第43章
要是沒受傷的話,原祁也不用撈着這麽個追蹤調查的任務,他最不屑這種文绉绉的活,平日裏都是辛罕幹,當下辛罕在幫裴束對付羅欽,就落到了因養傷快閑出屁來的他身上。
他們老大仿佛理智的開關失了靈,徐寧人都死了,不知還讓調查其生前接觸過的人有個什麽勁。
原祁是個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的,他抱怨歸抱怨,飛哥需要的他還是應下了。明明怕丢面不得不向辛罕求助,卻美其名曰更方便接手。
徐寧生前一個月內密切接觸過的人有34個,這是他追蹤的第1個,也是辛罕給他名單上的第26個,一省醫院的骨科醫生,叫喬梁。
派手下在醫院蹲點了兩天那幾個廢物也沒弄到清晰點的照片,最後拿醫院官網上醫生簡介的證件照糊弄他差點把他氣死。跟着他的人都擅長打殺的粗活,這種細活幹不好,他也就沒多說什麽,這才決定今天親自出馬。
司機小王不知是過于緊張還是沒理解好他意思,在小區門口附近一腳油門把前面目标車給頂的撞向了路邊指示牌。
有點過火,原祁邊罵邊下車,心想着別給撞死了,那就犯不上了。
他關上車門時那輛車的駕駛位門打開,下來的人看着沒什麽大礙,就是那雙大眼睛裏有點驚恐,正扭頭問他們。
“你們沒事吧?”
真夠禮貌的,明明是自己被撞,卻跑下來詢問追尾司機的情況,原祁在心中哼笑,白衣天使果然有白衣天使的魅力。他回道:“我們沒事,趕時間司機手打滑了,對不住了,留個電話,維修費我出。”
喬梁走到車前确認角度,又繞到車後面看撞擊的位置,擺擺手道:“不用,我走保險就行。”
這是大度還是傻缺原祁無法定位,他本想接觸下看看是個什麽樣的人方便調查,一個閉門羹給他弄的不知咋弄,眼看着喬梁打了個電話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小區,剩他端着石膏板杵在原地行注目禮。
小王弱弱的問:“祁哥,咱們走嗎?”
“走你大爺,”原祁吹了吹劉海滑落的碎發,頭也不回的向門衛室走去,“你車裏呆着等我。”
這種高檔小區外來車進入太麻煩,所以他才選擇把人在小區門外攔住,既然事與願違,那就再想辦法。
他走至門衛窗前對那值班大爺說:“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們不小心撞了剛才那哥們的車,人家大量沒跟我們計較,我這心裏過不去,想跟您打聽一下,他住哪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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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八十多的個頭,背心配短褲,還受着傷,一頭淺黃色頭發紮了個小辮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大爺有些抗拒。
原祁笑了:“我就是想道個謝,沒別的事。”
大爺見這人一笑跟換了個人一樣,有所松緩:“喬先生人很好,偶爾有患者家屬登門感謝的也都進不去,你要是留話我可以轉告他。”
原祁腦子飛快轉,留了個假名字和號碼,眼瞅着大爺記在了備忘本上。繼而套近乎的又聊了兩句,大爺果然不說則已,一說停不下來。
“喬先生平時工作忙,只有周三是自己開車回來,不然都是他家許先生接他。”
許先生,應該就是名單上下一個叫許耀陽的那個了。原祁暗暗翻了個大白眼,他這是捅了基佬的窩了,他陪笑:“是麽。”
大爺笑着點頭:“許先生下班向來準時,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那個許先生哪工作的?”
大爺想了想:“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公安廳的。”
正逢有車要進門,大爺分了神,扭頭按開關:“許先生回來了。”
原祁看過去,正對上駕駛位窗戶下搖,車裏的男人有着張不容易被忘記的臉,過于深刻,擱誰看一眼都會感嘆天仙怎麽遺落在了民間。不知是不是他對警察這兩個字過敏,總之那人的眼神他完全對不回去,氣場壓根不是一個水平,他只得別開臉走回自己車上。
許耀陽下了車,在喬梁停靠路邊的那輛車旁站定,卻一直盯着原祁的行動軌跡。
原祁罵罵咧咧摸出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是“養狗的”。
“晚上到我這聚聚。”裴束的聲音飄出。
原祁見許耀陽有走過來的傾向,示意小王将車開走。
“原祁?”
“叫你大爺啊,我知道你解決掉羅欽了。”原祁罵道。
裴束在電話裏調侃着:“消息還挺靈,帶傷也沒耽誤業務能力。”
“少廢話,就告訴我晚上辛罕去不去,我要找他算賬。”
“算什麽賬。”
“這孫子讓我調查,都他媽查到條子頭上了,他沒帶腦子辦事吧。”
“最近都不太正常,誰能想到徐寧一死引起了蝴蝶效應,不過應該快過去了。”
原祁哼道:“最好他媽的是這樣。”
林鵬飛從那日陪韓浩東出行外,再就沒露過面。所有的事都是他手下出了名的四大金剛在運作。
原祁和裴束經常抛頭,辛罕和單宏基本都是陪着林鵬飛身邊不常見,近日也都已頻頻出現。開始有人猜測,林四在分解力量打算金盆洗手。
這讓白展慌了,聯系林鵬飛也聯系不上,派人在洗浴中心把單宏堵住了。都知單宏能打,誰也沒來硬的,算是好說好商量給請到了白展跟前。
“展哥,這就太客氣了吧,叫我還不是一個電話的事,整這麽大陣仗不至于。”單宏進了門就換了笑臉。
白展披着外套站在窗前看風景,頭都沒回的問:“飛哥人呢?”
“最近沒讓我跟着他......”
“少說沒用的,”白展打斷道,“我聯系不上他,你就告訴我怎麽找着他,除非你覺得你今天能完好無損的走出去,那你就瞞着我。”
單宏餘光掃了掃圍攏過來的人,識趣的解釋:“展哥,飛哥要是想告訴你他不就告訴你了麽,他沒有讓你找着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要是說了,那我在他那也過不去,橫豎都是不好過,但我得掂量掂量哪頭重哪頭輕您說對吧。”
白展嘆了口氣,退後坐在椅子上:“這麽着吧,那你跟我講講他最近都在幹什麽。”
“沒幹什麽,就窩在家裏,你也知道,他因徐寧的事傷心呢。”
許久的沉默後白展擡起頭:“你回去告訴他,我在找他,讓他有空給我回話,闫老大到底還扳不扳,他要是再不出現就亂套了。”
“得,我保準把話帶到。”
單宏在路上給辛罕打了電話,一直占線,只好發了條短信。
“展哥找過我,打聽飛哥下落,我沒有說,我怕他會派人跟着我,晚上你老地方接一下飛哥。”
所謂的老地方,是墓園。
這些天,林鵬飛經常獨自去徐寧墓前發呆,不準人随行,也不固定時間,所以一旦找不到人,基本上就是在那。好在除身邊的幾個,這墓園位置是絕對保密的。
辛罕在夕陽西沉的時候趕過來的,遠遠看到林鵬飛靠着墓碑坐着,腳邊放着一大束白色玫瑰,沒有西裝革履,穿着簡單的牛仔褲和衛衣,戴着的帽子帽檐壓的很低,看不清表情,像尊雕像融進了周邊。
跟在林鵬飛身邊,這種裝扮很少見,活脫脫的像個鄰家男孩,與真實身份反差大得很。他不好直接過去打擾,倚在車頭靜靜的等。
林鵬飛吹着風,堅毅目光望着滿是金光的太陽,待到西方徹底暗沉,他緩緩站起身,盯着徐寧的墓碑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旁邊田美惠的,便頭也不回的穿過小路走上了臺階。
辛罕拉開車門将人讓進後座,繞回駕駛位坐好,邊系安全帶邊說:“飛哥,當下時局亂,明天你想什麽時候過來,我派人送你,別再一個人出行了。”
“不過來了,”林鵬飛摘下帽子放在手裏,拍了拍帽檐上的土,“以後都不過來了。”
辛罕是意外的,仿佛這些天将傷心難過展現淋漓盡致的男人一下就切換到了常規模式,濃烈的清冷不遜讓他緊張:“回城西別墅?”
沒聽到回話,啓動了的車沒動地,辛罕回過頭,對上了冰冷槍口。是那日徐寧握着的那把。
“飛......飛哥,您這是?”
林鵬飛明亮的眸子一瞬笑彎,那種笑裏包含了太多意味深長的釋然,讓辛罕恐懼至極。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耍?辛罕,或者,”林鵬飛停頓後開口,“我該叫你一聲陸警官?”
有細碎的汗珠沿着辛罕側臉彙聚,手摸去腰間,空的,槍被下了,他微微動着嘴唇:“飛哥,你什麽意思。”
“是不是很好奇你是怎麽暴露的。”林鵬飛收了收手臂,身子後傾靠進了座椅,槍口還是直直的對着駕駛位的辛罕。
辛罕咽了口吐沫,直直的看着林鵬飛。
林鵬飛哼笑道:“被自己人出賣的滋味經過這一遭,你我都體會過了,你如果不承認,我也不介意做的很絕。”
辛罕一瞬間下放了雙肩,輕笑伴随着嘆息:“林四就是林四,是我輕敵了。”
“如果你不拿徐寧的死來引導我,說不定我還能陪你玩玩,”林鵬飛繼續道,“你很聰明,知道動誰都行,就他不行。但你錯就錯在太自以為是,以為我會順着你的規劃走,想抓我的把柄,你還嫩了點。”
辛罕如釋重負的開口:“打算怎麽處置我。”
林鵬飛從另一個口袋又掏出一把槍扔在了座位旁,冷冷開口:“你的槍在我這,把你隐藏的關于徐寧死亡事件的經過全部告訴我,我放你走,不說的話,這地方也不介意多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