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容親王
他連忙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衫,發現完整無缺時才松了口氣。
一邊的餘書林從他醒來的時候就一直看着他,此時看見他這個動作,嘆了口氣笑道:“真是有意思,誰還能非禮你不成?”
莊南聽見這聲音,忙坐起身向餘書林看去,只看了一眼就驚了:“啊!”莊南看到餘書林眼睛旁邊有兩塊淤青:“餘兄,你這是……摔着了?”
餘書林斜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什麽摔着了,這是你打的!”
莊南下意識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衫,幹笑道:“怎麽可能……”
餘書林伸手摸了摸青紫的地方,剛碰到就疼得籲了口氣。他四處看了一圈,對在裏間侍候的一個低着頭的小丫頭道:“你叫白鷺是嗎?好,你去給我拿點兒藥酒來,治跌打損傷的就行。”白鷺也不擡頭更不多問,應了聲是就領命出去了。
餘書林起身坐到了床邊,對莊南道:“昨晚咱都喝醉了,我倒是比你清醒一點兒,想着這樣把你送回衛國公府也不合适,就打發了我的小厮去衛國公府傳信,我親自把你弄到了長莺的屋子裏。”
莊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道:“都結拜為兄弟了,還用‘親自’二字,多客氣啊。”
餘書林咬牙道:“毀就毀在這‘親自’二字上,我剛一搭手,你就給了我一拳!”他見莊南瞪大了眼睛,哼道:“怎麽你還不信?昨晚整個宵香院在場的都看見了,這一拳快很準,直接把你這新義兄給打懵了。”
莊南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後來呢?”
餘書林沉重地答道:“後來,我采取了迂回戰術。既然正面扶你會挨揍,那就從背後扶吧。”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突然吼道:“真服了你了!你竟然還會出後拳!”他比劃着:“你就這樣,從頭頂上飛過來一拳,又打我臉上了。”
“啊!”莊南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吼吓了一跳,然後仔細想了想道:“不會吧,我怎麽不知道我有這毛病?”
餘書林氣結:“難不成我拉着你的手揍的?在場的都看到了,随便你問去吧。”
見他這樣,莊南也只得信了,他下了床,深深鞠了一躬:“請兄長莫要與我計較,實在不是故意而為。”
餘書林也只是這麽一說,哪裏會真的在意,誰能和醉漢講道理,于是他大度道:“沒事兒,以後我是要當宰相的人,現在就成肚子裏撐船。”
說到這個話題,背後的含義太深了,莊南沒說話,坐在了床邊。
Advertisement
餘書林也反應過來了,笑了一下,不在意道:“如果這麽在乎,豈不是連日子都沒法過了?”他沒繼續說,而是轉移了個話題:“我看你小子昨晚那兩下還可以嘛,教你習武怎麽樣?”
莊南愣了愣:“我?現在?我都十五歲了,還學習武功?太晚了吧。”
餘書林沉吟了一下:“也不算晚,雖然學習那些內家功夫困難了點兒,但是外家招式還是可以學的。你身體協調性不錯,只要招式練熟了,反應也跟上了,将來抵擋個三兩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莊南知他好意,也不好拒絕,再說他這話聽來也有理,便答應了。
二人說做就做,餘書林制定了練基本功的安排。莊南吃驚地看着這滿滿的三頁紙,奇道:“這些都是?幾個月的安排?”
餘書林比他還奇怪:“什麽幾個月,這是最近三天的。你本來就練得晚,現在還不抓緊時間練,難不成還要往後拖延?”
莊南受教,拿着那三頁紙和餘書林去後院了。
……
待晚上再回到長莺這兒時,餘書林已經累得擡不鸶觳擦恕S嗍榱衷谝慌園锼笞鷗觳玻潰骸耙豢級頰庋饒阆肮吡耍簿筒換嵴饷賜純嗔恕!
莊南點頭。
餘書林:“今晚該回去了吧?”
莊南身子僵了一下,最後還是搖搖頭:“不回去了。這些日子,祖父和大哥一直住在翰林院。姐姐去了外祖家。家裏只剩下了奶娘……我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她,看見她哭成那樣我心裏也難受的很。”莊南伸手叫小厮回去傳信。
那小厮名叫東柯,打小兒就伺候莊南,平時和莊南處得很不錯,也敢開那麽一兩句玩笑,但是最近一年,确切說,應該是從去年年末的一個清晨開始,莊南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經常發呆也不愛笑了,這樣的莊南讓他感到陌生。因此東柯心裏沒底此時也不敢再勸,只是面帶憂愁地回府去了。
餘書林只是在一旁看着,最後嘆了口氣,沒說什麽。
随後二人草草用了些晚膳,便早早睡下了。
夜間莊南睡得沉,并不知道周辰曾經來過宵香院。
***
莊南接連兩夜沒有回衛國公府,而是宿在了宵香院。這對于衛國公府來說很是件稀奇事了。奶娘楊氏接到東柯傳回來的消息後,心中又恨又痛。恨的是,那長莺真不是好女子,這般歪纏三少爺,少爺竟然為了他夜不歸宿了;痛的是,楊嬷嬷實在想不明白好好的孩子究竟為了什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楊嬷嬷思量再三,覺得不能放任三少爺這樣下去,她招呼小丫頭讓她們去和馬房說,她要出門準備好馬車。楊嬷嬷要去皇宮,她要去告訴莊太師或是大少爺。
小樹長歪了小的時候不板正,大了再改那樹就該痛了。楊嬷嬷默默想着,穿好見客的衣服在小丫頭的陪同下坐上馬車去了翰林院當值的門房。
雖然天色已晚,但是因為楊嬷嬷有衛國公府的腰牌,當值的小厮很是乖覺,連三趕四地就将消息遞了進去。
楊嬷嬷坐在倒座房等着。
過了一盞茶功夫,有急促的腳步聲過來了。楊嬷嬷聽這聲音的力道,心道應該是大少爺了,忙起身立在一邊等着見了大少爺行禮。
來人進了倒座房,楊嬷嬷還沒跪下去就楞了一下。因為低着頭,楊嬷嬷便看到來人所穿的靴子上有九蟒四爪——這是親王服制。
楊嬷嬷疑惑地擡頭一看,竟是容親王。她忙要跪下卻被周辰扶住了。
周辰臉上還有汗水,急切問道:“楊嬷嬷你怎麽來了?那小厮往裏面傳信也沒說清楚,可是小……莊南出什麽事了?”
楊嬷嬷為難了,小厮傳話不清是因為她沒有仔細說是什麽事,三少爺夜宿宵香院又不是什麽光彩之事,楊嬷嬷豈會自己揭自家短。只是她沒想到明明傳信給莊太傅或是莊文,怎麽把容王給招來了。她遲疑着問道:“回容王殿下話,并不曾有什麽事,只是衛國公府有點兒家事想請……大少爺回家一趟。”
周辰臉色一僵,良久苦笑道:“莊南很久沒進宮了,現在連楊嬷嬷也不把阿辰當一家人了麽?”
楊嬷嬷一驚,就要跪下請罪,周辰擺手道:“罷了罷了,我回去叫阿文過來。”
楊嬷嬷頓時內疚了,只想着以後如果三少爺娶妻,很可能會娶皇家公主,那便是周辰的親妹妹,這種流連青樓之事不好說給未來大舅子聽,卻忘了這麽多年周辰和莊南感情甚篤,雖然自從去年年末不知為何三少爺疏遠了周辰,即便如此周辰也不能算是外人。
想通了這些,楊嬷嬷忙道:“不敢勞煩容王爺,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今晚三少爺沒有回家,我有點兒……”還沒說完“擔心”二字就見周辰霍得轉過了身,滿目焦急:“去哪兒了?沒找到他?快,我陪你出宮去找。”
楊嬷嬷心中感動又羞愧,她搖搖頭,低聲道:“三少爺……宿在宵香院了。”
“你說什麽?!”周辰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幻聽了,等反應過來就是大怒,“你這老奴怎敢這般編排主子?啊?!誰給你的膽子!”
楊嬷嬷一驚,“噗通”就跪了下去。
周辰氣得來回轉圈,一扭頭看見倒座房裏還有侍候的丫頭小厮,氣道:“管好你們的嘴,誰敢亂說就別在宮裏伺候了!”衆人哪曾見過一直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一般的容王這般疾言厲色,頓時呼啦啦跪了一地,磕頭如搗蒜。待聽到一聲“出去!”之後都忙不疊地爬起身出去了。
周辰這才看向楊嬷嬷,恨得咬牙切齒,指着她的手都在顫抖:“若非看在你伺候了阿南這麽多年還算忠心的份上,單憑你方才那句話,本王就能砍了你!”
楊嬷嬷此時卻不害怕了,她雖然不明白莊南買下長莺初夜一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為何周辰還不知道,但是看他這樣,自己反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她只覺得心裏很累,一個沒撐住歪在了地上。
周辰瞥見這一幕,下意識過去攙扶,又想起這老婆子那般惡意毀壞阿南的名聲,頓時怒火中燒,就要縮回手去,卻沒料被楊嬷嬷抓住了。
楊嬷嬷已經淚流滿面了:“容王殿下,老奴也不想這麽說的,老奴寧願自己折壽二十年也不願三少爺變成今天這般模樣啊!可是一個月前三少爺買了一個頭牌的初夜,昨夜今天都沒回府,而是宿在了宵香院,老奴實在沒辦法了……”這話一出,楊嬷嬷就覺得周辰被自己攥住的那只手頓時涼的像冰一樣。
周辰:“你……你說什麽?”
楊嬷嬷的回答雖然哽咽不清,但聽在周辰耳中,卻如同驚雷炸在耳邊一般:“老奴不敢扯謊,這都是真的,現在滿京城,興許全天下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