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道歉
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怎麽會生了急病呢?又是什麽病,連親事都要取消?
莊南和餘書林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疑惑之外,雖然不厚道,但是莊南是打心底裏開心,只覺得天都藍得可人。
餘書林看見莊南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又是好笑又是心酸,笑他情緒外露不知遮掩,心酸則是:即便這次不算數了,以後周辰總是還要娶妻生子的,莊南心性純直,恐怕以後要面對的苦楚還多得多。
兩人心知宵香院消息滞後,不如回府打聽一下,于是互相告別離開宵香院。
莊南走在回府的路上,還沒到家就遇到了來尋他的小厮東柯。
東柯看見他眼前一亮,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跑上前來說道:“少爺,小的可找到您了。您快回家吧,二少爺回來了。”
“為什麽?”莊南怔了一下,下意識問道。心中莫名發虛,難不成自己“流連青樓”的事情已經傳到了邊關,二哥聽見消息後趕回來教訓自己?想起二哥那碗大的拳頭,腳上都有些發軟了。
東柯随口答道:“什麽為什麽,外放官員每三年回京述一次職,而今三年期滿,二少爺自然回來了。”
莊南心中一松,忽又一緊,急道:“爹娘也回來了?”
東柯這才明白莊南在擔心什麽,難免嘆了口氣,心道:您既然擔心東窗事發就不要做嘛,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今天不為人知,明天呢?後天呢?雖然這麽腹诽,嘴上卻勸慰道:“少爺莫慌,國公爺和夫人都沒有回來。聽大少爺說是要等到大小姐嫁人時再回來,到時候多待幾天。”
莊南長長舒了口氣,與東柯一起往回走,走了幾步又聽東柯神神秘秘道:“少爺您知道嗎?那個與容王殿下議親的宋小姐生病了,這下子親事也作罷了。”
莊南腳步一停,側身看向莊南,意外道:“你怎地知道?”這個消息已經傳到深宅內院了嗎?
東柯歡快道:“小的當然知道了,不光是小的,現在全京城都知道了。”
莊南更奇怪了:“為什麽?”
見莊南還不清楚,東柯頓時有些得意地将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因為宋小姐病了之後,丞相府不光請了大夫還請了道士。大夫說宋小姐這是急症,需要靜養,如果過于勞神或是大喜大悲,很可能有生命危險;而那道士更是說,宋小姐這病啊,病根是在這婚事上,她與容王殿下八字相克,而殿下是尊貴人兒,宋小姐克不過他,就把自己克病了。”
莊南又是吃驚又是好笑,擡手輕輕敲了東柯的腦門一下,笑罵道:“你這張嘴啊,什麽叫‘克不過他’,亂講。”再看東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很是不解,又問:“宋小姐病了,你高興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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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柯理所當然道:“她是和咱們小姐搶容王的啊,她病了,婚事也黃了,這樣的話,不就相當于咱們小姐和她打了個平手,誰都不輸不贏嗎!”
莊南簡直無語了,最後只是戳了戳東柯的大腦門無奈道:“這個有什麽好攀比的,你啊……”
自從去年那天清晨以來,東柯已經很久不曾見到對他如此親近的莊南了,被他一戳一時間竟然紅了眼圈,他抹着眼淚哽咽道:“少爺你真好。”
莊南已經無法理解自家小厮腦子裏在想什麽了,有氣無力答了句:“為什麽啊,我戳你就是好了?那我真好你哭什麽啊?”
東柯搖頭:“不是,小的是說今天的少爺真好。”也不待莊南再無語。又解釋道:“小的已經很久沒見過少爺笑得這麽真心了,以前少爺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小的看得都心疼。”
莊南先是被他前一句說得一震,心中湧上了驚訝與愕然:原來自己之前強顏歡笑,連東柯都看出來了嗎?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大哥才沒逼問自己原因?
然後又被他那句“皮笑肉不笑”搞得哭笑不得:這個東柯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理不清還就喜歡用成語、用諺語。
最後聽見那句“小的看得都心疼”時,莊南呆了一呆,心頭滿是感動,他恍然想起,自從洗內衣那件事之後,他就一直刻意躲着東柯,既是因為尴尬,也是害怕被他看出自己對周辰的情愫來。只是他卻忘了,自己于東柯應該算作是“頭頂天”一樣的存在了,自己的刻意疏遠,勢必會傷害到東柯。他說自己很久沒有真心實意發笑了,而東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人生一世,會擁有很多種感情,親情、友情、愛情、主仆請……沒有哪一種更高尚,也不存在誰比誰更值得珍惜。
自己終究是錯了。
維護了周辰,卻傷到了大哥的期望和衛國公府的清名;
顧及到家人,但又忽略了一個全心全意為自己的東柯。
此時二人已經進了前院,莊南邁進垂花門時身子一頓,忽然轉身,對着東柯拱手一禮,吓得東柯腳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莊南:……
他好笑地扶起東柯,鄭重道:“東柯,我向你道歉,之前我行事過于偏頗,有傷害到你的地方還請你見諒。”
東柯瞪大着雙眼,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急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莊南見他窘迫,也不為難,拍了拍他肩頭,笑道:“你自去吧,今天放你半天假。”
東柯怕不是以為莊南又要來一句“以後莫要回來了”,更是着急,眼見眼淚都快下來了。莊南還在奇怪東柯怎麽這個反應,正要詢問就聽身後有人道:“小東柯,快去廚房,給你二爺拿壺好酒來,今天我要與小南不醉不歸。”
聽見這話,東柯如奉綸音,也沒行禮就跑着去了。
莊南驚喜回頭:“二哥!”眼前的高大青年正是衛國公府的二少爺莊武,只見他身高将近六尺(兩米),寬肩窄腰,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滿是結實的腱子肉。此時已是秋天,卻還穿着單衣單褂,上衣最頂上的盤扣沒扣,露出小麥深色的皮膚來。
莊武上前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來,正要親昵地拍拍小弟的肩膀,突然想起來這個弟弟“脆弱”得很,每次一碰他他都能倒地不起,忙又收回了手,改成攬住莊南的肩頭,朗聲笑道:“三弟啊,有沒有想哥哥啊?”
莊南失笑:“二哥,我今年十五歲了,你和我說話怎麽還和哄孩子似的呢?”
莊武楞了一下,停住腳步細細打量一番,見這個弟弟果然個子高挑,眉目如畫,端的是一表人才,心中喜得忘乎所以,還是沒忍住在莊南肩頭一拍,然後……
莊南又倒在了地上。
莊武又是一愣,随後哈哈大笑道:“還是原來的體格!哈哈哈!還是一碰就倒!哈哈哈!”
莊南簡直是欲哭無淚了,這個二哥,還是這麽個爽朗的性子,不過為什麽吃虧的總是自己?遙想當年,就是這個二哥,讓自己成為了雙胞胎中的妹妹……
莊南嘴上說着埋怨,心中卻滿是歡喜,這就是二哥啊,永遠那麽高大威猛,永遠笑聲朗朗,真希望二哥一輩子都能這麽純真幹淨、不惹纖塵。
一生不知愁滋味。
永遠都不曾皺過眉頭才好。
莊南一邊感慨一邊爬起身來,還沒說話,就見莊武皺着眉頭說道:“小南,有個事,你幫我參謀參謀。”
莊南看着他眉間蹙起的褶皺,心中淚流:真是想什麽來什麽啊。無奈道:“二哥且說。”
莊武遲疑了一下,才道:“今天我幫一個女子裝病了,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莊南心中突突亂跳,強穩住心神,聲音顫抖地問道:“誰?”
莊武答:“宋……宋什麽來着?宋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