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非合作綁架(5)

窗外夜幕四合,室內燈火透亮。

市局大辦公室,嚴衍單手插兜,立在線索板前,陷入沉思。

耗子的照片旁邊畫了一個圈,那是給幫兇留下的位置,至于那個叫顏溯的……嚴衍擡頭望向用紅色彩筆寫下的“顏溯”二字,心頭怪異感愈發濃烈。

無故出現在抓捕現場,前任刑警支隊長段景升出面保釋,趙局親自叮囑不準審訊,而張振海教授推薦了他。

樁樁件件,結合來看,這個顏溯似乎來頭不小。

“老大!”沈佳打斷了他的思考,她急匆匆走入辦公室,說:“一中後門的監控全調過來了!”

嚴衍站起身:“走,去看看。”

技偵辦公室,張科一幀幀地播放着監控錄像,嚴衍盯着變幻的車流,試圖從中摸索出蛛絲馬跡。

“晚上七點半到淩晨兩點,從這個方向拐出來的車子。”嚴衍指了指屏幕:“面向紅綠燈行駛通往環城路,車流量大,遍布監控,嫌疑人不可能走這兒,而背朝紅綠燈通向一條老路,監控分布少,所以查從丁字路口向左轉彎的車輛。”

張科十根指頭在鍵盤上飛動,迅速截取了該段時間錄像,簡單銳化處理提取左轉彎車牌號,一共有三輛。

“查這三輛車牌號主人。”嚴衍彎身,一只手搭住辦公桌邊沿。

張科額頭冒出細汗,登入公安內網查詢。

“老大,”張科激動道,“你看!這輛黑色桑塔納,車牌號主人叫秦朝陽,但他登記的卻是一輛奇瑞,這桑塔納……”

“套|牌車。”嚴衍嗓音沉穩:“這個秦朝陽,現在在哪兒?”

“秦朝陽,男,三十二歲,未婚,目前不在本市,現在外地打工,已通過電話聯系他本人,據說年前就離開了寧北,家中無父無母,有兩套房産。”何為捏着手機,咽口唾沫。

“丢過家裏鑰匙沒?”嚴衍追問。

何為愣了下,迅速點頭:“過年前後,丢了一次,他又重新配了把。”

“丢的哪套?”

“他爸媽以前住的那套,是原機床廠職工宿舍,老房子了。”

嚴衍咬牙,擡臂一揮,下令道:“帶上東西,出發!”

深夜的馬路上,警車風馳電掣沖向西南區機床廠職工宿舍。

一路上,嚴衍身旁的鄭霖顯得非常不安,把手裏的5.4式握緊又松開,嚴衍眼角視線掃過他,回身拍了拍鄭霖肩膀。

“老嚴我總覺得,”鄭霖捏緊5.4式,惴惴道,“既然對方是警察隊伍內部的人,他會不會很清楚我們的探案模式,要查出那輛套|牌車,追到秦朝陽身上,并不難。”

嚴衍和他想法差不多,兩個人同時陷入沉默,但這沉默也只持續了短暫的片刻,嚴衍戲谑一笑:“想這麽多沒用,去看了才知道,況且……”

“嗯?”

嚴衍忽然想到了顏溯。

——“假如你們需要,去問問他。”張振海認真地建議道。

“咱們還有外援。”嚴衍随口胡謅。

鄭霖好奇:“什麽外援?”

淺褐色皮膚,像朵妖冶的罂粟花,還有眼睛,異常清澈明亮。嚴衍張了張嘴,擡頭望向車前窗,路燈透過車窗覆上他剛毅的面龐,嚴衍聳肩,哂笑:“東南亞外援。”

十分鐘後,機床廠職工宿舍二樓206室外。

沈佳雙手持破門錘,門左右各站着鄭霖和嚴衍,何為與劉彬緊随其後。

沈佳扭頭望向嚴衍,嚴衍點了下腦袋,沈佳掄圓胳膊,充分展示了人民女警察的爆破性力量,一錘子錘爛門鎖,木門應聲洞開,陰風倒灌,屋內酸臭撲面而來。

嚴衍右手持槍,左手持手電,左手抵在右手下,迅速貼牆進入屋內。

沈佳和鄭霖緊随其後,魚貫而入,何為與劉彬守在門口,以防變故。

屋內除了風的聲音,什麽動靜都沒有,嚴衍拍開電燈,昏黃頂燈驟然亮起,閃了一下。

一室一衛一廳的老房子,進門左手邊就是衛生間,用過揉成一團的紙巾丢得到處都是,客廳不大,沙發淩亂,滿地堆放着零食袋和泡面盒,卧室的門是關着的。

沈佳拿着槍走到卧室前,擡腳踹開卧室門,黑漆漆一片,她打開燈,原地僵住了。

嚴衍本來在客廳搜查,發現沈佳一動不動地立在卧室門口,納悶地走過去:“怎麽……”

話沒說完,嚴衍就看見了卧室全貌,窗簾緊閉,家用放映機發出藍光,正在工作狀态,畫面投射到右側的牆壁上,沒有聲音,一個中年男人正撫弄着小女孩下|體,是一部兒童色情片。

戀|童癖三個字猝然撞入嚴衍腦海中。

那小女孩絲毫不覺難受或羞恥,甚至很依戀成年男性的模樣,乖乖鑽進對方懷裏,露出不應該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淫|蕩的表情。

嚴衍快步走進卧室,拉開窗簾,窗臺上衣物整齊地折疊着,嚴衍抖開一件,是十二三歲小女孩穿的公主裙,清一色粉紅,織滿蕾絲。

“草,”沈佳忍無可忍,破口大罵,“真他媽惡心!”

“這裏可能是耗子這幾天呆的地方,”嚴衍轉頭對趕來的鄭霖說,“耗子切了毛馨媛小指頭,切口整齊,肯定是一刀砍下去的,應該有濺血,你們找到血跡了嗎?”

“找到了,在衛生間。”鄭霖也發現了正在播放的片子,皺緊眉頭,說:“這是幫兇。”

“是。”嚴衍出了卧室,眸中寒光畢現:“你沒猜錯,幫兇知道我們的探案模式,在我們找過來之前,就帶着耗子和毛馨媛轉移了。”

鄭霖一時無言以對。

“你們在這兒做什麽?”門外突然出現一個老大爺,有些敵意地看着他們。

何為和劉彬面面相觑,嚴衍上前,出示了警官證:“警察,查案來着,打擾您了,大爺。”

那大爺灰白頭發,上身佝偻,穿着發黃的白色背心和一條棉布褲子,看清楚了嚴衍的警察證,神色緩和了些,嘟囔着說:“還以為裏邊又在鬧。”

嚴衍豎起耳朵:“大爺,這屋子裏住着人,您知道這事兒嗎?”

老大爺拍拍肚皮,指着屋裏說:“不是朝陽他朋友暫住嗎,一直挺安靜的,就今兒下午,六七點吧,這屋裏咚咚咚地鬧,跟在砸桌子摔板凳一樣……”大爺反射弧有點長:“警察來幹嘛?鬧事了?”

“我們懷疑嫌疑人就住這裏。”嚴衍不放過追問的機會,熟練地給他遞了根煙:“大爺,這屋裏住着幾個人?”

“啥,嫌疑人?犯罪?”大爺哆嗦了下,煙差些沒拿穩,愣愣地說:“就、就一個吧。”他仔細回想了下:“欸,我早上起得早,今天天不亮,就看見有人從這屋裏走出來。”

老大爺皺緊眉頭:“沒看清楚。”

“您再仔細想想,那人長什麽樣?”何為說。

老大爺想了半天,跺跺腳,不耐煩地說:“我就遠遠看了眼,反正個子高,戴着帽子,大夏天呢,捂得嚴嚴實實的。”

何為回頭和嚴衍對視一眼,“是耗子幫兇。”何為道。

嚴衍點頭。

從老大爺這兒是問不出什麽來了,同老大爺道謝後,封鎖了現場,劉彬拿着物證鑒定箱,在現場搜索蛛絲馬跡。

嚴衍站在門外的走廊上抽煙,鄭霖舔了舔下唇,嘴巴發幹喉嚨發緊。

何為在給劉彬幫忙,沈佳看了一會兒,技術活她這種力量型搞不懂,索性不看了,走出來和嚴衍、鄭霖一塊兒吹涼風。

沈佳有點愁:“老大,你說這幫兇到底誰,他這樣透露消息,不會咱們以後跑一次現場就撲一次空吧。”

嚴衍抽着煙,彈彈煙灰,笑了:“你這叫鬥争經驗不豐富,悲觀主義不可取,沒有人永遠勝利,罪犯不可能永遠跑脫,咱們肯定能抓到他。”

沈佳跟着笑:“老大,你這心态真好,我得跟你學習。”

嚴衍擡手拍了拍她腦袋:“誰叫我是你爸呢。”

沈佳輕輕踹了他小腿,順着他的話開玩笑:“那咱媽呢,咱媽沒影兒呢。”

“單身是人民警察的光榮傳統。”嚴衍正色道。

沈佳面帶微笑:“呸。”

鄭霖忽然想起什麽,說:“老嚴有喜歡的人了,他初戀。”

嚴衍扔掉手裏沒抽完的煙,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鄭霖的嘴巴。

鄭霖唔唔唔半天,沈佳幫着鄭霖拉開嚴衍,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什麽初戀,什麽初戀?”

嚴衍嚴肅地呵斥:“辦案去,盡打聽有的沒的。”

“基佬組我插不進去。”沈佳意有所指,朝何為和劉彬努了努嘴。

何為耳朵尖,百忙之中回頭沖她說:“你不要亂講!爺比鋼鐵還直!”

劉彬怒:“你唾沫星子噴我臉上了。”何為連忙小心翼翼道歉:“對不起,哥錯了。”

沈佳微笑着攤開雙手。

“所以到底什麽初戀啊?”沈佳锲而不舍地問:“我們老大明星級別的長相,初戀難道沒追到手?”

嚴衍兩手插進褲兜,背靠護欄,笑着搖搖頭。

鄭霖單臂搭在生鏽的護欄上,說:“兩年前老嚴剛調下來的時候,局裏開招待會,灌他酒,玩真心話大冒險問出來的,就老嚴二十歲左右的事兒。”

鄭霖聳肩:“別的我也不知道了。”

劉彬收起鑒定箱,将提取的物證材料妥帖放好,站起身說:“嚴隊,搜集完畢,可以回局裏做鑒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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