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突然,她又睜大了雙眸,睡意全無,“她,不是把主意打到了芙蓉養顏丸上吧……”
第 101 章 休書
第 101 章 休書
承大奶奶,正是将主意打到了木婉薇的丹藥上。
自她生産後,木宏承便漸漸與她疏遠,去她的屋子卻從不留宿,只看看女兒就走。她原想過幾個月身段自然就恢複,卻不想身段沒有恢複,眼角反而有了皺紋,額頭上也長了許多小斑點。
以往她還能自歁欺人,想自己這樣只是一時,養養就好了,哪家的婦人還不生兒育女呢。卻不想,木老夫人竟真将狐媚子模樣的春蘋已是進了自己的院子。
在這種情況下,她哪還穩得住心。
現如今,她恨不得馬上服用仙丹,盡快養好身子恢複如花美貌,好去挽回木宏承的心。
承大奶奶的算盤打得精響,木婉薇卻是肉痛了。
這一年來,她沒有煉成過一次芙蓉養顏丹。一清仙姑給她的存貨是不少,可再多,也頂不多這個要一瓶那個要一瓶。
這還是她沒放了開給,若真如一清仙姑所說拿來做人情,只怕早就一粒不剩了。
可承大奶奶放下臉面,實心誠意的來求了,她也沒有一丸不給的道理。
不過木婉薇還是同承大奶奶說清了,木老夫人是極其厭惡仙丹這種東西的。給她可以,卻不要露在木老夫人的面前。
承大奶奶感激涕零,拉着木婉薇的手一再的保證,“五姑姑,你這般不計前嫌的幫我,我又怎麽會做出那種事情。你只管放心,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木婉薇這才動了紫檀小匣,舍不得給一瓶,均了幾粒給了承大奶奶,又叮囑了如何服用,何時服用。
承大奶奶握着那六粒芙蓉養顏丸,對木婉薇千恩萬謝,弄得木婉薇怪不好意思的,耳後紅了一片。
Advertisement
承大奶奶走後,木婉薇琢磨着還是要試試煉芙蓉養顏丸才成。不然自己這點家底,早晚讓別人要空。
過年期間,再好的吉日也不能開爐煉丹,只能等到年後。
年三十的晚上,還是如往年一樣,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用飯,守歲。
去年大房的桌面上沒有主母,大小肖氏站着侍候木大老爺用飯,身為貴妾的田姨娘在角落裏坐着便可了。
今年,大小肖氏在一旁站着,圍在木大老爺和小王氏身邊提壺執箸的卻是田姨娘。
小王氏笑語嫣然,同木大老爺說話時,引詩論句,頗有才氣。木大老爺欣喜,越看小王氏,越覺得這次自己才是娶對了人。
田姨娘臉色微白,再厚的脂粉也掩蓋不住她眼下的疲憊。她看着郎情妾意的兩個人心中再苦再傻,也得不在嘴角挂了一抹牽強的笑,不敢露出半分的埋怨。
木婉薇無心看那幾個大人,她只将眼睛看在玉姐兒和木婉欣的身上。
這兩個往日仇敵,此時玩捉手指玩得正好!
玉姐兒沒了以往的跋扈,面上帶笑,次次都讓着木婉欣。木婉欣孩子心性,早就将以前的事忘得一幹二淨,每贏一次,都會彎着眼眸笑得和銅鈴一般。
這樣的玉姐兒,讓木婉薇在心中陣陣發寒,她不信以玉姐兒的性子,會真将以前的事一筆勾消。
三房的席面上,要比去年熱鬧許多。雖走了木婉柔和木婉晴兩姐妹,卻回來了木宏承一家子。
古氏還是與木三夫人同席而坐,木三老爺就坐在她們的中間。
木三老爺的四位姨娘和木宏承的四位侍妾環繞四周,井然有序的侍候着幾位主子用飯。
承大奶奶聽着古氏說一些趣聞,面上雖帶着笑,拿着筷子的手直哆嗦。
木宏承就坐在她的身側,可擡箸拿酒之間,卻總是同在他身邊的春蘋斟酒眉目傳情。
自春蘋進了木宏承的院子,木宏承就再沒有到過別的屋。
這就是承大奶奶為何這般忌憚春蘋,不惜放下臉面去求木婉薇那幾丸丹藥的原因。另外三名侍妾加起來,都沒有春蘋一個人的威脅大。
守着時,幾個半大小子守着時辰去外面放了花竹後,這一年,便是過去了。
大年初一,宮中的賞食下來了。幾樣精致的糕點,不是這個季節應該有的水果。
除此之外,還有木美人和木寶林賞給府內幾位姑娘的首飾。
木婉薇得的一是對成色上等的羊脂玉手镯和一對碎玉耳環,木婉蘿得的是一只做功精致的步搖和一枚玉戒指。
木婉欣和玉姐兒過了年就排了序齒,是正式的姑娘了,所以得的東西要比木婉薇和木婉蘿還貴重。
木婉欣得的是一挂金鎖,十七個鎖片連成,可拆卸,很是精巧。還有一枝成色上好的碧玉釵。
玉姐兒得的東西略為遜色,兩枝成套的玉簪和一枚玉蘭花樣式的領扣兒。
惠姐兒,梅姐兒,芳姐兒的年紀還小,一人得了兩個福包。木美人賞的福包裏裝的是一枚小小的金螺子。木寶林賞得福包裏,則是兩錢碎銀。
惠姐将東西打開來後看了看,噘了小嘴對身邊的道,“三姐姐的賞賜,相比四姐姐要小氣許多啊。”
梅姐兒把福包仔細收起來,沒接這話。
宮中下了賞,自是要謝恩。往年都是對着前來放賞的太監磕了頭就行,今年卻是要入宮親自去謝賞。
據說這是皇後給的恩典,準木家兩位妃嫔同家中人見見。
想進宮,不是哪日都成的,要等着宮中的安排。位份高的妃嫔,娘家人先去。位份低的的妃嫔,家人則是後去。
安平侯府入宮的日子安排到了正月未,人選早早就定了下來。由木老夫人帶着,小王氏、木二夫人和木三夫人去。
這些事同木婉薇沒關,她又開始綢缪煉丹的事兒。木老侯爺還沒過十五就急匆匆走了,整個後山現在是她的天下。
她到後山細心芙蓉養顏丸的材料,卻發現少了一味百年老參。
這樣東西,木婉薇見過。木老侯爺煉金丹也需要百年老參,所以上次出去備尋材料時曾經帶了幾株回來。
只這百年老參同那天山雪蓮一樣,木老侯爺寶貝的很,不許木婉薇碰上分毫。
實在心癢難耐,木婉薇打算到木老侯爺的書房去碰碰運氣。且,将實行這一計劃的日子,訂在了木老夫人帶着幾個媳婦入宮謝賞的日子。
正月二十六一大早,木婉薇目送木老夫人幾人上轎走了後,換了身輕便的衣裳去了書齋。
書齋的門是緊關着的,因主子不在,負責灑掃的丫鬟婆子都躲起來偷懶吃酒,只有書鳴一個坐在小間裏守着炭盆看院子。
瞅準了書鳴起身去打水的空當,木婉薇打開書齋的門,偷偷溜了進去。
做賊這種事,木婉薇并不在行,只這一步,就緊張的心髒呯呯之跳,似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般。
鎮定下心思後,木婉薇沒敢耽擱,直奔書房,輕手輕腳的翻看每一個她認為能藏藥材的地方。
木老侯爺的書房內大多是丈高書架,房內又無繡墩這樣的小巧墊腳之物。木婉薇只翻看了一會,便累得香汗淋漓。
木婉薇翻了約兩刻鐘的時間,放棄了。她氣餒的往書案後的太師椅上一坐,打算休息一下便找機會溜出去。
誰知一低頭,卻看到書案下面有一個極其不起眼的抽屜。
木婉薇欣喜起來,連忙鑽到書案下面擺弄了起來。
抽屜沒鎖,她輕輕一拉就拉開了。
可抽屜裏卻沒有她想像的天山雪蓮和百年人參,只有一本薄薄的詩集——《岳飛詩詞集》。
木婉薇聽過岳飛這個人,是宋朝的忠臣,可她卻沒從沒讀過岳飛的詞句。
心中好奇,她忍不住将詩集拿了出來。
詩集上落了一層薄灰,她拿着一抖——一張泛黃的紙張如樹葉般掉落在了地上。
木婉薇心中咯噔一下,以為自己将這本老舊的詩集給弄壞了,連忙小心翼翼把那張拿起來,打算對着書頁再放回去。
卻不想眼睛往上一瞄,整個人都愣住了。
紙雖然已經泛黃,上面的字跡卻還清晰。只見紙張上從左到右寫書到,
‘立書人木伯旬,系京都人氏,從幼憑媒娉定婁氏為妻,豈期過門之後,此婦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其三,其四。今,怒退其回本宗,聽憑改嫁,并無異言,休書是實。 宣成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 ’
左下角,落了一個已經有些反黑,卻清清楚楚的手掌印。
木婉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這,這,這竟然是一封休書,一封三十年前,木老侯爺親筆寫給木老夫人的休書!
第 102 章 七出
第 102 章 七出
木婉薇進書齋時行得謹慎,出書齋時更是萬分小心。待躲了一路的丫鬟婆子回到紫薇園時,貼身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
臉色白的如窗外的新雪一般,一抹額頭,全是細汗。
屈媽媽不知木婉薇出去做什麽,見她這副心驚膽顫的模樣,忍不住問木婉薇去了哪裏,怎麽會吓成這副模樣。
這種事情,木婉薇哪裏敢說?她緊咬着牙關,連連搖頭,只說在梅林裏被兩只覓食的鳥驚到了。
秋錦将沏好的茶遞給木婉薇,直笑她膽子小,竟然能讓鳥吓成這樣。
木婉薇牽強一笑,将溫熱合适的茶一口氣喝進腹中後,感覺心中有底。只是藏在寬大袖擺裏的手還在微微發抖,腳底一個勁兒的冒寒氣。
猶豫了許久,她穩着聲音對屈媽媽問道,“屈媽媽,七出……”
木婉薇也算是熟讀《女德》《女論語》了,可她依舊不敢确定那封休書上所寫的東西。
七出其三,其條。
如果她沒有記錯,七出其三,是淫。七出其四,是妒。
屈媽媽正在收拾木婉薇脫下來的披風,雪白的狐貍毛上,不知為何沾染了一抹墨黑。聽到木婉薇的話,她詫異的問道,“姑娘,您問這個做什麽?”
木婉薇沒有回答,屈媽媽猶豫了一下,還是正着神色将七出之條講了一遍。
七出,一,不順父母、二,無子、三,淫、四,妒、五,有惡疾,六,口多言、七,盜竊。
女子嫁夫為妻,只要犯了其中一條,便可被夫家休棄。
不過,也不是絕對。對應七出之條的還有一個三不去。
一,有所娶而無所歸。妻家家族消逝,被休棄後無家可回者,不可休棄。
二,與更三年喪。妻進門,為公婆守喪三年者,不可休棄。
三,前貧賤而後富貴。指男子娶妻前貧窮,但後來富貴了。
“按着七出之條,三太太就犯了其中的無子和惡疾。可三老爺卻沒有休棄她,是因為三太太進門後,曾經給過世的曾太太守過三年喪。不過到底是無子,不然三老爺也不會正大光明的娶平妻了。”屈媽媽一嘆,又道,“這休妻,也是要顧及着臉面的。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條,休書上也是含蓄的寫,‘念多年情份,不忍明言’。少有寫明犯了第幾條,有何惡端的。如果真那樣寫,不是男主是個不曉事理的莽夫,就是其妻,實在是罪行過重,氣憤難當。”
木婉薇暗自思慮,木老侯爺自幼飽讀詩書,還曾經考取過舉人,自不會是莽夫之輩。那他寫出那樣的休書,只能是木老夫人罪行過重,氣憤難當了。
可木老侯爺既是已經将休書寫下,又為什麽沒有給木老夫人呢?
恐懼退下後,随之浮現在木婉薇腦中的,是無數個問號。
這個問題盤旋在木婉薇的頭腦中,讓她怎麽想也想不通。連午後木婉蘿來找她玩,她亦是起不起興致。
木婉蘿見木婉薇怏怏的,嫩嫩的小臉上帶了絲不正常的紅,忍不住對屈媽媽道,“屈媽媽,五姑娘可能是着冷了,你打發人去二太太那裏說一聲,讓她請個郎中來吧。”
屈媽媽聽了吩咐,讓合子跑趟腿,把這事告訴了餘媽媽。
合子跑着去跑着回,只一會就回來了。她看到屈媽媽的第一句話是,‘屈媽媽,我已經告訴餘媽媽身邊的二丫了,二丫說餘媽媽正忙着,一會子就把事兒同餘媽媽說了。’。第二句話是,‘屈媽媽,我見二太太屋裏的丫鬟婆子正在準備熱茶糕點,盥洗的物件呢,怕是老太太她們要回府了吧……’
聽了這話,屈媽媽不再挑手裏衣裳上的線頭,連忙把細錐剪刀等物放到身邊的針線簸箕裏,去內室裏叫木婉薇換衣梳妝。
木婉蘿見紫薇園裏這就忙活起來,忍不住道,“還沒得到回府的準信呢,怎麽就收拾上了?”
話音還沒落呢,餘媽媽打發小翠來了,說木老夫人幾人的馬車已經到了安平侯府的門口,讓木婉薇收拾收拾到竹苑裏去候着。
見木婉蘿也在這,小翠又脆生生的道,“六姑娘也在啊,怪不得婢子先前去望河軒撲了個空。您也快着些,可莫要晚了,八姑娘都已經過去了。”
木婉蘿聞言不再停留,馬上帶着嫣紅走了。她來尋木婉薇玩只穿了件半新的棉褙子,這樣去竹苑定是要被訓斥的。
木婉薇此時已是整理齊妥了,往肩上披了件墨綠色的錦段披風後,帶着秋錦往竹苑裏去了。
花園裏的人很少,只有幾個剛留頭的小丫鬟坐在一處亭子的臺階上,正用石子和小樹枝下棋玩。
秋錦忍不住道,“那些婆子慣會耍奸偷懶,定是見主子都不在府裏,找避風地方吃酒去了。”
木婉薇倒覺得沒有了衆多丫鬟婆子的園子分外的清雅寧靜。
兩人急急行到梅林附近時,木老夫人一行人乘的暖橋剛好落橋。粗婆子們壓了轎杠,幾個丫鬟從轎子裏扶出各自的主子。
只最後一個轎子不同,木三夫人的丫鬟巧兒神色怪異的站在一旁邊沒有動手,是擡轎的粗婆子上掀的轎簾。
木婉薇心中正納悶,便見她們從裏面把五花大綁的木三夫人揪了出來。
秋錦眼明手快,忙把木婉薇推到了盛開着白梅的梅林中。
主仆兩個蹲下身子,借着梅樹擋着身子,躍過朵朵梅花看竹苑前的情形。
木三夫人還是早上離去時的那身裝扮,只是發髻已亂,珠花鳳釵歪歪斜斜的似要掉下來一樣。右臉紅腫,嘴被帕子堵住了,雙眼睜得牛大。
一出了轎子,木三夫人便大力的扭扯了起來。
兩個粗婆子雖有的是力氣,可到底不敢和主子動硬,一猶豫,讓木三夫人掙脫了。
木三夫人瘋态畢露,嘴裏嗚嗚之喊,轉身間看到木老夫人,直愣愣的沖撞了過去。
木老夫人不備,一下子被木三夫人撞倒在地。
也不知木三夫人嘴裏的帕子是怎麽掉的,她口裏吐着白沫對木老夫人吼罵道,“你個不知羞恥的老妪,你可害死我的兒了,你可害死她們了!”
木二夫人一把将木三夫人抱住了,氣急敗壞的道,“我的好弟妹,都到家了你還發什麽瘋。那是老太太,你……”
木老夫人大怒,指着擡橋的粗婆子喝道,“還不快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木三夫人力氣再大,也架不住四五個粗婆子合力圍攻。只一會,就便被按在了雪地裏。
她翻白着眼睛,目光散亂的瘋罵,“這安平侯府就是個亂葬崗,害死了一個又一個。那些見不得人的肮髒事……唔……”
木三夫人的話才說一半,嘴又被堵上了。
粗婆子們将她從雪地裏拎起,她仍在掙紮個不停,見碰不到木老夫人,便擡腳去踹離她最近的小王氏。
小王氏早有防備,身子一閃便躲開了。
木老夫人是真怒了,她讓粗婆子架住木三夫人,走上前揚手就是兩個耳光。
聲音大到,連躲在梅林裏的木婉薇都聽得一清二楚。
木婉薇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收回目光不忍再看了。
秋錦一直看着木老夫人帶着小王氏和木二夫人進了竹苑,木三夫人被擰送回去,才輕拍了下木婉薇的肩膀。
主仆兩人沒有馬上去竹苑,而是閃進梅林裏多轉了會。估計着時間差不多了,才從小路裏拐了出來,向竹苑走去了。
第 103 章 有病
第 103 章 有病
不過片刻功夫,竹苑前已經恢複寧靜。丫鬟婆子們掃雪的掃雪,擦門廊的擦門廊,絲毫看不出剛剛竹苑門前曾經發生什麽事情。
西稍間裏,只木老夫人和小王氏在,木二夫人事忙先回去了。
木老夫人倚坐在矮炕上,已經換了一套老紅色的便服,雖還梳着高髻,滿頭的純金頭面卻已卸下去了。
小王氏還是進宮時的打扮,帶着盈盈笑意的粉面上看不出絲毫疲倦。她正跪在矮炕下的腳踏上,動作輕柔的拿着熱帕子給木老夫人淨手。
聽小丫鬟進來通禀說木婉薇來了,她将帕子遞給站在一側的木婉玉,理了裙擺在木老夫人的身邊坐了,改為給木老夫人捏腿。
木婉薇小步走進來,規矩的給木老夫人和小王氏見了禮,又對站在一側的木婉玉笑了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木婉玉則是給木婉薇福了身子,輕喚了聲‘五姐姐安好。’。這時候,木婉蘿也來了,笑嘻嘻的,身上帶着一股涼風。
木老夫人擺擺手,讓三個姑娘按長幼落了坐,扶着小王氏的手坐直後,開口說了話,“叫你們來,是有件要緊的事兒……”
木婉薇的視線落在木老夫人胸前帶着的那串佛珠上,靜靜的側耳聽着。
木婉蘿往直坐了坐,眼中露出了好奇。
木婉玉的神色則是淡淡的,似對木老夫人所說的一點也不關心,又似早就知道木老夫人要說的是什麽。
木老夫人擡眼略掃了下三人的神色,繼續道,“你們三姐姐自進了宮,就一直念着你們。想見,又見不着。這不眼瞅着就是她的生辰了嗎,你們想想,送些什麽讨巧的物件,能讓她以解思家之苦。”說着,端起一側的茶盞飲了一口,放下後又道,“不論貴賤,她那裏什麽樣的好東西都有。準備的物候只帶着你們的心意就好……”
小王氏一邊給木老夫人捶腿,一邊柔聲笑道,“只想想,你們平日在一起上學,玩耍的時候,可有什麽她特別喜歡的,能讓她想起你們的……”
木老夫人長舒出口氣,又道,“她生辰是在三月未,離現在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們便着手準備着吧。”
說完,便讓三位姑娘回去了。
潇潇院同紫薇園不在一個方向,出了竹苑,木婉玉就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木婉蘿和木婉薇同路,便結了伴慢慢走,讨論到底要送什麽,才是讨巧的,能讓木婉晴想起她們的。
木婉薇後腦隐隐做痛,她雖然經常同木婉柔在一起練琴,可對于木婉柔的喜好還真不知。
記憶裏,木婉柔總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樣,想申張正義做出大姑娘的樣子來,可往往木婉月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洩了氣。
木婉蘿畢竟同木婉柔相處的時間長,已是想好送了什麽,她眉開眼笑的道,“有一年冬日雪落,二哥從外面回來時帶了幾個小玉件兒給我們玩兒。其中有一只青玉做成的小貓,我喜歡,她也喜歡。後來因為我小愛哭鼻子,她就讓給我了。現在那個小玉貓是找不到了,但我可以再尋一個……尋一對,四姐姐也是很喜歡的……”
話說一半,木婉蘿停下了話音。看了看前後左右後,她把木婉薇拉到梅林中,壓低了聲音問道,“小五,剛剛老太太怎麽連提都沒提四姐姐?四姐姐現在可是從四品的美人,而三姐姐只是從五品的寶林……”
木婉薇搖搖頭,心想木三夫人的瘋,可能就和這個有關。
只是木婉晴身為皇家妃嫔,能出什麽大事?會嚴重到讓木三夫人發瘋,讓木老夫人對她避而不談?
回了紫薇園後,木婉薇将秋錦打發了出去。
這種機密的事,只能讓秋錦從張成家的嘴裏往出套。
只這一次木婉薇的算盤卻打錯了,木二夫人回去後還沒來得及提進宮的事兒,就被莺姨娘給氣得大發雷霆。
莺姨娘所住的小院裏,還居了一位季姨娘。
季姨娘對木二夫人言之鑿鑿的說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從莺姨娘的房裏走出去了。莺姨娘大鬧,說季姨娘是妒嫉她年輕,受木二老爺的喜愛,所以才把這髒屎盆子往她的頭上扣。
季姨娘曾經是木二夫人的陪嫁,開臉後生下了一位哥兒,才被擡的姨娘。雖那位哥兒沒足三歲就去了,可她在二房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俨然是木二夫人的左膀右臂。
相比莺姨娘,木二夫人自是更信跟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季姨娘。也不聽莺姨娘的辯解,當下便命丫鬟婆子搜莺姨娘的房。
最後,要莺姨娘的繡枕下搜到一條寶青色,男人束袍子的汗巾。上面斑斑點點,一想便知道用來做了些什麽。
季姨娘一口咬定這就是野漢子留下的,莺姨娘卻說這是上次木二老爺在她那裏留房時落下的。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木二夫人氣得腦袋發昏。最後,大吼一聲将兩人都關了起來,只等将木二老爺請回來再做論斷。
木婉薇聽秋錦說完後,眼眸一動,笑道,“這就是二哥哥不在家,不然看到二太太被氣成這樣,定是要心疼壞了。”
秋錦喝了口茶解渴,快言快語的道,“宇二爺怎麽不在家,他聽說二太太動了氣,急得臉色蒼白。我娘說,他給二太太斟茶時,手抖得差點打翻了了茶壺……”
木婉薇仰起頭,将帕子遮在臉上無聲的大笑。
偷腥的貓兒,總會有被抓住的那一天。
二房亂成這般樣子,自是打探不出來什麽了。木婉薇雖好奇卻不執着,開始專心致志的想要送木婉柔些什麽東西。
繡個手帕荷包,顯得太平常了,沒什麽新意。金銀玉石的首飾,木婉柔又不缺。
思來想去,她将目光落在了藏放紫檀匣子的地方。
送什麽,能有比送青春長駐,貌美容顏永不衰老更讓人心動,更對人念念不忘的?
只是想送這樣東西,有兩個難題。
一是木老夫人知道後定會反感。二是自己家底告急。
給當朝皇妃送禮,總不能小氣的幾顆幾顆送吧,一次不拿出兩瓶,未免顯得太沒誠意了。
木婉薇又開始打煉丹的主意,卻再也不敢偷溜進木老侯爺的書房。
正當她愁苦的不知如何是好時,合子從外面小步走了進來,笑道,“五姑娘,屈郎中來給您診脈了。”
“診什麽脈,我又沒病。”木婉薇在床榻上打了滾,心中還在惦記百年老參。突然,她猛的一下坐了起來,對正要出去打發屈郎中走的合子道,“快,快把屈郎中請進來,我有病,病得還不輕!”
第 104 章 入計
第 104 章 入計
身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少女,木婉薇是弄不到百年老參。可譽滿京城,秒手回春的屈朗中,卻是整日同這些東西打交道。
有了屈郎中的頂力相助,木婉薇終于湊齊了煉芙蓉養顏丹的材料。
做為交換,她答應送幾粒芙蓉養顏丸給屈郎中讓他拿回去研究。
屈郎中一直對丹藥這種東西感興趣,他想弄明白為何同樣的藥材,熬成湯藥的功效就是沒有在火裏煉成丹藥的功效大。
屈郎中不僅為木婉薇提供了材料,還為木婉薇創造了時間。在給木婉薇診過兩次脈後,他對外說木婉薇受了風,起了風疹,定要在紫薇園中閉門不出,慢慢調養一個月之久才行。
別人也不許來看,因為會傳染。
有了這條醫囑,安平侯府內,不管是夫人姑娘還是丫鬟婆子,都是離紫薇園遠遠的。就算不得已要路過,也是掩着口鼻快速跑過,很害怕一不小心就傳染上。
選了吉日吉時後,木婉薇帶着芍藥,從梅林後面的小路偷偷溜上後山了。
木老侯爺雖不在,守着煉丹房的兩名家丁卻還在。他們不讓別人靠近,卻不管木婉薇的進進出出。
楊林已經不在原來的那間雜物室裏住了。
木老侯爺讓家丁将煉丹房後面一個閑罷的房間收拾出來,讓他移到了那裏。只要木婉薇不到閣樓後面去,同楊林是絕對碰不到面的。
在吉日吉時拜祭了道家始祖老子後,木婉薇開始正式煉丹了。沒了木老侯爺在身邊指手劃腳,拿着古書四處挑錯,木婉薇頓覺壓力小了許多,對這次煉丹變得信心滿滿起來。
芍藥每隔個三五日往返于紫薇園和後山一次,給木婉薇拿幾件換洗衣裳和一些可口的吃食,順帶将侯府裏發生的事挑了重要的說于木婉薇聽。
在八卦煉丹爐裏的丹藥快要成型時,木婉薇終于知道到了木婉晴在宮中發生了何事。
消息是櫻桃從小桃那裏聽來的。
說是因行舉不當,被皇後降了位份,禁足在所居清靈閣中。至于如何行舉不當的,偷聽的小桃只說,‘隐隐聽到老太太同三老爺說什麽‘避孕藥汁’‘皇嗣’‘心生妒恨’,再多,就聽不清了……’。
“現在四姑娘已經不是從四品的美人,而是最未等的采女了。”芍藥連連嘆息,“四姑娘身前侍候的那個茗兒,姑娘還記得嗎?已經被亂棍打死了……”
木婉薇聽完後,看着八卦爐丹爐裏熊熊烈火愣了神。
因為降了位份,禁了足,所以木老夫人就徹底放棄木婉晴了。
這種行為,何其涼薄。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木婉薇也只是感慨一下,便抛到腦後,專心煉起丹來。她這次煉丹,進行的十分順利。到了第二十四日時,那一爐上好的藥材變成了十粒丸藥,開始進行最後一道工序。
最後一道工序,火候極其重要。火輕了,丹藥發揮不出十成的藥性。火大了,有可能付之一炬。
前些日子木婉薇尚且敢讓芍藥看會丹爐自己休息一下,現如今,只能自己一眼睛不錯的盯着。
不過三兩日的時間,木婉薇就變的油頭垢面,眼下帶了濃濃的黑眼圈,本白皙滑嬾的皮膚也變得黯淡。
可她卻無絲毫倦意,亮晶晶的水眸中全是興奮。
丹藥出爐那一日,木婉薇即激動又緊張,守着沙漏,深怕時辰錯了分毫。
眼瞅着再有一刻鐘丹藥就煉成了,頂着夜色下山去取衣物的芍藥回來了。
不僅芍藥回來了,同來的還有小王氏和竹苑裏的幾個粗婆子。幾個粗婆子同守護煉丹房的家丁争執起來,最後只呂媽媽同小王氏進了煉丹室。
小王氏一看到木婉薇的身影,馬上沉着臉色讓木婉薇同她去竹苑,直言她害了兩條性命。
木婉薇看到這幾人出現在這裏已是吃驚,再聽別人說自己害了兩條人命,更是茫然。她連連後退,擡頭去看煉丹房外被粗婆子綁起來的芍藥。
芍藥連連搖頭,她對這事也不知情。她回到紫薇園沒做半分停留,拿了一些換洗衣物便匆匆趕回來了,誰知竟會被小王氏帶着粗婆子尾随至此。
“母親……”木婉薇又将視線落在小王氏身上,忍不住為自己辯駁道,“我一直在後山上,又如何會害人性命?”
“這……”小王氏的目光落在煉丹爐上,眉頭擰得更緊,“就要你來告訴老太太,你是如何用丹藥害人的了。”
聽了此話,木婉薇不由得沉下面容,寒聲道,“大太太,無憑無據,你可莫要冤枉了無辜。”
木婉薇厭煩一切說道家不好的人,再加上她一直對小王氏沒有好感,心中就更加不滿了。
“在去紫薇園前,我還想着可能是冤枉了無辜,可看到這些東西,我便知你一點也不無辜。”小王氏板着臉道,“多說無益,你還是速速随我下山去見老太太,讓她老人家為這件事做個論斷吧!”
說着,讓呂媽媽上前去捉木婉薇。
木婉薇的眼睛一直沒離了沙漏,眼見着吉時已到,當即急急道了一聲,“慢!”
“你不想去?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木婉薇拿起打開煉丹爐的器具,對小王氏冷笑道,“我自己會走,用不着你們來綁。靠後!”
木婉薇冷冷的一句,當真讓呂媽媽停住了腳步。
木婉薇沒在猶豫,動作利落的将盛着丹藥的器皿從八卦煉丹爐中拿出,放在事先準備好的一盆淨水中冷卻。
芙蓉養顏丸,煉成了!
木婉薇忍不住心中歡喜的想大聲歡呼,可一看到眼前的小王氏和呂媽媽,那種欣喜勁兒做時消失殆盡。
小王氏心思一動,上前兩步伸手就去拿器皿中的丹藥,“這便是證據,我要拿去給老太太看!”
木婉薇沒有攔着,眼睜睜看着小王氏的手接觸到那器皿上,然後被燙得‘哎呀’一聲拿開。
小王氏被燙得惱羞成怒,面目猙獰的指着木婉薇道,“你這妖道!用了什麽妖術!”
“大太太,”木婉薇取過一只木制的小勺,從器皿裏将丹藥一顆一顆挖出來放到小瓷瓶,笑問道,“您是親眼瞧着這東西是從火裏拿出來的,怎麽還能用手去碰呢?看,傷着自已個兒……”
小王氏面露窘色,她沒想到将那東西放在水裏還會那樣熱。壓下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