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事兒。
“說是你堂兄成親。”鎮國公夫人伸手拿過來小幾上放着的大紅洋金喜帖,“叫,叫木宏宇的……”
木婉薇恍然大悟,是了,木宏宇就要成親了……
第 113 章 秋霜
第 113 章 秋霜
木婉薇回到鎮國公府的第二日,木大老爺再次登門。
這次,鎮國公夫人沒再刁難,痛快的讓木婉薇随他回去。
在回安平侯府的路上,木大老爺沒似往常一樣騎馬,而是坐在了馬車內。
木婉薇落生十二年來,木大老爺還從未同她靠得這樣近過。尴尬了許久,他終是看着木婉薇說道,“那日打你戒尺,你不要怪為父。為父……”
木婉薇将頭低下,小手在袖擺裏攥成了拳,“父親此話要從何說起。你打我是因為我犯了錯,我怎會怪父親……”
“也,也不要生你祖母的氣……”沉默須臾,木大老爺又道,“她年紀大了,脾氣喜怒無常。”
“我連父親的氣都不生,又怎會生祖母的氣。”木婉薇說話的聲音柔柔的,“祖母這樣做全是為了我。我年紀雖小,卻還能分清好壞的……”
木大老爺輕拍木婉薇的肩膀,欣慰的長嘆道,“我的薇兒果真是長大了,怪不得你祖母有了給你議親的想法……”
說了那些子廢話,只有這一句狠狠砸在了木婉薇的心底。她緊咬着牙關,心中的怒氣驟升。
“不過,你祖父舍不得。”木大老爺又笑道,“他想多留你幾年。”
木婉薇回到紫薇園後,沒似往常一樣沐浴用飯,而是梳洗了一番後,換上幹淨的裙襖前去竹苑中先給木老夫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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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媽媽心中微驚,自己家的姑娘平日裏最厭煩的就是去竹苑。這次回來怎麽變被動為主動了?
木婉薇輕笑一聲,“反正她總會讓小丫鬟來喚我,與其等着被叫,不如我自行過去。又不是什麽兇神惡煞,便是她想一口将我吞掉,我也定要梗在她的喉嚨裏,噎得她寝食不安!”
說罷,将腰間的綢帶狠狠系了個蝴蝶節,帶着同樣梳洗幹淨的秋錦往竹苑去了。
陽春時節,花園裏的花兒開得正茂盛,各色蝴蝶上下紛飛,一片繁華景象。
木婉薇帶着秋錦還未走到梅林,便見竹苑裏的凝露迎了過來。凝露正是奉了木老夫人的意思,來尋木婉薇過去的。
凝露是新提上來的大丫鬟,年紀還小,不過行事倒是穩重,頗有香姨娘在木老夫人身前侍候時的模樣。
秋錦搭了話同凝露閑聊了幾句,果然,凝露是香姨娘一手帶出來的。
竹苑中并不是只有木老夫人在,木宏承和承大奶奶也在。
木老夫人坐在矮炕上,一手撚着玉石佛珠,一手翻着面前的佛經。慈眉善目的,臉上全是笑意。
承大奶奶站在她的身旁,拿着銀透簪子挑香爐裏的香料,笑盈盈的道,“沒想到婁姑娘竟是有這般的福份,這可是上輩子修來的。”
“可不能叫婁姑娘了。”木宏承端起小幾上的茶盞,連聲糾正道,“要叫明妃娘娘才是。”
“佛教裏沒有娘娘這樣的稱呼,”木老夫人慈笑出聲,“咱們只喚她明妃就行了。”
“是,是,是,明妃,應該叫明妃才是。”承大奶奶滿面堆笑,捧了茶盞奉到木老夫人面前。
正這時候,小丫鬟來通禀木婉薇來了。
木老夫人收了笑意,把佛經往外一推,靠在炕枕上眯起了雙眼。
木宏承冷哼一聲,把茶盞重重放回到小幾上,将臉別到了一旁。
承大奶奶瞄了眼木老夫人的臉色,将花盞放回原處後,面上露出些許的不好意思來。
本溫馨和睦的氛圍,被沉寂和冷漠取代。
木婉薇緩步進來,福身的給木老夫人請了安,然後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對她來說,木老夫人只要不怒着臉,就已經算是和顏悅色了。至于木宏承的神色如何,她直接無視。
木老夫人将木婉薇叫來,有兩個目的。
一是承大奶奶心中過意不去,覺得自己冤枉了木婉薇,想要親自給木婉薇道個歉,讓木婉薇別在心中同她做了痕跡。
道歉這點,承大奶奶的表現可是可圈可點。也不管稍間裏有多少丫頭婆子在,撂起裙擺就跪了下去,手裏捧着凝露端上來的新茶,口口聲聲說木婉薇若不原諒她,她是絕對不會起來的。
木婉薇倒真想冷冷抛過去一句不原諒,看承大奶奶如何下臺。
可承大奶奶的膝蓋剛一落地,木老夫人已是發了話,“自家兄妹,五丫頭還會真和你們做氣不成。身為嫂嫂,你以後也要多注意言行,別聽風就是雨的……”
承大奶奶連忙稱是,發誓以後一定改了疑心的毛病。
這老少兩人一唱一喝的,木婉薇還哪能板着臉不受茶。她接過茶盞,讓茶盞的碗沿輕碰了下自己的嘴唇後,滿面帶笑的親手将承大奶奶扶起來了。
承大奶奶又去拉木宏承,木宏承卻是一扭身子,說什麽也不同木婉薇說話。
在他心中,木婉薇依舊是害死春蘋母子的兇手。
木婉薇如沒看到般,将目光再次看向了木老夫人。
木老夫人将手裏的六十八粒玉石佛珠數過大半後,才慢悠悠的開口,說了叫木婉薇來的第二個目的。
她指着站在角落裏的一個丫鬟對木婉薇道,“你屋裏的大丫鬟缺了個,我想着給你補上個。從外面買進來的小丫鬟手生,打打雜還行,卻不能近身伺候。我将我身邊的秋霜撥給你,她在我身邊侍候多年了,規矩守得緊,懂的也多,你有什麽不明白,拿不準的地兒,都可問問她。”
木婉薇微微挑眉,心中暗道,這就把眼線直接扔進紫薇園了!
承大奶奶笑得特別熱絡,拉着木婉薇的手道,“說到底,老太太還是疼五姑娘。原來二姑娘在時,可是沒見老太太把自己個兒一手調教的丫鬟給她……”
木婉薇做了許久的掙紮,才将心底的厭煩壓下去,沒讓它浮現在臉面上。
順着承大奶奶推自己的力道,木婉薇走上前給木老夫人福了下身子,“婉薇多謝老太太關懷。日後有不懂的,不明白的,就要勞煩秋霜姐姐多提點了。”
秋霜低着頭緩步走上前,對木婉薇福了下身子,輕聲細語的道,“五姑娘,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您只管叫我秋霜就好,奴才擔不起姐姐兩字的。”
“正是這個理兒。”木老夫人随言附和,“秋霜說什麽你聽着就是,有着她在你身邊,我就放心了。”
木婉薇恨恨咬牙,心中腹诽:有她在我身邊你是如意了,我就卧榻難眠了!
“至于煉丹……”木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撥的‘噼啪’做響,停住了話頭。
木婉薇心髒猛的一跳,不由得屏住呼吸,将目光落在木老夫人滿是褶皺的臉上。
“就随了你祖父的意吧……”
木老夫人把手中的珠子‘啪’的一聲摔在小幾上,沉着臉色送客了。
第 114 章 黃鹂
第 章 黃鹂
秋霜同秋錦年紀相當,今年一十四歲。說她在木老夫人身邊侍候多年,那要算上她自八九歲開始便跟在呂媽媽身後進後宅來玩。
至于正式在木老夫人的院子裏挂了個丫鬟的名兒,還是三年前的事兒。
呂媽媽身為木老夫人的心腹,自是希望自己的孫女兒能有個好前程。
跟在姑娘身邊當陪嫁或是放到小爺房裏當通房,都不是呂媽媽心中所願。她想讓木老夫人看在她多年來盡心侍候的份上,給份殊榮,給秋霜指戶正正經經的好人家。
若是能脫離了奴籍,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了。
木老夫人還是很看重呂媽媽的,自秋霜到竹苑中來當差,她還真對秋霜高看一眼。雖挂着二等丫鬟的名額,拿的卻是一等丫鬟的月例。平日裏也只幹一些端茶倒水,塵不近身的輕活計。
再加上呂媽媽在竹苑中中的強勢,秋霜這個丫鬟當的和個姑娘似的。
只是這時間一長,難免就真把自己當成了個姑娘了。
整個竹苑中,除了木老夫人和兩個一等大丫鬟外,竟是誰也不放在眼中。對小丫鬟們雖沒到喊打喊罵的程度上,可那一張嘴也是極其不饒人的。
這如姑娘般滋潤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她誤将衣着素淡,前來竹苑中給木老夫人請安的承大奶奶當成新請進來的奶娘給了沒鼻子沒臉的損了幾句。
秋錦與秋霜同為家生子,對秋霜的那點家底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在木婉薇打發了秋霜去和紫薇園中的丫鬟婆子們認個臉熟時,她忍不住對木婉薇抱怨道,“就她那德行,還教別人規矩!她就是頂沒有規矩的一個人,平日裏仗着呂媽媽撐腰将竹苑中的誰看進眼中了。老太太還說讓您聽她的話,這不是明擺着把您往沒規矩了教嗎?”
“老太太哪是真讓她來教我規矩?”木婉薇将穿在身上的天藍色繡栀子花褙子脫下,坐在美人榻上長長松了口氣,“老太太是看她把我打也打了,罰也罰了,芍藥賣也賣了,我舅父舅母除了把我接走外也沒怎麽樣。于是就扔這麽個人進來,當當眼線,傳傳小話什麽的。左右我年幼好欺……”
“姑娘,您既然都知道,為什麽還要把她領回來?”秋錦急得跺腳。
木婉薇擡頭,笑問道,“老太太明着給我的我不要,難道要讓她暗中送進來?那時,咱們可就真是連防都沒得防了……”
看着秋霜在紫薇花樹旁同兩個灑掃的小丫鬟聊天,木婉薇又問道,“你說,她是呂媽媽的孫女兒……”在秋錦重重的‘嗯’了聲後,木婉薇笑得開懷,“芍藥身上的那二十棍,就是呂媽媽打得。将她領到紫薇園中,正合我心!”
“姑娘,您……”秋錦猛的擡頭,雙眼變得明亮。
“你去把她叫進來,”木婉薇坐直了身子,随手抓起放在小幾上的一把團扇輕扇,“我有話同她說。”
片刻,秋霜同秋錦進來了,見到木婉薇端正坐在美人榻上,略屈了膝蓋福了福,“五姑娘,你叫我有何吩咐?”
“我身邊的大丫鬟,以前是由芍藥和秋錦來擔任。”木婉薇上下打量秋霜,見她的穿着打扮,的确不似普通的丫鬟,“如今芍藥走了,老太太撥了你來,你正好頂上。”
秋霜臉上沒一絲欣喜的表情,只淡淡的回道,“我定會侍候好姑娘的。”
“芍藥在時負責的是管理我的妝匣子和每月發放下來的例銀……”
秋霜雙眼一亮,終是将木婉薇的話聽進了心中。
姑娘們的妝匣和月例,向來都是由姑娘貼心的大丫鬟保管。她沒想到,自己才剛到紫薇園,木婉薇就對她委以重任,她以為自己最多是個挂名的被排斥在外呢。
“我不喜你的名字,”木婉薇話鋒一轉,揚眉道,“秋天本就是繁華落盡,百物蕭條的季節,再搭上一個霜字,豈不是更顯凄涼?”
說着,起身來到書架前,順手拿下來一本《杜浦詩集》。翻開後,輕聲念道,“望岳……”
“姑娘,‘岳’字,沖了二姑娘的名諱。”秋錦在一旁忍着笑意提示。
秋霜這才反應過來,木婉薇是要給她改名。她連忙上前,道,“姑娘,這,這不妥吧……”
“有何不妥?”木婉薇挑眉問,“我不喜歡你的名字,想改一個叫起來順口的還不行嗎?府中可是有主子不許給奴才改名字的規矩?”
“這……”秋霜心思轉了幾轉,道出一句,“我,我的名字是老太太給起的。”
“哦……”木婉薇合上詩集,笑了,“那就勞煩你往竹苑中去一趟,幫我請示下老太太,你這名字,我能不能改。”
秋霜臉上一白,将頭低下了,吱唔了半天後,道,“姑娘要是覺得不好聽,那,那就改吧。想來老太太早就忘記了……”
秋霜的名字不過是随了那一年出生的家生子的一個秋字,并不是木老夫人給起的。她本來就是因為有錯被差遣到紫薇園中來,要是因為這麽點小事回去,只怕木老夫人就真的怒了。
木婉薇又将詩集打開,纖細的手指在上面輕輕劃過,“蜀相、登高、絕句、茅屋……”
每說一個,秋霜的臉色就白上一分。那些,哪是女孩子叫的名字啊……
秋錦擡頭去看窗外飄着幾朵白雲的藍天,咬着唇,努力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最後,木婉薇的手指在書上一點,道,“就叫黃鹂吧,兩只黃鹂鳴翠柳,是個頂好的句子。”
秋霜滿懷希望的問了句,“姑娘,我能叫翠柳嗎?”
“放肆!”秋錦立起眼眸,低聲喝道,“你是主子還是姑娘是主子,你不知道姑娘的娘舅,鎮國公府邸便是柳姓嗎?”
秋霜何時受過別人的吆喝,馬上就對秋錦瞪了回去。
“黃鹂,你是從老太太那裏過來的,我自不能真把你當成丫鬟看。”木婉薇可沒把黃鹂的脾氣當回事,她把詩集塞回到書架上,淡淡的道,“你就先跟着合子吧,她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什麽時候來上差,什麽時候下差回去,你比我清楚,畢竟,你是老太太特意指來教我規矩的不是?”
黃鹂終是把怒視的目光從秋錦的身上收回去了,口裏應道,“是,我清楚了。”
待黃鹂出去後,秋錦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姑娘,您剛剛提到茅屋時,秋霜,不,黃鹂的臉都綠了。您怎麽不直接讓她叫茅屋呢?”
“敲打一下而已,過了,就适得其反了。”木婉薇擡眸看向窗外,覺得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明眼亮過。
她不僅看到了外面的花團錦簇,還看到了這片虛假繁華下的污穢不堪。
第 115 章 明妃
第 115 章 明妃
時隔半年之久,安平侯府再次披金挂紅,就連花園中長青樹上,都由粗奴們挂上了一個又一個的小紅燈籠。
一到掌燈時分,上百盞紅彤彤的小燈籠同時撐起,将白的花,綠的葉,青的山都渡成了喜慶的紅色,分外的好看。
因着木宏宇的親事,安平侯府的那些遠親近鄰又都聚集在一起,表面上看齊樂融融,暗地裏卻争鬥不已。
在這些親戚之中,最為矚目的,要屬木老夫人的娘家——婁家了。
二年前進入北元的那些異國和尚,已經搬離大普度寺,在距離京都二百裏的布袋山上開建佛陀寺,成立佛教中的真言宗。自稱真言宗是身毒佛教嫡系真傳,受真佛庇護。
婁雨晴在被佛母收為入世弟子後,便一直追随佛母左右。虔心學佛一年後,終是因為佛緣深厚,經舍利弗金剛上師舉行了隆重‘代折羅身度’儀式後,正式成為了明妃。
明妃,又稱度母,在真言宗佛系中地位崇高。按真主宗教義說法,明妃是佛祖派下界來,普度雲雲衆生的聖母,是同佛祖最近,最能領會佛祖佛意之人。
明妃在度化九百九十九位佛徒觀得佛祖聖光後,由舍利弗金剛上師舉行第五次的身度儀式,進行冰度,就會升為佛母。
婁雨晴,是真言宗在北元開教後所選出的第一位明妃,舍利弗金剛上師對這場儀式極其重視。
不僅請随行畫師畫下了婁雨晴升為明妃的隆重場景,還用身毒文字和北元文字記下了詳細過程,制定成《舍利弗上師度明妃婁氏副經》,以便流傳百世。
?舍利弗上師度明妃婁氏副經》做為佛教聖物被高八名金剛羅漢護送回了身毒本教。婁家無緣得見其中畫卷,卻得了一份後來抄錄的副經文字。
婁家從來沒想過,自家被吓得癡呆的女兒竟會有這樣深厚的佛緣。
婁夫人将那用兩種文字記錄下的字軸捧在手中,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婁家老太爺發了話,将那卷副經字軸臨摹一份,原版放到美倫美幻的錦盒中,供奉到了婁氏祠堂之中。所臨摹的,則交于族中夫人姑娘們頌讀,以示虔誠。
事到如此,還未做罷。
婁雨晴成為明妃的事,口口相傳,傳到了長年理佛的端親王,端老王妃的耳中。
端老王妃已是年過七十,早就避世不理世俗之物了。聽了這樁奇事後,她特意進宮,和同樣一心向佛的老太後給明妃婁氏的母親請了個诰命下來。
因婁雨晴的父親無官無職,老太後便下懿旨封了婁夫人一個五品诰命夫人,而且還特意将婁夫人召到宮中見了一面。
品級雖不高,卻是深居的老太後親封。這讓婁夫人賺足了顏面,在別府夫人面前春風得意。
且,三句不離佛祖。
‘這糕點真是精美,看起來和朵蓮花一般。明妃平日裏乘的轎子便是蓮花模樣的,可是要比這個要精美多了。蓮花兒,是佛花,最是純潔。’
‘這假山修的真好,老太後宮裏也有一座,那才是真正的雕闌玉砌。老太後特別的和氣,沒有一點架了,拉着我的手一直問佛,我也不懂,便只能同老太後說了說明妃年幼時在家的趣事罷了……’
婁夫人這副模樣,讓小王氏打心眼裏瞧不起。只是這瞧不起裏,還有着幾分酸溜溜的味道。
木大老爺官職低微,還沒有資格請诰命。便是以後能請了,也論不到她的頭上。
木老夫人身上雖然有一個三品诰命,卻是虛頭的,也就是沒有明旨親封。當木大老爺前途似錦時,首先要給木老夫人請。
這是孝道。
小王氏想成為诰命夫人,不管是幾品的,皆是要等木大老爺再立奇功時,再向皇上上書請诰。
嫁到安平侯府快一年的時間,木大老爺才能如何,官品如何,小王氏心中是一清二楚。要靠他自己的能力給自己争來诰命,只怕等到青絲變華發都不能如願。
思慮再三後,小王氏在同木大老爺紅绡帕暖後,對木大老爺提議道,“老爺,不如,讓七姑娘信佛吧。七姑娘是小孩兒的心性,怕是治不好了,她這樣,又怎樣議親。倒不如去信佛,若能如婁姑娘一般成為明妃,也是一番好造化,好歸所……”
木大老爺對小王氏的話心不在焉,近來他在房事一日不如一日。眼瞅着嬌妻卧懷,卻無法盡興,不由得心底升起無力。
小王氏又推了木大老爺一下,見他還是不說話,将纖纖玉手從他的胸腔上打着圈圈的往下摸了下去,最後在木大老爺的小腹上輕輕一按,嬌嗔道,“老爺,你倒是說話啊!”
冰涼涼的小手這樣一按,木大老爺的某處立馬站了起來。他翻身把小王氏壓在身下,當即就想提槍上陣。
小王氏卻是玉腿一合,看着身上的木大老爺嬌聲道,“老爺,人家同你說話呢,你怎的……”
“不管什麽,都聽你的。”木大老爺一點小王氏嫩白的鼻尖,笑道,“你這磨人的小妖精,看為夫怎樣收拾你。”
得到想聽的話,小王氏不再拒絕,妖笑一聲從了木大老爺。
寝室外,如丫鬟一樣上夜的田姨娘躺在地上輾轉難眠,她用雙手捂着耳朵,想不去聽那些男歡女愛的聲音,可那些淫辭蕩語卻好像自己長了翅膀一般,一個勁兒的往田姨娘的腦子裏鑽。
過了許久後,木大老爺終是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吼,爬在小王氏身上不再動了。
小王氏氣還未順均,便嬌喘着喚道,“田姨娘,打盆熱水來給我淨身……啊,老爺,不來了……”
得了木大老爺的首肯,小王氏又将這事說同木老夫人商量。
這種為門庭增光的好事,木老夫人又怎會不同意,她當下便讓凝露去叫木婉薇,木婉欣姐妹兩人。
略略幾句話後,将幾本佛經扔給了木婉欣,言稱下次佛母開壇,要帶着木婉欣前去聽佛母講佛。
出了木老夫人的屋子,木婉薇忍不住笑出了聲。
木婉欣的心性停在了五歲的年紀,正是小孩子愛玩的時候。讓一個五歲孩童靜下心來整日同佛經打交道,這不是白日做夢嗎?
木婉欣見木婉薇笑得燦爛,歪了頭甜甜的問道,“娘親,你笑什麽?”
“我笑欣兒是只小髒貓,”木婉薇擡起手指點了幾點木婉欣如嬰兒般的嫩白的臉蛋,裝做嫌棄的道,“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是髒東西……”
木婉欣一捧小臉,跺腳道,“呀,屈媽媽是要說的。”說着便往紫薇園裏跑。
七巧‘噗哧’一笑,抱着佛經小跑着跟跟了上去。
木婉薇也不再停留,只才踏出竹苑的院門,便被一個婦人迎面攔了下來。
那婦人看着木婉薇笑得如同花園裏盛開的牡丹花一般,深蹲着身子福禮,請安道,“老婆子給五姑娘請安了。”
木婉薇看着眼前這個身穿深綠色粗婆子服侍,腰條纖細,烏發桃面的婦人,心中含糊了好一會。
這婦人眼熟的很,明明名字就叫嘴邊兒上,卻怎麽也叫不上來。
那婦人擡手摸了摸自己耳側的發髻,試探的問道,“五姑娘,沒認出來老婆子是誰。”
說着,那婦人彎下腰,做了個背人的動作,提醒道,“五姑娘,您以前來竹苑,天色晚了都是我輩您回去啊,我是……”
“楊媽媽!”木婉薇眼前一亮,指着眼前似年輕了十歲的楊婆子道,“你是楊媽媽。”
第 116 章 張狂
第 116 章 張狂
木婉薇一直知道芙蓉養顏丸功效齊佳,卻沒想到竟然這般的神奇。她左右看了無人注意後,将楊婆子帶到了綠葉簇簇的梅林裏,問了詳情。
楊婆子雖然變得比以前年輕,一張嘴卻沒改了瑣碎。木婉薇問什麽,她就答什麽,連一天出恭幾次,食多少東西都詳細的說了出來。
楊婆子如今這樣的變化,與她吃食丹藥的确有關,可自己留意了穿着打扮也是關鍵。
以前她覺得自己身段臃腫,穿衣服便只穿寬松的,也不講究顏色搭配。花白的頭發也只随便挽個髻,不松不散便可。
食了芙蓉養顏丸後,楊婆子覺得自身有了明顯變化,眼角的皺紋淡不不少,頭發也慢慢變回了烏黑,贅肉也少了許多。
這讓她恢複了信心,在打扮上下足了功夫。
穿有腰身的裙襖,顏色搭配的合适,挽髻時,将白發撚在黑發的下面,還在臉上搽了香粉,将臉上細小的皺紋遮擋住……
如此一來,可不是如年輕了十歲一般?
說到末了,楊婆子又唏噓的嘆道,“要是能将剩下來的兩丸吃了,頭發能全變黑了……只可惜,另兩丸仙丹被別人要走了。”
木婉薇留了心,問道,“讓誰要走了?”
“半個月前老太太同我要了一丸,”楊婆子掰着手指頭道,“另一丸,前個兒讓承大奶奶要走了。要說承大奶奶這人,我是頂看不上的。您看她臉上帶着笑呢,其實心裏不知道已經劃了多少個道道兒了……”
木婉薇算了日子,笑着打斷了楊婆子的話,“要走便要走了吧,你當日挺身出來幫我,我念着你的好。說了給你三個月的量,就是三個月的。她們要走的,我給你補上。”
楊婆子眼睛一亮,如稱贊菩薩一般對木婉薇稱贊了起來,“五姑娘,您可真是神仙一樣的妙人兒!老婆子真是,真是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不分老幼,亦不分貴賤。
木婉薇怕驚動遠處小路上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止了楊婆子的聲音後,小聲道,“兩日後,你到紫薇園中來尋我吧。莫……”
“莫要讓別人看到。”楊婆子接着木婉薇的話,滿臉堆笑的道,“老婆子知道,老婆子明白。五姑娘放心吧,老婆子定是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定不讓老太太查覺到難為五姑娘。”
也不讓好不容易到手的仙丹再讓別人要走。
木婉薇心中滿意,帶着秋錦回紫薇園了。
一邁進紫薇園的院門,便見小丫鬟如意正蹲在院門後,捂着右臉,一聲接着一聲的抽噎。
在她旁邊站着的,是苦悶着臉的合子。
秋錦輕咳了一聲,如意馬上擦了眼淚,給木婉薇福了福身子後走了。
合子瞄了瞄遠處正坐在抄手回廊上磕瓜子的黃鹂,輕聲道,“黃鹂讓如意倒碗熱茶,如意便把奴才們平日裏喝的給倒了去。黃鹂大發脾氣,要喝上好的毛尖,如意就頂了幾句嘴,說毛尖是給姑娘喝的,黃鹂就把如意給打了……”
黃鹂在木老夫人院子裏時不動手打小丫鬟,着實是給了木老夫人幾分薄面。自到了紫薇園,可是沒少動手了。
除了秋錦,七巧,薄荷三個大丫鬟外,其餘的皆是時不時受她幾分難為。
“呸,什麽東西。”秋錦回頭看木婉薇,道,“姑娘,您就這樣任她在紫薇園裏橫行霸道?”
“我是個‘軟弱無能’的姑娘,什麽委屈都得咬牙忍着。”木婉薇挑唇一笑,小聲道了句,“難道你們也是無能的奴才?就算不敢打回去,連哭都不敢大聲哭上一哭嗎?”
木婉薇給了黃鹂改名字,是給黃鹂一個下馬威。此事,木老夫人知道後沒說什麽,呂媽媽卻不願意了。雖沒明面上給木婉薇沒臉的,私下裏卻也罵了許多句‘喪門星’。
合子默默的跟在木婉薇的後面走了幾步,突然悟了。
待木婉薇進了繡樓後,她竟直走到了抄手上,指着黃鹂高聲斥責了起來,“黃鹂,姑娘都回來了你沒看到嗎?你是眼瞎了還是腿瘸了?茶不端,水不倒,物件不擦,你真當自己是什麽東西了!”
黃鹂被罵的火氣‘噌’的一下子竄上來,将手裏的瓜子狠狠摔在地上,揚手就給了合子一個耳光,“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對我指手劃腳!”
合子嘴一撇,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聲音大的,連在內室裏更衣的木婉薇都聽到了。
屈媽媽一嘆,問木婉薇,“姑娘,就讓她們這樣鬧?”
為了把紫薇園裏的丫鬟婆子給規矩好,這一年來屈媽媽可沒少下功夫。眼瞅着有點成色了,卻不想來了個黃鹂。
“有什麽不好的?鬧起來才好看……”木婉薇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淡淡的道,“黃鹂到紫薇園中來也有半個月的時日了,竟是一點‘正事兒’也不做……且讓她鬧吧,你們看管好咱們的人就好,受了委屈,想哭就哭,想喊就喊,別想着臉面不臉面的。老太太都不要,咱們還要它做什麽……”
秋錦哦了聲,一邊服侍木婉薇淨面,一邊問道,“姑娘,你不會真想把妝匣子交給她管吧……”
“誰說的。”木婉薇捧了把溫水揚在臉上,“今個兒晚上,你就把妝匣子細細分開,把那些貴重,不成套,容易丢的都單收到一個小妝匣子裏。那些成套的,一眼就能看出缺失的,不值幾個錢的小件兒,都放到大妝匣子裏列了明細……你把小的收起來,大的交給她,少了一件兩件的先別言語,等時機到了,看我不揭了她一層皮……”
秋錦爽快的稱了聲是,揚聲叫櫻桃進來把熱水端出去。
櫻桃小跑進來,一臉憤憤,“合子真是好欺負,要是我,我就打回去!平明讓她扇一巴掌,她算什麽東西?”
櫻桃沒什麽心機,素來是有什麽說什麽,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
秋錦忍不住逗她,“要是她欺負你,你可是敢打她?”
“有什麽不敢?”櫻桃端起水盆,恨恨的道,“別惹到我頭上,不然非一巴掌扇回去不可!”
秋錦笑着對正在搽粉的木婉薇道,“姑娘,您看把櫻桃能耐的。”
櫻桃哼哼了兩聲,端着水盆轉身出去了。
只才片刻,還未等木婉薇從妝臺前站起來,院子裏就傳來一陣喧嘩,其中還夾雜了黃鹂的慘叫聲。
合子匆匆跑進屋,眼角還帶着淚,嘴角卻忍着笑,她對木婉薇道,“姑娘,櫻桃叫了幾個小丫鬟,把,把黃鹂大頭朝下給按到水渠裏去了。”
話一說完,合子蹲在地上放聲大笑。
第 117 章 合夥
第 117 章 合夥
奴才之間相處,最怕的就是拉幫結派,孤立某一個特定的人。
一旦這種格局形成,那打了也就打了,罵了也就罵了,管你老子娘在府中是何地位,他們不能在你後面寸步不離的跟一輩子。
黃鹂的這頓打挨的頗重,那些小丫鬟不禁把她按到水渠裏,還踹了她許多腳。可她把呂媽媽叫到紫薇園中來,卻沒能幫她出了分毫怨氣。
如意聽着呂媽媽的大聲訓斥,撇了嘴對黃鹂道,“我看你和櫻桃姐姐打水杖玩的開心,便和幾個小丫鬟同你們一起耍,誰知道你那般愛哭,還将呂媽媽叫來說我們打你。這樣說來,還是你先用水潑櫻桃姐姐的呢,我們親眼看見你把水揚到櫻桃姐姐的身上。要說打,豈不是你先打的櫻桃姐姐?再說,這又與我們有何幹系?我們也沒做什麽,只湊熱鬧撩了幾下水……要不,尋了二太太去評理吧,弄得我們合起夥來欺負你一般。”
幾個小丫鬟,皆是同如意一樣說詞,櫻桃和黃鹂不過是在玩,她們看着熱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