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進言 (6)
一層脂粉。
猛眼看去,相比以前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成熟。身邊跟着一個小丫鬟,怯怯的,把頭垂到了胸前。
邊兒,被木二夫人做主許給了狗子。狗子人傻,粗奴們逗問他那日在恭房裏的事,他興高采烈的去學,連邊兒的叫聲都能模仿出來。
拐角時,盧碧雲看到了站在回廊上的歡姨娘,目光裏充滿了恨意。
歡姨娘毫不客氣的看回去,從牙縫裏擠出句,“姑奶奶怕你,你個賤奴!”
待盧碧雲的身影走遠,又對木婉薇一笑,道了聲木宏宇還在等回話,順着回廊也往後院走了。
回紫薇園的路上,木婉薇對秋錦說歡姨娘本事見漲。
即便是木三姑奶奶簽了納妾文書,盧碧雲現在算是半個奴才。可歡姨娘一個奴才,也萬萬沒有一口一個賤奴去罵盧碧雲的資格。
秋錦笑了,趴在木婉薇的耳邊嘻嘻笑道,“姑娘,剛剛聽我娘說,二太太把花了大筆銀子去官口上給歡姨娘脫了奴籍入了良籍。就今個兒早上,當着丫鬟婆子的面給歡姨娘擡了貴妾的身份……”
北元的籍貫分為五級。
一等是貴籍,如安平侯府這樣的世族大家;二等是良民,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三等是商籍,就是經商做買賣之人;四等奴籍,秋錦,櫻桃這些人便是奴籍。五等賤籍,指得是登臺賣唱的戲子和勾欄賣春的妓子。
木三姑奶奶簽了納妾文書,已是将盧碧雲的一條腿推到了奴籍裏。如今在籍貫上論,歡姨娘的身份已是比盧碧雲高出一截。
“二太太這招兒高啊,”秋錦忍不住笑意,“盧姑娘機關算盡,最後只落得了個半奴的身份。歡姨娘卻一步登天,成了真正的貴妾。現在哪還用歡姨娘對盧姑娘喊打喊罵的,只往那兒一站,就能氣死盧姑娘……”
木婉薇心裏終是爽快了,只要盧碧雲沒好日子過,她就開心!
得了木二夫人的同意,木婉薇開始着手收拾帶去鎮國公府的東西。衣物早在前幾日就收拾齊妥了,現在要歸整的是一些胭脂水粉,珠花頭面的零碎之物。
收拾了半日歸了個小匣子後,秋錦憤憤的對木婉薇說,相繼沒了一只綠玉镯子後,又少了一只貓眼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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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綠玉镯子雖是單只,卻是同一對耳環一枝玉釵配對的。秋錦問黃鹂哪裏去了,黃鹂只說早碎了,碎玉都扔了,還拉出一個小丫鬟做證。
這次那只貓眼領扣,是專用來搭配一條灰兔毛圍領的。圍領木婉薇還未帶過,領扣倒是先沒了。
木婉薇正在收拾幾樣草藥,聽了後讓秋錦把丢的東西登冊,然後把草藥用帕子包好,上後山了。
這些草藥中有兩樣是仙茅和陰起石,都有壯陽的功效。
當日屈媽媽把狗子打暈後,灌下的‘春藥’便是這兩種草藥熬成的藥水。可惜這種藥水只對男人有效,如若不然,木婉薇會直接把這粗制春藥放到盧碧雲的茶水裏,讓她當衆出醜。
後來二房出事,木婉薇才發現自己低估了盧碧雲的無恥程度。
盧碧雲給木宏宇用的春藥,要她比這個半路子出家的‘土郎中’粗制的強上無數倍。而且,盧碧雲也不怕出醜,那一日在木宏宇的屋子裏,她的身子被許多護院看光了。若是常人再遇到那幾個護院,只怕連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心都有了吧。
可人家盧碧雲看到那些護院時,臉上沒有一絲的不自在,就仿佛那日的事不曾發生過一般。
反倒是那些護院,膽小的畏畏縮縮的不敢直視盧碧雲,膽大的,目光猥瑣的在盧碧雲胸前掃過,喉結上下一動,咽下一口吐沫。
木婉薇爬上後山,先是到藥房把草藥歸了原位。擺放好後,又到閣樓後面去找楊林。
宇二奶奶尋短見那一日,她對楊林可是不講理到了極點。如今只要一想起來,便會耳朵發燒,臉紅得似宇二奶奶成親那日頭上蓋的喜帕一般。
再有就是楊林那一日給了她不少銀票,靜下心後一數竟是有兩千兩之多。木婉薇想問問楊林是怎麽把那些丹藥賣掉的,如果有可能,她想在清心丹上找找出路。
清心丹,可是比芙蓉養顏丸好練多了,不僅用的草藥品種少,煉丹用時也只需七日即可。
楊林的房裏不僅楊林在,木老侯爺也在!兩人對坐在一張粗陋的桌幾兩邊,一句話也不說,氣氛微僵。
木婉薇進去先是笑嘻嘻的給木老侯爺請了安,然後又去同楊林打招呼。
誰知剛叫出一個楊字,便被木老侯爺板着臉拎到了身後,輕斥了兩句沒規矩。
楊林倒是笑得爽朗,道了句五姑娘有禮。
木婉薇摸摸鼻子,低下頭沒有接話。
木老侯爺曾經說過,只要楊林的眼睛複原,就不許她再上後山。如今,她摸到了楊林的屋子裏來,還被抓個正着……
因木老侯爺在,木婉薇既不能親口同楊林說聲抱歉,也不能問楊林有關賣清心丹的事兒,再加上屋子裏的氣氛詭異的厲害,她只待一小會便告退了。
臨走前,對木老侯爺說過幾日要去鎮國公府住上些日子,要到木老侯爺生辰時才會回來。
木老侯爺不在意的擺擺手,“随便住到什麽時候,祖父想你了,自會派人去接你。”
木婉薇走後,木老侯爺和楊林對坐着繼續沉默。直到把一壺溫茶喝完,木老侯爺出聲問道,“她可是知道?”
楊林輕輕搖頭,目光依舊落在木婉薇離去的方向,“五姑娘是名門閨秀,晚輩也非草門之後。在沒得到老侯爺的同意前,絕不會做出越禮之舉。”
雖然他幾次出現在木婉薇的面前,可看那丫頭的迷糊樣子,似乎并沒覺得自己的出現有什麽不對。
“你是将門之後,府門上同安平侯府是門當戶對。年紀青青習得一身好武藝,人品又不差,我想不出什麽理由要回絕你的提親……”見楊林的眼中閃過喜色,話峰一轉,又道,“只五丫頭的親事,卻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她舅父乃是當朝重臣鎮國公,一直以來都将五丫頭視為親女,若他也點了頭……”
楊林皺起眉頭,眼中的喜色消失不見,“平遠大将軍是五姑娘的親舅父?”
木老侯爺揚眉問道,“怎麽,怕了?”就這膽色,也敢口出狂言要娶他最疼的孫女兒。
楊林細思須臾,如木婉薇一般擡手摸了摸鼻子,笑了,“看來,我要闖一闖軍營了……”
第 163 章 溫柔
第 163 章 溫柔
木婉薇準備齊妥,把去鎮國公府出發的日子定在了二月中旬。承大奶奶得知了,連忙讓楊婆子帶了藥材去尋木婉薇換取六粒芙蓉養顏丸。她怕木婉薇一去幾月不回,再斷了藥材。
木婉薇早就準備好了,将藥材留下後,把那丹藥舍了出去。
将紫檀匣子裏的丹藥歸整好,讓秋錦又放了回去,命合子留心着,黃鹂若是來偷,不要驚動,随她的意即可。
木婉薇去鎮國公府那一日,正巧木婉月回門兒。一個從竹苑中給木老夫人辭了行正往出走,一個剛下了小轎往院子裏進。
木婉月将木婉薇上下打量了一翻,見是一身外出的打扮,停住了腳步,柔聲問道,“這是要去鎮國公府做客嗎?”
木婉薇點點頭,不想同木婉月多言,“正是,許久沒去了,怕舅母惦記。”
“是參加大表哥和藍城公主的婚禮吧……”木婉薇歪了頭又問。
木婉薇又點了點頭,不知今日的木婉月怎麽這麽多的話,而且看上去還很和善。這在以往,可是從來沒有的。
木婉月笑得淡淡的,“說起來,我也是許久沒有去給舅父舅母請過安了。等過些日子,我再去登門拜訪……”
說罷,提起裙擺往西稍間去了。
木婉薇被木婉月幾句話說得一頭霧水,搞不懂木婉月想做什麽。直到走出了竹苑,才又猛的轉了身子細看跟在木婉月,一臉憂色的菊兒一眼。
菊兒,竟是梳頭了!!
秋錦推了木婉薇一把上了小轎,直到上了前往鎮國公府的馬車,才悄聲道,“……耿老夫人要給二姑爺納妾,二姑娘不肯……”
自木老侯爺年前去耿府登門道歉後,耿府對木婉月便不再向以往那般和氣了。耿世秋也難得的強硬了起來,該看郎中看郎中,該行房行房,再不遷就木婉月。。
辛勤的耕耘了近三個月,灌了無數苦藥汁子後,木婉月的肚子還是沒有絲毫消息。
耿老夫人有些心急,怕真是木婉月不成,便同耿世秋再次商量納妾的事。
木婉月哪肯讓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女人進了自己的院子,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菊兒梳頭開臉了。
雖是開臉了,卻還沒給鋪房。晚上不是睡到原來的丫鬟房去,就是睡到木婉月外室的小榻子上。
耿世秋想同菊兒同房,菊兒必須要看木婉月的臉色行事。
木婉月和顏悅色的說去吧,菊兒再去耿世秋的房裏。木婉月臉色稍有不善,菊兒馬上抱着肚子說來了紅。
開臉不到半個月,已是來了四次紅……
說着木婉月的事兒,秋錦長嘆了聲,“菊兒要是懷不上,也是好事,最起碼能保住一條性命……”
木婉薇揚眉,不知秋錦這話從何而來。
秋錦神色變得落寞,對木婉薇說起了她姐姐大妞的事。
大妞是安平侯府的大姑娘木婉蓉當了陪嫁丫頭,木婉蓉過門兒兩年肚子裏沒有消息,便給秋錦的姐姐開了臉兒。
大妞也争氣,十月懷胎,一舉生下了白胖胖的哥兒。只那哥兒一生下來就被抱到木婉蓉的房裏去養了,大妞想見一面都難。
“一年前,也就這個時候吧。姐姐去了,”秋錦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我爹得到姐姐去的消息時,姐姐早就下葬了,連葬在哪兒了都不知道。直到死,姐姐也沒再看到她生下的哥兒一眼……”
木婉薇猛然想起,在木宏宇成親的時候她曾經看到過大姑娘木婉蓉,也看到過木婉蓉帶來的哥兒。
沒想到,那個白白淨淨的胖小子竟是秋錦的親外甥!
忽然間,木婉薇覺得心酸。那會子,張成還給那個哥兒當馬騎呢,在花園的石子路上,爬了一圈又一圈。
那哥兒舉着柳枝狠狠抽打一下張成,張成就學一聲馬叫。張成,可是那哥兒的親外公。
主仆兩個不再說話,馬車一晃一晃的,冬日的陽光順着窗簾散進來,落在睡得正熟的木婉欣的身上。
七巧抱着木婉欣,心中暗暗嘆了一聲。往日她只看着秋錦風光,身為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府中當差,無論誰見到都給幾分臉面。卻不想,背後竟是有這樣的辛酸。
馬車到了鎮國公府前,是柳景瀚出來接木婉薇她們進去的。
十三歲的柳景瀚,身子骨已是長開了。生辰明明比木婉薇還小上些日子,個子卻比木婉薇高出一頭。下巴上,星星點點的冒出了胡茬子。
見木婉欣睡得熟,柳景瀚把她背進了鎮國公府,又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進園子的暖轎裏。
叮囑了粗婆子把轎子擡穩些後,對木婉薇道,“表姐,母親叮囑過了,她眼下正忙抽不出時間來,你帶着表妹先回清明居裏休息。等到晚飯的時候,她吩咐人去叫你。”
木婉薇抿唇一笑,點頭後把轎簾子放下,讓粗婆子起轎了。
柳景瀚剛轉個身想走,卻又回頭沖着正在遠行的轎子道了句,“表姐,你要是悶得慌,就去找大姐玩吧,最近她……”
後面的話被冷風吹散了,木婉薇沒有聽清楚。
木婉欣是上車就困下車醒的主兒,轎子剛在清明居前一落下,她立馬睜開了眼睛,精神百倍的吵着要去尋柳纖靈玩。
七巧勸不住,将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木婉薇。鎮國公府不比安平侯府那樣複雜,木婉欣這些日子來也當真憋壞了。
木婉薇略思一思便讓木婉欣去了,自己則帶着秋錦進了清明居,待箱籠被送來後,又指揮着幾個丫鬟婆子收拾歸攏。
這樣一忙活,等再擡頭時,日頭已是偏西了。雖然累,還是換了身衣裳看柳纖雪了。
清明居距柳纖雪所居的行雲閣不遠,木婉薇帶着秋錦在掃淨了雪的花園小徑上慢慢走了過去。
只剛一走到行雲閣的附近,便聽到行雲閣附近的小亭子裏傳來打鬥聲。
鎮國公府的規矩好,在花園裏做功的丫鬟再好奇也沒敢公然圍上去,只遠遠的堅了個耳朵細聽。
木婉薇拉住一個粗婆子問怎麽了,那婆子忍不住笑道,“表姑娘不用憂心,大概是大姑娘又同葉公子打起來了。”
木婉薇聽得一愣,這都打起來了,還沒事?連忙提了裙擺,往涼亭的方向走了去。
壓了薄雪的涼亭裏,柳纖雪手持一柄長劍,正同赤手空拳的葉元鬥得難舍難分。
明眼上看,葉元已是被柳纖雪逼得連連後退,再無還擊之力。可細辯之下,便可看出柳纖雪的腳步已虛,揮出的劍已是空有樣子再無破空之勢。而葉元,雖一直在後退,腳步卻紮實穩健,往往是柳纖雪用了全力,他只一側身子便躲過了。
葉元嬉皮笑臉的一邊後退一邊對柳纖雪求饒,“雪兒,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柳纖雪似沒聽到葉元的話一般,手腕一抖,長劍挽了個劍花直沖葉元左胸刺去。
葉元後退一步跳上涼亭的欄杆,哇的一聲大叫,“雪兒,你謀殺親夫!”
“你是誰的親夫了!”柳纖雪氣得直跺腳,出招更狠了,“葉元,你給我站住!”
葉元抱着涼亭的柱子左躲右藏,突然伸出兩指,夾住柳纖雪的刺過來的長劍,靠近柳纖雪的俏臉道了句,“聘禮我都送來了,你還想反悔不成!”
“你,你擡回去!”柳纖雪惱羞成怒,用力抽回長劍,跳上欄杆揮劍又向葉元刺了過去。
卻不想葉元一閃,柳纖雪的身子直直向涼亭下面落了下去。涼亭下面是荷塘,雖結了冰,卻薄得厲害。
葉元眼急手快,連忙把柳纖雪拉了到自己懷裏,站穩了。
柳纖雪吓得小臉蒼白,擡頭後看到自己正在葉元的懷裏,擡手就拍向了葉元的右胸,怒喝道,“誰讓你抱我了!”
葉元‘啊呀’一聲,如斷了線的風筝一樣向後飛了出去,落在了冰面上。‘咔嚓’一聲,把冰砸了個窟窿,沉下去了。
柳纖雪拍了拍手,冷哼了一聲,“讓你惹我!”
可左看右看不見葉元浮上來,慌了,扔了劍趴在欄杆上對着那個冰窟窿大喊,“葉元,葉元……”
葉元從刺骨的池水裏浮上來,臉色凍得青白。他破冰而行,游到了涼亭處。
柳纖雪用力拍了下欄杆,不情願的把手伸給了葉元,埋怨道,“我都沒用力,你怎麽就飛出去了……”
“技不如人……”葉元擡手握住了柳纖雪柔柔的小手,嘴角挑起一邪笑。在借着柳纖雪的力道爬上了涼亭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親了柳纖雪的臉頰一下,心滿意足的嘻笑道,“早讓我親,我何必往池子跳……”
“葉元!”柳纖雪一聲獅吼,雙掌猛的向前一推,“你給我下去!”
‘噗通’一聲,葉元再次掉進浮着冰塊的池塘中,浮上來後,看着俏臉差得通紅的柳纖雪大笑,“雪兒,你比小時候‘溫柔’多了……”
第 164 章 冤家
第 164 章 冤家
柳纖雪同葉元是在關邊長大的,可算是青梅竹馬——的冤家!
葉元比柳纖雪年長兩歲,自七歲時遇到五歲的柳纖雪,兩個人就沒少了打鬥。
五歲的柳纖雪雖然小,卻頗有她老子那股子不服輸的死磕勁兒。往往把比她高出半頭,長得白白淨淨的葉元給扁得痛哭找娘。
因不想再受一個小姑娘欺壓,葉元發憤圖強,刻苦練功,勵志要在武功上壓過柳纖雪。
到了他十三,柳纖雪十一的年紀,葉元終是可以輕松的躲過柳纖雪使出的每個招式。看着眼前這個如豹子般的小女孩累得嬌喘連連,手中的劍就是碰不到他分毫,覺得頗有意思。
當時葉元心中那個得意,覺得自己這五年的苦沒有白吃。
可看到柳纖雪輸了後把劍一摔再不理他後,葉元覺得吧,身為男人要大度,讓讓已經比他矮了一頭的小丫頭是應該的。
于是,只贏了一次的葉元繼續被柳纖雪痛扁。小心翼翼的讓着,等着柳纖雪累得再追不動他,瞅準機會‘啊’的一聲飛出去,揪着胸口連聲喊痛,結束戰局。
待到兩人都長大,葉元覺得這‘架’應該換種方式打後,皇帝一道聖旨,把鎮國公一家子招回京都了。
柳纖雪臨回京都前,葉元第二次打贏柳纖雪,然後把她按在草地上做了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親了她。
故而,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柳纖雪是嚎啕大哭着離開的,聲稱葉元是個登徒子,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他。
葉元可沒一輩子不見柳纖雪的打算,在鎮國公一家班師回朝後,立馬投身軍營,打算混出點名頭後把柳纖雪娶家裏慢慢打架去。最好能從青絲打到華發,打得兒女成群,子孫滿堂。
誰知在站場上才有些小成就,升到了副将之職,鎮國公一封書信傳給了葉元的老子——如今正在鎮守關邊的撫遠大将軍葉征的手中。
意思是這個媳婦你葉家還要不要啦,連個親都不上門兒來提!再不來,可把她嫁給當朝太子了,以後你個老小子對着她磕頭跪拜吧。
葉元知道後急了,也不惦記着戰功了,馬上備了聘禮,千裏迢迢的直接上門來提親了。
三年未見,兩人見面的方式依舊是打。從把聘禮擡進鎮國公府的門口開始,幾日下來,已是打遍內宅,打到了柳纖雪所居的行雲閣前。
葉元也從碰碰手指,拉拉小手,抱抱小腰進展到了今日的親親臉蛋,心中頗樂。
被葉元親了下,柳纖雪紅着臉,摔了劍,縱身跑進了行雲閣。
木婉薇剛到涼亭,不知為什麽柳纖雪把葉元扔進池塘裏,自己反倒氣得不行。
吩咐了丫鬟婆子好好照顧葉元後,木婉薇轉身也跑着進了行雲閣。
問了魚兒柳纖雪在哪裏後,木婉薇把秋錦留在外面,直接進了內室。左顧右盼後,見床榻上的被子是鼓起的。
木婉薇上前坐在了床榻邊兒上,伸了小手去拉被子,不解的問道,“纖雪姐姐,你都把那位公子打下水了,自己還氣什麽。”
拉了幾下拉不動,木婉薇賭氣道,“你自己慢慢捂着吧,我回清明居去了。”
剛要轉身,被子裏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拉住了木婉薇的衣袖,柳纖雪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好妹妹,別走。”
木婉薇重新在床榻上坐下,拿手指戳了下被子裏似是柳纖雪腦袋的地方,道,“你又不出來,我怎麽同你說話?難不成我也鑽到被子裏去?”
柳纖雪把被子往後一掀,看着木婉薇道,“我出來還不成嗎?”
木婉薇本以為柳纖雪正在生氣呢,卻不想她嘴角含着一抹害羞的笑,臉紅的似三月桃花一般,大大的眼眸中如含了一汪春水般。
木婉薇擡手指了柳纖雪,張着小嘴道,“纖雪姐姐,你,你對那位公子……”
柳纖雪羞的頭都擡不起來了,把臉埋在繡枕裏後,讓木婉薇上了床榻同她躺在一起。欲語還‘羞’的結巴了許久,咬着唇小聲道,“他,他這次來是下大聘的……父親已是同意,已經同皇上請,請下賜婚的明旨了……”
撫遠大将軍同鎮國公是多年的摯友,又是鎮國公麾下的強将。葉元同柳纖雪年紀相仿又門當戶對,皇帝幾乎想都沒想便同意了。
下旨待柳景盛和藍城公主大婚後,着禮部擇吉日給兩人辦了喜事。
看着柳纖雪這個樣子,木婉薇終是明白她為什麽對嫁給太子興趣缺缺了。有這樣一個青梅竹馬的‘冤家’在邊關等着,她心裏還哪裝得下別人。
過了許久,壓下心底的那股羞意後,柳纖雪拉了木婉薇的手,長嘆一聲,道,“薇兒,皇後娘娘讓李嬷嬷進府來教我規矩的時候,你不知我心中有多怕。既怕又怨,我真怕他不來了……”
“姐夫這不是來了嗎?”木婉薇馬上對那個連面都沒正式見過的葉元改了口,道,“姐姐這下稱心如意了!”
柳纖雪的臉騰得一下又紅成了天邊的彩霞,擡手在木婉薇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下。待聽到木婉薇‘哎呀’一聲喊痛,止不住笑意的道,“讓你取笑我!”
姐倆在床上躺了沒多久,鎮國公夫人便差人來叫她們去用飯。兩人起身收拾了妝容後,乘了小轎去了主院。
柳纖靈和木婉欣兩個早就到了,兩人正坐在鎮國公夫人身邊玩翻繩。木婉欣無論長到多大都是孩子心性,柳纖靈卻已是大姑娘了。
兩人玩兒時,柳纖靈總是讓着木婉欣,笑嘻嘻的,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情。
小不點的允哥兒正是學說話的年紀,胭脂讓他叫木婉薇表姐,他吐出一個口水泡,笑呵呵拍着小手叫了聲,“姐……”
在鎮國公夫人的引薦下,木婉薇正式同葉元見了禮,守規矩的叫了聲葉公子。
柳纖雪則是板着臉,強忍着嘴角的笑意,沒去看葉元一眼。葉元笑得和狐貍似的,因鎮國公夫人在場,也沒同柳纖雪搭話。
柳景瀚湊到木婉薇的身邊,笑道,“表姐,我說的沒錯吧。大姐最近變了許多……”
木婉薇雖然不記得柳景瀚何時說過這話,可還是點了點頭。柳纖雪的确變了許多,多了幾份小女兒家的嬌羞。
待到正式要開飯了,柳景瀚帶着葉元出去了,鎮國公夫人則帶着姐弟五個在內間圓桌前圍坐下用飯。
用罷後,剛喝了一口清茶漱了嘴裏的油膩,胭脂從外面進來了。捧着一個拜帖,對鎮國公夫人道,“太太,耿府的拜帖,”胭脂看了眼正在盯着她看的木婉薇,盡量斟酌了言詞,“耿家少夫人,就是安平侯府的二姑娘,說三日後前來給太太請安……”
第 165 章 玉蘭
第 165 章 玉蘭
木婉月,可算是鎮國公府上下最不歡迎的人。丫鬟婆子閑暇提起時,都是滿臉鄙視,恨不得吐幾口吐沫淹死她。
可就這樣一個惹全府上下不快的人,卻差人下了拜帖,聲稱要在三日之後登門拜訪。
鎮國公夫人手裏拿着那張拜帖,臉上雖還帶着笑,眼眸卻冷了幾分。
柳纖雪見木婉薇神色中帶了緊張,水眸一轉,對鎮國公夫人笑道,“娘,三日後你不是要回老宅一次嗎?”
鎮國公爵位再高,也是柳家子孫。如今兒娶妻女嫁人,怎麽也要同老宅裏的柳老太爺和柳老夫人适當走動一下。
鎮國公夫人不願意見柳老夫人,所以一直拖着。這回,正好成了推掉木婉月的理由。
“是了……”鎮國公夫人把拜帖遞給胭脂,淡淡的道,“近期我沒有時間,把拜帖推了吧。”
說着轉過頭,同木婉欣又逗起趣兒來。
木婉薇低下頭專心喝茶,心思幾轉,感覺木婉月肯定做了比在太子面前故意落水還過分的事兒,不然不會若得鎮國公夫人這樣神色,就連胭脂,眼中也是露出了憤憤。
回清明居的路上,木婉薇同柳纖雪問這事兒。
柳纖雪有意隐瞞,自是不會告訴木婉薇。被逼得急了,只道,“她是她,你是你。好好的,你聽她那些龌龊事兒做什麽?”
話都說上這份上了,木婉薇便不是再問了,只神情相比之前落寞許多,她覺得臉上無光。
回到清明居後,秋錦恨鐵不成鋼的直說木婉薇死心眼。
鎮國公府上下把木婉薇當成自家嫡姑娘一般來看待,木婉薇又何必非把自己同木婉月往一塊放。不僅輕賤了自己的身份,又辜負了鎮國公夫婦的一番苦心。
秋錦說話一向不客氣,便是對着木婉薇也少有嘴下留情的時候。半責半勸的吼下來,終是把木婉薇的腦子喊清明了,不再為這事煩心。
只可惜事不如人願,在木婉薇到鎮國公府做客的第五天,耿府又送來了拜帖。
這次,耿家少夫人不是來給鎮國公夫人請安,而是要見見木婉薇,說有急事相商!
鎮國公夫人能說自己沒功夫見木婉月,卻不能說不讓木婉月來找妹妹說事。思慮須臾後,把拜帖留下了。
秋錦聽後把眉毛挑高了,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嘴上刻薄的道,“怎麽,咱們安平侯府地方兒不夠大?姑娘離開那日明明見到她了,她要是有急事相商,為何不那時就說了。非要姑娘進了鎮國公府,她再左一個拜帖右一個拜帖的往裏送。怎的,怕別人不知道她同鎮國公府有親戚不成?”
秋錦再氣,卻也改變不了木婉月就快登門的事實。
在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裏,木婉月終是進了鎮國公府的大門了。鎮國公夫人沒讓她入內宅,而是在外宅的一個花廳裏讓兩個姐妹見的面。
見了面後,木婉月也不說話,只慢悠悠的喝茶。木婉薇問一句,她答一句,卻不說她到底有何急事要同木婉薇商量。
問急了,就皺着眉頭說要好好想想怎麽說。
這一想,就又是一盞茶的功夫。
待木婉薇再問,木婉月卻把涼透的茶碗一撂,起身了,“我仔細想了想,這事還是不要同你說了。畢竟……”
畢竟什麽,木婉月沒說,而是看着木婉薇道,“我既是來了,要是不去給舅母請個安,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吧。”
木婉薇暗暗磨牙,木婉月根本不是想見她,不過是打着有要事相商的幌子進鎮國公府,然後再見鎮國公夫人。
把手裏的涼茶飲了一口後,木婉薇挑起嘴角笑了,“那倒不用了,舅母去安慶王府做客了,只怕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妹妹說謊的功夫見漲,”木婉月這回說話倒痛快,直言道,“我進鎮國公府門的時候,分明見那四駕的馬車停在那裏……”
“二姐姐以為鎮國公府是耿府,平日裏出入只有一輛二駕馬車。”木婉薇寒了眼眸,一字一句慢悠悠的道,“老爺出門了,夫人就要等着,小爺出門兒了,姑娘就要等着……”
見木婉月的臉上挂了怒氣,木婉薇心中暗爽,冷言送客,“二姐姐既是找我無事,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二姐夫出門尋友做詩,還要另雇轎子。憑的,失了身份……”
“你!”木婉月立了眼眸剛要發火,卻又硬生生的壓了下去。磨了幾次牙後,轉身向花廳外走去,“過幾日,我再來尋你……”
木婉月說到做到,過了不到三日,又将拜帖送到了鎮國公府,言稱還是要見木婉薇。
鎮國公夫人這回沒再輕易答應,而是把這事兒告訴了鎮國公。
鎮國公聽後過了心,木婉月雖是個小女子,手段卻出奇的下作,而且還有一股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兒。
如今瞄上鎮國公府,不知又在算計什麽。
滿口答應下定把這事會查出個結果後,鎮國公抱着幼兒,同鎮國公夫人商量起柳纖雪的親事來。
柳景盛的親事有禮部去張羅,鎮國公府不用操什麽心。柳纖雪的卻不一樣了,雖也是禮部張羅,婚後卻要跟着葉元回邊關。
鎮國公夫人在邊關居了十幾年,自是知道那裏的苦。她私心想着把這小兩口留在京都中待上個一年半載的,要是能留上十年八年的自是更好。
鎮國公卻覺得大丈夫志在四方,如今正是葉元建功立業的時候,怎麽能因為怕吃苦而躲在京都裏不作為?
要是那樣,哪還配娶他鎮國公的掌上明珠!
鎮國公夫婦為這事兒意見不一時,柳纖雪正張羅着做東辦花會,邀請各府上相識的姑娘們前來賞花品茗。
做花會,是定了親事的姑娘們必做的流程了。為的是把這些閨中密友叫到一起聚聚,待到成親,要想再會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有些,許是這輩子都沒機會再相見。
柳纖雪回到京都雖然才三年,所結交的姑娘卻不少。親筆寫的帖子揚揚撒撒的散了出去,辦花會那一日竟是來了三十幾位姑娘。
且門庭都不低,除了重臣之女,親王郡主,宗氏之女都在其例。
木婉薇這個表姑娘,又被柳纖雪當成自家嫡姑娘用,拉出去陪着各位嬌客賞花看景,談天說地。
馮青蓮同木婉薇是老相識了,又是宗氏之女,進了花廳後也不去找別人玩,只把木婉薇獨占了,拉到角落裏說悄悄話。
馮青蓮在年前的時候曾去安平侯府找過木婉薇一次,在大門兒外讓婢子去喊了一嗓子後,是木二夫人親自出來把她接進去的。
誰知,到了花廳坐下吃茶後,才知道木婉薇進宮陪姐姐去了,并不在府上。
馮青蓮心中有些不快,對木婉薇抱怨了幾句,“既是你不在,又何必迎我進去?只對宮女回聲你不在不就得了……又是二夫人又是大夫人的,我想見的又不是她們。還要留我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