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進言 (11)

凝露連連搖頭,回道,“奴婢已是找吳媽媽問過了,她的确是看着田姨娘喝了一碗後才讓田姨娘端給大太太的。郎中也已經驗過了,那梅子湯裏沒有任何問題……”

木老夫人長呼出口氣,老态龍鐘的往炕枕上一靠,冷着臉色道,“那兩個攔着吳婆子不讓進門兒的粗婆子,各打二十大棍攆出內宅去,再不許進來!你們……”木老夫人掃視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肖氏和木二夫人許久,最後閉上眼睛,皺着眉頭道,“你們回去吧,管好了自己……”

木二夫人不肯離去,要守要木老夫人的身邊。木老夫人将裙擺從木二夫人的手中抽出,咬着牙狠家道,“你家二郎能把大郎搭救出來,已是對我盡了大孝了!!”

木二夫人用帕子抽噎了幾聲還想說什麽,卻被呂媽媽給攔住了,“二太太,老太太一夜沒有合眼睛,讓老太太靜會兒吧……”

木二夫人這才撂起裙擺起了身,一步三回頭的往門外走。小肖氏見狀也站了起來,跟在木二夫人的身後出去了。

出了竹苑後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同往潇潇院的方向行了去。看着四下漆黑無人,木二夫人咬着後槽牙對小肖氏道,“果真是個沒用的,竟是這樣都沒能得手!”

“你那兩個婆子就有用,連個人都攔不住!”小肖氏牙尖嘴利的頂了回去,看了眼昏暗光線下的荷塘,眼中露了兇光道,“說到底沒用的是田姨娘,我讓她多放些紅花,她非說會喝出味道來……”

兩人話音還沒落下,親水橋上急匆匆跑過來一個人影,近了一看,是許河家的。

許河家的看也沒看小肖氏一眼,将木二夫人拉到了一邊,拍了下大腿後急聲道,“太太,這回可是壞了大事了!”

“怎麽壞事了?”木二夫人看着小肖氏往遠處走了,拍了拍許河家的後背,道,“你慢慢說。”

“太太,你當那個窯姐兒被打得半死是怎麽跑到順天府去擊鼓鳴冤的?”許河家的看了眼四周,趴在木二夫人的耳邊氣急敗壞的道,“是被睿親王府上的家丁給擡去的!就是皇上十分敬仰的那個三皇叔,睿親王!”

第 180 章 門路

第 180 章 門路

睿親王年輕時善于謀略,先皇在世時曾被先皇視為左膀右臂。當今皇帝是被他看着長大的,後登基為帝,睿親王更是出了大力氣。

便是現在睿親王年邁再不理朝政了,皇帝還是會三五不時的把睿親王請到皇宮之中閑坐,所談之事,皆是朝中重事。

鄭虎的父親曾是睿親王府內的奴才,後來因救落水的小郡主而溺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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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親王感念鄭虎父親救幼女一命,便給鄭虎一家人除了奴籍,并置辦了房産田地讓他們一家在京效小縣中好好生活。

睿親王獎賞奴才,出手自不會小氣了。所以給鄭虎一家人置的十畝田地,在寒縣是屬一屬二的好田。

好到,這三十年來想要從鄭虎手中買下那塊田的人不計其數。其中不乏朝中權貴,名門望族。可鄭虎持意不賣,來買的人也就做罷了。

畢竟這是皇城根前天子腳下,誰也不想為那十畝田惹上是非。

如今,這是非讓安平侯府給惹上了。

若只單純是逼死了幾個平頭百姓,即便是告在順天府找找關系也就過去了。可扯上了睿親王府,這事兒就不那麽容易辦了。

聽完許河家的講完,木二夫人腿一軟坐到地上了。她猛吸了一口倒氣剛想哭出聲,卻被許河家的捂住了嘴。

此時初陽已在東方冒頭,府外住着的丫鬟婆子們陸陸續續的進來上差。

許河家的把木二夫人架起來,上了親水橋邊往二房的方向走,邊小聲道,“太太,眼下,是把自己摘幹淨的時候……”

小王氏和木宏承派去強買鄭虎家土地的家丁中,有木二夫人的人。

若不是她的人故意挑事兒,那些家丁也不敢又砸房屋又燒即将收割的稻谷,還打斷了鄭虎的兩條腿。逼着鄭虎婆娘一時想不開,拉着公婆幼子一同赴了黃泉,逼得鄭虎十三歲的女兒淪落風塵。

後來鄭雙兒去縣衙擊鼓鳴冤,也是木二夫人派人去挑唆的……

她千算萬算,想一箭四雕收拾了小王氏,木宏承,拿回後宅主事大權,再除去小王氏腹中那個孩子……

卻不想唯獨沒算到鄭家會同睿親王府扯上關系。

在許河家的攙扶下走了幾十步,木二夫人的腦子變得清明了。她松開許河家的手,讓許河家的速速出府,将參與過此事的人統統都封了口。

能用銀子封的,便用銀子封。不能用銀子封的,木二夫人将手掌在自己的脖頸處一劃,眼中露出一抹陰狠,“此事要快……”

“我的太太,關鍵的時候您又糊塗了!”許河家的神色比木二夫人還急,“這種時候哪能做那害命的勾當,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事兒便交給我處理吧,太太,您還是想着怎麽安撫老太太和大太太那裏吧。”

小王氏那裏還好說,如今事情一出,撕破臉皮是肯定的了。重要的是木老夫人那裏,若木老夫人查覺出什麽來,木二夫人以後在這侯府中的日子可就難了。

木二夫人點頭後,主仆兩人兵分兩路,一個往腳門兒的方向去,一個往二房的方向去。

兩個人影消失須臾,太陽從正東方緩緩升起,耀眼的光芒四射,驅散了殘留的夜色,将雕闌玉砌的安平侯府籠罩在一片金色之中。

整個上午,安平侯府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無論是得臉管事的婆子還是打雜跑腿的丫鬟,在進進出出時皆是放輕了腳步,很害怕弄出一點動靜。

這種沉重而不安的氣氛,連木婉欣都感覺到了。她一改往日的愛玩愛鬧,窩在木婉薇的身邊寸步不離。

時而擡頭看木婉薇一眼,如含了一汪秋水般的美眸裏全是不安。

到了午後,出去了一個上午的秋錦回來了。讓合子出去守了門兒,她把打聽來的消息同木婉薇說了。

如今鄭雙兒狀告安平侯府的事兒暫時僵到那裏了。

鄭雙兒雖是睿親王府的家丁擡到順天府去的,可睿親王府卻對此沒有任何表态。鄭雙兒喊完冤後被落了獄,睿親王府也未曾派人前去看過。就好像睿親王府的家丁只是恰巧路過,又順便那麽一擡那樣簡單。

相反,這一夜半天中,前去順天府中明裏暗裏為安平侯府說話讨人情的倒有那麽兩三人。

那幾個空有爵位沒有實權的侯爺伯爺,順天府尹還沒看在眼中。他顧忌的是安平侯府如今在宮中有兩位皇妃,平日又素來同鎮國公府走得近……

思慮一番後,順天府尹決定先将這事兒壓下,拖個幾日看看風向再做論斷。

“老太太已是讓人往宮裏遞了信兒了。”秋錦拿了把團扇在手中猛搖,喝下杯涼茶後,道,“想着美人娘娘和婕妤娘娘能在宮中幫着想想辦法,最好是能把大老爺的官位給保住了……”

木婉薇伸了個懶腰,心中不由得一聲冷笑。木婉柔和木婉晴在宮中自身尚且難保,又有何本事能把這事徹底壓下去?

還保住木大老爺的官位?想得美!皇後和賢貴妃不因為這些爛事牽怒她們就不錯了!

就如木婉薇心中所想,木二夫人剛把消息傳進去,下午宮中的就傳出信兒來了。

木婕妤木婉晴正在病中,已是半月之久沒有見到皇帝的面兒,說不上話。

木美人木婉柔的太監則直道老太太的事兒做得不對,這種事兒怎麽能傳到宮中告訴正身懷六甲的木美人呢?如今木美人因這事動了胎氣,若皇嗣保不住,安平侯府要吃的罪名可比逼死幾個草民重多了。

臨走前,還掐着蘭花指,将接待他的木二夫人一頓數落,“貴人娘娘如今在宮中過得已是十分不易,貴府上竟是還這般不消停。這事兒若是沒有個好結果,貴人娘娘怕是也要被牽連了!”

木二夫人被個閹人說得心中火大,卻又不得不賠着笑臉說盡好笑。塞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總算是把那太監好言好語的送走了。

到了傍晚,木二老爺回府了。見到臉色蒼白的木老夫人後一臉的難色,聲稱此事不好辦。

睿親王府便是一聲兒不吭,順天府也得賣了兩分薄面。

如今,只能找了門路到睿親王府說合一番去。只要睿親王府松了口,接下來的事就好說了。

可睿親王府是什麽樣的門戶?哪是安平侯府高攀得起的。

木二夫人守在一旁,看着木老夫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言語了一句,“老太太,我倒是有幸曾見過睿老王妃一次,是在鎮國公大姑娘的及笄禮上……”

木老夫人坐在矮炕上皺着眉頭想了小半夜,長嘆一聲後對凝露道,“去把五姑娘請過來,好生的請過來。”

第 181 暗爽

第 181 暗爽

凝露提着燈籠踏着夜色來到紫薇園時,木婉薇已經入寝安睡。

聽聞木老夫人喚木婉薇過去,秋錦心中不樂意了。

這兩日木婉薇葵水腹痛,天氣又悶熱難耐,好不容易入了夜後有了絲涼爽勁兒,睡得比往日裏早些,竟然還要把木婉薇給叫醒。

這要是放以往,凝露扯開嗓門喊一聲兒,木婉薇也就醒了。到時去與不不去,多少能得到句主子的痛快話。

可如今,她卻不敢那般了。她來的時候木老夫人是細細叮囑了的,定要好生請過去。好!生!請!過!去!

凝露正一籌莫展之時,難得上夜一次的黃鹂給她解了圍。聽木老夫人要見木婉薇,黃鹂歡快的答應了一聲,小跑着進去叫醒了木婉薇。

秋錦的眼睛裏,已是往出扔飛刀了。

木婉薇揉着眼睛看了窗外的天色,詫異木老夫人這個時候叫自己會有何事。捂着肚子下地淨面換衣,跟在凝露的後面往竹苑裏去。

竹苑中的燈籠還都掌着,猛然一看如白晝一般,刺眼的厲害。

西稍間裏,只有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在。婆媳兩人一坐一站,靜靜的沒有說話。

見木婉薇進來,木老夫人将她叫到身前,拉着她的手問這一路上來涼不涼。又讓呂媽媽親自給木婉薇上了茶盞,拉着木婉薇在矮炕上坐了。

木婉薇輕輕搖頭,只在矮炕上挨了個邊兒坐了,把茶盞接到手中後放在了小幾上,擡起水眸看了木老夫人兩眼,驚訝她此時的熱絡。

木老夫人沒急着說事,而是讓木婉薇先吃熱茶暖暖身子。直看着木婉薇緩緩吃下半盞去,才同木二夫人一唱一喝含蓄着把話說明了。

如今鎮國公府和安平侯府面上看着和氣,實際上早就鬧僵了。就連柳景盛迎娶藍城公主那般的大事,鎮國公府都沒往安平侯府遞喜帖。

如今,要想鎮國公到睿親王府為安平侯府說上兩句話,只能木婉薇出面。鎮國公夫婦一向待木婉薇姐妹好,許是會看在她們的份兒上給兩分薄面。

最後由木老夫人下了定語,“……明個兒,你同祖母到鎮國公府上去做客……”

木婉薇左手的食指肚被茶盞底硌得麻酥酥的,心中直道眼前兩人無恥,心思幾轉後,在臉上帶了三分難色,道,“這事,只怕行不通……”

“如何行不通?”木二夫人笑了,“那是你親舅父,一向視你如親女,你說上幾句,總是管用的……”

木婉薇低下頭,把茶盞放回到小幾上,擰着手裏的帕子沒有說話。

木二夫人看了木老夫人一眼,提裙坐在木婉薇的身側,苦口婆心的輕道,“五丫頭,如今那個在順天府大牢裏的可是你的生身父親,你就這般忍心他丢了官職入了大獄?”

虧得是定力好,木婉薇才沒冷笑出聲。可低下頭後,嘴角還是挑起了諷刺的弧度。

她的生身父親當年可是很忍心她背着行克之名被送到道觀中養了十年。

便是後來回到了侯府,她那個生身父親可曾盡過一丁點的為父責任?還不是任着這府裏的人往死裏作踐她們姐妹?

用餘光掃了一眼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的臉色,木婉薇在木老夫人要說話時擡頭了,皺着一張小臉,語氣裏滿是哀戚的問道,“二太太以為我這次為何急匆匆的從鎮國公府回來了?”

木二夫人神色一愣,“為何?”

木婉薇低下頭,神色落寞的道,“嬸娘這麽快就忘了,我行克的名聲已經傳滿京都大街小巷了的事了嗎?”

才發生不久的事,木二夫人怎會忘記?

因這事,木老夫人想要把木婉薇送出安平侯府,還同木老侯爺大吵了一架。那一日,兩人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将竹苑中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

一提這事,木老夫人心中還是不快。可她還是強忍下了,輕握住木婉薇的肩膀,慈愛的道,“傻孩子,你是我安平侯府的女孩,我和你祖父都不在意這個……鎮國公是你親舅父,又怎會同外面那些世俗之人一樣的眼光而疏遠了你呢?”

木婉薇被木老夫人摸得毫毛炸起,兩腮上的紅潤退下兩分,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着痕跡的起身,轉身坐到了繡墩上,躲開了木老夫人的觸碰。

安平侯府中的人還是她的至親呢,還不是一樣疏遠憎惡了她十三年?

低下頭,木婉薇長嘆一聲,道,“舅父舅母待我再好,能比得過他們嫡親的兒女嗎?舅父家的表弟本來已經在議親了,兩府連庚帖都換了。就因半路傳出了這種事,那議親的府上硬是把庚帖要回去了……舅父現在是何種地位,何曾讓人這般給過沒臉。舅母雖沒說什麽,可對我卻不如以前那般和善了……”

木婉薇把話留了一半沒說,把頭壓得更低了。

木老夫人臉色變得凝重,目光不再那般柔和。她擡頭去看木二夫人,木二夫人對她搖了搖頭。木二夫人從沒聽說過鎮國公府二公子在議親,更沒聽說過往回要庚帖這回事。

可随即又對木老夫人點了點頭,雖沒聽過,卻極有可能是真的。畢竟這種打臉的事鎮國公府不會自己說出來,那個議親的府邸也定不會四處去宣揚把鎮國公府得罪透。

“舅父倒是還如以前一樣……”木婉薇瞄了兩人臉色一眼,揪着手指又小聲的道了句。

木老夫人眉頭一揚,神色舒緩了。木二夫人臉上又笑出了花,一掃先前的陰郁。

只要鎮國公還對木婉薇如舊,那這事就還有希望。

“可是……”木婉薇語氣一轉,忍着心底的笑意,擰着眉頭又道,“舅父的權勢再大,也大不過天家啊。大表哥剛迎娶了公主嫂嫂,正是注重門風的時候……我急急的回來,便是因為公主表嫂已經聽到一些風聲了……”

這回,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徹底死心。

如今的鎮國公府躲着安平侯府都來不急,又怎會幫他們去睿親王府說話,讓外人以為兩府關系甚好?

木婉薇心中暗爽,站起身後,在木老夫人面前輕福了福,語帶哀戚的道,“老太太,行克的名聲到底是不好,為免連累了府中弟妹議親,我還是帶着欣兒居到別院中去吧。到了年節,我再帶着欣兒回來給老太太和祖父磕頭請安。”

木婉薇口中所說,正是木老夫人心中所想。

木老夫人思了會後,皺着眉頭對木婉薇道,“這種話不要再說了,你回去休息吧,這段時間府上事多,沒什麽事就不要出了紫薇園了……”

“可是能去後山?”木婉薇挑眉問道。

木老夫人擺擺後,臉上露出不耐,“後山你随便去……呂媽媽,送五姑娘出去。”

進門時是貴客,出門是賤客,這種大起大落木婉薇早就行慣了。

出了竹苑往紫薇園走的路上,木婉薇看着天上的繁星點點,彎着眼眸對秋錦笑道,“秋錦,這十幾年來我從未像今天這般痛快過!”

第 182 章 NO死

第 182 章 NO死

回到紫薇園後,木婉薇心情大好。将黃鹂從屋裏打發出去後,讓合子去拿了壺小酒來喝。

自己喝着沒意思,又拉着秋錦陪她一起喝。

辛辣苦澀的液體自喉嚨滑下,辣得木婉薇雙耳似要冒火了一般,額上立馬出了一層虛汗。一連喝下了兩小盅,木婉薇開始傻笑了,醉眼朦胧的看着雕花長幾上的燭臺道,“這麽多年來,都是你們讓我不如意,如今,我也讓你們不如意一次。”

屈媽媽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同秋錦淺聊了幾句後,對木婉薇長嘆一聲,道,“姑娘,您這是何苦呢。舅老爺幫不幫着說話,舅老爺自會去定奪,咱們府上還能去鬧不成。可您明着拒絕了老太太,只怕……”

只怕這剛剛見點起色的日子,又要沒了。

“那又如何?”木婉薇持着酒杯輕笑一聲,“我就不讓她們如意了,最好,最好這個肮髒的地方,就此敗散了!大家都省心!”

屈媽媽知道木婉薇是徹底醉了,便不讓木婉薇再喝,讓她洗洗就寝。

木婉薇卻不依,抱着酒壺拉着秋錦直到把酒都喝光才肯做罷,最後說了一聲‘天在轉’,嘴角帶着甜甜的笑意睡過去了。

木婉薇這一醉,醉到了次日的午時。待她睜開眼睛,等待她的是難以言喻的頭痛!

屈媽媽忙把醒酒湯端給木婉薇喝,輕聲訓道,“不讓你喝你非要喝,這宿醉後的頭痛,怎麽也要一日的時間才能退下去。”

木婉薇忍着胃裏的惡心感,把醒酒湯喝了。擡頭見秋錦不在,就問秋錦去哪了。

屈媽媽‘噗哧’一聲笑了,“你當你喝了多少?不過三小杯而已!我才知道姑娘竟是這般不擔酒量,兩杯小酒下肚便再不是姑娘了。把一壺酒全灌到了秋錦的肚子裏,秋錦現在醉得和灘爛泥一般,不到晚上是醒不了了……”

木婉薇笑着在床榻上打了個滾,因暈的厲害,趕緊又把眼睛閉上了。

細思了一遍前一晚發生的事後,她眼也不睜的對屈媽媽問道,“現在外面的情況如何了?”

“合子和櫻桃出去一個上午還沒回來,”屈媽媽擰了帕子給木婉薇擦了臉,道,“姑娘難受就再睡會,等醒了也就有信兒了。”

木婉薇嗯了聲,雙眼一沉又睡過去了。

用過晚飯後,合子和櫻桃回來了,同來的還有楊婆子。

不管木婉薇在外的名聲如何,她所煉成的芙蓉養顏丸銷路還是不錯的。楊婆子這一次帶來了三只百年老參,六只何首烏和一千五兩的銀票,言稱木婉薇回來後給她的那六丸芙蓉養顏丸她已經交給那位夫人了。那位夫人服用後覺得效果好,再想買六粒。與此同時,她還有兩位相交甚好的夫人,也想試試芙蓉養顏丸。

木婉薇聽後心中一緊,她手中現在還有兩瓶芙蓉養顏丸,除去一瓶不能動外,餘下的不足以給這三位夫人了。

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楊婆子後,木婉薇道,“到了吉日我便上山去煉丹,你請那三位會人稍等些時日。”

楊婆子這回沒有推辭,将銀票收了。她略拘禁的坐在繡墩上,對木婉薇說了件奇事。

木婉薇在道觀中修行了十年的事傳開後,那些聽說過芙蓉養顏丸的夫人竟都相信那丹藥有奇效了。

木婉薇笑出了聲,這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她因着這行克的名聲無法婚嫁,卻意外發了筆橫財。

楊婆子走後,合子和櫻桃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打探來的事說了一遍。

因睿親王是皇戚,所以木老夫人和木二夫人便想找個國戚前去說合。左思右想後,想起了曾經為婁夫人請诰命的端親王妃。

端親王妃一向虔誠理佛,自婁雨晴成了明妃後,同婁夫人的走動甚為密切。

若通過類夫人和端親王妃說說,許是能把這事圓過去。這事正在辦着,一時半會還出不來結果。

木婉薇聽後暗暗咬牙,心中又氣悶上了。也不看書了,讓秋錦和合子收拾收拾東西後,帶着綠萼上山了!

人在山上,府中的動靜卻沒少聽。

端親王雖然也是皇帝的親叔叔,可比起睿親王來說就不夠看了。自先皇封了他空頭一字王後,他在朝堂上便再沒有過什麽做為,且府中子孫頗為鬧騰,欺淩百姓,強搶民女這種事也沒少幹。

皇帝對端親王府早就有了微詞,只是礙于是真親才一直忍着沒有發作。在這種情況下,安平侯府的事端親王府又哪裏敢搭茬。

因此,婁夫人只順口同端親王小提了一句,便被端親王妃給含糊着岔過去了。次日類夫人再去,竟是連端親王府的大門兒都沒進去。

端親王府這條路子走不通,讓安平侯府又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此時,木婉薇的第一爐清心丹順利煉出來了。她心中高興,既然不非要吉時才能煉成丹藥不可,那她可以尋了機會多煉,多賺些銀兩傍身。

木婉薇将煉制芙蓉養顏丸的藥材放入八卦煉丹爐第二天,合子一路小跑着上山了。

安平侯府又尋到路子,要去找安慶王幫忙說話。安慶王雖不是親王,卻是同當今皇帝一同長大的,早年又立過大功,在朝堂上頗有幾分話語權。

木婉薇愣住了,安平侯府什麽時候同安平王府扯上牽連了?

合子喝了口涼茶潤潤嗓子後,回道,“那一日婁夫人進不得端親王府的門兒,回到咱們侯府和老太太幾番說端親王妃不在,不得閑什麽的。正巧二姑娘回門兒,聽了後便和婁夫人僵了幾句。婁夫人就說二姑奶若有本事,便尋個門路把大老爺和大爺搭救出來,莫要在那裏說風涼話。二姑娘聽後便一口把這事應承下了,眼下二太太正在準備去慶安王府的拜訪時的禮單呢……”

木婉薇聽後垂下了眼簾,拿着藥杵去搗一株百靈草。

早在安慶王妃羞辱她時,她便納悶安慶王妃對她的事怎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如今明白了,全是木婉月說的。

不僅如此,只怕後來将她行克之事宣揚出去,木婉月也有參加……

直到把百靈草搗成了粉末,木婉薇才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安慶王妃可會為她去同睿親王讨人情!”

安慶王妃根本沒将木婉月放在眼中,又怎會為了安平侯府而去欠睿親王府一個人情。

木婉月在最初送了拜帖去拜見安慶王妃時,安慶王妃想着兩人曾經算是合作過,便撥出時間見了一見。待到發現木婉月心思不存後,便不再出來了,只把木婉月一個人放花廳裏,任她坐夠自行離開。

木婉月一向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見明着來不成,便舊計重施,想把對誰鎮國公府那一招用在安慶王府的身上。

耿家老爺在一個月前已是被選為了武科舉的文試主考官。

可這次木婉月卻選錯了對手,安慶王妃和耿家少夫人是忘年至友的傳聞剛在京都的貴族圈子裏傳開,慶安王妃便怒了。

她也未将木婉月叫來質問什麽,只親筆寫了一封信,命管家同慶安王府的令牌一起送到了順天府尹的手中。

第二日,拖了一個多月的鄭雙兒狀告安平侯府斯民霸地,逼死鄭家五口,逼良為娼的官司終是有了定論……

木婉薇聽得斷定結果時,剛好是一爐芙蓉養顏丸出爐,心情極好的時候。

秋錦急匆匆跑上山,連口水都顧不得喝便說開了,“……原來大太太除了霸占了鄭家的田地外,還霸占了別人家的,加到一起有近三百畝之多。官府判定把這些田地歸還本家,還要補償這一年來稻谷的損失……因着大太太剛生産完,官府沒強拘了她去入獄判刑……承大爺卻沒那般好福氣了,被斷了五年的牢獄,聽說一押到牢裏便同守牢的衙役執拗,被打了上百棍……寒縣的那個陳知縣收受賄賂,屈打良民,貪贓枉法,已經被革職落罪。大老爺,也被吏部革職了……”

這還是顧忌着安平侯府多少有些勢力,否則小王氏哪能安穩的待在安平侯府中,木大老爺這些年也沒少貪,哪會只單單是革職那麽簡單。唯一往實了判的木宏承,便是做給睿親王府和安慶王府看的了……

案子斷定當天,鄭雙兒被當堂釋放,來接她的,正是當年她祖父用命救下來那位郡主府上的人。

秋錦一口氣把話說完,接過綠萼遞來的涼茶一口灌下,用袖子抹了嘴角的水漬,把茶盞遞給綠萼,“大老爺昨個兒已經回府了,似乎同大太太吵了一架,然後讓人把鵬哥兒抱到竹苑去給老太太養了;承大奶奶正鬧着要離合呢,二太太連着去勸了幾日都沒管用;四老爺還沒尋到,六姑娘紅着眼圈來尋過您幾次……”

聽到這,木婉薇持續高揚的心情微微有些低落。木四老爺卷了四房的銀財帶着丫鬟跑了後,四房的日子越發難過了。

“對了……”秋錦又道,“三姑奶奶來了,鬧着要把盧姨娘扶正,說是郎中斷過了,盧姨娘肚子裏的是個哥兒……”

第 183 章 心意

第 183 章 心意

木大老爺被革職,最為傷心的不是他自已,而是木老夫人。木老夫人直道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心血全都白費,躺到床上一病不起,再撐不起精神。

小王氏被抱走才落生一個月的鵬哥兒,被整個安平侯府唾棄,整日裏繃緊了神經的也不是她,而是看似大權重回手中,風光無限的木二夫人。

小王氏并不是愚笨之人,若是吃了這樣大的虧還不知自己栽到了誰手裏,那她也就不配吊着一口氣活着了。

她雖失勢,身邊卻還有幾個忠心的奴才。這些日子來,她們已是打探到了許多有用的東西。

比如竹苑裏的楊婆子同吳婆子聊天時曾無意中透露出,小王氏臨盆當日攔在竹苑門前不讓吳婆子進的兩個粗婆子是木二夫人的人。

紫薇園中的丫鬟如意也被吳婆子用兩塊桂花糖套出了話,在小王氏臨盆那幾日,如意常見木二夫人同小肖氏在親水橋上碰面時,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麽。若有丫鬟婆子一路過。

有了這些碎語,小王氏将這一年來的事都想清楚了。

自她接手內宅主事之權的那一天起,木二夫人便設下了讓她必敗無疑的死局,教她放印子錢斂財,話裏話外挑唆她置買田地又出主意讓木宏承加入,皆是早算計好的。

可恨她自己認人不清,誤把豺狼當至友……

後來她有了身孕,木二夫人更是想直接害了她們母子的性命!

受了此番算計,小王氏豈會善罷甘休?

短短半月之間,她讓自己莊上的陪房暗查木二夫人做惡的證據,光是直接參加打殘鄭虎,逼鄭雙兒流落風塵的家丁便找到了兩個。

除此之外,她還找出了自己房裏被木二夫人買通的丫鬟……

有了這些證據,處于劣勢的小王氏不再慌亂,她如今看木二夫人就如一只貓在看一只晃在她眼前的老鼠一般。

只等着一個合适的時機,猛的一下伸出利爪,将對方撕裂成八百十塊,以解心頭之恨。

有着小王氏在暗地裏陰冷冷的盯着,木二夫人哪還有時間理管二房的事。待木宏宇找到她時,木三姑奶奶已是在盧碧雲房裏居了五日有餘。這幾日來,木三姑奶奶不僅時不時到宇二奶奶的房前轉悠一番,還命盧碧雲房裏的丫鬟改口,不許再叫盧碧雲姨娘,而是要叫二奶奶……

木三姑奶奶的到來,給宇二奶奶的心頭上壓了一座大山。整日裏茶飯不思,只兩三日的時間便瘦了一圈。

木宏宇難得的硬氣了一次,見宇二奶奶整日這般受罪,沖到盧碧雲的屋子裏去要将木三姑奶奶攆走。

可木三姑奶奶到底是看着木宏宇長大的親姑姑,只三言兩語木宏宇便敗下陣來,還挨了木三姑奶奶一頓數落,直說他虐待妻兒。

木宏宇粗着脖子紅着臉,硬梆梆扔下一句宇二奶奶才是他的妻,拄着拐棍落荒而逃。

回到歡姨娘的房裏後,木宏宇越想越不是滋味。出了門去找了自己的親娘,讓她速想辦法,再這樣下去,只怕宇二奶奶腹中的孩子要不保!

木二夫人正是心煩意亂,聽了木宏宇的話後怒了。也未去同木三姑奶奶說什麽,收拾了妝容後直奔了竹苑。

來了西稍間裏,對着躺在床榻上,病情剛有起色的木老夫人一頓哭,“當初是老太太說待到時機合适定會收拾了盧碧雲那賤蹄子,兒媳這才同意認了這個貴妾的。如今三姑奶奶幫襯着她在二房裏過得和個奶奶似的,竟是誰也不放在眼裏了……難道還真等氣得我那苦命的媳婦兒滑了胎才算罷?”

木老夫人捧着藥碗再吃不下一口藥,她喘着粗氣想了會後,擡頭看向哭得似個淚人的木二夫人,問道,“你是只不要那賤蹄子,還是連她腹裏的哥兒一起不要?”

木二夫人聞言愣了下,細思之後哽咽着道,“老太太,她肚子裏的孩子許是您的第一個重孫,還是您拿了這個主意吧……”

郎中已經前來斷過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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