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進言 (24)

起滾進了荷塘。

就算能救上來,也定要吃一番苦頭。

木婉薇臉色微白,覺得溫度從自己身上抽離,手腳都凍得僵硬了。片刻,她緩緩移到楊林面前,福下身去,穩着聲音道了句,“多謝楊,楊公子搭救……”

楊林雙手背在身後沒有回話,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又長高了許多的木婉薇許久後,眯上眼睛長嘆一聲,道,“朱姑娘,不必如此多禮……”聲音頓了下,又道,“楊某恭喜朱姑娘大婚之喜。”

木婉薇低下頭,心緒亂的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右手在傷到的左腕上用力按壓,好似只有痛,才能讓她分了想哭的心思。

合子見木婉薇的左腕紅腫,連忙制止她自殘的行為,見木二夫人正急着往過走來,輕聲道了句,“姑娘,二太太來了。”

第 223 章 本事 【賞 加】

第 223 章 本事 【賞 加】

自在安平侯府門口得了幾句沒臉,木二夫人已是不想再往木婉薇跟前湊自讨沒趣了。

此時聽婆子來報說有人沖撞了木婉薇,心中除了有一絲解氣外,還暗暗升起擔心。

木婉薇現在的身份到底是不同了。

她不再是安平侯府那個看別人臉色讨活的五姑娘,而是朝瑰公主捧在手心裏去呵護的幹女兒。

想到這個,木二夫人就忍不住心底腹诽。

朝瑰公主是何等身份,就算是位長公主權勢已大不如前,可到底是皇親國戚。要想認個女兒傍身,不得有大把的望族把自家的嫡女往上送?何必要認一個被安平侯府驅逐出府,身上帶着行克名聲的木婉薇。

說來說去,還是鎮國公府的臉面大,為了能讓木婉薇嫁到安慶王府不受委屈,竟是想了這麽個辦法。

想到安慶王府,木二夫人腦子裏的疑問更多了。

安慶王府是何樣的門戶,安慶王雖不是親王,可多年來深受皇帝信任,府邸的名望和親王也差不多了。

皇帝怎麽會突然給安慶王府的世子爺指了一個這樣聲名狼藉的世子妃?

帶着心中的疑慮,木二夫人滿臉擔憂的上前去看木婉薇,連聲問可是傷到哪了,嚴重不嚴重。

木婉薇慶幸木二夫人來的及時,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用何樣的心态和楊林交流。

擰着眉心輕咳一聲後,她沒回答木二夫人的問題,而是指了指被按在地上那個瘋子道,“還是看看她是誰,為何要沖撞我的轎子。”

許河家的已是上前了,命粗婆子把那瘋子按住,伸手掀開了擋在她臉上的淩亂長發。

那‘瘋子’的面容一露出來,在場的人皆驚了。這人,竟是承大奶奶!

許河家的讓粗婆子把承大奶奶扶了起來,皺着眉頭道了句,“承大奶奶,您這是在幹什麽?發不挽髻,衣不束帶的,竟是到這裏來沖撞五……朱姑娘的轎子!朱姑娘若是安好倒罷,若是有個好歹,你也想被關到那牢籠中去?”

承大奶奶沒瘋,她不過是正巧要沐浴,聽說木婉薇來了,便急急的跑出來了。她沒回答許河家的,而是‘呸’的一口吐沫向木婉薇吐了過去,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娼婦!我可是被你害死了”

木婉薇看着那口吐沫在自己腳前一步的地方落下,擡眸對承大奶奶莞爾一笑,語帶詫異的問道,“少夫人,您這話,要從何說起呢?”

“從何說起,從何說起!”承大奶奶掙紮着要去打木婉薇,血紅着眼睛吼道,“自是從你那芙蓉養顏丸說起!”

承大奶奶服用芙蓉養顏丸近三年之久,容顏較未服用之前已是天壤之別。為了這份美貌,她除付出了近天價的銀兩外,還付出了她所承受不起的代價!

她,再也不能受孕了!

自半年前木宏承從順天府的大牢裏放出來後,便沾在承大奶奶的身邊寸步不離。兩人如膠似漆,房事更是頻繁,只要是承大奶奶不來葵水的日子,幾乎是夜夜紅燭帳暖。

可半年過去,她肚子裏卻沒有傳出半點兒的消息。後來找來郎中一看,竟是說她長年服用大量朱砂,已是把身子吃壞了,別說現在不孕,便是以後,也不能生了。

木婉薇裝糊塗,輕揉自己酸帳疼痛的手腕,輕聲問道,“少夫人這話說的不明不白,我的芙蓉養顏丸,和你又有何關系?你能不能懷孕,又關我何事?”

正在這會兒,木宏承被婆子們喚來了。

在順天府中做了一年大牢出來,木宏承身上已沒有公子哥的纨绔之氣,取而待之的,是一絲陰戾。

此時見承大奶奶似個瘋子一般站在那裏,而木婉薇又提到芙蓉養顏丸,火氣一下子便從心底升起。他上前指了木婉薇的鼻子,一口一個妖女,直道是木婉薇故意給承大奶奶吃那傷身的東西,目的就是讓他絕後。

木婉薇微一側身,将臉扭向了木二夫人,彎眸問道,“這就是安平侯府的待客之道?”

“你算什麽客,你這害人的妖女……”木宏承還想再罵,卻被木二夫人攔住了。

木婉薇私下裏賣芙蓉養顏丸,幾乎是整個安平侯府都知道的事。只不過木老夫人假裝不知道,別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此時既然承大奶奶說她受那芙蓉養顏丸的坑害,那,便找個地方說上一說吧。

心中抱着看戲的态度,木二夫人請木婉薇去花廳去小坐,連着去把屈郎中請來為她看傷。

木婉薇本不想去,可見自己的手腕越腫越厲害,便同意再留半個時辰。說着,回頭給合子一個眼色。

合子機靈,轉身打發了一個丫鬟去安平侯府的門口,讓她把木婉薇在內宅裏被人沖撞的事兒簡略和守在外面的侍衛首領何文說上一句。

木二夫人暗道木婉薇謹慎狡猾,若不讓丫鬟去通告一聲,木婉薇不出去外面的侍衛只會當她是多待一會兒。可這一說,性質就全變了,若半個時辰後木婉薇出不了安平侯府,只怕鎮國公府的侍衛就要強行闖入了!

木婉薇來到花廳小坐片刻,屈郎中便被請來了。

仔細看了木婉薇的傷勢後,屈郎中長聲一嘆,不顧木二夫人在場直道木婉薇的八字不好,和安平侯府犯沖,只要一回來,別管留多久,肯定要弄些傷在身上。

說着從随身攜帶的藥箱裏拿出一瓶藥膏塗在了木婉薇的手腕上,又厚厚的包了兩層白布,叮囑木婉薇一個月之內左手不要受力,只要調養适當,在大婚前會痊愈的。

至于木婉薇頭上碰得那一塊青,屈郎中說無礙,沒碰到骨頭,過個三五日便好了。

處理完木婉薇的傷勢,屈郎中一回頭看到了跟着一群婦人後面而來,站在角落裏的楊林。見他的雙手一直背在身後,不由得一皺眉,讓他把右手拿出來。

楊林不願,道了聲無礙後,板着臉轉身離去。

木婉薇雖沒正眼去看過楊林,卻一直感覺到他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如今聽了屈郎中的話,不由得用餘光去掃那個身影。只一眼,被吓得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

楊林背在身後的右手竟滿是鮮血……

直到楊林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花廳外,木婉薇将探尋的目光看向了屈郎中。屈郎中既是知道楊林右手有傷,那他一定知道是怎麽回事。

屈郎中挑挑眉,嘆了句,“老侯爺的命,是楊公子從南海撿回來的。為此他右手受了重創,若不好好診治,怕是……”聲音一頓,不再說了,“我出去看看他……”

木婉薇低下了頭,心中升起別樣滋味。如果剛剛楊林不拉住側翻的轎子,他右手的傷許不會加重……

這會,梳洗整齊的承大奶奶已是站在花廳中左一句右一句的說開了。一會說木婉薇故意煉丹害她,一會又說要把木婉薇這個妖女捉了擰去官府,讓朝陽公主處置了她。

從頭到尾,木婉薇只靜靜的聽着,右手雖端着茶碗,卻沒飲下一口。

直到木宏承陰沉着臉色制止了承大奶奶的聒噪,木婉薇才淡淡的開口,“在安平侯府居着時,我是賣丹藥不錯,可,我并沒有賣給你啊……楊媽媽有說給承大奶奶買芙蓉養顏丸?”木婉薇回頭問合子。

合子搖頭,“自是沒有,楊媽媽從來沒說過是給承大奶奶買丹藥。”

事到如今,承大奶奶也顧不得許多了,扭曲着臉,将她如何通過楊婆子從木婉薇手中買丹藥的事兒說了個一清二楚,最後怒吼一聲,“你定是猜到了是我同你買丹藥,所以才在芙蓉養顏丸上動了手腳,你好毒辣的心!”

木婉薇一臉茫然的道,“那就對不上了,楊婆子一直說在為府外的幾位老夫人芙蓉養顏丸,且,要藥效快,藥效顯著的。我特意改了芙蓉養顏丸的藥方,按着适合她們的去煉。她們都多大的年紀了,自是不用再擔心子嗣問題……少夫人,這事兒你怨不得我,你要怨,要去怨楊媽媽。如果她說明了那丹藥是給一個少夫人服用的,我怎麽會按給老夫人服用的方子去煉丹藥?”

承大奶奶氣結,指着木婉薇半天說不出話來。楊婆子,早在木婉薇被逐出侯府後不久就為自己贖了身了,眼下誰還知道她在哪裏?

沉默了須臾,木婉薇又突然皺起了眉頭,對承大奶奶問了句,“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你說你一直在我這裏買芙蓉養顏丸,那我一直丢的芙蓉養顏丸都丢到哪裏去了?這兩年來黃鹂每半月從我這裏偷一顆去,難道不是給你的?那個丹藥,可是正經八百兒給年少的夫人吃的,既能美容養顏,又能調理氣血……呀,”木婉薇突然捂着嘴一聲驚叫,“黃鹂可千萬別給了呂媽媽吃,老婦人閉經已久,是食不得那個的……”

與花廳相連的側廳裏,突然傳來‘啪’的一聲碎瓷聲。

木宏承,承大奶奶和一衆丫鬟婆子們,不由得都将目光年垧了偏廳,暗自猜測那裏是誰。

木婉薇連眼皮都沒挑下,她用茶碗蓋輕碰了幾下茶碗後,聲音幽幽的繼續說道,“……若是誤吃了,可是會氣血逆行,傷及自身的……”

木二夫人氣笑了,“五姑娘好算計……”

“我算計什麽了?”木婉薇拿帕子擦了嘴角,看向木二夫人的目光裏全是譏諷,“一直都是別人在算計我,連丢了丹藥,我都不敢聲張,深怕得罪了誰……少夫人也是,你若是想用丹藥,直接來和我要不就是了,何必拐了幾道彎彎來?如今吃錯了藥,又說是我的不是,我要何其冤枉?事到如今,你既是想去告官,那便去告吧。去順天府告,我倒想聽聽,順天府尹對這事兒是怎麽論斷的……”

說罷站起身來,扶着合子的手往外走。來到木宏承夫婦的面前,又停下了,恍然大悟般道,“我又想起一件事來……少夫人,當年春姨娘可就是死于朱砂,整個侯府裏的人也知道那丹藥裏含了大量朱砂。既是如此,你在托楊媽媽來買丹藥的時候,就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吃那個會不孕了吧。既是如此,你又為何來尋我的麻煩?”

承大奶奶眼神閃爍,回頭看了眼木宏承後,不願回答。

木婉薇笑得燦爛,一語道破,“因為你知道,那丹藥裏所含的朱砂根本就不會傷人!所以,春姨娘是怎麽死的……”木婉薇把目光遞向木宏承,“木大公子,你可是想明白了?當年,你可是說過不會放過害死春姨娘母子的人的,想想她腹裏那個可憐的孩子,許是個哥兒也說不定呢……”

木宏承臉色變得青白,額頭上的青筋爆起。他捏起承大奶奶小巧的下巴,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到底是為了美貌不願意生下孩子?還是心思惡毒,害死了春蘋母子?”

承大奶奶想要争辯,卻發現無話可說。她含着眼淚剛罵了句小娼婦,木宏承的巴掌已是狠狠甩到她的臉上……

木婉薇心中痛快,當木宏承再次甩了承大奶奶一個巴掌後,扶着合子的手出了花廳。

無意中一回頭,見木二夫人跟在她的身後出來了。

木二夫人站在十步之外看着木婉薇,須臾,輕輕豎起了大拇指,挑眉道了句,“朱姑娘這些年來忍辱度日,韬光養晦,當真是讓所有人都對你輕視了……”

木婉薇揚眉看了回去,笑道,“二夫人過譽,不過是修了幾分安身立命的本事罷了。和二夫人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兩人對視許久後,木二夫人意味深長的對木婉薇道了句,“還好,你出了安平侯府。”

不然,怎麽能讓你繼續笑着活下去。

木婉薇笑得更加玩味,“是啊,還好,我出了安平侯府。”

不然,你死了我豈不是要給你陪葬?

第 224 章 解恨

第 224 章 解恨

安平侯府的大門前,木婉薇所帶來的那一行十六人的侍衛已經利刃出鞘,看着安平侯府門前的守衛虎視眈眈。

領頭的何文是個笑面虎,一把挂了九只鐵環的虎頭刀抗在肩上,吊兒郎當的輕抖着右腿。嘴裏叼着一根草葉細嚼,眯着一條縫的眼睛閃着精光,将安平侯府門前那幾個上不得臺面的侍衛都掃在了眼中。

安平侯府的侍衛也是嚴陣以守,十個人不着痕跡的排成了兩隊,以防鎮國公府的侍衛突然發難。

到底是沒上過戰場的,身上少了幾分戾氣,只相互對視了一會,安平侯府那十個空有架子的侍衛便虛了膽。

何文笑得眼睛都眯沒了,把虎頭刀往落馬石上一劃,‘嘩啦’一聲,冒起一絲火花。

安平侯府的侍衛裏有五個吞下一口吐沫,握着刀的手心裏出了一層虛汗。

何文看了看快要行在正空的太陽,吐出嘴裏的草葉,擡步上了臺階,虎頭刀垂在地上與石階相劃,發出刺耳的聲音。

安平侯府的侍衛集體退後了一步,為首的頭領頭上冒了層虛汗,道了句,“還不到半個時辰,何首領是不是過于心急了……”從丫鬟出來傳話到現在,不多不少正好過了三刻鐘。

“我知道。”何文腳步沒停,臉上的笑意也一直沒變,“我這些兄弟腳程慢,安平侯府宅子又深,現在進去,走到朱姑娘那裏,剛好是半個時辰。”

要是算是丫鬟出來報信時所用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何文覺得自己算得沒錯。

安平侯府的侍衛啞言,明白何文這是要硬闖了。心知自己這幾個人聯起手來怕都不是何文一個人的對手,可還是命身後的兄弟提刀備戰。

何文走上臺階站定,把虎頭刀往肩上一抗,思慮了會後,對眼前幾人好心的道了句,“要不你們自己趴下吧,你們要是自己趴下,一會還能爬起來。要是我動手……”

話還沒完,安平侯府的大門突然‘吱喲’一聲打開了。先是兩個嬷嬷,再是合子,最後是被丫鬟扶着的木婉薇。

何文把虎頭刀往身後一插入了鞘,府門前劍拔弩張的氣氛立馬減了一半兒。

合子掃了一眼,對何文甜甜的笑了。何文輕咳一聲,向遠處招了招手,讓車夫将馬車牽了過來。

木婉薇進馬車坐定後,把合子也拉了進去。待馬車坐起來後,小心翼翼的将包在合了左手上的帕子打開了。

中指,無名指兩根手指的指甲蓋已經被掀翻了,露出觸目驚心的血肉。

合子擰着眉心,抖着手不讓拿着帕子的木婉薇去碰。最後只把左手捂在胸前,咬着牙狠狠的跺了兩下腳,然後倔強的對一臉憂心的木婉薇道了句,“姑娘,一點兒也不痛,真的!”

十指連心,哪能不痛?木婉薇揪着合子的耳朵,挑眉問了句,“痛不痛?”

合子撇撇嘴,眼裏含了淚花,委屈的道了句,“姑娘,痛……”可話音一轉,又興高采烈的道,“可今個兒真高興!姑娘,我猜那個在偏廳裏坐着的就是老太太!該!讓她偷丹藥,自食惡果!姑娘,剛剛真是吓死我了,你就不怕把事情說出來,她們會把你拿住送官?”

“送官?”木婉薇呵呵一聲冷笑,“送官又怎樣?承大奶奶吃錯藥,錯在楊媽媽,官府治罪也是治楊媽媽的。只是楊媽媽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又怎會輕易被人尋到?”

楊婆子給自己贖了身後,曾經到別院中找過木婉薇,想繼續再做芙蓉養顏丸的買賣。那會木婉薇正巧因為丹藥的事被招到宮中去治罪,楊婆子一聽事不好,馬上腳底摸油溜之大吉了。一個孤身老婆子,往哪個旮旯小村一貓,上哪找去?

“至于老太太那裏……”木婉薇笑得更冷了,“她命丫鬟偷丹藥,害我兩年之中損失了近萬兩銀子,我不告她,已是夠給她面子了!”

合子将這其中道理想通後,樂開了花,須臾,幽幽的道了句,“可惜,不能留在那裏看熱鬧,一定精彩!”

木婉薇揚揚眉,“要不,我讓馬車停下來,把你再送回去?”

合子‘哎喲’一聲,抱着左手喊開了,“姑娘您說什麽,婢子沒聽清,哎喲,手好痛,姑娘,我以後沒法繡花兒了!”

木婉薇被合子鬧得笑開了,因木老侯爺和楊林兩人而盤旋在心頭的思緒淡了幾分。她擡頭指頭點在合子的腦門上,嘟囔了句,“這幾年的繡活哪樣不是秋錦做的,何時見你捏針了……”

回到鎮國公府後,沒用合子提醒,木婉薇先是去尋了鎮國公夫人,想讓鎮國公夫人代為請位禦醫去為木老侯爺看傷。

這不是什麽大事兒,鎮國公府同幾位禦醫私下裏有交集,定會賣這個面子。

鎮國公夫人更關心的是木婉薇,她視木婉薇為親女,木婉薇眉心挂着的憂郁她又怎麽看不出來。

将丫鬟婆子都打發出去後,鎮國公夫人問木老侯爺都同木婉薇說了些什麽?

木婉薇抿着唇,想了許久後,避重就輕的道了句她看到楊林了。

她實在無法親口對鎮國公夫人說木老侯爺不是她的親祖父,自己的父親是木老夫人和她的奸夫所生……

鎮國公夫人神色一愣,猶豫了會後,對木婉薇苦口婆心的道,“薇兒,在朝瑰公主沒認你為幹女時,這事或許還有商量。可現在,明旨已下,婚期已定……”

即便木婉薇是親王郡主,這婚事也再不能更改了。

“舅母,我明白。”木婉薇咬痛了舌尖,回頭對鎮國公夫人笑了,“就是遇見了,再沒別的了……”

再見楊林,要說她一點感覺也沒有是不可能的,可要說升出了什麽不應該的想法,那是絕對沒有的。

木婉薇早過了為楊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時候,現下,她比誰都放得清自己的位置。

她即将嫁為人婦,是江顼的妻。

木婉薇的日子又恢複了平靜,除了偶爾關心一下木老侯爺的病情後,再不想別的。

進了四月初,木婉薇的随身之物陸陸續續的送去了朝瑰公主的府上,再後的一個月裏,木婉薇要在那裏居住,直到出嫁。

就在臨行前兩日,管事的周媽媽突然來尋木婉薇。說鎮國公府的門口跪着兩個丫鬟,是來投奔木婉薇的。

木婉薇一愣,問那兩人是誰。

周媽媽記得清楚,說那兩個丫鬟一個叫綠萼,一個叫杏花,說是以前侍候着木婉薇的。

一聽這兩人的名字,木婉薇連忙讓周媽媽把兩人叫進來。

綠萼侍候了她多年,她自是記得,杏花是綠萼的妹妹,雖沒侍候過她,可後來木三夫人的瘋病會好,卻全靠杏花往她的茶水裏放治病的藥丸。

論功而言,這兩人都是她的功臣。

綠萼和杏花的到來,給木婉薇帶來了安平侯府裏的最新消息。

因綠萼恨承大奶奶害死了她姐姐春蘋,所以說的最多的就是承大奶奶的事兒。

自木婉薇去了安平侯府一次後,木宏承和承大奶奶之間便不再那般濃情蜜意了。木宏承一門兒心思的想要休妻,不僅休妻,還讓承大奶奶把木三老爺劃在她名下的那間香料鋪子給交出來。

那間香料鋪子的內裏早被承大奶奶掏空買芙蓉養顏丸了,如今只剩下了一個空架子,她又如何交得出來?

承大奶奶怒急之下便說在木宏承落獄時,她把自己的大半嫁妝都抵當了去給木宏承疏通關系走人情,木宏承若讓她交鋪子,那木宏承也要把她那份嫁妝給補上。

這事兒倒是真的,有木二老爺可以佐證。至于那些産業最後落到了誰的手裏,木二夫人最是清楚。

夫婦兩個人吵了近半月後,氣急中的木老夫人的一聲怒吼,“休了她!我木家不缺那一間鋪子,不用她還,她那幾錢嫁妝還與她!她所犯七出無子,善妒,現在就休了她!”

于是,木宏承狼毫一揮,将承大奶奶休了。

“該!”綠萼解恨的道,“讓她害人性命栽贓姑娘!承大爺怎麽不把她揪了報官?如今她娘家也不管她了,看她以後如何威風得起來……老太太現在大把大把的吃藥,把京都中能請的郎中全都請遍了,上段時間不是有禦醫去給老侯爺醫病嗎,老太太便将主意打到了禦醫的身上。那禦醫看了,竟是也說沒有辦法……現在老太太,進出全靠竹椅擡着,已是顯少下來走動了……對了,二姑奶奶又威風起來了,就因為肚子裏懷了個哥兒,眼下回了侯府裏養着,耿家派人來接了兩三次都沒能接回去……”

木婉薇對木婉月如何沒有興趣,只問了句木老侯爺如何了。

綠萼直道木老侯爺的身子好多了,眼下已是能下地走動了。可脾氣卻變得越來越怪,竟然因為香姨娘給他端的湯藥太燙,而一怒之下把香姨娘母子攆出了安平侯府……

香姨娘的兒子,可是木老侯爺的老來子啊!

聽了這個,木婉薇眉毛輕挑了兩下,思慮一番後,讓綠萼和杏花去了別院和秋錦在一起,以後如何安排,全等她嫁進安慶王府再說。

然後,又命合子去同秋錦說,讓秋錦查着些香姨娘母子到底流落何處了。如果她沒猜錯,木老侯爺這是在給自己的老來子尋了退路……

香姨娘的消息還沒打探到,木婉薇去朝瑰長公主府的日子便到了。

那一日,是朝瑰公主親自乘車來接木婉薇的,四駕的馬車一駛離鎮國公府的門口,鎮國公夫人背着身子抹了眼淚。雖然木婉薇的婚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在她心裏,這便是嫁出去了,以後再見不易……

第 225 章 喜嫁

第 225 章 喜嫁

朝瑰公主的府邸并沒有鎮國公府大,可修建的卻極其精致,亭臺樓閣,無一不美輪美奂。

木婉薇的住處,被安排在了距朝瑰公主院落不遠的傾霞閣中。相清明閣,少了幾分奢華,多了幾分雅致。

櫻桃合子兩人着手收拾随行之物時,木婉薇便如個真正女兒一般,陪在朝瑰公主的左右聊天說話。

朝瑰公主的身子很弱,往往說了一句話,要喘上好一會兒。可很和藹,對木婉薇過去的事兒都好奇。

不管是道觀之中還是安平侯府,只要是木婉薇願意說的,她都想聽上一聽。

一連十日住下來,朝瑰公主同木婉薇這對‘母女’相處倒不似母女,反而更像是閨中密友,忘年之交。

這十日間,木婉薇除了了解了一些朝瑰公主的習性外,還見到了那兩個整日裏在外惹事生非的兄姊。

這對兄姊明面上對木婉薇這個義妹很好,可木婉薇卻看出,兩人似乎對自己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敵意。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何時惹到了他們兩人。

後來,是随行而來的汪嬷嬷把這其中的道道兒給挑明了。

朝瑰公主本來膝下無子無女,殁後,身下的這些財物雖不一定分給那兩個不孝的庶子庶女,卻也不會讓別人得了。

如今木婉薇姐妹成了朝瑰公主的義女,且連姓都跟着朝瑰公主姓朱了,那些不薄的財物自是要給木婉薇姐妹添了嫁妝。

那兩人心中不痛快的就是這個。他們得不到也就罷了,誰讓他們不是從公主肚子裏爬出來的?可這便宜竟是讓兩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小丫頭占去了,心中難免會不服氣。

木婉薇聽明白原委後在心中做了數,以後那義兄義姐再來尋她,她徹底不見了。這兩人将這種心思暗藏在心底來接近自己,明顯就是沒安好心。這種心數不正的人,她再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又過了四五日,公主府內開始披紅挂金,府內的宮女嬷嬷更加忙碌,開始準備木婉薇出嫁的事宜。

木婉薇這個嫁娘,反倒成了清閑人。除了陪朝瑰公主說話外,再沒了別的事兒。

一個下個暴雨的清晨,本來前一日說身子不适的朝瑰公主突然頂着大雨來傾霞閣。

在木婉薇詫異的神色中,朝瑰公主把木婉薇拉到身前看了須臾,輕喘着笑道,“你既是入了我家門,那便是我家的人。再過幾日你便要出嫁,今日,便同我去拜祭你的先祖。”

木婉薇心中更是驚訝了,哪家拜祭先祖不是選個日朗雲稀的好日子?可朝瑰公主執意要去,她也不能逆了朝瑰公主的意思。

在朝瑰公主的授意下換了身素淨的衣裳後,木婉薇跟随在朝瑰公主身後頂着暴雨出了門。

她本以為朝瑰公主會帶着她去祠堂一樣的地方,卻不想在公主府的抄手回廊上左拐右拐後,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廂房中。

朝瑰公主伸手推開門,在木婉薇張口要問什麽時,喘息着道,“從現在起,我說什麽你便做什麽,不許問為什麽,不然就是對祖宗不敬。”

木婉薇猶豫了下,心中雖迷惑的厲害,可還是點了頭。她将目光遞向廂房內,發現裏面光線暗得厲害,隐約能看到正北的方向錯落有順的放了幾張桌案,桌案上高低有秩的擺着幾個用紅布蓋着的牌位。

朝瑰公主帶着木婉薇走進去,在最前面的一塊牌位下停,然後道,“跪下,這是你父親。”

木婉薇撂起裙擺,對着冰涼的石地跪了下去,然後磕頭。

餘下的時間裏,木婉薇在朝瑰公主的指令下起起跪跪,對她根本看不到姓名的牌位跪拜行禮。

父親,祖父,祖母,太祖父,太祖母一路磕下來,木婉薇只覺得自己頭暈腦脹。

最後朝瑰公主又讓木婉薇站起來,帶着她走到最為角落的一處桌案上,讓她給那裏兩塊遮着紅布的牌位上了香。

這回,朝瑰公主沒說那兩個牌位是屬于誰的,捂着胸口,只慘白着臉色道,“薇兒,今日你便是認祖了。記得,這些人才是你的親人……”

木婉薇點頭,扶着似要随時暈倒的朝瑰公主出了廂房。在回身關廂房的門時,心中的感覺怪怪的,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拜祭了別人的先祖……

這場大雨,一直綿延了十日有餘,待到雨停,離木婉薇大婚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五日的時間。

将木婉欣接到公主府來過了個匆忙的端午節後,距木婉薇出嫁只剩下了一日的時間。

木婉薇開始食不下咽,坐立不安,手心裏全是虛汗。看着滿眼的紅色和進進出出喜氣洋洋的宮女嬷嬷,丫鬟媽媽們,心中說不出的緊張。

五月初六這一日,木婉薇整個人都是在緊張的狀态中度過的。合子和櫻桃的喜滋滋的叫她一聲,她要過上許久才能反應過來。

一直到五月初七大婚之日,她如個木偶般被喜娘們按到妝臺前開了臉,上了厚厚的新娘妝,換上繡了鸾鳳合鳴的大紅嫁衣,帶上嵌滿各色寶石的鳳冠之時,神色還是愣愣的。

有那麽一瞬,她甚至想将身上這些沉重的東西統統都摘下去不嫁了,然後跑得遠遠的。

可念頭才剛一升起,朝瑰公主和鎮國公夫人便攜手來到她身前了。

朝瑰公主從宮女的手裏接過一碗湯圓,用白玉勺子舀起來喂了木婉薇吃了一口。鎮國公夫人連忙道,“薇兒,不要咬,直接咽下去。”

這一口寓意很大,既是象征着團團圓圓,又意味讓新娘嫁到婆家去後不忘父母哺育之恩。

木婉薇連忙将咬在湯圓上的牙齒移開,把那顆湯圓含在了嘴裏。

朝瑰公主一笑,将守在身側的一衆宮女嬷嬷都打發出去後,和鎮國公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了木婉薇的身側。

朝瑰公主看了鎮國公夫人一眼,低頭對滿眼緊張的木婉薇問,“薇兒,我前幾日同你說的話,你可是都記得了?記得一定要把白喜帕墊上,這個很重要,萬不要鬧出笑話……”

鎮國公夫人忍不住樂了,“可定要記住了,你纖雪姐姐就鬧了笑話……”

柳纖雪大婚之日,在同葉元洞房前要求先比武,葉元贏了她才許他靠近。葉元這輩子就這次同柳纖雪比武時贏得快,五招內就把柳纖雪壓床榻上了。

在這種情況下,誰還記得白喜帕那回事兒。也就葉元家中的長輩都在邊關,不然只怕柳纖雪少了幾次訓斥。

木婉薇含着咽不下去的湯圓,紅着眼圈對朝瑰公主和鎮國公夫人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朝瑰公主同她講了行房的那些話,她還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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