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進言 (25)
如此緊張。她已經和江顼有過夫妻之實了,又如何能在那白喜帕上留下落紅?
想到這個,木婉薇就想大哭一場,在心裏把江顼淩遲了一千八百遍,然後拿着那些碎肉去喂貓。
如果江顼留着她的清白到洞房這一日,何苦她現在愁的做立不安。轉念一想又不對,如果江顼不碰她,她是不會同意嫁給江顼的。
鎮國公夫人見木婉薇落了淚,用帕子幫她按了按眼角,笑了,“別緊張,也就那麽回事。過了一兩次就好了……”
木婉薇有苦難言,努力不去想行房和落紅的事兒。朝瑰公主又笑了,起身出去将喜娘嬷嬷們都喚了進來忙碌。
過了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外面傳來震耳朵的喜炮聲。宮女來報,新郎已經來接親了,幾乎是同時,守在外面的喜娘來進來催妝。
一連催了三次後,朝瑰公主親手把大紅的喜帳蓋在了木婉薇的頭上,同鎮國公夫人一左一右擁促着踏出了房門。
木婉薇只看得見滿眼的紅,紅得讓人的心裏生起各種對未來不确定的不安。在朝瑰公主的指令下,她向前輕輕一趴,趴在了柳景盛的背上。
從蓋頭的縫隙裏,木婉薇看到了無數人的裙擺袍擺,有出來進去的奴才的,也有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的。
待木婉薇趴穩了,柳景盛雙手一用力,将木婉薇背了起來。在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中,把木婉薇背到了八擡的大紅喜轎上。
木婉薇在喜轎之中穩穩的坐下後,用手扶住了轎壁。鎮國公夫人曾說過,坐上了喜轎後不能動,什麽說頭她忘記了,總之是習俗,動了不好。
鞭炮聲震耳欲聾,木婉薇根本聽不清禮官在說什麽。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隐約傳來一聲‘吉時到’後,八擡喜轎穩穩的被擡起了。
江顼身着喜服騎着高頭大馬前方引路,大紅喜橋随後,喜轎後,跟着的是送親的柳景盛柳景瀚兄弟和由鎮國公夫人和朝瑰公主用了近半年的時間備下的一百二十四擡的豐厚妝奁。
木婉薇坐在喜轎裏不知外面事,只覺得轎子行了在喜樂鞭炮聲中行了許久行久,最後停下了。
隐約中,聽得禮官唱了聲句什麽,随之喜轎颠了三颠。
還好木婉薇早就有了準備,才沒被颠得動了地方。
按着嬷嬷事先給她的事宜單子上,接下來便是喜轎被擡進安慶王府的大門兒了。
可就在這時,外面的喜樂鞭炮聲卻突然停了下來。有那麽一瞬,木婉薇覺得是自己的耳朵被聾了。
直到聽到小聲的嗡嗡聲傳來,她才确定自己的耳朵還是好的。
坐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也不見轎子動,木婉薇實在忍不住了,她擡手将喜帕掀開了一個小角,又把喜轎的窗簾掀起一個縫隙……
人頭攢動的安慶王府門前,她見一個身着粉紅色嫁衣,蓋着喜帕的女人,撂起裙擺跪在了她的喜轎之前。
然後,耳側隐約傳來一聲嬌滴滴的柔弱聲音,“妹妹,給姐姐請安。”
第 226 章 和更
第 226 章 和更
喜轎前的那個身着粉紅嫁衣的女人,猶豫一盆冷水,迎面潑在了木婉薇的臉上。
緩緩将喜帕放下,木婉薇心中先前的緊張,茫然,一路之上的不安,統統都沒有了。取而待之的,是滿心的無力。
如果她嫁的是楊林,楊林一定不會納妾。便是納妾,也定不會讓那妾和自己同一日擡起楊家的大門兒。
而且是攔在自己的喜轎之前叫姐姐,讓她在大婚之日,在百客面前顏面盡失。
心底的滔天悔意瞬間沖上腦海,讓喜轎內木婉薇坐立不安。她擡起手,堅決的輕敲了兩下喜轎的轎壁。
須臾,合子湊上前來問了句何事。
木婉薇啞着嗓子,輕聲道,“回公主府。”她不嫁了,她寧可被皇帝以抗旨的罪名押入大牢也不願嫁進安慶王府。
木婉薇的聲音不大,卻足矣讓周圍的人聽到。須臾,嘈雜聲再次傳到木婉薇的耳中,只是她此時已經沒有心情去仔細分辯那都是些什麽了。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喜樂鞭炮聲再次響起,轎子被擡了起來。
木婉薇暗暗抽噎一聲,抹了眼角的淚,心道自己可能是唯一一個嫁不出去的新娘。
正想着,剛行起不到半柱香的轎子又停了下來。木婉薇疑惑中想掀起窗簾去看,便聽什麽東西在喜轎上砸了三下。
随之是賓客的叫好歡呼聲。
反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新郎正在用無頭箭射喜轎門。也就是說,剛剛轎子被擡起,并不是往回去,而是入了安慶王府的大門……
木婉薇心中慌了,在轎子壓下時,她一下子便掀開轎簾沖了出去。
賓客們哄堂大笑,紛紛議論新娘自己等不及跑出來了。
木婉薇顧不得耳側的閑言碎語,她剛想擡手揭開蓋頭,就被人按住了手。江顼的聲音随之傳來,“聽話,一會和你解釋。”
“我不嫁了。”木婉薇滿滿都是委屈的聲音被淹沒在賓客的喧嘩聲中。
“都入了我家門兒了,你還說不嫁。”江顼從嗓子眼裏道,“那事一會再和你解釋。”
“我不嫁了……”木婉薇用力把手往出拽,卻被江顼拽得死死的。
伴在木婉薇身側的合子和櫻桃聽得到木婉薇的話,兩人一左一右分別道了句:
“姑娘,這事姑爺一會和你說,您先把堂拜了。”
“姑娘,姑爺不會讓你受了委屈,還有兩位表公子在呢,您少安毋躁……”
聽了這兩句輕聲細語,木婉薇慢慢安靜了下來。
江顼的話,木婉薇不信,可合子和櫻桃是自小侍候着她的,定是不會騙她。
手中被塞進紅綢後,在喜娘的唱轎聲中,木婉薇在合子和櫻桃的攙扶下往裏走。
随即,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先拜天地,再拜兩老高堂,最後和江顼夫妻對拜。
木婉薇僵硬着身子,從喜帕的下面看到了江顼的袍子下擺。
一聲送入洞房後,木婉薇被半推着送進了喜房之中。在兩名福祿雙全的老婦人的唱詞聲中,江顼挑起了木婉薇的紅蓋頭。
映入江顼眼簾的,是木婉薇板着的小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裏滿是怨氣,如嬌似嗔的。看了兩眼,江顼忍不住笑了。
木婉薇心中是極怒的,她看着喜上眉稍的江顼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在周圍婦人幾聲新娘子長得真是漂亮的贊嘆聲後,木婉薇和江顼的手中被分別塞進了半個葫蘆。
喜娘的催促聲中,兩人同時低下頭飲了一口。
這是合卺酒,意喻夫妻二人同甘共苦。
也當真是苦,苦得木婉薇當下就想吐出去。可江顼在她後背上狀似無意的一拍,咽下去了。
喝完合卺酒後,江顼便起身出去宴客,只留下一群女眷在新房裏鬧着木婉薇說話。木婉薇分不清眼前這些着紅穿綠的人是誰,便只低着頭淺笑不說話。
待擺了宴面,幾個和木婉薇年紀相當的少女婦人擁促着她用了幾口飯菜後,鬧房的人都散了,新房中也徹底安靜下來。
木婉薇坐在席面前,心中苦悶的說不出話來。她讓合子拿來一只空碟子,将含到嘴裏的飯菜都吐了出去。
合子知道木婉薇心中想的什麽,讓櫻桃出去守了門兒後,在木婉薇耳邊輕聲道,“姑娘,在您說要把喜轎擡回公主府時,兩位表公子已是做下這樣的決定了。姑爺也不知道那個什麽妾的事,氣的不輕,當下便命丫鬟婆子把那個女人帶走了。後來和兩位表公子解釋了半天,兩位表公子才肯讓喜轎入門兒的……”
安慶王府的門檻是高,可鎮國公府和朝瑰長公主府也不是寒門,柳景盛和柳景瀚怎麽會讓木婉薇受那麽大的委屈?
“可知帶到哪裏去了?”木婉薇問。
“……”合子猶豫了半天,最後道,“我倒是捎到一耳朵,倒不知說的是不是她。聽嬷嬷說,王妃說世子爺新婚三日內府裏見不得‘紅’,過了三日再行診斷……”
這個紅,就是要亂棍打死了。
木婉薇心中不由得一顫。
她猜那個女人是司徒靜,可安慶王妃怎麽可能說把司徒靜亂棍打死?或許,安慶王妃說的和合子所猜的并不是一個意思?
“姑娘,姑爺對您是一百個好,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合子讓櫻桃招呼幾個陪嫁的丫鬟過來,“折騰這一日也累了,姑娘先換身輕便的衣裳,吃兩口東西歇歇,姑爺宴客,怕是要許久後才能回來。”
因嫁的是王府,木婉薇的陪嫁丫鬟由平常人家的兩個變成了六個。除了合子櫻桃兩個是自小侍候自己的外,還有四個是鎮國公夫人精挑細選出來的。分別叫青梅、幽蘭、竹葉、菊露。這四個丫鬟年紀皆是比木婉薇小上一歲,模樣不出挑,為人卻絕對的忠誠本分。
除了六個丫鬟外,還有兩個貼身的管事嬷嬷。一個是今日便随她嫁了過來的王嬷嬷,還有一個,要一個月後随那些給她管理田莊店鋪的陪房一同來。
幾個丫鬟的服侍下,木婉薇脫了鳳冠霞披,洗去了臉上厚厚的一層脂粉,又換上了一身輕便的喜服。因不用出去見客了,也就沒在發髻上簪珠翠,淨了手後再次坐在席面前用飯。
胃口不好,只動了幾筷子就不再動了。
此時櫻桃已經帶着青梅和竹葉将撒帳的大棗花生桂圓蓮子都收拾起來,把床鋪鋪好了。木婉薇極累,便歪在床榻上休息。她閉着眼睛想讓自己睡着,可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就是睡不踏實。
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聽外面的丫鬟喚了聲世子爺後,木婉薇翻身坐起來了。
片刻,江顼的身影從屏風後繞了過來,面色通紅,一身的酒氣。他坐到床榻上去拉木婉薇的手,卻被木婉薇躲開了。
江顼強行拉住了,盯着木婉薇看了好一會,直到木婉薇的臉色由白變紅,才笑出聲來,“那會你的妝上得濃,便是惱了,也看不出你生氣。”
木婉薇被江顼的酒氣熏得想吐,再三甩了手後,道了句,“你洗洗去。”
這回江顼沒再推脫,出去了半個時辰後又回來了。已是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頭發濕淋淋的,身上的酒氣也淡了不少。
這次江顼再坐下,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們都識相的退出去了。合子臨走時推了木婉薇一下,指了指放于床榻一側小幾上的白色喜帕,提醒她別忘了鋪在身下。
木婉薇的心裏又是煩躁又是緊張,當江顼向她靠近時,一翻身躲到床榻裏面去了。
江顼好好打量了木婉薇一番,笑着問道,“今日你我洞房花燭,你要躲我一夜?”
木婉薇抓起枕頭抱在懷裏,紅着耳朵,咬着唇幽怨的看着江顼不說話。雖然她已經和江顼有過夫妻之實了,可清醒着思緒和江顼做肌膚相親之事,她還是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更何況,她現在還氣着有人攔她喜轎叫姐姐的事兒。
江顼一嘆,起身拿了玲珑酒和兩只玉杯,坐回到床榻上,對木婉薇笑道,“依你,今天,咱們就喝喝酒聊聊天。別的事不急……”
說着斟了杯酒遞給了木婉薇。
木婉薇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了。
她多少知道江顼這個大尾巴狼的心思,自己酒量淺,只要喝醉了他就能為所欲為了。
其實木婉薇同樣是這樣想的,她現在入了安慶王府的門兒,不可能再有反悔的機會。再說,兩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實在沒有什麽好矜持拒絕的……
一杯清酒咽下去後,江顼又給木婉薇斟了一杯。
在木婉薇再次想喝的時候,江顼握住她的手,解釋道,“在你醉前我要把話說清楚,那個女人攔在你喜轎前要給我為妾,事先我并不知情。你我的婚事是皇上親指,你身後又有鎮國公府和朝瑰公主府,我便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會做出在娶妻這一日納妾的事情來。”
“安慶王府是何樣的門第?”木婉薇癟了嘴,心中清楚的很,“若沒有人蓄意放行,司徒靜怎麽可能會攔到我的喜轎之前?江顼,我還未進門兒,便受了這樣大的屈辱,以後我還要受何樣的委屈?”
江顼不否認這事是有人安排,卻否認道,“那女人不是靜兒……”
司徒靜家世雖不高,卻也不會做出自己走上門來為妾這樣不要臉面的事情來。就是她願意,司徒一族,安慶王妃也定不同意。
“那就是別的女人喽。”木婉薇品了品嘴裏的苦澀,想了半天後,委屈的道,“江顼,我怎麽會嫁給你呢?”
不顧江顼阻攔,把酒又喝了下去。
木婉薇就是兩杯酒的量,酒一下肚,話就多了起來,各種委屈和不甘全都對江顼吐了出去。
先是抱怨嫁給江顼麻煩,那婚禮的細節單子她背了足足有半月有餘。再是抱怨自己曾經說過嫁豬嫁狗也不嫁江顼,現在倒果真嫁給了豬狗不如的江顼。
五杯水酒咽下去後,木婉薇開始口無遮攔的抱怨江顼為什麽要破了她的身子,洞房之夜沒有落紅,她還有何臉面出去見人。安慶王妃本就不喜歡她,若再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她以後的日子不用過了。
江顼一邊好言相哄着,一邊預防着木婉薇砸東西。木婉薇的酒品江顼早見識過了,若新婚之夜将洞房砸了,那他以後出去真就沒法兒見人了。
木婉薇把大半壺酒喝下去後,開始一邊用粉拳打江顼一邊抽噎哭訴,“我若是嫁給楊林,楊林一定不會納妾。我舅父已經答應我和楊林的婚事了,我們合離吧,我回去嫁楊林,你娶你的表妹司徒靜……”
雖然知道木婉薇說的是醉話,江顼的眼眸還是變得深沉了。他把木婉薇手裏的酒壺搶下來扔到床榻下,欺身壓在了木婉薇的身上,寒着語氣問了句,“你想嫁給楊林?”
木婉薇醉得厲害,擡手要把江顼從自己身上推下去,抽抽噎噎的道,“楊林不會納妾,就是納妾,也不會在娶我這天納妾……”用盡力量也推不下江顼,木婉薇委屈的道,“……江顼,你下去,你壓得我喘不上氣來。”
江顼側了身子,伸手解了木婉薇腰間的錦帶,回道,“是衣裳太緊,脫掉就好了。”
木婉薇大呼江顼騙人,可衣裳一脫下去,身上的燥熱當真少了幾分。靜靜躺了會,木婉薇翻身坐起,雪白如玉的身上只着了一件繡了鴛鴦交頸的大紅肚兜。她手腳并用的往床上爬,口口聲聲說要坐喜轎回去。
江顼一把将木婉薇攬到懷中,親上了喋喋不休的櫻桃小口,耳根子算是清靜了。
木婉薇腦子有一瞬間的清明,想要掙紮,呼吸和話語權卻被江顼給奪了去,再後腦子又陷入了混沌。
突然舌尖一痛,木婉薇睜開眼睛去看面前人。輕喘須臾,她半啞着嗓音問目光讓自己害怕的江顼,“你幹嗎咬我?”
動了動手,發覺自己正和江顼緊緊貼在一起,窒息感,全來自壓在身上的人。
“我是誰?”江顼看着身上泛起桃紅,眼神迷離的木婉薇,喘息着問道,“薇兒,我是誰?”
“江,江顼……”木婉薇結巴着回道,“我還沒醉,我認得……”
江顼笑了,低頭親住半張的小口,把身子沉了下去。
木婉薇哭了,下身傳來的撕痛讓她額頭上瞬間滲出一層細汗。她用力的掙紮想要起身逃跑,,卻被江顼壓得死死的。
她哭着求饒,足足一刻鐘的功夫,那刻骨難忘的疼痛才漸漸變得麻木……
不知又過了多久,江顼終是低吼了一聲停了下來,把下巴抵在木婉薇圓左肩上連連喘息。
木婉薇香汗淋漓,雙臂環着江顼的臂膀,思緒飄在空中許久回不過神來。直到江顼又要動,她才蚊子般的泣了聲,“別,別動,痛……”
江顼憐惜的将木婉薇被汗水浸濕的秀發攏到耳後,輕含着她的耳垂道了句,“……下次就不會這麽痛了。”
木婉薇睜開哭紅的眼睛狠狠瞪了江顼一眼,眼淚滾滾而落,顫着聲音指控道,“你騙我,你我根本就沒有肌膚之親!”
這種痛,再大的酒也醒了!就是不醒,也定不會一點記憶也沒有!
江顼側了身子把木婉薇環在懷裏,低聲笑了,“現在有了,你也記得了……帕子我墊了,你不用擔心沒有落紅……”
木婉薇又羞又氣又惱,張口在江顼赤luo的胸膛上狠狠咬了下去。
江顼一聲悶哼,倒吸了口涼氣好言好語的哄木婉薇,哄了半天也不見木婉薇緩力後,一聲長嘆,翻身又壓了上去。
木婉薇貓叫一聲,揮舞着一雙藕臂開始如泣如訴的求饒……
第 227 章 通房
第 227 章 通房
按習俗,成親的第二日,新媳婦要早早起身給公公婆婆敬茶。
木婉薇雖早就醒了,卻賴在床上不想起身。一是身子酸痛的厲害,二是她實在不願意去面對安慶王妃。
自她知道有安慶王妃這個人存在到現在為止,一共見過安慶王妃三次面。
第一次,是在英親王府中,受了安慶王妃百般難為。
第二次是賜婚明旨下達後的上元節,做為準兒媳,她被江顼接到安慶王府待了一日。那一天,她同安慶王妃同席而坐,因有江顼陪着,安慶王妃看上去的确是挺和藹,又是贈簪子又是布菜,可安慶王妃眼底那刺骨的冰涼卻讓木婉薇無法忽視。
第三次,是大婚前五日,安慶王妃帶着一衆人到朝瑰公主府來觀箱。
觀箱,就是把所備的嫁妝一一打開,讓婆家人來看新嫁娘的嫁資有多少。
木婉薇敢肯定,那一日安慶王妃帶着幾位相交甚好的诰命夫人來看箱,為的是給她一個難堪。
試想一個被家族驅逐出去的孤女,便是鎮國公府和朝瑰公主府礙于皇帝的臉面收留了,又怎會下了大本兒給備嫁妝。
最後,安慶王妃是笑着走的,可心中到底如何,卻不是外人能窺視一二的了。
江顼修長的左手放在木婉薇的小腹上,雖微合着眼,卻早知道懷裏的嬌妻醒了。
在木婉薇無意識的嘆息了第五次後,他手臂輕輕一用力,把一聲嬌喊的木婉薇抱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木婉薇先是狠狠掐了他一把,然後把臉貼在了江顼的左胸上,聽耳邊傳來的強壯而有力的心跳聲。
江顼只看到木婉薇白皙的額頭,輕笑問道,“在愁什麽?”
木婉薇輕合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別扭的一別頭,不願回江顼的話。
江顼笑着商量,讓木婉薇只去見安慶王妃這一次,再後,一直稱病既可。
他的院子雖也在安慶王府中,可離安慶王夫婦所居的主院卻頗遠。稱了病,自是有理由再不過去。
木婉薇雖沒接話,心中卻真哼哼。能稱病一時還能稱病一世?再說,新媳婦在成親第二日就稱了病,傳出去像什麽話。
“當然,也有辛苦一次,免去一年的好法子……”見木婉薇終是肯擡頭看自己了,江顼慢悠悠的道,“你若有了身孕……”
木婉薇用力在江顼身上打了一下,怒着俏臉喚丫鬟進來侍候自己起身。
掀開簾子一看,先進來的是自己不認識的兩個貌美丫鬟。那兩個丫鬟對着木婉薇福了身子喚了聲世子妃,分別報上了自己的名號,一個叫文茵一個叫雅南。
木婉薇知道自己身上不能見人,放下大紅的帳幔後搶了江顼的被子蓋在身上。掃了江顼一眼後,羞紅了俏臉。一擡雪白玉足,把只着了條襲褲的江顼踹出去了。
江顼放聲一笑,在丫鬟的服侍下更了衣後,道了句在外面等後出去了。
又過了會,合子和櫻桃端着盥洗的用具進來了。木婉薇這才起身,先在兩個丫鬟羞紅了雙頰不敢直視的目光中去沐浴,然後挽了婦髻,換了身大紅色繡鳳凰展翅的衣裳。
偏廳裏早飯已經擺好,江顼正坐在主位上看一張便箋。略薄的嘴唇緊抿,劍眉輕挑,臉上雖無怒容,卻也生出讓人不敢靠近的氣息。
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着已是婦人打扮的木婉薇笑了。親手盛了羹湯放在自己身邊的位置上,對木婉薇招了手。
木婉薇行路不便,也沒往遠去,坐下來和江顼安安靜靜的用早飯。
才吃了幾口,文茵進來道了句時間到了後,小兩口放下碗碟,在丫鬟的服侍下又整理了衣裳,往主院去了。
京都之中,但凡沾了功,爵兩字的朝臣,所修的府邸便不會小了。安慶王爺雖是異性王爺,府邸卻也同親王差不多了。
木婉薇壓後江顼半步,随江顼在九轉十繞的園子裏走了足有兩刻鐘的時間才來到了主院前的安禧堂。
安慶王爺,安慶王妃和江顼的兩個弟弟三個妹妹已是坐在安禧堂中等着了。
安慶王爺自大病一場後身子就大不如前,夏日裏還敢出來見風走走,到了秋冬季節便只能待在房裏。安慶王妃的精神氣倒是很好,見到木婉薇進來笑意盈盈的一個勁兒的點頭,似十分滿意這個兒媳婦一樣。
木婉薇跟在江顼身後小步走上前,守着規矩給高坐主位的安慶王爺和安慶王妃敬了茶,改口喚了父親母親。
安慶王爺看上去很高興,也未說什麽,輕輕颔首,算是授禮了。
安慶王妃喝了媳婦茶,親手将木婉薇扶起來後,說的話就多了。
從把江顼交給木婉薇這個新媳婦看管,要木婉薇以後督促江顼上進不要荒廢了仕途,再到要木婉薇早生貴子為安慶王府開枝散葉,最後又提到她這個長嫂以後要和睦弟妹……
說着,将自己的五個兒女叫到了自己的身前一一為木婉薇介紹。
為首個頭比江顼稍矮些,一身書生氣的男子是江顼的嫡親的二弟,名喚江楓。另一個身體強壯,一看便是習武之人的男子是江顼嫡親的三弟,名喚江彬。
左側身穿淡藍色裙裝,頭挽婦髻,和安慶王妃長了五分相似的是江顼的長妹,江瑤。江瑤年前已經出嫁,此次回來是特意參加江顼和木婉薇的婚禮的。
右側身穿水粉色裙裝,一臉傲氣的少女是江顼的二妹江婷,正在議親。上前拉了木婉薇的手,一身可愛打扮,年紀比木婉薇年幼上一歲的是江顼的三妹,江嫣。
木婉薇謙卑的低着頭,安慶王妃每介紹一個,她便喚聲叔叔姑姑,然後再遞上事先備下的見面禮。
一圈下來,木婉薇送出了合價近千兩白銀的禮物。
相互認識了後,安慶王妃便讓眉間露出倦色的木婉薇回去了,并笑着叮囑道,“打明兒有了空閑,常去找你兩個妹妹玩。她們有不懂事的地方,你身為長嫂的多說着些……”
江嫣聽了笑嘻嘻的應下了,江婷則是輕眯了下眼眸,微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
木婉薇如沒看到一般,和安慶王夫婦福身告退後,跟着江顼出了安禧堂。
來到門外,江顼突然停住腳步,對矮自己一頭的嬌妻叫住問了句,“身子可還痛?”
木婉薇正在思索安慶王妃熱絡的态度,江顼說的話讓她猛的愣住了。待反應過來,羞紅一下子從耳後蔓延到了兩頰和嫩白的脖頸。
咬着唇白了江顼一眼後,木婉薇提裙往來時的小路行去。
江顼卻把她拉住了,道了句自己還有些公事要辦後,讓婆子擡來了竹椅送木婉薇回他居的蘭苑。
看着江顼轉身離去的背影,合子輕笑出聲,對坐在竹椅上松了口氣的木婉薇道,“姑娘,哪有大婚的時候辦公事的,姑爺這是心疼姑娘勞累……”
江顼身為男人,無病無痛在內宅裏做轎實在不妥,可若他走着木婉薇乘轎,讓丫鬟婆子看到了也不好。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尋了借口先走了。
木婉薇擡手捏了下合子白嫰嫰的臉蛋,揚起柳眉道了句合子話多。
回到蘭苑時,櫻桃已是将茶點備好了。服侍早飯未用多少的木婉薇吃了些後,問是現在把蘭苑的丫鬟婆子們叫到一起問問話,還是過一會。
木婉薇身子倦,便道先回屋眯會兒再說。這一眯,便眯到了中飯将近。在櫻桃的服侍下淨了面清醒了神思後,挑起眼皮慢悠悠的道,“丫鬟婆子不急……你可知姑爺有幾個通房的大丫鬟?”
這些年來木婉薇在安平侯府中看得太多了。主母再和善,也頂不住下面人另存心思,若不先把威立下,以後受苦遭罪的是自己。
宇二奶奶,是血淋淋的例子。
這事,櫻桃就不清楚了,她再擅長拉家長,也無奈才到安慶王府一日的時間,人還不認識幾個呢。
木婉薇将目光看向合子,合子卻擡手指了指繪了竹林的屏風處。那裏,江顼正閃身進來。
心中升起尴尬,木婉薇輕咳一聲,把頭低下了。可随即又把頭擡了起來,粉面上的窘色退下,換之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自己身為一房主母,問問屋裏有幾個侍候自己男人的女人,并不為過!
江顼擺手讓櫻桃和合子出去,撂起袍擺坐在床榻上。看了木婉薇須臾後,笑了,“你若真想知道,就直接來問我。我定是要比你剛帶過門兒的丫鬟們知道的清楚,詳細。”
木婉薇揪了兩下手中帕子後,咬了咬唇,言直問開了。
蘭苑裏有幾個大丫鬟,侍候江顼多久了,什麽時候開的臉梳的頭,可是有定期服用避孕的湯汁,江顼心中有沒有滿意要擡了侍妾身份的……
這些瑣碎的事,最好一次通通都說了出來,身為主母的她也好在心裏作了數,再按着天數安排同房的日子,也好雨露均沾。
江顼定定的看着越說越來勁的木婉薇,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怪異。最後在木婉薇回頭滿臉疑惑的問他是否有私生下的庶子庶女後,終是喊了停,制止了木婉薇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頓了會後,直言回道,“沒有,一個通房的大丫頭也沒有……”
江顼原來要聘的世子妃是司徒靜,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又一直深厚,他怎麽會寵丫鬟傷司徒靜的心?
再有,安慶王妃是司徒靜的親姑母,不可能在自己的親侄女進門前給江顼房裏塞滿了花花草草。
安慶王妃倒也不是讓個堂堂世子爺一直吃素,只是那些大丫鬟進進出出,在蘭苑中待的時間最長的也沒超過六個月。連時間都這樣短了,又更不要說培養感情生下庶子庶女了……
文茵和雅南兩個大丫鬟算是在蘭苑裏待的時間最長的了,足足有一年半。可前一年江顼‘病’得正重,又瑣事纏身,哪有心思和體力近女色?再說,便是近女色,江顼也不會近這兩個人,當然,這些話是他不會對木婉薇明講的……
江顼雖只略略解釋了幾句,卻依舊是把木婉薇給震到了。
她眯着眼眸,微張着小嘴,看着江顼好一會後不可思義的問道,“江顼,你,真的是世子爺?你,連個長伴身邊兒侍候的丫鬟都沒有。”起身跪坐到江顼面前,木婉薇忍不住道了句,“江顼,你,沒什麽問題吧……”
江顼黑了臉色,把面前口無遮攔亂說胡話的小女人按到床榻裏,道了句,“有沒有問題,娘子可以慢慢試。便是不滿意,也只能将就了……”
第 228 章 用茶
第 228 章 用茶
木婉薇三日回門,回的自是朝瑰公主府。
那一日天剛蒙蒙亮,江顼就拉着她起身收拾,反倒比去給安慶王夫婦敬茶時還積極了。
木婉薇睡不醒,卧在床榻裏不願意起身,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都倦意。
江顼無奈,貼近她耳邊意味身長的問了句,“你,真不起?”
木婉薇瞬間睜開千嬌百媚的大眼,揚起一爪子就向江顼撓了過去,半啞着嗓子委屈道“都怪你!明明說了今日要早起……”
然後還是拉着她不肯放手,她閉上沉重的眼皮時瞄了眼滴漏,正是醜時三刻。眼下卯時未盡,她才睡了二個半時辰。
江顼把嬌妻的小爪子握在手中親了下,甚是無辜的笑道,“如果你後來不往我懷裏鑽……”
木婉薇抽回手,半怒半嗔的瞪了江顼一眼。往床榻裏一滾埋到被子裏,露出帶着歡愛痕跡的雪背,說什麽也不肯起身。
她記得木婉月回門兒時是快辰時将盡了才到,安慶王府距朝瑰公主府不遠,現在又才這個時候,她想多賴會兒床。哪管就是再多眯上半個時辰,也能多緩緩精氣神。可當江顼把大手從她身側摸進去時,木婉薇貓叫一起坐起來了。她幽怨的看着江顼,癟着嘴,委屈着小臉,終是跪坐了起來。
江顼的手在木婉薇嫩溜溜的肩膀上又占了幾下便宜,在手臂上換來兩道不輕不重的爪痕後轉身出去了。
木婉薇洗漱後少用了些細粥,然後便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捯饬了起來。穿了身繡着龍鳳呈祥的大紅襖裙,挽了高高的淩雲髻,正中簪了嵌滿寶石細鑽的七尾鳳釵,兩側是一對如鳳凰展翅般的步搖簪子。
脖頸上被套了兩條東珠項鏈,手腕上的瑪瑙玉石珠钏也是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