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進言 (29)
,待葵水走的差不多時,木婉薇的風寒之症也好的差不多了。思及這幾個月來自己光顧着和安慶王妃鬥智鬥勇,都沒同木婉欣在一起好好待上幾日,便和江顼央求着要回娘家住上些日子。
還沒等這話說出口呢,休了三日小假回來的秋錦突然趴在木婉薇的耳邊道了句,“姑娘,大太太傳了話要找您。”
第 235 章 名單
第 235 章 名單
自木老侯爺的傷勢在禦醫的診治下好轉後,木婉薇對安平侯府便顯少關注了。待到自己正式嫁到安慶王府,她幾乎再沒聽過安平侯府的任何消息。
如今聽秋錦提到‘大太太’三字,她先是一愣,随後才想到秋錦說的是小王氏。
讓青梅幾個丫鬟出去守了門後,木婉薇問秋錦小王氏找自己有何事,難道是當初她投下的大筆銀子到了收成果的時候?
秋錦卻說不是,皺着一張小臉道小王氏尋木婉薇為的是木大老爺的事兒。
木大老爺被外放做知府之初,還算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還曾落了幾句青天的名號。可好景不長,這等好名號還沒叫響幾天,木大老爺就同當地幾個鄉紳打上了交道。
自那起,一改往日清廉之氣,屢番出入煙花之地不說,還置賣了兩所大宅子。
就在兩個月前,有人狀告木大老爺為官不清,欺壓鄉裏,魚肉百姓。現在,這事兒被交到了吏部。
木大老爺上次被罷職距現在才剛滿兩年,此次若不能妥善的處理,只怕這次就不止是罷官那麽簡單了。
“……自己做下的過事,找我何用?”木婉薇聽完後忍不住怒了臉色,“安慶王府雖是挂個王字兒,可只是異性王。早些年王爺在朝堂上還能說上話,可自病重不能上朝後,他手中的權柄都已經交出去了……再說,我和他有何關系,要為他的仕途去奔走勞累?”
秋錦早知道木婉薇是這樣的反應,好言勸了會讓木婉薇別生氣後,也便不再提這事兒了。她肯替小王氏傳這話,是顧念着小王氏曾經救過她一次命,如今把這人情還上,心中也就舒服了。
這事兒就是個小插曲,聽一耳朵也就過去了。木婉薇沒想到的是她到鎮國公府走親戚的第二天,安平侯府就把拜帖遞上來了。
而且拜帖上所書的名號讓她頗感驚奇,竟然是小王氏和——宇二奶奶。
木婉薇看了那拜帖好一會,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是怎麽走到一起來的。
鎮國公夫人正忙着柳景瀚議親納吉的事兒,抽空掃了一眼後,道,“在你回來之前,安平侯府已是遞過幾次拜帖了。”
木婉薇忍不住番白眼,他們也當真有那份兒臉!
鎮國公夫人忍不住笑了,“別看安平侯夫人将你們姐妹逐出木家了,可安平侯府和鎮國公府聯姻的事兒還在……”
柳氏已逝,不能休,所以兩府現在還是親戚關系。
木婉薇細想了半日後,決定見見這兩個人,準确的說是見見宇二奶奶。自宇二奶奶搬出安平侯府,木婉薇還沒見過她,只知道她肚子争氣又生了個哥兒。
小王氏和宇二奶奶來的很快,得了回信的第二日就登門兒了。
身為主人的鎮國公夫人打了個照面兒,不軟不硬說了幾句話後便忙別的事兒去了。木婉薇則安穩的坐在花廳之中,想等着小王氏羅嗦完後好好和宇二奶奶說會話。
小王氏知道自己手裏沒有任何能拿捏得住木婉薇的事兒,木婉薇對安平侯府也沒什麽情宜在,所以說出的話句句都是軟的,提到最多的就是血脈親情。
‘血脈親情’這四個字,木婉薇只對木婉欣有。所以小王氏那些牢騷她只聽了一半,柳眉就颦了起來。
小王氏如沒看出來木婉薇的冷淡一般,語氣凄凄的又說了許久。最後見實在是無趣,換了笑臉,随便尋個理由告辭了。
待花廳裏只剩下遠日的姑嫂兩人後,木婉薇看着坐在那裏靜靜喝茶的宇二奶奶笑了,“如月姐姐,大夫人今個兒唱的是哪出兒戲,我怎麽沒看明白?”
明明是遞了拜帖說是求自己幫忙的,可說了那麽久的話,卻一個字兒也沒往正事上提,羅裏吧嗦的說的全是些沒用的廢話。
宇二奶奶看着木婉薇‘噗哧’一聲笑了,揚着柳眉道,“好妹妹,你還沒看出來大太太今日來尋你不是真心讓你幫忙的?”
見木婉薇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宇二奶奶把事兒挑明說了。
木大老爺被告的事一傳回安平侯府,木老夫人就把消息遞到宮中晴嫔那裏去了。(如今木婉晴已經被封了嫔,現在正撫育着木婉柔所誕下的十二皇子。)
只是晴嫔那裏一直沒動靜,且一拖就是兩月之久。若不是這樣,小王氏也不會将主意打到了木婉薇這裏。
可就在木婉薇傳了話要見她們一日,晴嫔已是命人傳出消息,說她已經同賢貴妃提過此事,且已經有些眉目了。
有着那樣的高枝兒了,木婉薇這裏本就指望不大的,自然就可有可無了。
木婉薇聽罷後長長的哦了一聲,直道小王氏還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翻臉比翻頁書還快。
宇二奶奶連聲附和,“可不就是這樣,幾日前她去我那裏求我一同來看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恨不得把我當親閨女看了……可你看現在,眼瞅着用不到我了,竟是将我扔在這裏不管不問了。虧她還是長輩,真不是鵬哥兒要讓她教成什麽樣子。”
成了親的女人,特別是生過孩子的女人,說起話來不超三句定是扯到孩子身上。宇二奶奶已是生下兩位哥兒了,更是滿心都圍着孩子轉。
這才剛說到鵬哥兒,眼眸一轉,閃着精光的眼神瞄到了木婉薇的肚子上。她直問木婉薇這成親都半年了,怎麽肚子還沒個動靜。
木婉薇也想有啊,可肚子不急氣,她也急不來不是。于是只傻傻的笑道,“不急,不急……”
宇二奶奶知道木婉薇和楊林那點往事兒,見木婉薇憨憨的不願回答,板着臉子道,“你是不是心中還有什麽想法兒?若真是這樣,五姑姑,當嫂嫂的可真要說你幾句。不管以前楊公子和你如何情深,你現在都是江家的媳婦兒。那些有的沒有的,統統都收了回去!不然我第一個不依你!”
宇二奶奶顯少這般疾聲厲色,也就木婉薇,她才會說出這般交心交肺的話。
木婉薇雖是被罵,心中卻全是感動,她輕握住宇二奶奶的手笑道,“好姐姐,我心中明白……”
“你一直不是糊塗人,能明白最好!”宇二奶奶收了怒顏,轉而又是一嘆,“萬不要,萬不要落得了如婉月一樣的下場……”
木婉薇微挑柳眉,木婉月能有如何的下場?她不是已經懷了哥兒,被接到安平侯府中似個祖宗一樣養起來了嗎?據說耿家老夫人來接了三四次都沒接回去,譜兒正大着呢。
宇二奶奶面帶難色,結巴了許久後,滿心無奈的道了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婉月她,合離了!”
木婉月自帶着身孕回到安平侯府後,便被木老夫人似個寶貝一樣供養了起來。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戴的,沒一樣兒不是拔尖兒的。
也正是因此,木婉月越發不願意回耿府。耿老夫人幾次來接,她都只道下次。
最後被問的心中煩了,便對耿老夫人道等她快臨盆的時候定會回耿府。她腹中的孩子是耿家的,怎麽也不會落生的木家。
木婉月這話卻是沒假,她真如這般打算的。算着日子肚子裏的孩子快到八個半月時,便張羅着讓丫鬟婆子們收拾東西回耿府待産。
那會兒正值中秋佳節,宮中的十二皇子眼瞅又要過生辰。木老夫人想着讓木婉月多沾沾喜氣兒,便留她多待了幾日。
偏就這幾日壞了事兒,也不知是郎中說的待産日子不準,還是木婉月肚子裏的孩子不願再在那麽個小地兒裏屈着,又或是被木大老爺落獄的事驚到了,反正是提前臨盆了。
“那也沒什麽啊……”木婉薇聽到一半兒把話打斷了,“在娘家把孩子生下了又怎麽了?難道就不姓耿,不是耿家的香火了?用得着合離這麽嚴重?”
宇二奶奶皺着眉頭連嘆了五六聲,讓木婉薇聽她把話說完。
因為木婉月沒打算在安平侯府産子,所以安平侯府裏并沒準備着穩婆奶娘。她發動的時候又正值雨夜,這樣的人就更不好找了。
等到産婆被請到安平侯府時,木婉月已經破水近兩個時辰。産婆匆匆檢查了胎位和孩子的大小後,說木婉月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足月,且不小,若是正常生,怕是要有難産之症。為勉萬一,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這個早做打算,是在孩子出實在出不來時,用剪刀在産道口剪個小豁口肋生。
木老夫人聽後連連搖并沒有,說什麽也不肯同意。她自己是生過五個孩子的人,又見別人生過不少孩子,自是知道那個小口剪了後對木婉月以後的日子有何影響。
說白了,就是影響到夫妻兩人以後行房的樂趣。男人房事不滿意,自是會想着去納妾……
有着木老夫人這尊佛在那坐着,産婆只能硬着頭皮進去接生。
又過了一個時辰,木婉月的力氣越加越弱時,産婆又對木老會人勸道,孩子實在是太大,現在想要生下來,只能按她先前說的辦。
木老夫人卻還是讓等等,女人生孩子有生一天一夜的,她孫女兒這連半個晚上還沒到,而且肚子也不算大……
“……可憐那個哥兒,”宇二奶奶抱着肩膀打了個哆嗦,“等老太太準了産婆的話,剪了小口生下來後,已是活生生,憋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耿家的态度可想而知。
盼了幾年的嫡孫,就因為木老夫人左攔右擋而喪了命。再加上耿世秋非說算行房的日子木婉月肚子裏那孩子還沒滿月,而産婆卻說滿月了……
鬧到這種地步上,不合離,也過不下去了。
宇二奶奶臨走前,對吓得臉色發白的木婉薇寬慰了句,“好妹妹,別怕,我都生兩個了,不也好好兒的呢?是挺痛的,可一切聽郎中和産婆的話就好,萬不能自己可着性拿主意……”
木婉薇在鎮國公府居着時,除了陪着木婉欣玩時偶爾會笑的開心外,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她時不是摸着自己的小腹,一直以來對小生命的期盼,慢慢變成了一種恐懼。
木婉欣近一年來長得越發水靈,往那兒一站,活脫脫一個小美人。只性子還是如原來一樣,不見絲毫長大。
她見木婉薇打雙陸時又不專心,一幅愁眉不展憂心忡忡的樣子,便歪着頭甜甜的問了句,“姐姐,是不是姐夫欺負你?”見木婉薇搖頭,她又問,“是不是你婆母欺負你?”
木婉薇正想着心事沒有搭話,只把擰着眉心的俏臉扭到了一邊兒。
木婉欣見狀豁的一下站起來,怒立着杏眼,拿起一把銀頭小剪刀沖出清明居,口口聲聲說安慶王妃欺負她姐姐,她要殺了安慶王妃……
當天,赫赫有名的禦奉餘禦醫被請到了鎮國公府中為木婉欣診病。
一番診斷後,白發蒼蒼的餘禦奉把自己的猜測大致說了遍。
木婉欣這些年來,用孩子的雙眸看了太多大人的滄桑。在經歷了許多事後,她現在想變強大,強大到去保護她心中在意的人。可她心智不成熟,所以做出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就和瘋子一樣。
末了,餘禦醫對眼中含淚的鎮國公夫人和木婉薇道,“鎮國公夫人,世子妃娘娘,你們不用過于擔心。這對二姑娘來說是好事兒,這說明她正在努力的想清醒過來,許哪一天,她就正常了……”
木婉欣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她的喜怒,都會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生氣時,便喊打喊殺,高興時,臉上明媚的笑,幾乎可以把任何人的心都融化掉。
木婉薇在鎮國公府居了七日左右的時間,然後又帶着木婉欣去朝瑰公主的府上鬧騰了幾日。眼瞅着距江楓和司徒靜成親還有十日時間時,戀戀不舍的被江顼接回了安慶王府。
俗話說的好,小別勝新婚。
可這話用在木婉薇身上卻不恰當,當江顼向她靠近時,她開始有意無意的躲着。
江顼不願意強迫木婉薇,便好言相問,問不出來的情況下,只好拿出老招數,把木婉薇灌醉。
醉酒後的木婉薇有問必答,當江顼再問為什麽時,她爬在江顼的懷裏亂蹭一氣,然後慢吞吞的問了一句話,“江顼,咱們不要孩子行不行?”
這事兒是根本沒有商量餘地的,可江顼還是問了緣由。
“因為,我怕痛……”木婉薇看着江顼,瞥着嘴可憐兮兮的回道,“還怕死……”
江顼聽罷這番傻話後大笑,他把懷裏醉成一團的嬌妻揉捏一遍,“那我去和別人生,你當現成的母親?”
木婉薇咬着唇,迷糊着眼神想了很久很久,最後一爪子撓了過去,兇巴巴的道了句,“你敢!”
一回到安慶王府,木婉薇就變得忙了。身為安慶世子妃外加江楓的長嫂,她要負責接待婚宴上往來的賓客。
只是一拿到宴客名單,木婉薇炸貓了!
也不知安慶王妃安的什麽心,木婉薇所需要招待的嬌客名單上的夫人姑娘,七個人裏面要有六個姓司徒。
這若說不是故意給她難堪,誰信啊!
身為蘭苑裏唯一能和木婉薇說上話的老嬷嬷,王嬷嬷苦口婆心的勸道,“姑娘,王妃就是司徒家的姑娘。她讓您陪司徒家的嬌客,是正理兒……”
司徒府是安慶王妃的母家,她當然想讓自己的母家有面子。整個安慶王府,除了安慶王妃自己外,也只有讓木婉薇這個身為世子妃的長媳去陪,才顯得對司徒府上的看重。
道理木婉薇都懂,可她心裏就是不舒服。入了夜,把那張單子拿給江顼看,撒嬌道,“你母親欺負我……”
江顼看後爽聲一笑,從自己的袍子裏拿出一張便箋遞給木婉薇,笑道,“她也欺負我,怎麽辦?”
江顼那張單子要比木婉薇的長上一倍,上面蠅頭小頭所寫的開頭皆是司徒兩字。
木婉薇看完後幹笑兩聲,“相公,要不我們一起稱病吧,過完年兒再痊愈……”
第 236 章 無力
第 236 章 無力
江楓和司徒靜的婚禮辦得很是隆重,一過了臘月初八,賓客們便陸陸續續的登門了。
木婉薇在最初幾日還是很清閑的,最多就是在臉上挂着合宜的笑,跟在安慶王妃的身後走走過場,聽幾句奉承之詞。直到距江楓的婚禮只有二日時,才真正的忙碌起來。
左一個司徒夫人右一個司徒姑娘,無論是哪一個登了安慶王府的大門兒,管事的婆子皆是來報讓木婉薇親自去迎。
木婉薇累得腿軟,心中的怨氣直達雲霄。可臉上卻不得不挂了笑,将一個孝順和善的好兒媳,好表嫂當得淋漓盡致。
陪着這些司徒家的嬌客,耳朵裏若不灌進些閑言碎語是不可能的。木婉薇聽得最多的,便是江家公子和司徒家靜在早些年是如何情宜,江家公子是如何将司徒靜捧在手心裏怕化了,冬日裏連個湯婆子都親自給拿這樣的事跡。
光幾個人自己在那說還不夠,非要轉了頭對木婉薇盈盈一笑,讓木婉薇跟着一起附和,“世子妃,您說江家公子是不是把我們靜兒捧到了手心心兒裏。”
這江家公子,指的自然是江顼而不是江楓。
最初,木婉薇聽了這樣的話,只含笑不語。
幾個慣會嚼舌根子的婦人而已,待江楓的親事一過,從哪來的回哪去,再想見到也不是易事。
許是木婉薇這樣默然無視的态度,許是司徒家的幾個嬌客根本沒把木婉薇放在眼中,到最後,話說的讓人聽着越發牙癢癢了。
木婉薇發火,是在司徒靜的堂妹司徒姍登門時。
司徒姍在司徒府上是被嬌慣壞了的,也不顧有多少外客在場,張口就道江顼成親後,司徒靜曾經尋過短見,若不是丫鬟婆子發現的及時,現在已是香消玉殒。然後一臉氣憤的指責木婉薇差點害了她堂姐的命,還有臉提議司徒靜許給江楓為妻,心思實在是歹毒。
人客百衆的面前,木婉薇依舊是那幅笑眯眯的面孔,連眼皮都沒挑一下。她上前拉了怒氣沖沖的司徒姍,在幾位司徒夫人詫異的目光中去尋了正在花廳裏招待司徒靜父親司徒遠德和叔父司徒遠田的安慶王妃。
進了花廳後,也沒讓丫鬟婆子們回避,木婉薇回頭對司徒姍笑道,“好妹妹,将你剛剛說過的話對王妃娘娘再說一遍。”
司徒姍哪裏再敢說,且不說在她眼中安慶王妃高高在上不可忤逆,光是堂上坐着的她的生父和大伯,也讓她心底發了虛。
一甩木婉薇的手,把臉扭到了一邊兒。
木婉薇卻不管那些,俏臉一板,對着臉色沉下去了的安慶王妃道,“母親,媳婦從這位妹妹那裏聽來了一些不應該入媳婦耳朵的碎語,還請母親為媳婦做主。”
也不等安慶王妃說話,忍了幾日怒氣的她已是挑着柳眉高聲問道,“母親,媳婦的親事可是跪到安慶王府門前求來的?媳婦嫁與世子爺,可是沒有三媒六聘,可是沒有納征請期?怎麽着媳婦就成了這位妹妹口中搶人夫婿的妖婦,還差點害了靜妹妹一條性命?若母親也是覺得如此,那媳婦現在就跪到皇上面前去自請下堂,讓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然後,坐着喜轎回到公主府去!”
說罷,掩面而泣,聲音大到花廳之外侍候的丫鬟婆子都能聽到。
安慶王妃冷笑一聲,将目光落在了司徒遠田的身上。
司徒遠田老臉一會紅一會白,站起身走到司徒姍面前,揚手就是一個耳光。在司徒姍哭着跑走後,又走到木婉薇面前滿是歉意的道,“外甥媳婦……”
木婉薇一扭身子,板着臉道,“我一快要下堂的棄婦,受不起司徒老爺這樣的稱呼。”
司徒遠田忙改了口,“世子妃娘娘,姍兒她還小,不懂事,還請世子妃大人大量,莫要和孩子一般見識。”
見木婉薇一直冷着臉子不回話,安慶王妃挑挑眉圓了場,“行了,這腰都要彎到地下去了,好幾十歲的人了……我這媳婦兒最是知書達理,不會和你在心裏真做氣。你也是,把閨女拎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再讓我聽到她說出這樣不三不四的話,我第一個不依她!”
将司徒遠田半是訓斥了一番後,安慶王妃站起身,走上前拉住了木婉薇的手,柔聲柔氣的笑道,“母親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氣話是萬萬說不得的。你跑回公主府不嫁了,誰給我生嫡孫?好了好了,你弟弟大喜的日子,你就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了。唉,母親這頭,又痛上了……”
安慶王妃的這番态度,挺出乎木婉薇意料。雖然心中惡氣只出一半,卻也不好太過強勢。
收了怒顏在眼中挂上憂心,木婉薇收了滿身的盛氣淩人,又變成了‘孝順’的兒媳。連哭天再抹淚的和安慶王妃委屈了會後,轉身離去了。
當天夜裏,木婉薇在江顼那裏套出了司徒姍的底。
司徒姍和司徒靜一般,自小也是膩在安慶王府中長大的。她對木婉薇如此氣憤,不單單是為司徒靜打抱不平,而是她一直傾心江楓,想和江楓成就一段青梅竹馬,表哥表妹情深蜜意的佳話。
現在,江楓因母命娶了司徒靜,司徒姍心中自是不甘,自是将所有怨氣都對準了木婉薇。
木婉薇聽罷後輕聲笑了,“我竟是不知不覺中毀了兩段姻緣。”
“幾段?”江顼把大掌放在了木婉薇的緩腰上,雙手一合,還是差半掌。他好吃好喝的養了半年,竟是一點肉也沒長。
“兩段……”木婉薇嘻嘻笑道,“二叔叔和司徒姍,你和……”
“按你這麽算,”江顼挑挑眉,翻身壓了上去,“應該是三段,還有你和楊林。”
“這可不是我說的,我沒提那兩個字……”木婉薇阻止江顼的動作,連聲道,“明個兒是二叔叔大喜的日子,咱們還要早起宴客,你……”
江顼果然不動了,把光溜溜的木婉薇抱進懷裏,霸道的道,“算你說的,先記帳上……”然後,将眼睛合上了。
木婉薇平下氣息後擡頭去看江顼,見他的臉在燭光之下,似蒙了一層暗紗一般。薄唇緊抿,眉心,也擰了一個疙瘩。
木婉薇敢肯定,江顼在想司徒靜。
在她說司徒靜曾經尋過短見時,明顯感覺到江顼抱着她的手臂僵了下。後來和她說話雖是有說有笑,可語氣裏卻帶了兩分心不在焉。
木婉薇心裏酸溜溜的,忍着不讓自己把事情挑明。自己和楊林只有半年的感情,在決裂之時尚能絕望到割腕輕生,江顼和司徒靜十幾年的情份,哪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由已及人,江顼能容忍她手腕上有道疤,那她也要大度的許江顼心裏有處暗傷……
只是,好說不好做。亂七八糟的想了許久後,木婉薇似只章魚一般爬到了江顼的身上,低下頭含住了緊抿的薄唇後,紅着臉問了句,“明日這樣重要的日子要是起晚了,母親會不會讓你休了我?可,是她急着抱嫡孫的……”
憑心而論,江顼和木婉薇便是想晚起也不可能。天邊剛蒙蒙亮,丫鬟們便叫兩人起身了,連東西都來不急用上一口,便被嬷嬷們叫去招待賓客。
江顼去了外宅,木婉薇則跟在安慶王妃的身後,待在一大群司徒中留在內宅。
在司徒靜的喜轎被擡進安慶王府大門的喜炮響起時,木婉薇心中生起一絲悔意。她應該安排人去攔喜轎給江楓做妾的,這樣才符合做江家媳婦兒的習俗。
過後和秋錦說時,秋錦笑得花枝亂顫。直道這次江楓成親,安慶王府門前守衛的侍衛比江顼成親時要多三倍,嚴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江楓和司徒靜拜堂之後坐喜帳,身為長嫂的木婉薇是陪着的。她看着挑了喜帕,紅着雙眸卻依舊美的驚人的司徒靜,心中的感覺很是奇怪。可司徒靜卻是落落大方,對木婉薇一口一個嫂嫂,聲音裏雖帶着哭腔,态度卻是畢恭畢敬……
江楓成親的夜裏,江顼被灌得酩酊大醉。當小厮把他扶回蘭苑時,神智已是不清楚了,攔着木婉薇的手,一個勁的還要喝酒。
木婉薇是第一次見江顼醉成這個樣子,手忙腳亂的侍候了半個晚上。等到江顼躺在床榻上徹底睡實時,天色已近醜時。
打發忙了半夜的合子櫻桃去睡後,木婉薇合衣躺在了江顼的身側。就在迷糊了神絲要睡着的時候,突然被爛醉的江顼抱得死死的。
随之,便聽江顼沙啞的嗓音裏帶了一絲沉痛,含糊着道了句,“你為何要嫁……”
剛要掙紮的木婉薇一愣,不會動了。
你為何要嫁,是指她木婉薇為何就這般認命嫁給了江顼,還是指司徒靜為何要嫁給江楓?
這話的意思,到底是司徒靜嫁錯了,還是她和司徒靜都嫁錯了?
木婉薇徹夜未眠,直到江顼宿醉轉醒後輕親了她下,她才驚覺天色已亮。
江顼頭痛欲裂,笑問木婉薇怎麽了。木婉薇只揉了揉泛着血絲的雙眸一笑,把心中的不适咽下,吩咐文茵和雅南進來服侍江顼梳洗。
用了些細粥暖胃後,江顼依舊問心事重重的木婉薇怎麽了。木婉薇只道太累,然後催促着江顼快點,好去主院讓新媳婦認親。
司徒靜給安慶王夫婦敬茶時,木婉薇的目光一直是落在江顼的身上的。
她細着心去揣摩江顼的每一個表情和眼神,待到司徒靜走到江顼面前喚了聲大伯,江顼無意識的沉吸了口氣後,木婉薇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赤色裙擺落寞的笑了……
她安慰自己,她和江顼都要時間,自己和楊林半年情份,做到徹底忘記用了近一年的時間,江顼和司徒靜近十年的感情不可能會一朝一夕就消失殆盡。
只是,心中滿滿的無力感,卻不由控制的蔓延到四肢百駭。
第 237 章 喝藥
第 237 章 喝藥
江楓大婚後便是新年,安慶王府的新慶勁兒一直持續了下去。
做為王公家的媳婦,且,是正式上了名冊的世子妃,木婉薇的忙亂程度可想而知。從正月初一起,她便跟着江顼進宮參加宮宴。
宮宴,一聽便是各種山珍海味,美酒珍馐。可真當參加了,便明白不是那回事兒了。
木婉薇穿着沉重的行頭,跟在江顼身後,随着唱禮官的指示,起起坐坐,跪跪拜拜,待到真能坐下來用膳時,席面上的飯菜早已涼透。便是涼透,也不許動。宮宴之上有皇帝有皇太後有皇後,無論哪一個說話,大家夥兒都要站起來歌功頌德……
那些佳肴,最後都是怎樣端上來,再怎樣端下去。
正月初二,在司徒靜帶着丫鬟婆子歡歡快快的回娘家時,木婉薇依舊進參加宮宴。
每年初二皇太後将公卿大族的嫡長媳婦叫去似自家女兒一般說會話,是多年留下來的傳統了。
被喚去的人雖少,規矩卻依然大,一大屋子的宮女嬷嬷,連個大聲喘氣兒的都沒有。
被皇太後宣去看戲聊天的媳婦兒一共有七個,其中有四個是帶着身孕的,另兩個,才成親不到三月的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皇太後的目光自是落在木婉薇的肚子上。這都成親七八個月了,怎麽還沒個動靜。
在木婉薇的惶恐不安中,皇太後慈祥的笑了,“你年紀還輕,不急。現在正值正月,也不好宣禦醫,等下次你再進來看哀家,哀家讓禦醫好好給你診診脈,開幾副藥好好調養身子。你那婆母,自小連自個兒都不會照看,又哪會兒看顧媳婦兒……”
木婉薇在後宮之中被皇太後和幾位妃嫔問,江顼在前朝中被皇帝和相交甚好的幾位兄弟問。
最關心此事的,莫過于和江顼情同手足的太子朱佶了。
朱佶大婚娶了太子妃不到四個月,太子妃便傳出了喜訊。後又在皇後的許意下,接了五個大臣之女進太子府封了太子婕妤。
如今這一妃六婕妤,已經給朱佶誕下了三位皇女。雖還沒有誕下皇長孫,可太子妃的肚子又顯懷了,禦醫說這一胎極有可能是位男孩。
見江顼對這事避而不談,朱佶笑道,“莫不如,我選幾個姬妾送到你府上?便是我,娶了太子妃後半年,也可再娶側妃了……”
換句話便是,你獨寵世子妃一人幾個月,已是不錯了。為了子嗣着想,還是娶側妃吧。
江顼好言挽拒,笑得甚是胸有成竹,仿佛木婉薇不孕,是他克意為之一般。
朱佶笑了,指着江顼道,“你啊你啊,我怎麽早沒看出來你對她……”
江顼呵呵一笑,不再說話了。只是面子撐住了,心中卻含糊的厲害。
木婉薇不孕,到底是時機未到,還是有人蓄意為之?若是前者,他只能耐心等着,可若是後者……
正月初五的宮宴過後,便是皇太後千秋。皇太後千秋過後,又是上元節宮宴。
上元節過完,年也算是過完了。因皇太後授意要熱鬧,所以這次宮宴大辦,外命婦和內命婦是在一起賞燈猜謎,把語言歡。
在這種時候,便看出命婦們平日裏的圈子如何了。一堆人往那一站,定是和自己身份相符的。
木婉薇跟在安慶王妃的身後認識了不少的貴婦人,皆是皇親之家。後來走的累了,又被安慶王妃帶着同德妃坐到一起說話去了。
只才一會,又被打發了出來。木婉薇知道這是安慶王妃有話和德妃說,便自己四處轉着去賞燈。
一盞天女飛仙的燈迷還未猜出,木婉薇突然被一個小宮女攔住了,直道她家晴嫔娘娘喚木婉薇過去一起賞燈。
木婉薇本不想去,可一看不遠亭子裏怒了神色的德妃和一臉笑意的安慶王妃,想了須臾,跟過去了。
木婉薇暗暗想,便是晴嫔叫她過去,怕也是要問她為何還沒懷孕。
誰知木婉薇卻是猜錯了,晴嫔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肚子,晴嫔在乎的,是芙蓉養顏丸。
木婉薇在芙蓉養顏丸上栽過太多跟頭,別說是晴嫔要,就是了塵仙姑來同她要,她也要在心中惦三惦。
看着眼中劃過惱色的晴嫔,木婉薇好脾氣的勸道,“好姐姐,不是妹妹不想成全姐姐……只是眼下妹妹已嫁到安慶王府為媳,哪有機會去煉丹藥?以前倒還有幾顆,可自柔姐姐的事兒後,便讓我全給毀了……姐姐,那種害人之物,我都不碰了,你也別再想着了。”
晴嫔搽了厚粉的面孔已是猙獰了,她撫着自己的臉,不甘心的問道,“那種丹藥,除了你這裏外,還有那裏能尋到?”
這個,木婉薇痛快的回答了,“了塵仙姑,也就是朝陽公主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