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進言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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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嫔若真有本事,那就和朝陽公主要丹藥去,反正,自己這裏沒有。便是有,也不會給!
索要丹藥的目的沒有達成,晴嫔也便沒有心思和木婉薇‘賞燈’了。親自帶着木婉薇,要把她送回到安慶王妃那裏。
兩人帶着宮女順着小路才走一半,木老夫人和小王氏兩人在宮女的指引下,笑容滿面的往這邊兒來。
心中厭煩,木婉薇直覺的想要避開,晴婉卻一把拉住了。
一晃間,木老夫人兩人已是走到眼前。木老夫人看到木婉薇和晴嫔站在一起,先是一愣,随即臉色沉了三分。
然後,在晴嫔身側宮女的指令下,屈膝給面前的晴嫔娘娘請了安。
看着屈下膝去的親祖母,晴嫔連眼皮都沒挑一下。
待到木老夫人站直身子,晴嫔把身邊的木婉薇輕輕往前一推,柔笑着道了句,“老太太定不認識吧,這位是安慶世子妃,安慶王爺的嫡媳,安慶王妃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疙瘩……”
輕音細語下,木老夫人的臉色變得青白。
看到這情景,木婉薇不由得在心中升起三分冷笑七分無奈。
晴嫔對木老夫人是有多恨,才會想到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自己都被逐出侯府了,也不過是不想再見這人而已。
待木老夫人帶着小王氏走遠後,木婉薇對身邊笑得甚是開心的晴嫔一嘆,“……到底是你的母家,你這樣給她們沒臉,不也是給自己惹了笑話?”
“我便是不給她們沒臉,我在宮中就不是個笑話了?”晴嫔冷笑一聲,擡手扶了扶自己的滿冰珠翠,聲音幽幽的道,“……我今日的成就,都是她給我的。若不讓她好好看看什麽是高高在上,豈不是辜負了她多年的‘悉心栽培’?”
木婉薇看着晴嫔吸了口涼氣,眯着眼眸半天後,輕聲道了句,“晴姐姐,真是越來越像柔姐姐了……”
不只是相貌,更像的是做事的風格。那股子不計後果的狠勁,幾乎一模一樣……
晴嫔身子一頓,揚起如花笑顏,對木婉薇柔聲問了句,“好妹妹,我,哪裏像她了?”
随風搖曳的宮燈下,晴嫔左眼角下的一顆雀斑若隐若現。
木婉薇心中猛的一哆嗦,臉色做時變得煞白。也多虧的是光線昏暗,她才有勇氣将臉一直對着晴嫔。
思慮片刻後,她柔聲把語圓了回來,“看姐姐問的,自是相貌了……”
晴嫔揚揚眉,看了木婉薇好一會兒後,道了句自己還有事,讓宮女給木婉薇引路去找安慶王妃。
徹骨嚴寒中,木婉薇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她怎麽看晴嫔眼下那顆雀斑都覺得和承大奶奶當年臉上長的一樣。
承大奶奶長斑,是因為承大奶奶生育過孩子。可晴嫔,可是沒生過孩子的!
再思及晴嫔剛剛的反應,木婉薇越加覺得自己心底升起的那個荒謬想法是真的。
眼前這個晴嫔,是木婉柔。而真正的木婉晴……
把自己吓到一連打了兩三個冷顫後,木婉薇又在心中訓斥自己胡思亂想。
誰規定了只許生過孩子的女人長那樣的斑?許是光線暗她看錯了也說不定。再說皇宮是何樣的地方,木婉柔哪有那樣大的本事讓木婉晴代她去死?
将這話一連對自己說了幾遍後,木婉薇心中的不安稍稍退下了。回到安慶王妃身邊,似原來一樣柔和着臉色,聽幾位位高的嫔妃談兒女經。自然,她的肚子又成了被關注的對像。
上完節的宮宴過後,木婉薇好好的歇了幾天養精神。葵水一過去,她便去尋了安慶王妃,想趁着還在正月裏,回娘家住上幾日。
誰知本是最為合理的請求,卻被安慶王妃給否了。
安慶王妃倒也不是不讓木婉薇回娘家,只是要她晚些時日再回去。因一年內添了兩位新媳婦兒,安慶王命人選吉日開祠堂,要帶着安慶王府上下前去祭祖,然後将兩位新媳婦兒的名字填上族譜。
這是大事兒,木婉薇身為嫡長媳婦,怎麽能缺席?
見木婉薇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坐在安慶王妃身邊喝茶的司徒靜笑着開口說話了,“母親,每逢佳節倍思親,這種思家的心,是誰都有的。這一個年兒,大嫂嫂都沒得空回朝瑰公主府一趟,放誰心裏都想得慌。可祭祖是大事兒,又不能耽擱了……母親,再不就讓大嫂嫂的妹妹來陪大嫂嫂住些日子吧……”
司徒靜這話一出,木婉薇馬上否了。她是有過這樣的心思,可因為木婉欣心性不定她一直沒敢。她怕自己這妹妹進了王府,當真做出刺殺安慶王妃的舉動。
再說,這話是司徒靜提出的,她心裏別扭。自從江顼醉酒後說了那麽句話後,木婉薇對司徒靜就有一股莫名的敵意。
這種敵意,叫妒嫉!
安慶王妃卻笑了,“怎麽的,怕咱們府上招待不好親家妹子?”
“哪能啊。”木婉薇笑得柔柔的,“我那妹妹是個癡兒,自己尚不能照顧……”
“哪家的姑娘要自己伸手勞作了,咱們府上不缺丫鬟婆子侍候……”安慶王妃淺笑着下了定語,“明日便讓顼兒去把她接來陪你住些時日,待祭祖過後,你再同她一起回娘家多住幾日……”
木婉薇輕哦了聲,沒再言語。回了蘭苑就和江顼把話說死了,不許接木婉欣到安慶王府來。事後又将秋錦打發回鎮國公府,特意和鎮國公夫人叮囑了此事才算把心放到肚子裏。
過了七八日,安慶王府開祠堂祭祖的吉日很快就敲定了下來,在二月二十。
聽了定下來的日子後,木婉薇滿心郁悶。她不用管家,回娘家又用不了幾日,根本不用跟着在王府裏耗着。
王嬷嬷聽了木婉薇的抱怨後把眼睛立起來了,直道木婉薇沒心計。她指了主院的方向,苦口婆心的勸道,“姑娘,便是王妃早先說過不讓您管內宅的事兒,您也倒是常往跟前湊湊啊。眼下二奶奶整日的膩在王妃那裏,眼瞅着就把管事大權攬過去了。姑娘,這王府以後可是您和姑爺的,難道您想讓二房管一輩子家?還是等您接到手裏時,公中的大庫已經被二房給搬空了……”
木婉薇撇嘴,安慶王府怕是早被安慶王妃搬空了,她往裏踏一腳才是傻。
司徒靜願意管就管去吧,聽府中年老的嬷嬷說,早在兩三年前,司徒靜便着手管理安慶王府的內宅事物了。
眼下,正合适。不過是身份略有變化,原來定的是世子妃,現在是二奶奶。
木婉薇一臉呆呆的樣子不說話,可是把王嬷嬷給氣壞了。她攔着給木婉薇送湯藥的芍藥狠狠的道了句,“天天熬這勞什子給姑娘喝有什麽用,還不如想想怎麽勸姑娘把心思放在正事兒上……”
芍藥眯眸一笑,“王嬷嬷這話就不對了,論大事兒,什麽事兒能大得過姑娘的身子?論正事兒,什麽能正得過快點給姑爺生下位嫡子?嬷嬷,那些子小事兒姑娘心中有數,您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說着給秋錦遞了個眼色,讓秋錦拉着王嬷嬷去吃茶,好好降降這冬日裏的火氣。
木婉薇看着湯藥汁子對芍藥苦呵呵的一笑,“芍藥,這藥還要喝多久?我現在連咽口吐沫都是藥味兒。”
芍藥畢恭畢敬的把藥碗放到木婉薇手裏,笑道,“快了,再過兩個月姑娘的身子就大好了。年後,定能給姑爺生下個白胖胖的哥兒……”
木婉薇以前還會犟嘴說自己身子一直是好的,可總也不懷孕,便也承認是自己不行了。長嘆一聲,只能捏着鼻子往下灌藥……
藥喝到一半,江顼回來了。木婉薇一驚,喝下的藥從鼻子裏嗆了出來。
喘了好一會後,她擡頭對站在自己面前的江顼問了句,“今日怎麽這樣早?”
這些日子江顼忙,都是在外面忙到夜色漆黑時才會回來。今日,天還是亮的。
江顼上前輕拍木婉薇的後背,瞄了眼被木婉薇放到一旁的藥碗,問道,“我又不是鬼,你見我害怕做什麽?”
木婉薇搖頭,她沒害怕,就是這個時候看到江顼有點驚訝。
“……怎麽不說話?”江顼看着木婉薇的神色,問道,“你心虛?”
木婉薇一愣,感覺江顼話裏有話。她将幾個丫鬟婆子都打發出去後,揚眉道,“我又沒做虧心事,我心虛做什麽?江顼,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我回來看你有沒有乖乖吃藥。”江顼把木婉薇喝剩的半碗藥拿起來,用湯匙舀了幾下後,把湯匙送到了木婉薇的唇邊。
他曾經問過木婉薇這是何藥,木婉薇對他莺莺笑語,說是養身的。要日日喝,一日也不能落下。
他,一直相信……
木婉薇滿心疑惑,眨眨眼睛,握着江顼的手喝了一口。就在她要把藥咽下去前,江顼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把藥全吐了出去。
木婉薇下巴受痛,掙紮兩下掙不開江顼後,大聲喊道,“江顼,你發什麽瘋!”
眼瞅着木婉薇往下喝藥的江顼再也忍不住怒氣,揚聲吼了回去,“我才要問你,你發什麽瘋!”
見木婉薇被吓得一哆嗦,滿是惶恐的眼中浮上淚花,江顼又放柔了語氣,好言問道,“薇兒,咱們好好說。你為什麽不想生我們的孩子……”
木婉薇委屈,她沒想不生江顼的孩子。就算她知道江顼心裏還裝着司徒靜,知道生孩子會痛甚至會丢掉性命,她還是沒想過不生江顼的孩子。
哽咽一聲後,木婉薇小聲問道,“江顼,咱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咱們坐下來好好說。”
江顼握着拳頭沉默了會,轉身出去了,回來後手裏拿着一壺酒。遞給木婉薇,閉眸一嘆,道,“喝。”
木婉薇淚如雨下,看江顼如看個陌生人一般。她一口一口把酒壺裏的比藥還苦的酒喝下,最後,把空了的酒壺一摔,滿腹委屈的把臉埋在臂彎裏連連哽咽。
哭着哭着,笑了。打了個酒嗝,徹底醉了……
江顼把醉了的木婉薇輕輕抱到懷裏,在手上換來兩道血痕後,鄭重又小心的問了句,“薇兒……你告訴我,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第 238 章 想跑
第 238 章 想跑
自開始懷疑木婉薇的不孕是人為的後,江顼便将蘭苑裏裏外外的丫鬟婆子查了個遍。幾番無果後,将懷疑的視線落在了木婉薇的陪嫁丫鬟身上。
最後,又落到了木婉薇日日飲的湯藥上。什麽樣的養身藥,要日日喝,一日不落的足足喝上八個月之久?
待到尋了機會拿出藥渣讓禦醫去驗,得出的結果讓江顼從頭涼到腳。
他一直以為木婉薇對他說那句她不想生孩子不過是夫妻間的玩笑話,卻沒想到木婉薇居然真的對自己做下手腳。
再聯想到楊林年前時回了京都和近兩個月來木婉薇對他刻意間的疏離……
木婉薇醉得迷糊,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臉恍惚了好一會。品了許久後,才将江顼那句話吃透。她挑起柳眉,把手指含到嘴裏輕咬,又想了好一會,道,“有……吧。”
江顼揚眉,把懷裏的人抱緊了,“如果有,為什麽不肯……”
“我心裏才沒有你呢!”木婉薇突然打斷江顼的話,猛力掙紮了起來。她跪坐到床上,指着江顼的鼻子高聲叫喊道,“你是個騙子,是登徒子,是,是……”
木婉薇詞窮,是了半天後,垂着頭,撇着嘴委屈道,“你明明說你心裏只有我一個人的,可你還是放不下司徒靜。你後悔娶我了,你後悔和我成親了……”木婉薇綴泣一聲,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身上流露出的氣息全是絕望,“連你也不要我了……其實,你從來沒想過要我,你一直都是在可憐我……江顼,我不用任何人可憐的,我,早習慣被抛棄了……”木婉薇掰着手指,顫着聲音道,“從小到大,無論是誰,都可以背我而去。從舅父舅母到楊林再到了塵仙姑,就連祖父也不是真心待我好的。也,不差你了……”
江顼阻止木婉薇再屬下去,擦掉她臉上滾滾而落的淚珠,“我什麽時候說不要你了,我什麽時候說過後悔娶你了?”
木婉薇抽噎兩聲,身子晃了兩晃,說了江顼在江楓大婚夜的醉話。說着,醉得迷離的眼睛裏露出一絲堅決,咬着唇道,“……我會走的,不用你說說休妻的話,我會自己走的……”一頓,對着自己的小腹猛捶了兩下,痛哭出聲,“我為什麽還沒孩子,我想要一個和你的孩子……我怕日子寂寞,我要孩子……”
“有了孩子,然後偷偷跑掉?”江顼握住木婉薇的肩膀,艱難的出聲。
木婉薇點頭,挂滿淚水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有了孩子,離開你我就不是什麽也沒有了。我有一個孩子,可能長着你的眼睛,或是你的鼻子……”一擦眼淚,眼中迷糊了,“到底要不要像你,像你,我看着他忘不了你怎麽辦。可不像你,好像有點不可能……其實我也不像我娘的,許孩子也不像爹……”
打了個酒嗝,木婉薇揮舞着雙手,又開始想到底是生個男孩好還是生個女孩好。她這輩子只有這一個孩子,既想是個男孩,把他培養的玉樹臨風,文韬武略,看他娶妻生子。又想是個女孩,把她教導的知書達理,溫婉賢淑,再看她嫁得良人……
口齒不清的亂語了許久,她跪坐在床榻上不說話了。右手輕撫着小腹,失神的雙眸看着不知明的地方,幽幽的道了句,“江顼,我走後,你偶爾……想想我……”
江顼的心被最後這句話捶得粉碎,他把坐在那裏失神的木婉薇抱到懷裏,沉聲道,“我沒想過不要你……孩子我們可以生上十個八個,你想要男孩就要男孩,想要女孩就要女孩。男孩像我,我教他習文學武。女孩像你,你教她女紅刺繡……”
趴在江顼的懷裏,木婉薇合着雙眸道了句又讓江顼心碎的話,“江顼,以後聽不到你的心跳聲,我睡不着怎麽辦?”噗哧一笑,木婉薇把手劃上江顼的胸膛,“我把它挖走好了,這樣就不怕聽不到了……”
劃到一半,木婉薇舔了舔嘴唇,皺着眉頭可憐兮兮的道了句,“……我,我想吃夫妻肺片,我餓了……”
江顼一愣,忍不住輕笑出聲。笑着笑着,把懷裏又吵鬧着要吃溜豬肝的小女人抱得緊緊的。
在木婉薇皺眉呼痛時,他把手按在木婉薇的睡穴上,“睡會兒,酒醒了咱們把話說清楚……”
把木婉薇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掖嚴了被子後,江顼轉身出了內室。既然木婉薇沒不想要孩子,那藥,就是芍藥做的手腳。
進了書房,江顼命人去叫芍藥。
芍藥臉色微白,先是讓秋錦和合子兩人親自守了門不讓人靠近,然後才昂着頭進去。沒等眼圈微紅的江顼問,已是撂起裙擺跪下,對江顼道,“姑爺,我日日端給姑娘的藥汁,是避孕的。這事姑娘不知道,還求姑爺不要遷怒于姑娘……”
江顼沒想到芍藥會這樣落落大方的承認。他擡起手指着芍藥須臾,咬着牙道,“你家姑娘待你親如姐妹,你為何要做下這種事情?說!你是受了別人指使,還是受了別人威脅?”
芍藥臉色慘白,說了句沒受任何人指使後,咬着嘴唇不再說話了。
江顼閉上眼睛,右手握拳狠狠捶了兩下書案,“是王妃?是二奶奶?還是你心中對你家姑娘有恨?”
在芍藥一再的搖頭後,江顼掌下一用力,将書案一角硬生生擊了下去。
芍藥吓得一哆嗦,眼中露出驚恐。可她還是死咬着唇,說什麽也不說。
江顼猙獰着面孔看了芍藥許久,最後咬牙道,“我留你一條性命,以後,你別在世子妃身邊侍候了。自己尋了理由去同世子妃說……”
芍藥卻連連搖頭,眼瞅着江顼又要發火,咬咬嘴唇,衡量再三後,把話對江顼講明了。
“姑爺……”芍藥盡量斟酌着言詞,看着江顼的臉色道,“姑娘是能受孕,可現在還不是最佳的時機……姑娘早幾年不懂事煉了幾年的丹藥。煉丹,對身子的損害是極大的……不是,不是,”感覺這話說的有點重,芍藥連連擺手,“不是太大,不是太大,就是身子會有些弱。在這種情況下受孕,姑娘的身子會受不住……”
芍藥越說聲音越小,心中悔恨一萬遍不應該說出來,萬一江顼嫌棄了木婉薇怎麽辦?可若不說出來,木婉薇要真停了藥受了孕,後果豈止是身子受不住……
“會怎樣?”江顼心中一沉,他沒想到木婉薇的身子會不适合懷孕。
“會……”芍藥閉上眼眸,痛聲道,“滑胎,早産,甚至是血崩,喪命……”
芍藥藏了話。
木婉薇現在懷孕,不會滑胎,只會早産,早産下的孩子,會有一半機率和她六個月時早産的那個孩子一樣,是個不健全的怪胎。
見江顼的神色陰了下去,芍藥連聲道木婉薇的身子能調養好。她每日給木婉薇喝的兩碗湯藥,只有一碗有避孕的功效,另一碗是完全養身的。只要再調養兩個月,木婉薇就會像正常人一樣,可以受孕生子。
說到最後,芍藥輕泣出聲,她對面色不善的江顼磕了個頭,道,“若世子爺因此要疏遠姑娘,還請世子爺開開天恩,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姑娘。姑娘自小坎坷,什麽苦難都經歷過了。若知道這事,會受不住的……”
江顼沉默了很久很久,背過身去點了頭。
芍藥感激涕零,對江顼又磕了兩個頭後,抹着眼淚出去了。
第 239 章 解結
第 239 章 解結
木婉薇醒來時,已是次日辰時。她揉着宿醉後要痛到要炸掉的腦袋坐起身,看着身邊空着的半邊床榻愣了神。
沒有躺過人的痕跡,也就是說,昨夜江顼沒有回來。
神思一頓,木婉薇的眼眸眯了起來。江顼昨天回來了,而且還回來的頗早,并且,和自己吵過架,逼着自己喝下了一壺酒。
再後來的事,她想不起來。可從自己發澀的眼睛和幹得發痛的喉嚨可以推測,自己哭得很厲害。
正努力着想昨天自己醉酒後到底和江顼說了什麽,合子進來了。見木婉薇醒了,出去招喚了丫鬟婆子進來給木婉薇梳洗。
淨臉時,木婉薇對擰帕子的合子問道,“……合子,你昨天可是聽到我和姑爺吵架了?我們都吵了些什麽?”
合子搖頭,昨日木婉薇讓她們出去後,是芍藥親自守的門,她和秋錦幾人都沒有靠近。
剛說着芍藥,芍藥端着一碗細粥和一碗湯藥進來了。
看着那琥珀色的藥汁,木婉薇想起了和江顼争吵的原因。從江顼震怒的态度來看,他認為湯藥有問題,而且認為是自己許意的。
看了芍藥一眼,木婉薇心中升起一絲疑慮。芍藥是自小和她一起長大的,情同手足,可能在她的藥中動手腳嗎?
木婉薇帶着滿腹疑惑用了幾口細粥,在芍藥把藥端到她面前時,猶豫了。
看着那冒着熱氣的湯藥好一會,木婉薇對芍藥笑了,“日日吃,苦的厲害。停幾日吧……”
芍藥心中着急,連聲勸道,“姑娘,這藥不能停。您要快些養好身子才是……”
再不養好,怕江顼就真的沒耐心等下去了!
“為什麽不能停,不就是養身的嗎?”木婉薇挑起柳眉,回問道,“我已經連着吃了八個月了,停幾天不礙事吧。”
見芍藥眉心露出一絲急色,木婉薇想問芍藥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自己,這藥是不是避孕的。
可一咬唇,把話咽下去了。
木婉薇還是不信芍藥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可藥,卻是堅決不吃了。将不情不願的芍藥打發出去後,她歪在床上躺了會兒。
思及江顼帶着她喝下酒時的畫面,雙眸不由得模糊了。在江顼怒急的神色中,她沒看出江顼對自己有絲毫情宜。
閉上眼睛嘆了聲,她起身面向床榻裏面坐着,把白皙的額頭頂在了床架上。自己為什麽還不懷孕,懷上了,心中的念頭也就了了。
然後,去江南,她讓鎮國公府幫忙打聽過,木婉蘿逃出安平侯府後是往江南去了,許能遇到也說不定。
再後,一個尼姑一個道姑帶着一個小屁孩兒過日子,挺不錯的……
又或是,去邊關,上些日子讓秋錦去鎮國公府時,鎮國公夫人帶來話,說柳纖雪又有身孕了,眼下四五個月的樣子。等自己過去,許正能趕上新生命的誕生。
葉家幾代将門,自己生的要是個男孩,不用愁教養的問題,沒準十八年後會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将軍。
亂七八糟的想了許久,木婉薇把手往平平的小腹肚上一按,長嘆出聲,沒有孩子,一切都是瞎想……
中飯的菜式很特別,夫妻肺片、溜肝尖、醋溜心尖、爆炒雞心、鹵鴨心,連湯都是豬肝湯……
看着滿桌的動物肝髒,木婉薇愣了眼,擡頭對布菜的秋錦問道,“今個兒廚房怎麽和心肝肺較上勁了?”
秋錦看着眼前的席面笑了,“我也納悶,還特意去問了,廚娘說是姑爺特意吩咐下去的……”
木婉薇哦了聲,暗想自己昨日喝醉,定又做了什麽丢臉的事兒!
随即自嘲的笑了,想想江顼也挺不易,天天忍受着不喜歡的人的鬧騰發脾氣,當真是好性子了……
含着一口米飯愣神的時候,江顼進來了。
木婉薇一回神,看着臉上帶了一絲笑意的江顼笑了,彎着眼眸,當昨日江顼和她吵架又逼她喝酒的事沒發生過。
得知江顼還沒用中飯,連聲吩咐秋錦叫文茵進來侍候江顼用飯。然後一埋頭,認真吃飯。
江顼用的少,只動了幾筷子便放下了。看着似正常神色的木婉薇須臾,問道,“你有沒有話想問我?”
昨日他态度不好,沒有給木婉薇清醒着解釋的機會,這是他的錯,他認。
木婉薇連連搖頭,江顼好吃好喝養了她八個多月,自己不能生孩子還不許人家發個脾氣有個質疑了?
娶媳婦幹嘛的,若不是自己真心喜歡的,剩下的作用也就是傳宗接代了……
江顼心中生起無力,知道木婉薇在心中已是同他劃了楚河漢界了。在以前,木婉薇心中不痛快了,會和他吵和他鬧,氣急了還會撓他咬他。現在,她還笑,對自己也還柔聲細語,把相敬如賓四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又坐了會,見木婉薇把碗中的飯粒吃幹淨,江顼讓丫鬟婆子們都退了出去。
木婉薇心底一顫,江顼不會又要和她吵架吧……
看着眼中劃過一絲不安的木婉薇,江顼輕咳一聲,笑道,“有個喜事要同你說一說。”
木婉薇抿抿嘴唇,坐直了身子,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楊林,要和木婉月成親了。”江顼注視着木婉薇的神色,一字一句道,“日子定在四月初五……”
沒等江顼說完,木婉薇不敢置信的高聲嚷了句,“怎麽可能!木婉月哪配!楊林怎麽可以娶她!”
楊林是何樣的人品,說是人中龍鳳誇張了些,可青年才俊四個字絕對擔得起。木婉月算什麽,別說她合離過了,便是還待嫁閨閣也配不上楊林!
心中氣悶,木婉薇沉了臉色。就算她和楊林有緣無份,也不想楊林娶那樣一個女人為妻。
江顼板了臉,寒了聲音對木婉薇道,“原來你以前在騙我,你心中有楊林,你一直放不下他。木婉薇,你已經是我江顼的妻子,怎麽可以不遵婦道,窺探別的男人?”
“我沒有!”木婉薇辯駁回去,“我只是替楊林不值,木婉月是何樣的人品……”
江顼冷聲道,“他成不成親,娶何樣的人,和你有什麽關系?”
木婉薇被說的啞言,我了兩三遍,硬是沒說出一句話來。最後長嘆一聲,不看江顼了。
江顼把垂頭不語的木婉薇拉到懷裏抱住,揚眉問道,“怎麽,覺得委屈?為什麽你關心楊林所娶非人就是理所當然,是替楊林不值,而我關心下靜兒所嫁非人就是心裏有她沒你?”
木婉薇被問的一愣,坐在江顼懷裏木木的許久沒有說話。
江顼抱着懷裏的軟玉又問道,“你因為我一句醉話在心裏和我鬧別扭劃界限。可曾想過親口問問我,我心中是如何想的?”
木婉薇垂下頭,揪了兩下手指沒有回答。男人都花言巧語,她怎麽知道問出來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再說,她也不敢問,怕江顼一個猶豫的表情,都會給她心中的猜測下了論斷。
沉默許久後,木婉薇挑起眼皮看了江顼一眼,問道,“……我昨天喝醉後,都說了什麽?”
不會把她要懷着偷偷跑掉的話說出來吧……
“應該說的都說了,不應該說的,也說了。”江顼眼見着木婉薇的小臉變得糾結,笑着道了句,“你說要生十個孩子,五兒五女……”
木婉薇心中先是松了口氣,然後咬着牙狠想,她說過這話?
“你還說不許我納妾,不然挖我心肺……”江顼随口胡謅。
“不可能!”木婉薇可以肯定,這話她絕對說不出來。
“怎麽?”江顼揚眉,薄唇抿成一條線,“你想給我納妾?”
木婉薇眨眨清明的大眼,“你是世子爺,納不納妾我說了算?”
江顼不再糾結這問題,問木婉薇,“心結可是解開了?”
木婉薇把左手的大拇指放在嘴裏輕咬下,心中窘迫的點了點頭。其實還是不舒服,可由已及人,沒有理由許自己關心楊林而不許江顼關心司徒靜。
其實她曾經在心裏勸過自己無數次,便是江顼心裏有司徒靜也屬正常。可後來,慢慢的,心緒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嘿嘿的笑了兩聲後,木婉薇暗道嫉妒這種東西真可怕。又呆坐了一會,她瞪大了眼睛對江顼問道,“楊林不會真的要娶了木婉月吧?”
江顼忍不住擡手捏了捏自己皺起的眉心,一聲長嘆。
自己這媳婦,精的誰也拿捏不住,連安慶王妃都能被氣得跳腳。腦子擰住的時候,是當真讓人無話可說。
直到木婉薇再次認真的問了遍,江顼滿心無奈的道了句,“騙你的。”
第 240 章 長孫 【賞 加】
第 240 章 長孫 【賞 加】
木婉薇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喝芍藥給的湯藥的,可誰知,擰着性子才停了一天,逼她喝藥這項重大事項便由江顼親自接手。
早飯後,江顼會親眼看着她乖乖把藥喝下去後,再起身出去辦事。下午藥時時便是不在,回來時也定會把芍藥叫到身前,問木婉薇可是曾好好喝藥。
木婉薇心中迷糊,江顼不正是懷疑這藥有問題才和她吵的架嗎,怎麽現在還讓她一次不落的往下喝。
江顼只道是聽了別人的閑言碎語才對木婉薇有了誤會,現在查清了藥沒事,自然還是要喝的。
聽了這話後,木婉薇的眼睛眯起來了,她就覺得江顼突然對她發火不對勁兒,原來真有‘別人’在後面嚼舌。
只是這‘別人’是誰?是安慶王妃,還是江顼的哪個兄弟姐妹?
把安慶王府中的人在腦子裏細細過了一遍後,木婉薇的神思落在司徒靜的身上。
雖然她知道根本不可能是司徒靜同江顼說的這番話,可心中就是忍不住将這事往司徒靜的身上按。
其實,往實裏講,司徒靜自嫁到安慶王府後,對木婉薇的态度甚是可圈可點。
平日裏去主院給安慶王妃請安,司徒靜從沒因為自己是安慶王妃的親侄女而晚到過,更沒因木婉薇嫁給了江顼而給過木婉薇任何臉色看。
雖已經把打理王府的權柄接過去了一半兒,成了安慶王妃真正的左膀右臂,可在一些大事上,她還是會畢恭畢敬的問問木婉薇這個長房嫂嫂,看木婉薇有沒有不同的意見。
眼下正逢春季換季,她将蘭苑的事兒排在了主院之後她自己的院子之前,足顯對長房兄嫂的尊重。就連木婉薇陪房們的月錢,也是比別的奴才們早放一日……
碰面時更是和氣,未曾說話笑先到,左一句嫂嫂,右一句伯母,每一句聽起來都是真心實意。
司徒靜的這番舉動,自是贏得了安慶王府從上到下一片贊聲。就連木婉薇,也是在心中堅起大拇指。如果不是幾年前曾經吃了司徒靜的暗虧,她現在一定會和司徒靜成為真正的好姐妹。而現在,最多也就是成為一對人人稱頌和睦相處的好‘妯娌’。
一碗又一碗的苦藥汁子又灌了近一月,安慶王府祭祖的吉日終是等來了。
其實安慶王爺無祖,他自小是個孤兒,只知道自己姓江。如今江成業這個名字,還是同當今皇帝有了過命的交情後,由當今皇帝給改的。
所以,江家祠堂中并無牌位。那精編而成的族譜也只有寥寥一頁寫了字。以安慶王為首,安慶王妃為輔,下書安慶王府中所有的嫡子庶子。
安慶王爺在貢獻三牲,對天地行了祭祀大禮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