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抄襲
兩個人洗漱完畢後,又恢複了曾經“抓到哪件衣服就穿哪件衣服”的随意穿衣模式,将冰箱裏剩餘的包子熱了熱,稍微填飽肚子,段酒就帶着吳仟澤坐上自己那輛許久沒駕駛過的小綿羊。
在冬日暖和的豔陽和蕭蕭吹拂的寒風中,向着公司的方向出發。
段酒把車停放在相應的位置,一邊脫下安全帽,一邊還在苦口婆心地告訴吳仟澤這次機會有多麽難得多麽重要。
“我跟你說啊,這次來的都是挺好的制作團體,你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狀态來面對他們。”段酒完美的繼承了黎曉愛唠叨的技能,從家到公司,絮絮叨叨說了一路。
吳仟澤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厭煩的情緒,反而乖地跟聽從老師的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嗯”“好”“知道啦”。
兩個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答的到了公司門口。
“人來啦。”前臺的小姐姐見到他們眼睛都亮了,“王總在裏面,你們直接進去找他就好。”
段酒道過謝,帶着吳仟澤走到前臺小姐所指的那間會客室。
“咚咚咚——”
段酒敲了敲門,在得到裏面回複的“請進”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會客廳裏除了王弦和他的秘書外,還坐着一個段酒不認識的人。
“來介紹一下。”王弦先起身,向段酒介紹對方,“這位是《桃仙》劇組的負責人。”
那位負責人連忙起身,雙對方進行了一番客套的問好後,那名負責人并沒有多說什麽。
“那王總,這個劇本你們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就請再聯系我好吧。”那名負責人說完這句話後,笑着跟會客室的其他人打完招呼就離開。
“弦哥,之前不都是你們直接給問我們安排合适的劇本的嗎?”段酒坐在王弦對面,疑惑道,“這次怎麽這麽着急找我們倆過來啊?”
王弦并沒有先回答段酒的疑惑,反而扭頭先讓秘書去拿其他的劇本過來。
“嗯,怎麽說,由于你們兩個最近給公司帶來了很大的流量這個你們自己也明白。”王弦抿了抿唇,繼續道,“所以很多的劇本是點名要你們兩個,剛剛黎曉應該都跟你說過了這些劇組的情況,而且我個人覺得這些劇本對你們兩個來說是個很大的機遇。”
說到這,秘書抱着一小疊A4紙大小的文件回來。
“問題就在于,這些劇組的拍攝行程有幾個都撞上了。”王弦将手裏的本子一個一個放平在桌面,“那麽着急找你們來,一方面是這些劇組的面試時間都比較緊迫,另一方面也是想當面詢問一下你們的意願。”
“雖然都是配角,但是這也算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段酒嗯了一聲,垂眸看向桌上擺放的四個封面不同的劇本:“我明白的,哥。”
這五個劇本分別是四個不同的題材,最先引起段酒注意的還是那個《桃仙》的劇本,原因無他,只不過是方才跟對方劇組的工作人員碰過面,給段酒留下了一些印象。
《桃仙》這個劇本的故事很特殊,講得是一個天上的桃仙和掌管地府的鬼王的愛恨情仇,劇是有兩條線,一條主線是男女主的愛情線,另一條線則是負責破各種稀奇古怪的案子。
而這個劇組之所以來烏金傳媒邀人,也正是因為看中了段酒的氣質與該劇本男三的匹配性較合适。
“那是個不錯的戲本,主要找男三。”王弦看着段酒對《桃仙》有些興趣,接着說道,“大IP改編,男女主演都定好了,現在圈內挺有名的一線演員,路人盤比較大,适合以後發展。”
段酒點點頭,心裏已經對這個劇本的好感逐步上升,題材是他喜歡的類型,剛剛粗略翻看了一下劇情大概,也沒什麽太大問題。
不過,他怎麽感覺這個劇本的名字好耳熟,像是以前在哪聽過。
“仟澤,你有沒有中意的?”段酒倏然偏頭望向吳仟澤,見他盯着另一個本子的封面發呆,開口問道。
“啊?”吳仟澤愣愣地看向段酒,“中意......沒有吧。”
只要是跟你一起的都可以。
後面那句話,吳仟澤再三考慮下,還是沒說出口。
除了《桃仙》這個本子外,另外三個劇本的體裁分別是一個仙俠愛情,兩個現代懸疑。
名氣跟制作班底比不上《桃仙》,但是也是不錯的劇組和一線主演。
段酒又連着翻了其他三個劇本,兩個現代懸疑的劇本大同小異,主要講述一群人分別探案的故事。
雖然題材是段酒喜歡的類型,但是故事整體的敘述方式和破案手法都大同小異,并沒有帶給他很大的新鮮感。
恰巧在此時,段酒的手機突然發出來點提醒。
他抱歉地跟王弦示意一下,拿出手機準備調整成靜音,就在這時他恰巧掃見了屏幕上跳出的微博消息。
是他小號的某位互關太太的微博,他看得太迅速,只隐隐約約瞧見了“抄襲”兩字。
剎那間,被丢在深處的記憶悄然浮現于腦海,段酒總算明白為什麽看到《桃仙》這個劇本的名字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弦哥。”段酒把印有《桃仙》字樣的劇本推還給王弦,“這個劇本我不能接。”
“嗯?”王弦訝異地注視着他,那驚訝的神情表明了他沒想到段酒會拒絕這個劇本,“為什麽啊?我看過這個題材了,絕對是你會喜歡的類型啊。”
王弦輕輕敲了敲《桃仙》的劇本封面:“而且對方給出的酬勞很高,制作班底也厚實,你應該不會拒絕的啊。”
段酒斟酌了一下,将打好的腹稿緩緩脫口而出,聲音平緩,聽不出別的情緒:“你剛剛不是說這個劇本是根據一個小說IP改編的嗎?”
王弦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對啊,這有什麽問題嗎?”
段酒對上他的目光:“這本書的原著涉嫌抄襲。”
王弦:“嗯?”
王弦沒想到會從對方口中聽到這樣的回答,他愣了愣:“你怎麽知道的?”
他說的這話沒帶任何不滿的情緒,反而像個吃瓜群衆,除了好奇就只剩下疑惑。
段酒調整了一下坐姿,繼而開口:“這本書的原著應該叫《桃仙應從天上來》,要不是劇本突然簡化了一下名字,我估計一開始就能認出來。”
這時,坐在一旁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吳仟澤接道:“這本書的原著在網絡上争議很大。”
王弦又将視線移到吳仟澤身上,驚訝道:“你為什麽也知道啊?”
這樣搞得他跟社會脫節了一樣。
事實表明,10G沖浪跟2G沖浪還是有區別的。
“這事兒鬧了有兩年了吧。”吳仟澤說,“您是真的不咋上網,前幾年在網上鬧得那是沸沸揚揚。”
“其實呢,這件事情本來很簡單。”段酒切入正題,“就是這個作者抄襲了另一個作者的書,用得手法也很作嘔,基本就是将對方書裏的情節原原本本的換了個方式敘述,寫進自己的這本書裏。”
“作案手法,主線劇情甚至還包括人物的姓名都只是打亂後重新排列。”段酒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麽,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件事情單看可能只是個抄襲事件,犯不得鬧得全網皆知,但是問題就出在被抄襲的原作者身上。”
“她在兩年前去世了,而且是被抄襲者活生生逼死的。”
段酒說完這句話,這個會客室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似乎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是這樣,王弦微微皺着眉頭:“這說不通啊,抄襲者總不可能提着刀上門找原作者,然後再一刀把她殺了吧?”
這回講述故事的人變成了吳仟澤,他低沉的嗓音回蕩在會客室裏,述說着當年那場血淋淋的慘案。
“當時抄襲的事件剛被爆出來,網絡上大部分的聲音都是在讨伐原作者,說她想火想瘋了,不知好歹,亂增熱度。”吳仟澤說,“而導致一開始風評變成這樣的原因也很簡單,抄襲者的名聲更大,而且背後簽訂了營銷協議,事情剛剛出來的時候,正好趕上網站宣布抄襲者的這本《桃仙》成功出售影視版權。”
“加上抄襲者的的粉絲年齡偏小,你想想一群還不能辨別是非的孩子哪裏會認真的梳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呢?抄襲者利用自身的引導,将她們轉化為沒有思考能力,像個機器一樣只會聽從‘上級’的指令。”
“她們成為了抄襲者最好的兇器,說出的每一個字,打出的每一句話都是紮在原作者身上的傷。”
段酒又嘆了口氣,惋惜道:“最可氣的是,原作者患有心髒病,本來寫出的那本書機緣巧合之下被一個影視公司看上了,對方給出的版權費是足夠用來支付她換到一個匹配的心髒。”
“然而在《桃仙》賣出去之後,影視公司突然反悔,理由也很簡單,市面上已經有一個這樣的IP了,再買一個相似的IP沒有任何意義,而且還會背上‘抄襲’的罪名。”
段酒看着桌面上印着《桃仙》兩字的劇本,心中五味雜糧:“原作者先是被網絡上大片打着“懲惡揚善”旗號的網民氣到心髒病複發,而後由于家中支付不起高額的醫藥費,沒過幾天就去世。”
“她去世的時候,才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