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該散則散

入目皆豔,巧笑俏人,酒香醉人,可溫柔鄉卻是不請自醉。

二樓雅座,鄒泉自斟自酌,對面坐着一位白衣男子,長發半束,無風自有一股潇灑之意,他靜靜看着鄒泉一杯一杯拿起仰頭瘋飲。

“鄒三爺當真決定要走?”

鄒泉再次舉杯喝盡放下,沒有言語,那人輕嘆:“真要走,留這樓給我,卻是貴重,怕是不能勝任。”

微擡眸,眼中酒意似有還無,卻讓看着的人迷蒙:“我知你了無牽挂,不想多添負擔,可我能信之人不多,能托之人唯你而已。”

一聲嘆笑,鄒泉之意他明了,不過是怕他心無所牽,看輕了自己的性命,故将此樓托付于他,讓他有物可憂。

“可那閣中姑娘,樓裏公子,我…”

鄒泉皺眉打斷:“他們若要走便不留,若無處可去,此處亦可為家。”

此般說了,再拒絕便不像話了,何況自己也欠鄒泉一條命呢:“鄒三爺既要走,便留個相思物吧。”男子嘴角微翹,“其他倒也不求,只這手中玉扇。”

還未待鄒泉回話,木梯腳踏輕響,粉衣綠裙,配上她那清純可人模樣,恰似塘中荷花與碧葉:“夜楓可是求錯相思物了,其他尚可,只這玉扇鄒三爺是斷然不送的。”

夜楓展眉笑嫣,如此淺笑卻又動人:“依雲珊之言,贈此物者可是鄒三爺心頭人?”

一旁不言語的鄒泉看他二人一唱一和,卻也不反擊:“今次,你們也不算調侃,那人确是我在這唯一放不下的人。”

夜楓和雲珊皆是停了玩笑,他們自然知此人是誰,雲珊自覺入座,眉眼皆風情:“鄒三爺要走,将樓贈給夜楓,那我可得什麽?”

“你有了自由身,不就是最大的好處了。”鄒泉剛停下酒,這下卻覺無酒不可,雲珊按下鄒泉放于酒壺上的手,轉而提起為鄒泉斟酒。

憶往昔,雲珊被家中父母賣入青樓,當時樓非書泉閣,人非鄒泉。

身入此道,要麽低頭妥協,要麽痛不欲生,如若果敢些,了斷自己的性命倒是幹淨,只是心中怨恨何人能解?

雲珊早些時候也是倔強的性子,每日挨打挨罵,就是不從,他們看上了雲珊的面貌,她的身子,不想虧了本,也不會将雲珊往死了整,最後只能用藥讓她昏睡,将她初夜賣了出去。

失了身,日子便一天天混沌的過,只是心如死一般。後鄒泉來了,做的第一件事是将樓換名書泉閣,說的第一句話是:“此後你們皆是自由身,走與留,自便。”

自由身,這三個字,對當時的雲珊來說是多可笑的字眼,可是她仍記得鄒泉說這話時的神情,她知道,其他姐妹亦知,他說的不是玩笑。

那日十來位姐妹離開,鄒泉一一送了銀兩,可她選擇了留下,因為走與留于她無意。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她看着鄒泉如何愛着他的夫人,她看着他的夫人如何以那顆已死的心愛着鄒泉,其中情意她不懂,卻又略有所思。

夫人走了,鄒泉自然不願留在這傷心地,而她終于選擇了自由身,也許是想去懂鄒泉二人之間的愛,也許她終于沒了留下來的理由。

“鄒三爺,歸途一路安好!”雲珊為自己也倒了一杯,舉起敬鄒泉。

兩人一飲而盡,鄒泉看着底下,過往皆如虛妄一場:“伴清與我許久未回家了,倒還真是有些懷念。”

夜楓遂也舉杯:“鄒三爺,保重。”

千言萬語,說出口的不過此二字。

高院院長室,大白天,門窗緊閉,房內半明不明,邱施洪這回倒是未坐下,站在了案桌前,坐在茶椅上的另有一人,便是與蕭羽晨對練的老者。

“你可要去湊個熱鬧?”這是邱施洪發的問。

老者看了一眼邱施洪:“你倒是不急,上次你的孫女都差點出事。”

“怎麽會不急,只不過覺得太過古怪,有些拿捏不準。再加上大賽在即,要忙的事情太多。”

老者和邱施洪有着同樣的疑惑,那幫賊人所做之事,都像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不論是邱施洪的孫女,還是這次叫嚣着與蕭羽晨對戰,都像是與他相識一般。

“你便留在這高院裏處理事情,那邊我于情于理都該去看看。”

如此又是一番商量,老者便悄然離去,沒人注意到院長室裏時不時會多出一個人。

城裏再次熱鬧起來,到處作亂的賊人居然想要和高院硬拼,這個且不說,找的居然是一個九級服兵,叫什麽程羽。議論起這事,大家都是有了興致,再說到半個月後的全國高校大賽,這些天,酒樓茶樓生意真是好了不少。

高院、衙門這幾天都忙着部署,雙方連對陣地點都定了,這感覺卻不像官抓匪了,更像江湖中人解決個人恩怨。

黃昏令人醺,蕭羽晨再次踏入夢香樓,再次上了樓,再次入了雅間,現在仍是夏日,外間裝飾的盆景卻做枯萎狀,天太熱,連枝葉也是失了水,幹癟無力。

送別宴總是豐盛些,人卻總是沒有那個心情享用,倒是白白浪費這一桌好菜。

“三哥家在何處,我可去找你?”蕭羽晨經歷人生的第二次分別,心裏的酸楚卻只增不減。

鄒泉輕展玉扇,風流潇灑的晃了晃:“這次回去,便不再回來,也不再離開,咱們的情分怕也只能到這,再來尋我,倒是徒添煩憂。”

一頓飯,便是不想弄得哀愁離怨,最後也只能以凄涼嘆息結尾。鄒泉早早走了,沒做逗留,陳武似乎受不了這分別的場面,也沒多呆,只剩下吳星遠和蕭羽晨還在。

人依舊,可心境卻是大不一樣了。

“大哥,您也要走了麽?”蕭羽晨目光切切,直把吳星遠看的盡是不忍。

“我本就不是安定的命,這處呆的久了膩了,該換個地方了。”吳星遠起身望着窗外,因為這樣,就可不必看着蕭羽晨那雙眼睛,不必看着他的哀求。

蕭羽晨随後起身,卻是沒有走近吳星遠,而是跪了下來:“昔日林子缙言長兄如父,今日于我也是一樣。大哥,珍重!”

吳星遠半轉過身,看着蕭羽晨拜了三拜,起身離開,曾經玩鬧的房中,只留徐徐晚風,人皆去,一聲嘆息也盡是無奈。

夜深,西城門廣場,高樓、暗處皆藏刀光劍氣,人影綽綽,隐于暗夜,有利地勢全部占領,熊濤為領頭,讓底下士兵及高院服兵耐心潛伏。

偌大的廣場,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瘦小身影,月光下,銀色面具泛着光,透着些許寒意。

夜黑,黑的可怖;夜靜,靜的可怕;夜涼,涼的瘆人。

蕭羽晨在那站了好一會了,終于有人從另一邊走過來,夜幕下,剛開始只看到模糊身形,待得對方慢慢走近,他的體型已能辨認,空中雲遮月,在對方一步步走來的時候,月明雲去。

“今日終于得見銀煞。”高大魁梧的身軀,安全感十足;淳厚質感的聲音,親進度十足。

蕭羽晨還未達對方肩膀,兩人站在一處,倒像極了父子。

“我也有幸,終于見到您的真面目。”蕭羽晨徐徐道,“程羽。”

對方自聽見蕭羽晨說話,神情有些變化,但語氣未變:“吳星遠。”

熊濤一幹人等在十米開外,緊張的看着場中兩人,只要一有異動,立馬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

因最近苦葉忙着實習的事情,可能更新會慢些,盡量保持兩天一更吧,等這段忙過了,立馬恢複更新!各位親請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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