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不敢說他什麽,自己出去把西瓜切了。
“你吃不吃了!不吃我自己吃了啊!”切好西瓜的江霖見他還不出來沖着屋裏喊了句,跟喊自家兒子吃飯一樣。
就看着顧連澤打開門就沖到了他面前。
“吃!”
·
這倆人還窩沙發上開着暖氣啃西瓜的時候,楊書彤說她在樓下了,準備接他們去吃飯。
江霖心下其實是不大樂意去,人家娛樂圈的事,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了。但他也不好拒絕顧連澤,讓去就去吧。
“我們去哪吃。”江霖問了句。
“我朋友店裏。”
江霖在短暫的沉思過後,問了他一個關鍵問題,“你朋友是不是人類。”
顧連澤回答的格外坦然。“不是啊。”
江霖又陷入了長久的沉思,“那食物…”
顧連澤:“就是異界的食物,紅燒彩虹小驢,碳烤鲛人尾之類的吧。”
江霖:“……”希望今晚上大家還能活着回去找自己的媽媽。
章節目錄 宴請。
顧連澤開着車,後面坐着楊書彤和江霖,準備去飯店。後面還跟着導演組的車。
江霖是沒想到他還會開車,一時還覺着新鮮。
“千淩筠問去哪,她自己過去,不用開車去接她了。”
“那是誰。”江霖問道。
“這部劇女主角。最近挺有名的新人,你是真的一點娛樂圈新聞都不關注啊。”
江霖換了個姿勢懶散的靠在車後座上,“沒興趣。”
顧連澤卻拒絕了楊書彤,“去接她,我朋友的店裏不迎新客,她一個人來,不讓進門的。”
店沒在現世,沒有顧連澤開門,凡人哪能進得去。
楊書彤:“下來等她也不行?”
顧連澤:“不行。”他拒絕的很果決,楊書彤也就沒再說別的,自己給導演那邊去了電話,讓他們一塊去接千淩筠。
·
幾番周折之後,一行人終于到了顧連澤說的地方。
饕餮。
餐館上的匾額綴着兩個金燦大字。
千淩筠從車上下來,四周觀望了一圈,“環境倒是雅致。不過這地也太偏了吧,這麽偏的地方能有什麽東西。而且這怎麽都沒人來的呀。”
江霖不大喜歡她的聲音,有些刺耳,吵得人心裏麻煩,哪怕她才只說了一句話。那聲音難免還是讓江霖多打量了她兩眼,是個标志的姑娘,模樣看着挺清純,也沒多麽濃麗的妝容,配着這張臉,江霖倒是沒多讨厭她的聲音。心下只是覺着許是嬌慣壞了。
千淩筠跨上了臺階,就準備先一步進館子裏。不想卻被侍應生攔了下來。
“您有預約嗎。”
千淩筠茫然立在原地,又回身看了看他們,“你們誰預約的啊。”
顧連澤走上前,也不多說什麽,只是遞給侍應生一張金卡。
“您請。”侍應生躬身,将卡遞了回去,同時給他們打開了門。
顧連澤:“你帶他們先進去,我去見下你們老板。”
江霖看着顧連澤沒跟自己走一條路,但礙于人多也沒多問他,他就是想問,這館子不會真是饕餮開的吧,那他現在去見的老板…那豈不是上古神獸。
·
幾人安穩入座了沒多久,随意寒暄的時候顧連澤也就回來了。
“你去哪了。”楊書彤無意間問了句。
“點菜。”顧連澤坐回了江霖身邊,也沒多解釋什麽。
“我說,和頌怎得沒來。我昨還聯系他了呀。”栾天瑞随口問了句。
“耍大牌不來。”導演說道,但語氣很輕松,倒像是開玩笑。
和頌也是最近起來的新人,這部劇男主角。算是栾天瑞帶起來的,兩人以前也是同學關系,這不自己有了劇本,就招呼他過來演。和頌風評不錯,說不上演技精良,但至少踏實務實也肯聽話,平日裏也不鬧騰。
都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談論他時也就稍顯随意。
再看看他們這位女主角…導演組都還發愁。
栾天瑞:“他今給的什麽理由。”
“胳膊斷了。”衛陽輝尋思着,“上次請假是腿折了,再上次是尾巴骨斷了,還有一次是什麽,腦袋掉地下了?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不過也因着這假話太假了,大家反倒也就真不當回事了。畢竟哪有今天胳膊斷了,明天就安然無恙上崗的。
栾天瑞:“唔,我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就總請這樣的假。”
說話間就上了菜,比外面館子快了不知多少。人家也沒讓等,一口氣就把菜都上齊了,然後二話不說就撤了出去。
“這都是什麽…”江霖悄聲在桌下拽了拽了顧連澤衣裳。
“吃就是了。能吃的。”顧連澤不多說。
導演趁着吃飯前,簡單的互相介紹了下對方,尤其是給千淩筠介紹了顧連澤,也讓顧連澤認識了下其他劇務。按理說這個時候怎麽也該有些個表示,但顧連澤就看了四周一圈,簡單的應了聲。
“哦。吃飯吧。”十分冷淡。
楊書彤幽幽轉頭,看了看顧連澤又看了看江霖,有些不能理解為何他如此無動于衷。最後只能自己站起來,替顧連澤說了那些場面話。
好在導演他們也沒介意,雖然心底是有些覺着這人沒眼色。栾天瑞瞧着氣氛不大對勁,吆喝了聲。
“來來來,吃飯啊。我還沒來過這兒呢。”
千淩筠也跟着應道,“對啊對啊,來吃飯嘛,別等涼了,大家邊吃邊聊。”
這會兒所有人才将目光移到桌上這十八道菜上,菜色新穎,甚至有些奇異,全然都是沒見過的。比如那盤五彩的生肉,瞧着好看,但實在不像是能吃的樣子。還有那巨大的魚尾,實在是看不出這該是什麽魚的。以及那被切成一片一片的厚實肉片,每片足有個肉餅那麽大了,但那肉片擺列在一起時,總覺着像只被烤熟的肉蟲子。衆人在這種情況下似乎都有些不知如何下筷。
顧連澤看看他們,又問向江霖,“為什麽不吃。”
江霖不搭話,他是等導演制片先動筷的,畢竟人家是客人,但那邊似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顧連澤可不管那些個,夾了一塊就放到了江霖盤子裏,“你試試?”
江霖看着盤子裏的那彩色肉片,琢磨着這不會就是他說的彩虹小驢的肉吧…都沒人吃那他就吃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跟這兒耗着做什麽。于是他就在一群人的注視下将那片肉覓進了嘴裏。
他吃的時候也緊張了下,但入口即化的觸感讓他整個眸子都亮了。多咀嚼了兩下,口中生津,仿佛越吃越饞。那完全沒有醬料調味過,就是肉的原滋原味,但實在是太鮮美了,他從來不知道肉是可以有如此清爽之感的,絲毫不見滑膩。
“好吃?”顧連澤問他。
江霖快速點頭,然後看向其他人,再次瘋狂點頭,想讓他們試圖相信自己說的。
其餘人這才猶豫的動了筷子,向着自己附近的菜下了手。
果然在短暫的怔愣之後,所有人的反應都如同江霖一般。
“這是什麽肉!”先叫起來的是栾天瑞,“真的好吃诶。”
“鴨子。”顧連澤看了看他。
“什麽鴨子。和平時吃的完全不一樣呀。”說着又加了兩筷子放到導演衛陽輝盤子裏,“你嘗你嘗。”
顧連澤想了想之前看的菜單,什麽鴨子來着…
“今天也要開心鴨。”好像是這麽個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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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千淩筠也驚嘆出聲,“這個這個是什麽!好鮮啊!”
顧連澤瞧着只說是魚肉,具體倒也沒說什麽魚,但江霖看過去沒準就是他說的什麽碳烤鲛人尾,也不知道鲛人疼不疼。
再看其他人包括楊書彤,筷子不停歇的夾向了自己能夠到的菜,根本沒空與人交談。那平日裏的在乎形象的小藝人,這會兒也吃的虎虎生風。江霖看着這景象心下還覺着害怕。
江霖那手機打了一行字給顧連澤看,他們沒事吧。
顧連澤搖頭,“沒事。”說完又給他夾了一筷子,像是生怕他搶不過他們,“你也吃。”
江霖尋思着,反正大家都這樣了,不多自己一個,也就跟着加入了他們的風卷殘雲之中。
他們這邊吃飯,顧連澤卻遲遲沒有動筷,除了偶爾會給江霖夾一些他夠不到的,其餘時間都在看着四周。
打他們進來沒多久,四周就湧進了不少的死靈,飄飄蕩蕩在屋內繞着圈打着旋,雖然也沒幹擾到誰,但顧連澤看着始終是不大舒服的。那些死靈格外歡快,顧連澤差點以為那是老板給他的餘興節目,就怕他們一會兒在空中拉起手跳個四小天鵝。
·
十八道菜在瞬息之間就被食盡,衆人癱坐在椅子上,開始思考人生。
栾天瑞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嗝,為什麽我不能早點知道這個店。”
千淩筠輕蔑的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有什麽用,你沒看見是會員制的嗎。”
栾天瑞吃的太飽很明顯不想跟她鬧,“大小姐你吃完飯閉嘴消停會兒成嗎。我當初看見是你演女一號我都要愁死了。你在家做你的大小姐不好嗎。”
千淩筠:“我知道是你的劇本我還不想演呢。”吃飽了飯的千淩筠聲音格外尖挑高亢。
栾天瑞:“嗝,我給你錢你能不演嗎。”
小姑娘搖頭:“那不能夠。”說完又看看顧連澤俏皮着眨眨眼,“我們以後還可以來嗎。”
顧連澤随意點了點頭,也沒當什麽事。
就看着姑娘又開心的眉眼彎了起來。江霖看着她意外覺着這大小姐還透着點天真,還真說不出什麽苛責的話。但他下意識問了身邊楊書彤一句,“這個劇組是個親友團是嗎。”
楊書彤雖然不想承認,卻還是點了頭。男一是栾天瑞的同學,女一是栾天瑞的青梅竹馬,導演是栾天瑞的戀人。
江霖在這種情況下,先想到的卻是,顧連澤進了組不會被孤立吧…不過想想,人家根本也不在意的吧。
聊天的功夫,外面來人給他們一人上了一碗魚湯。看着栾天瑞從我要撐死了的狀态猛地坐了起來,“我還能吃。”
“冉遺熬的湯。”顧連澤小聲與他說着,“你最近睡不好?”
江霖點點頭,昨天晚上的那個夢又浮在眼前。山海經裏記載冉遺這種魚,食之可以防禦夢魇。顧連澤給他的,想來必然是有用的。
魚湯鮮美不膩,魚肉順滑不腥,江霖兩三口就吞了,顧連澤見此将自己的也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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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酒足飯飽之後,又由顧連澤帶他們出了域回到了現世。各自意猶未盡的回到了自己住所。
酒店內。
衛陽輝剛收拾妥當了準備睡覺,就聽着門外傳來敲門聲。打開門,就看着栾天瑞只穿了浴袍衣衫半敞的站在自己門口。
“作什麽妖呢。”
“導演要不要潛規則我呀。”栾天瑞一笑露出兩顆虎牙略帶俏皮,間接就削弱了眼前這勾引人的香膩感。
衛陽輝沒理他,就準備關門。栾天瑞叫喚着鑽了進來,縱身一躍撲到了他床上。翻了個身四肢大展的躺在上面。
“來吧,潛規則我。”
“你這樣是潛規則嗎。”衛陽輝解了外衣扔到一邊,也不知道是誰潛誰,“是不是有人給你下藥了。”
栾天瑞:“嗯…可能吧,我好燥呀。不過這不重要,來吧。”
衛陽輝蹙眉,到底還是禁不住他磨:“脫了。”
·
顧連澤回了家又和江霖窩沙發上開始吃啃西瓜。
“我想起來栾天瑞吃的那個今天也要開心鴨是什麽了。”
江霖:“啊?”
“尚付,山海經裏一種吃了可以讓人不眠不休的鳥。”
江霖尋思了晌,“用不用問他還好不好啊。”
顧連澤搖頭,“管他的呢。”
章節目錄 來使。
“喂,找導演?導演是誰來着。”栾天瑞睜開眼迷迷糊糊的把手機挪到了眼前,發現是衛陽輝的。“诶,電話。”
“就跟你說別設一樣的手機鈴。”衛陽輝眼都沒睜就想罵他,“您好,哪位。哦…什麽時候進組?過兩天的,我租的場地那邊大雪封路了,村長跟我說一時去不了,啊,嗯,就先這樣,有消息了再通知吧。”
電話是楊書彤打的,想問問顧連澤的事,看看是單買機票,還是跟組裏一起去呢。
“你他媽我腰都要斷了,你還兇我。”栾天瑞見他挂了電話,翻身過來踹了他一腳。
“你腰斷了?我雞兒差點斷了,你還是人嗎。”衛陽輝懶得理他,但還是把他扯了過來拖到懷裏給輕緩揉捏着。
栾天瑞舒服的直哼哼,“大雪封路了?那我們豈不是得開了春才能去。”
“村長說興許化的快,等車能過去了,就聯系我們。應當是用不了幾天。”
·
江霖洗了兩個桃子給顧連澤,後者還窩在沙發裏玩消消樂。
顧連澤挑了挑眼眉看看盤子裏的桃子,“我想吃西瓜。”
江霖琢磨他也真不客氣,心下還有些想笑,直白的也不在乎別人在不在意,跟個孩子似得。這也就是看他長的好看,真換給別家孩子,江霖敢扯着耳朵讓他滾。
江霖:“那我去趟域裏,你自己待會兒。”
“嗯!”顧連澤點了下頭,應得倒是痛快。
江霖瞧着手機在他那兒,自己也不敢開口去要,整個就養了個祖宗。
沒轍沒轍的。
顧連澤聽着他回了屋,能感覺到他打開了自己的身子,鑽進了靈域內,自己轉瞬就按滅了手機,冷聲一句。
“出來。”
虛空之處出現兩個人影,自黑霧中現出身來。沒有任何少女幻想的唯美場面,只有兩只身形碩大,渾身毛毛躁躁,但皮毛烏黑順滑,尤其是腿毛格外濃密的——
猩猩。還有一只是狒狒。
“什麽事。”顧連澤側目過去。好在是把江霖支走了,不然讓他瞧見了,又不知道該叫喚什麽。
“冥主說,您住的地方死靈遍覆,要我們過來處理下。”那聲音聽起來是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字正腔圓中氣十足。
顧連澤看看四周,屋內的死靈還在飄來蕩去的,“嗯,你們帶走吧。”
兩只猩猩躬了躬身,就開始了活計。二人手中化出鐮刀,将四散的魂靈一一勾回,放入事先準備好的袋子裏。屋內死靈過多,顧連澤看了一會兒便覺着無趣,整個人又癱回了沙發上去玩他的消消樂。
“大人您這裏…不幹淨?”另一只雄性狒狒說道。
“嗯?還行吧,我住的還湊合。”顧連澤頭也不擡,他知道對面問的不是這意思,但也不想順着他們的話說。“趕緊着吧,我房東快回來了。”
雌性猩猩這時才想起,“冥主要我與您說,咱們不缺錢,不至于這麽委屈自己。不幹淨的地方就別住了,別糟踐您身子。濁氣太重,本就對您身子不好。”
顧連澤聽着吵鬧,“你們收拾了不就幹淨了,哪那麽多話。”
聽覺他是有些惱怒了,本是不想再多說話的,但二人來此本就不止給他打掃衛生這一件事。
“冥主來前知會我們告訴您,聚魂器的事有消息了,在東北方一個叫清溪鎮中的小村子裏,那裏正不安穩,懷疑是聚魂器在作祟。”
顧連澤聽罷凝眉,“知道了,我抽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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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在域裏隐約聽着家裏有動靜,但也沒多尋思。顧連澤背着他在家做什麽,他雖是不知道,但也不是多麽在意。
他從域內捧了兩顆西瓜,摘了兩把香蕉,又取了串葡萄。自打他們那日吃飯回來後,已經又過了一個來禮拜,導演那邊遲遲不說什麽時候動身,倒是栾天瑞期間又死乞白賴扯着顧連澤還想去那個店裏吃飯。
這大雪封山遲遲不見好,衛陽輝也犯愁,畢竟都給了錢租場地了,裏外裏花出去的怎麽想都不合算。
江霖本是還琢磨着顧連澤什麽時候能走,這麽一拖,都快過聖誕了。
胡亂這麽想着,他便抱了滿懷的水果從域內出來了,卧室的門他也沒關,剛站住腳,就瞧着屋裏有兩只猩猩。
上次那兩只蛙就夠讓他頭疼的了,這會兒屋裏又來了兩只猩猩…
江霖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自若的走出了屋門。
“有客人啊。”
顧連澤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直了起來,看了看江霖,又看了看猩猩。
“勾魂猩猩。”顧連澤指了過去,手指一偏又挪到另一只身上。
“奪命狒狒。”
江霖下意識舔了舔下唇,一如他平常緊張的時候。畢竟這不單單是兩只猩猩,這兩只猩猩還扛着鐮刀。
顧連澤卻眨巴了兩下眼,沖着他晃了晃腦袋,“沒有窮酸。”
合着這還記着江霖家裏不能出現這兩個字的事,這回是不窮酸了,可這兩只龐然大物也要江霖受的。
經過了百轉千回的思緒,江霖勉強吐出一句。
“…吃香蕉嗎。”
他才說完,瞧着那倆只猩猩眼睛瞬間就亮了。果然天下萬物的靈長類動物,都逃不出香蕉兩個字。
“你們吃…”
江霖哆嗦着将手中的兩把香蕉遞了過去,卻中間被顧連澤截胡了。顧連澤把其中一把放到自己懷裏,顯然是不想給,另一把從中間掰開,一人抛給他們一半。
勾魂猩猩:“這合适嗎。”
“沒事,你們吃吧,我們還有。”
奪命狒狒見此将懷裏的香蕉抱的緊了些,還想說什麽時卻看着顧連澤給他倆使了個眼色。
“…”奪命狒狒遲疑了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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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來人走了,江霖才長吸了一口氣,從顧連澤懷裏拽了根香蕉自己剝皮吃了。
“那是什麽啊。又是冥域的人?”江霖随口問道。
“嗯,陰差罷了。沒什麽事。”顧連澤一如既往的并不和他解釋太多。
江霖自然也不問,轉身去廚房給他切西瓜去了。
“這關我過不去了!”顧連澤在後面喊他。
“那你放着我一會兒玩。”江霖哄孩子般的,哪有這麽大的孩子了。
他這邊才把西瓜切了,葡萄洗了。那邊楊書彤就打來電話。江霖兩手都是濕的,也不方便接,就讓顧連澤給他按了免提放桌上。
“衛陽輝那邊給聯系下來了,讓過幾天就走。我去給他訂機票,我就問問你跟着去不去啊。”
江霖琢磨了下,“不去,我請不了假,最近公司正忙。這會兒請假,我上司得提刀過來砍了我。”
他沒看見一邊的顧連澤神色還落寞了下,不過也沒說些什麽。
“那成吧,那我跟他去。等到了聯系你。”楊書彤也爽快,“那你看着給他帶些什麽,路上拿些藥,去的那地方偏,我怕他水土不服別再難受。”
江霖心中記下,但想着老妖怪也不用吃藥,“你們去哪啊。等我休年假了我就去看你們。”
“嗯…一個叫清溪鎮的小地方。你肯定是沒聽過。等我到了給你地址,你要來我去接你。”
江霖沒怎麽樣,顧連澤卻慌了下。
“清溪鎮?”
江霖回頭,“怎麽了?”
勾魂猩猩是不是和他說的,聚魂器在清溪鎮…顧連澤緊蹙着眉頭,看向江霖,沉聲道,
“別去。”
章節目錄 臨行。
江霖看他神色凝重,心下便知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江霖:“怎麽了?”
顧連澤一時蹙眉不語,像是思索該如何與他解釋。可那總歸不是凡人的事情,且不說多說無益。總還是怕把他也牽扯進來。
江霖見他不語,反而更是慌張。忙問他到底怎麽了。
顧連澤猶豫了下,只是告訴他:“…不安全。”
江霖聽及此,便也知道他是有什麽不能與自己說的,故而也不好在繼續逼問下去。
江霖:“…那我打電話給他們,要他們不要去了。”說話時江霖已經撥通了楊書彤的電話。
楊書彤那邊聽到說是不要去了,一時也覺得詫異。轉而卻拒絕了他:“不可能的,且不說機票已經買好了,場地都已經租了有些時候了,空一天就是一份錢呀。不過你說不要去,是發生什麽了嗎。”
江霖不知該怎麽與她解釋,畢竟連自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大雪封山,路本就不好走,何不在等上幾日。免得不安全。”他也只能如此苦口婆心的勸說着她。
楊書彤隐約聽出了他有難言之隐,自己卻也是苦惱,“就算我不想去,導演組那邊肯定不會同意的,錢都花了,勸不動的呀。”
江霖抿着嘴有些糾結的看向顧連澤,後者像是早就能猜到會發生什麽,此時也只是給他平靜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讓他不用太擔心。
江霖見此便挂了電話,臨了還提醒楊書彤到了那兒,務必當心自己的安全。
“尤其你這體質特殊,去哪兒哪兒倒黴,真的得多當心一點兒”江霖故作輕松的調侃了一句。
楊書彤不甚在意,反而轉過來嘲諷他:“啧,總比你這種去哪兒,都是讓別人倒黴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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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江霖轉而去看顧連澤,“他們若執意要去呢。”
顧連澤一時覺着人類好煩,怎麽就那麽不聽勸。但卻又無意多管他們要去與否。
凡人是生是死到底與他無關,只不過看見江霖如此憂慮,反而是有幾分放心不下,故此也就先安撫着他。
“我跟着去看看,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江霖這才點點頭,“那我呢。”
顧連澤先前想讓他跟自己一同去的,但此時發現卻是去那種地方,也就不敢讓他再跟着自己。
“你就在家裏吧。我若是确定那邊無事,你再來也不遲。”
江霖答應下來,人心裏卻惴惴的。不過是顧連澤的話,或許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你們去的這期間,我燒燒香拜拜佛有用嗎?”
顧連澤搖頭,“沒用的,神明早已背棄了凡人,他們就是聽見了也不一定會搭理你。”顧連澤對此不置可否,神明總是能聽見些這樣的聲音了,一一都去管,哪裏顧及的到。他小時候總能見到他父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對着空氣嘴裏嘀嘀咕咕的,“別念了別念了別念了。”
顧連澤見江霖還是憂心忡忡的,好笑的在他軟毛上揉了一把,人類都是這般膽小的嗎,“交給我就好了。”
顧連澤的身邊總是意外的讓人安心,江霖長舒了一口氣,想讓自己不再想這些還沒有發生的事。
“來吃西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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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連澤走的那日,正是聖誕節的前一周,外面下了雪,這還是今年第一場雪,所以江霖記得很清楚。
江霖給他收拾着行李,但翻來覆去發現,也不過要拿幾件衣裳罷了,其餘的他也都用不上。他這邊收拾,顧連澤就在旁邊地下盤腿坐着,自己像是一點也不在乎,只是盯着江霖在客廳和卧室裏進進出出的給他忙活着。
顧連澤懷裏抱着自己的俄羅斯套娃,偶爾還跟着它一起晃晃身子,歪歪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麽,也沒和江霖打招呼就鑽進了域內。
江霖一出來見着人沒了,心裏還慌了下。可看着一旁打開的罐子,便知道他去了哪。
“你睡衣帶幾件。我給你拿了三件厚的,還用帶薄的嗎。”江霖沖着域內吆喝着。
“都可以。”顧連澤的聲音從俄羅斯套娃內回了過來。
什麽也是都可以,也不知道是誰要出遠門。江霖尋思着還是給他拿了兩件薄的,老妖怪也沒個冷熱,沒人的時候省的還穿那麽多。等江霖再抱着兩件衣裳回來時,顧連澤已經鑽出來了。
“這個給你。”那人手上是一株花,冰晶一般的底座,花就直接連根長在裏面,晶瑩剔透的,沒有半分雜質。
那像是一株雙生花。兩根枝蔓彼此纏繞着,最後在頂上才分了開來,嫩綠的葉子中隐約暗藏着兩顆花苞,一白一藍,很是恬靜喜人。
江霖走過去接過,小心翼翼捧在了自己手裏,“什麽花啊,倒是可愛。”
“聞啼。開花時似有孩童啼哭的聲音,故而得名。”
江霖琢磨着這要是半夜開花,自己不得吓死過去。顧連澤這邊總有些個千奇百怪的東西給他,“送我這個做什麽。”
“春末夏初的時候它才開,我那個時候應當就回來了。”顧連澤那整個就是送了個定情信物過去。
江霖自然是不明白,但讓他收着他就收着,一點也不計較。自己抱着它放到了向陽的窗臺上,離開前還戳了戳那兩個花骨朵,心下卻突然覺着哪不對。
這兩棵若是開花了…
“聞啼…兩…開花?”
行吧。
顧連澤見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将自己的身子放進了行李箱裏。
“這個要帶走?”江霖問他。
顧連澤:“嗯,我不能離開這個太久。”江霖想想也對,畢竟是他的身體,随時帶在身邊也正常。
但顧連澤猶豫了下,又将俄羅斯取了出來,一連串全都拆了開,很随意的擺在地上,絲毫不在乎這是他的身子。然後他将裏面最小的那個套娃,遞給了江霖。
江霖:“要把他留下來?”
顧連澤乖巧的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将其他幾個收拾了又扔進了行李箱。
江霖沒多推辭,把那小娃娃揣回了兜裏。他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想着楊書彤應該快到樓下。便又叮囑了他兩句,卻覺着自己說的都是些沒用的。自己活得還沒人家久,這會兒還來叮囑人家來。
可顧連澤聽的認真,他說什麽自己都應。乖巧得不像樣子。
·
江霖送着顧連澤下樓,後者卻讓他別出來了,外面冷。江霖點頭應下,卻看着他一步三回頭得進了電梯。
那可憐模樣弄得江霖還有些舍不得他,但不去又不可能,且不說楊書彤他們沒準有危險,江霖算了下,他要是不去,那就是違約,江霖可沒錢賠人家去。
江霖在門口跺了跺腳,還覺着有些冷,見他已經離開了視線,自己也就反身回了家裏。
“我坐上車了。”
江霖的口袋裏突然傳來聲音,驚得他還打了個哆嗦。随後就見他顫顫巍巍的将手伸進了兜裏,就感覺到自己食指上被什麽溫熱的東西裹住了,再将手抽出來,果然就看着小顧連澤扒在他手指上。
“坐上車了啊…那注意安全。”
“嗯!”顧連澤應道,跳下來順着他胳膊就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江霖就不知道他那方才那一步三回頭的意義是什麽,搞得倆人跟那苦命鴛鴦似得。
·
起初江霖以為生活并不會有什麽不同,最多不過是大顧連澤變成了小顧連澤。
他仍舊每日照常去上班,下班了陪顧連澤玩一會兒,聽他聊聊劇組的事情,有空了給楊書彤打個電話問問情況,說是一切安好,他才能安心。
但後來顧連澤卻更多的時間都是娃娃的狀态,也就江霖下班回來他才變過來一會兒,家裏逐漸趨于安靜。
他也沒當回事,直到楊書彤給他打了個電話過來。
“江霖江霖你快過來!你家大明星三天沒吃飯,現在都萎了!”
“萎了?”
“就是蔫巴了!”楊書彤聲音格外急切。
“蔫巴了?”
章節目錄 皆虛。
楊書彤那邊聲音都快哭了,江霖抓抓腦袋整個人都還狀況外。
怎麽還就能蔫巴了…江霖這麽琢磨着,心想再問問情況,那邊楊書彤直接給他傳了張照片過來。
照片裏的顧連澤,微閉着雙眼,眼底略微有些發青。看臉最多只覺着有些頹唐之色,但再看其身子,整個人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擰巴在床上,身若無骨般的整個人像麻花團在了一起。
楊書彤那邊直接開了視頻,視頻裏楊書彤使勁推他,顧連澤紋絲不動。
“你看你看!他怎麽了!我已經打120了…這邊偏,急救說得一會兒才來,他不是涼太久已經僵了吧…”
江霖看她吓得說不出話,趕忙安撫着,“你先別着急,他應該是沒什麽事,你再等等看,可能就是睡着了。”
“他哪裏像是沒事…誰家睡覺這麽睡的。”
江霖也不知道怎麽哄騙他,自己看見顧連澤如此,心下也擔心他別是怎麽了。這邊讓她先別害怕,那邊撂了電話趕忙喊顧連澤。
他将留在身邊的俄羅斯套娃找了出來,捏在手裏在桌上敲擊着,“出來出來!”
“…啊?”顧連澤化了過來,人還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怎麽了。”
江霖:“你那邊的身子怎麽回事。”說着把照片拿給了他看。
“哦…我靈識沒在身體裏,在外面。”顧連澤還以為怎麽了,但看看眼前情況,顯然也沒怎麽當回事。
江霖:“靈魂出竅?”
顧連澤思考了下,緩緩點點了頭,“算是吧。你等下,我把靈識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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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書彤看着眼前都快扭成蛆的顧連澤緩緩伸展了身子,驚得小姑娘一個後跳,警惕觀察着床上那人的動作。
顧連澤坐起身子睜開眼,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這才看見面前呆若木雞的楊書彤。
“做什麽。”
楊書彤驚恐的吞了吞口水,“你…沒事啊。”
顧連澤搖頭。
楊書彤:“那你方才…”
顧連澤聽到江霖要他說昏過去了,他也就依樣回答了他。
楊書彤聽他是昏過去了,反而更是着急,“正好我打了急救,還是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