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有病趕緊治,可別耽誤了。”
江霖說要他順着就去,沒什麽事自然就回來了,反正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還不如就先演下去吧。
“那你躺會兒,我和江霖說一聲你沒什麽事,他肯定也怪着急的,早知道我就不打電話告訴他了。”好在是沒真出事,這來了才三天,真出點事怎麽給江霖交代,以前捧誰誰死還只是說她捧不紅。今個要真出事,捧誰誰死可就成字面意思了。
顧連澤沒多說什麽,見她出去老神在在的又癱回了床上,找江霖玩去了。
·
江霖接了楊書彤電話,說看起來沒什麽事的樣子,自己假意歡喜了下,更多的反而是安慰起她讓她別着急。
眼前顧連澤正坐在桌邊晃悠着腿,低頭聽着江霖打電話。
“你那會兒說他三天沒吃飯?”江霖看着顧連澤問着楊書彤。
“啊…我過去?我——”江霖本是想拒絕,卻看着顧連澤那兩條腿晃的快要飛起來了。“我考慮考慮,一會給你回話。”
顧連澤見此揚起頭,卻被江霖在臉上掐了一把,“什麽叫不是我做的飯你不吃。”
顧連澤眨眼,“我不吃現世的東西。”
“那你回域裏吃沒。”
“吃了些果子。”
江霖聽着還嫌可憐,總這麽吃果子聽起來也不是個事,深思熟慮了會兒咬了咬牙索性追着去吧。
“那邊有事嗎。”江霖還是惦記這事。
“來了倒也無妨。”顧連澤想到自己最近看到的事情,“不是十分危險,你來了別随意走動便是。”
他說無事,那便應當就是無事。
“我訂明早上的機票,家裏這些金子怎麽辦。”江霖是走哪都不可能忘了他的這些錢。
顧連澤是一點都不當回事,“放着吧,丢了我再給你吐新的。”
江霖看他這財大氣粗的樣還真說不出話來,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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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第二日就登上了去清溪鎮的飛機,上飛機前還讓他上司罵了一頓,“年前請假你是人嗎!”
他來也沒和楊書彤說時間,聽說她正和顧連澤在醫院,不想麻煩她跑過來接自己。正好顧連澤說可以喊人來接他一下,他也就應了。
不過顧連澤派來的人…興許也不一定是人。
小顧連澤剛一下飛機,就從他口袋裏爬了出來,江霖匆忙就把他塞了回去,生怕有人瞧着了。
“你說的人在哪。”
“你四下看看,應當挺好找的,就一和尚。”
江霖嘀咕了句,“和尚?”心下還沒疑慮,眼睛便已經瞟到了迎面而來的僧人身上,是挺紮眼,這四周都是羽絨服棉衣的,那僧人僅此抖單披了件袈裟。面前的僧人懸在半空,幽幽向他飄來。
“小施主。”來人到他身前,微微躬身。那是個清秀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即使沒頭發,仍舊能看出眉眼十分俊秀。一開口聲音清澈,卻又有如佛音般厚重,給人以安寧之感。
江霖也欠了欠身子,“是顧先生要您來接我?敢問小師父怎樣稱呼。”
他這才一開口,卻發現周遭有人側目過來,江霖才反應過來,尋常人看不見他。一時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您叫小僧皆虛吧。”少年輕緩笑着,“您別說話,跟我來便是。”
江霖的确也不敢再說別的,拖着行李箱小跑着跟了上去。皆虛空中這往前一飄,江霖恍惚看見他袈裟下面空空蕩蕩,只能看見兩條赤白小腿。
江霖隔着口袋戳了戳顧連澤,聲音壓得極低,“他沒有腳?”
“沒有。”顧連澤探出頭,“他說臨時抱佛腳的太多了,把他腳抱沒了。”
…江霖怔愣了下,“真的假的。”
“假的吧。”顧連澤應得格外敷衍,江霖就覺着自己像是被耍着玩。
還想說他兩句,卻看着皆虛掉頭一個猛沖到自己面前,驚得江霖一個激靈,就說不能背後說別人,果然讓人家聽到了。
就看皆虛一臉陰郁,聲音發沉,“是真的哦,好孩子不可以臨時抱佛腳哦。不然佛會沒腳的。”
“好的好的。”江霖趕忙點頭應下。
三人上了機場外的車,江霖坐得格外心驚膽戰,他不知道一個沒腳得人,要怎麽開車,即使他是佛也不行。好在車開起來一路平穩,讓江霖略微歇心。
·
“冒昧問一句。”江霖見車上一直沒人說話,顧連澤就扒在自己肩膀上沒個動靜,“清溪鎮一切還好嗎。”
皆虛很自然得接過話茬,“清溪鎮?那個死人村啊。”
“你閉嘴!”肩上的顧連澤冷聲呵道,看着小和尚還哆嗦了下。
“…不能說呀。”皆虛心虛的從後視鏡裏瞧他,“你沒跟我說不能說啊。”
“你們說什麽?死人…”江霖又下意識的舔着下唇。
皆虛:“啊…我來此本就是來超度他們的,去的時候就已經全死了,看起來少說也有半年了。還沒來得及去查怎麽回事,他就帶着他的那個劇組來了。”
江霖把顧連澤放到手中,“劇組的人呢,有事嗎。”
皆虛:“尚且無礙。但你們來到這兒,必然有蹊跷。”
章節目錄 山崩。
皆虛将他們二人直接帶到了醫院,江霖在單人病房裏看見了穿着病號服的顧連澤。懶懶散散癱在床上,瞧着就沒多大事。
顧連澤懷裏抱着自己的娃娃,一眼過來就看見了門口的江霖。
江霖:“書彤呢。”
顧連澤:“去辦出院手續了。”說着往打開的娃娃裏看了一眼,再擡頭眸子裏委屈兮兮的,“我好餓。”
江霖無奈,“一會兒回去給你做飯,再忍忍。”
顧連澤連點兩下頭,乖巧的不行。江霖走過去,把俄羅斯套娃拿到自己手裏,又将口袋裏最小的那個娃娃放了回去。皆虛就在一旁飄着,看見了小顧連澤還過去戳了戳。
“真是可愛。”
“別碰。”顧連澤沉聲道。
皆虛悻然收回手,“不碰便不碰,稀罕你的。”
楊書彤此時進來,發現江霖出現在了屋裏,忙問他怎麽找過來的。
江霖:“…心電感應。”
楊書彤:“和我的?”
江霖:“那不能夠。”
·
楊書彤開着車,帶着他們回了劇組,清溪鎮在山裏,沿路的雪還是半化未化的,楊書彤開得格外小心,雪天路滑,他們來時聽說不少人都在這兒出事了。
“你聽說了嗎,我們來之前,這條路上頻頻出車禍,基本沒進來的。”
江霖看看顧連澤,但還是問向楊書彤,“人有事嗎。”
“聽着村裏人說是沒事,就是或多或少傷着了。我去醫院的時候,連護士都說,聽着是清溪鎮的電話,他們都還有些不敢過來。”
“村裏人?村裏不是——”江霖想說不是都死了嗎,那邊皆虛慌忙沖到他面前喊了一嗓子,讓他不要說。江霖這才趕忙收聲。
皆虛:“劇組的人不知道這事。這要是讓他們知道村裏都是死人,急救還得來兩趟。”
江霖慌張點頭,楊書彤問他想說什麽,他也就又挑了話題把這揭過去了。江霖看着窗外的景色,村子內積雪未化,白雪覆蓋着的小村落,像是隐匿于世間一般。只是江霖事先知道了這村子的景象,現在再看,心中想的都是這大雪之下盡數是死人屍骨,此時只覺着駭人異常。
楊書彤帶着他到劇組租的小屋前下了車。
那是座複式的小二層樓,格外現代化,四周還有這麽幾處小樓,和村子其他地方的古樸院子不大相同。
“這幾年總有劇組來這邊拍戲,村子裏就蓋了這幾間小二層樓,一并租出去。”楊書彤如此解釋着。
正巧路旁路過個村人,年逾五旬,“诶,又有小演員來呀!夠不夠住哇,不夠住我那兒去。”
楊書彤看着這熱情好客的大爺,爽朗笑着拒絕了他。
“不用啦,我們夠住的。麻煩您了。”
江霖在一旁心裏卻皺成一團,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人是鬼。但他也沒敢多吱聲,只是自己安安靜靜的把行李箱卸了下來,問了句,“我住哪。”
“來之前也沒算你人頭,你和他住一個屋成嗎。裏面都也是雙人床。”楊書彤指了指顧連澤。
江霖倒是無所謂,反正也一個屋檐下的相處慣了,回身看顧連澤點了頭,自己也便應允下來。顧連澤将他的行李箱提了上去,樓下只留了江霖和楊書彤兩人。
江霖意外覺着四下格外安靜,“劇組其他人呢。”
楊書彤:“在拍戲,這幾天正好沒有男二的戲份,都也挺閑的,你沒事就讓他帶着你四處轉轉也好。”
江霖意外的不是很想轉轉,但也不能說破,随口應了下,只說自己乏得緊,想先回屋躺會兒。
“那成,那你記得讓顧先生把劇本再看看,明個有他第一場戲。我昨天讓栾天瑞過來給他講了講戲,也不知道講了多少,明天別出亂子才好,我這心裏還直發慌。”
“得嘞,我進屋跟他說。”江霖應下,“對了——”
他才一說話,就又自己吞了回去。
“怎麽了?”楊書彤瞧他,“今怎麽見你說話一直吞吞吐吐的。”
“沒事,你最近夜裏當心些。別出屋去,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姑娘家。”
“啊,不出去。我又不認得誰。”楊書彤也沒多猜疑什麽,只當他是關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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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回了屋,顧連澤已經抱着枕頭躺床上了,皆虛在窗臺上面坐着,見他進來還欠了欠身子算是打招呼。
“書彤提醒你晚上記得看劇本啊。”
顧連澤:“我餓。”
顧連澤是離不開這倆字了。
“…我現在去域裏。”江霖這坐都沒坐下,就先鑽進了套娃裏。
域內的風光依舊,格外祥和,完全沖走了在外的壓抑。起初江霖是這麽想的,但當他去了田地邊上,從地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拔出一顆白蘿蔔的時候…
“你見着什麽熟了不能收一下嗎,這白蘿蔔都快有我高了。”
地下的西瓜都有半個江霖那麽大了,“我搬不上去,你們兩個誰過來幫幫忙。”
顧連澤瞥了一眼皆虛,後者笑笑便飄着鑽了進去。
“小施主,我來吧。”說着自己将地下的食材抱了個滿懷,“他最近沒什麽精神,不大想動。”
“怎麽了嗎。”江霖關切問道。
“這邊死人太多了,他有些不舒服,這幾日又忙着去查這邊的情況,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吃點飯休息下就好了。”
江霖若有所思的點頭,想着給他多做上一些,來了這兒怎麽跟個小可憐似的。
“所以你們知道為何這兒的人都死了嗎。”
皆虛搖頭,“暫時還不清楚,肯定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疫病,我們猜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
“只是猜測而已。”皆虛也不與他多說這些有的沒的,不然顧連澤又得吼他。
“那出現在這兒的村人…”
“非生非死之态罷了,不要離他們太近,但也不用過于畏懼,一個兩個的他們還傷不到你。”
江霖記在了心裏,他這種惜命的,根本不會上趕着找死。
“哦對了,”皆虛又開口,“去哪記得帶一個顧連澤去,這樣就不會出事了。管用,比菩薩都管用。”說完還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合着他是養了個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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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跟皆虛抱着蘿蔔茄子柿子及其他亂七八糟的出了域。
“我去看看樓下冰箱裏看看還有什麽能吃的。你們歇會兒就下來吃飯。”
顧連澤點了兩下頭,就目送着江霖出去。自己這才松了勁癱回了床上。
“這麽難受?”皆虛飄飄蕩蕩在他周圍,眼底戲谑。“行不行啊。這會兒發現靈力高一點用也沒用吧。”
顧連澤翻了個身,“悄悄會兒吧。你晚上守夜啊,我要睡覺。”顧連澤一想起來明天還要有什麽去演戲,腦袋就漲了。
“成吧成吧。”皆虛不再說話,自己又回窗子上坐着去了,嘴裏念着什麽,似是在平複着顧連澤的心緒。
這邊靈氣完全亂了,攪動着顧連澤自己的靈力在身體裏橫沖直撞,心口悶得他連說話都疼。
江霖完全不知道他發生着什麽,只是做好了飯就吆喝他下去。
羊肉蘿蔔湯,幹煸豆角,蒜末茄子,無外乎是些家常菜,顧連澤那邊吃,他又在一邊給他把西瓜切了,李子洗了,橘子剝好了。
“吃這麽快?”他這才把水果拿過來,那邊飯菜已經一掃而空。
“嗯…好吃。”顧連澤抹抹嘴。
江霖看他無精打采的,下意識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別是真發燒了,可真覆上去,又覺着自己好笑。
老妖怪跟誰生病去。
皆虛飄下來,也想蹭口齋飯吃,但顧連澤這吃的也太快了,還想數落他兩句不給別人留飯吃,小時候媽媽沒有教你尊老愛幼之類的嗎。小和尚卻突然僵住了身子,緊張的看向顧連澤,顧連澤也跟着站起了身子,往四周看去,像是在觀察什麽。
“…怎麽了嗎。”江霖看兩位大仙神色肅然。
“山崩了…”皆虛讷讷着,“山…山神出事了。”
顧連澤緊蹙着眉頭,“我們被困死在這裏了。”
江霖呼吸滞澀,“現在祈求菩薩保佑還有用嗎。”
“沒用。”皆虛搖頭,“菩薩不愛聽這個。”
“那該說什麽。”
“啊?那你祝菩薩身體健康萬事順意合家團圓事事順心吧。興許他就聽見了。”皆虛幽幽看他,看江霖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皆虛反倒一臉無奈,
“報警去啊。媽媽沒教你遇事找警察叔叔嗎。”
章節目錄 願望。
江霖呆滞了片刻,腦子裏有些發漲,整個人還渾渾噩噩的沒恢複過來,“報警?啊,我去報警。”說完才慌張的掏出手機。
顧連澤倒也沒阻止他,但還是與他說道,“山外被設了界,應當是與外界切斷聯系了。就是報警也打不通——”
“啊,打通了。”江霖語氣歡快了下,也沒管一句話就打了顧連澤的臉。
“麻煩我問一下,清溪鎮外的山是不是塌了…我們好像被困在山裏了。”江霖說話時還有些心虛,畢竟他也沒聽見什麽動靜,不知兩個老妖怪說的是真的假的。
“清溪鎮?您等一下,我們幫您聯系,您現在是在清溪鎮裏面,先不要着急,我們馬上和您聯絡。”那邊的接警員安撫着他,雖然現在江霖也沒覺着怎麽害怕了,客氣道了謝,兩邊便将電話挂了。
三人在短暫的驚訝之後,現下都已經恢複如初,顧連澤又懶散靠回了椅子上,看着皆虛像是問他如何處理。
“我得去山裏。”皆虛道,“山體崩塌,山神必然受牽連。”
顧連澤應允下來,表示一會兒和他一同過去。
江霖:“山神?”
顧連澤只是點了下頭,但看的還是皆虛,“我來的時候,山神的靈力就很微弱了。”整個清溪鎮的靈力混沌,不像是有山神維持的樣子。
皆虛表示他說的對,“一會兒去看看還活着沒。”
警察那邊回電話的速度也快,江霖匆忙接起,卻聽到對面說…清溪鎮的山,沒發生坍塌。
江霖都忘了挂電話,就那麽直勾勾看着他們兩個,皆虛聳肩表示自己也沒轍,“看起來他說的對,的确有人設了界。”
“我們…怎麽辦。”
“不當緊,出去轉轉吧。車到山前必有路嘛。”皆虛并未有什麽愁色。
江霖扯扯嘴角,“那路不是剛塌了嗎…”
皆虛:“…小施主你比小僧可悲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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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連澤讓最大的一個自己跟着皆虛出去,本來皆虛那十五六的年紀,身子就小,兩米多的顧連澤往旁邊一站,那趁的皆虛更顯得嬌小。
“別走別走,等我下。”皆虛見他邁步,自己匆忙叫住他。
顧連澤還嫌他煩,就看着皆虛一個人飄蕩在空中,伸手從寬大袖子裏掏呀掏的,終于見他拽出了一只兩米來長的禪杖。
“看!掏出來比你大。”小僧人嘿嘿笑着,将禪杖立于地上跟顧連澤比着身高,非得在這兒勝他一籌才行。
顧連澤懶得理會他,“趕緊走。”
皆虛就那麽将禪杖橫在半空,自己盤腿坐了上去,江霖看看希望他知道一會兒怎麽出門,別卡在門框上。
另一個顧連澤還在桌前坐着,目送他們出去收回了目光看看江霖,琢磨了下,“我又餓了,再做點吃的吧。”
江霖瞧着他如此自在,仿佛真也沒出什麽大事,心下逐漸安寧下來,“那我給書彤打個電話,問問劇組他們一會兒吃什麽,我給他們一起做上。”
顧連澤沒說什麽,江霖還想問他想吃什麽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鑽進了域內。
“神出鬼沒也不知道跟人說一聲。”江霖無奈嘀咕着,邊說着自己又苦兮兮洗菜去了。
楊書彤那邊非要吃炖肉,江霖打開冰箱看了看裏面,豬牛羊肉倒是都也齊全,但他講道理不是很願意用,他不知道這肉是從哪弄來的,心下總是惴惴的。不過方才給顧連澤吃了,好像他也沒說什麽,那便應該是沒什麽事?
江霖胡亂琢磨着,聽着身後傳來窸窸簇簇的聲音,猜着也是顧連澤回來了,一扭頭卻看着他渾身血淋呼啦的,手上還提溜着兩塊五花肉,但不知道是什麽動物。
“我要吃這個。”顧連澤說話時還抹了抹臉上的血。
江霖顫巍巍的從他手中接過,“你先換衣服去。我給你做,紅燒肉行嗎。”
顧連澤遲疑了下,轉了轉眼珠子像是思索,然後重重點頭,“好。”
江霖看着眼前這兩塊肉,也拿不準是個什麽,一會兒下來再問他吧,手上倒是麻利,刀起刀落之間就已經把肉切成了個個小塊。将肉下了鍋,又去翻找起了砂糖,準備一會兒上色。他這邊做飯,不知為何一時哀上心頭,莫名就嘆了一口氣,果然自打身邊出現了顧連澤,他的世界就開始朝着一條不歸路上行進。
好想回家,好想找媽媽…算了,沒有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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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連澤下來時正聽着江霖嘆氣,腳步頓了下,就聽着他又翻身折了上去。江霖聽着了動靜,回了個頭也沒瞧着他。等了會兒聽見他下來又坐回了自己身後的餐桌旁,好像将自己的俄羅斯套娃也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開心?我聽見你嘆氣了。”顧連澤問他。
“啊…誰在這兒也不能開心吧。”說是這麽說,但不讓江霖來,他更得擔心。
顧連澤若有所思的歪歪腦袋,江霖緊随其後就聽見了嘩啦啦的聲音。心下隐約猜到了什麽,果然一回頭,就看見套娃裏正往外汩着金幣。
“欸欸欸!”江霖火都沒關就沖了過去,“做什麽呢!停了停了。”
顧連澤見他來攔,反倒不解,“你不是喜歡這些嗎。”
“喜歡也不是這麽來的啊。”江霖盯着這一桌子的金光閃閃,心下還犯愁,家裏那些就不知道怎麽處理了,這又給他吐了這麽些可還了得。
顧連澤聽着他的語氣,自己眸子沉了沉,抿了下嘴,故意讓套娃裏汩出來的更多了。
“喜歡喜歡喜歡!”江霖實在是跟他氣不起來,打也打不過,認了呗,“喜歡!收着收着。”
就這麽哄着,顧連澤才讓套娃停了。江霖這回也不敢嘆氣了,“快,收拾了去,一會兒吃飯了。”
顧連澤看起來是愉悅了一些的,從滿桌子的金幣中撿了一個在手上,左手兩指一捏,便瞧着化作一中間帶方孔的銅板狀的金幣。右手掌心攥住再打開,正中是一截紅繩。顧連澤将紅繩穿過金幣,拎起來遞給江霖。
“給你。”
江霖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準備接過。顧連澤卻就着他伸過來的胳膊,将金幣系在了他腕子上。
“別取下來。”
江霖點點頭也不問緣由,他雖然受不行顧連澤動不動就吐一桌子金子給人添麻煩的行為,但他從心裏确實喜歡這種金光閃閃的小玩意兒。他也不覺着俗氣,他巴不得自己就是那童話故事裏搶走公主的惡龍,公主可以不要,但他可以日日躺在財寶裏,什麽也不做,就那麽躺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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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給着劇組的人做了飯,短信告訴了楊書彤飯菜在桌子上,讓她們回來記得自己熱一下。自己就和顧連澤先吃了他們那一份。
“這是什麽肉。”江霖多夾了兩筷子,肉質緊實,肥而不膩,隐隐約約有一種甘甜,但不是因為上糖色的緣故,是很清爽的甜味,正好中和了肥肉的腥膩。其他的幾盤菜,也都是用這肉炒的,菜本來就鮮,配着這肉,果然又提了幾分鮮美。
“狪狪。”顧連澤應道,“後山裏有,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你抓。那裏還有魚,明天要吃嗎。”
“好啊。”江霖應下,雖然顧連澤那沒事就給自己吐點金子讓人很困擾。但權衡利弊,覺着自己還是撿着寶了。
吃過晚飯,天色漸暗,但也就四五點鐘的功夫,顧連澤說出去繞繞,想看看四周如何了。江霖不想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又想起一會兒劇組裏的人就該回來了,他也懶得應付,就跟着顧連澤一塊出去了。
“我去不會有事吧。”江霖主要還是怕給顧連澤添麻煩。
“沒事。”顧連澤應得輕松,應當就是真無礙。
“你和皆虛那邊如何了。”江霖換衣服得時候,順便問他。
顧連澤:“山的确塌了,有人設了界,讓外面看進來與往常無異,但應當是進不來的。”
江霖:“你們說的山神呢。”
顧連澤:“還沒找到,整座山的靈氣式微,山神如果不是死了,那就是躲起來了。”
“山神也會死?”
“會死啊,要不然自古以來那麽多修行成仙的,越聚越多,天道哪裏受得了。神明之死,只不過不如凡人那般尋常罷了。”
顧連澤顯然不把這個當回事,反正死也死不到他身上來,他在乎這個沒什麽意義。
“不過就是不死,這一帶如現在這樣,也定然是會被問罪的。”
江霖似懂非懂的應下,那些玄而又玄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一時都明白。換上衣服就和顧連澤出了門,天色已經黑盡了,但腕子上的金幣卻在夜裏隐隐透着溫和的光芒,他甚至覺着手腕處有些暖意,很溫和,像極了在顧連澤身邊時候的感覺。即便四下陰森,江霖卻并未覺着有多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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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擡頭看天,那是鄉下特有的明麗夜空。星辰極低,明明爍爍。趁着地上的白雪都皚皚發光。
“有流星诶。”江霖指了指天空。
顧連澤琢磨着不一定是星星,沒準是哪個師門又大晚上一起練習禦劍,但聽說凡人在有流星時,總會許個願給星星聽。
“要許願嗎。”
江霖聽着還好笑,他若有願望,不應該直接找旁邊這位大仙嗎,“願望啊…”但他還是看着天空,聲嘶力竭的喊道,
“我想要只彩虹獨角獸!”
顧連澤:“……”這孩子要求倒是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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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之中。
“師父師父,下面有個小兄弟想要彩虹獨角獸。我們這種冒充流星的是不是該滿足他啊。”
“快走快走,為師去哪給他找彩虹獨角獸,趕明讓聖誕老人給他去。”
顧連澤聽到了天上的聲音,聖誕老人?嗯…就他了。
章節目錄 劇組。
江霖跟着顧連澤四處閑逛,踩在白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村裏的人若是死了,他們的屍體呢。”
顧連澤:“誰說死了就一定有屍體。”他看看四周,冬日裏是一片蕭條景色,“屍體上因為沒有了靈力,我感知不到他們具體的位置。整個村子的人,現在都以聚現靈的形式出現。”
江霖:“那是什麽。”
“就是一種非生非死之态,還維持着原先的生活習慣,會對周遭事物做出反應。但其實已經沒有意識了,他們現在處于的更像是在被控制着的,刻意表現出的維.穩的一種狀态。”
江霖點了下頭,聽他說的還覺着四周不安穩。陰測測的氣息裹挾着他,萦繞着的詭異氣氛讓他渾身不得勁。
“你們走開!”
江霖猛然聽見了一個稚嫩.女童的聲音。
“怎麽了。”江霖二人順着聲音,一并往前走去。
顧連澤身子往前多走了半步,将他擋在身後。二人一并走到了聲音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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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夜幕下,也能很清楚的看見那是兩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男孩兒懷裏抱着一只黑貓,另一個男孩兒手中拿着一塊碎酒瓶子玻璃。
“把它還我!”女孩兒不過三歲的樣子,但口齒清晰,說話很利落。女孩兒似乎是穿了件紅衣,即使是在夜色下,看着都十分明麗。
兩個男孩兒都有七八歲了,嘻嘻哈哈笑着,将女孩兒一推,手中的玻璃便劃向了黑貓頸子。
“做什麽呢!”江霖上去将男孩兒腕子攥住,将黑貓一把奪了過來。“小小孩子不學些好。”說着他将女孩兒扶起來,“你的貓?”
小姑娘乖巧點頭,畏畏縮縮盯着他懷裏的貓咪。
江霖将黑貓放入她懷裏,還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快回家去,認得路吧。”
“認得的…”小姑娘仰頭盯着他,眸子黑漆漆,感覺比尋常瞳孔幽深了些,但夜色下看不真切。江霖也沒多起疑,反正這這個村子都也不是人了。別說眼睛深邃些,出來個沒眼珠子的他現在也能接受了。
她輕緩得揉着懷裏的貓,癡癡望着江霖,複而又伸手想去觸碰他。眼神卻瞥向了江霖腕子上的那枚金幣,伸出的手又堪堪放下。
“謝謝你,我走啦。”女孩兒轉過身去,小跑離開,紅裙有些長,搖曳着拖在地上。在雪地上拓下的鮮紅顏色有如枯骨生花般的。
看着女孩兒抱貓走遠,他才又打量起眼前這倆熊孩子。
“回家去回家去。”江霖催促道,不說是倆孩子,這是倆死孩子呀,他還怎麽較真去。
緊盯着他們和小女孩兒走的是不同方向,江霖這才放心,即使知道這三人都已是死人了,但人之常情總讓他看見仍舊會覺着不忍。
“貓真的九條命嗎。”江霖緩了會兒問着顧連澤。
“貓跟你說的?”顧連澤問他。
“…沒。”
“那就是沒有。”顧連澤推了下他,示意他繼續往前走吧,“貓只有一條命,世間萬物都只有一條命,死了就是死了。別信那些封建迷信。”
江霖覺着這話哪不對,他琢磨着顧連澤本身就是封建迷信。但他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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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很小,全都繞一圈,也就兩個小時。再遠一些的地方,顧連澤說他還沒來得及去,就也沒讓他開荒去。
顧連澤:“栾天瑞來敲我門了。”
江霖:“嗯?”
顧連澤:“沒什麽事,就是記得讓我明天早上四點記得去化妝。”
江霖琢磨着這麽早啊,“我一直沒問,你會演戲嗎。”
顧連澤思索了瞬,很鄭重的答道,“不會。”
希望明天導演別一怒之下撕毀合同,衛陽輝那也不像什麽脾氣好的。
江霖:“不會就不會,明天千萬別打架。留劇組大家一命。”
顧連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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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如江霖所料,衛陽輝已經氣的要徒手拆攝像機了。
“你們兩個在做什麽!”衛陽輝抹了一把臉,無奈的看向顧連澤,“不是給你講過戲了嗎。”說着他倒是沒再看顧連澤,卻是一眼橫到栾天瑞身上。
栾天瑞彷徨無措的看看四周,“天地良心,我講了啊。”我怎麽知道他演成這個鬼樣子。
衛陽輝站起身,走到顧連澤和男一和頌之間。
這場戲是男一男二第一場對手戲,戰俘營裏傳來了隐約的歌聲,吸引了軍官的造訪。本正該是軍官的輕蔑之中的欣賞與音樂家囹圄之地傲骨的碰撞。兩個人卻誰也沒演出來。
男一過于疲弱,男二則過于強硬。一整天了,就這一條都沒過。
“他是新人不會演就算了,你今天演的這是什麽東西。”衛陽輝尋思着得讓他倆氣禿了。他才三十歲啊!
和頌張了張嘴,看了看顧連澤,又将目光落回衛陽輝,“我的問題,我沒帶動好。”
“行了行了,吃飯去,明天重來。”衛陽輝也沒個轍,一個是愛答不理自己說什麽也聽不見,一個态度挺好,就是說了沒用。
江霖看着收工了,跑着去了顧連澤身邊,卻聽着和頌說道。
“您能不能給我留條生路,把靈壓收一收。你這樣我能演個什麽。”顧連澤靈壓太強了,壓制着他只剩下了畏懼。
“…哦。再說吧。”顧連澤挑挑眼皮,應付了一聲就掉頭找江霖去了。
江霖錯愕着小聲問他,“他不是人?”
“小妖而已。我去趟域裏,一會兒就出來。”顧連澤沒多理會和頌的事。
“啊,那我等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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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連澤出來的時候,懷裏抱着一袋糖,很古樸的牛皮紙袋,裏面是用糯米紙包着的糖果。
“什麽呀。”
“嗯…”顧連澤像是在想怎麽解釋,“就是一種吃了能讓人獲得某種能力的糖。每顆糖都是一種能力。”邊說着他從裏面挑撿了一顆覓進嘴裏。
江霖死死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