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周後顧雙城才徹底痊愈。甘願紮紮實實睡了一個好覺,起床時已經将近中午了。夜裏下一場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她哆嗦着套了一件毛衣才從被子裏鑽出來。

顧雙城在客廳裏看文件,大病初愈後他一連幾天都是在家辦公。不過今天一旁還站着李特助,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屋又加了件外套才出來。“喝茶嗎?”

“不用了,大小姐。”李特助斯文地回道,頓了一下說,“對了,今晚宴會的衣服大小姐選好了嗎?”

“宴會?”甘願眨巴了一雙眼表示茫然。

“顧氏和‘安仁’宣布合作的宴會。”李特助提醒了一句,“大小姐在公司時我記得你有看到資料的。”

她顯然對這些事并不敏感,歪頭想了一下。“我記得城西的那塊地是我們在和‘百連’競争,然後‘百連’有意向要和‘安仁’合作……等等?城西的地被我們截下來了?”

李特助點點頭,掩不住滿臉的喜悅,看起來這次項目的發展前景一片大好。

“那‘百連’呢?”甘願問道,“百連”是J市老牌百貨集團,自她有記憶起逛街首選就是“百連”。“不是風傳這幾年經營不善麽,這次又被你截走了項目,會不會真的經營不下去啊,我還挺喜歡去那裏買東西的呢……”

“哦?”顧二爺合上文件夾,雲淡風輕地說道,“你喜歡‘百連’?那就一塊餅三家吃好了,反正我們既不擅長百貨,也不更不懂醫療。”

“……”她立刻就給跪了,“你既不弄百貨又不懂醫療,你把那塊地截下來幹嘛!”

顧二爺哼了一聲,“你以為顧家這麽多年是在做中介啊,張三賣牛買米,李四賣米買牛,咱們幫人家倆人牽個線。”

“我知道我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她扼腕一聲,顧懷山一定沒想到自己會有像她這樣毫無商業頭腦的女兒吧。

他看起來是真的痊愈了,無論是精神還是毒舌都恢複了往日的功力,“你這麽說,還真是拉低了‘天賦’的标準啊。”

“我還是去找衣服了。”白癡小姑媽怯怯的要求退場。李特助問:“二少爺,下午四點來接你們可以嗎?”

“我早一些去。至于她……”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繼而微笑着說,“我叫林方思來接她好了。”

李特助離開後,甘願怔怔地問他,“怎麽要叫林方思來呢?”

Advertisement

“如果一定會有那樣一個人。”顧雙城起身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那我寧願是林方思,你們志趣相投,又一樣的天真,總好過家族聯姻。”他笑着收回手,“這樣你還可能幸福,小姑媽。”

雖然,我覺得全世界除了我,沒人能給你幸福,可是既然我給不了,那麽我也希望,你可以獲得最大的幸福。

“安仁”是醫療業的巨頭,總部在T市。去年在J市新建的醫療機構和鑒定中心,此番又對城西的地興致盎然,可見是有意向在J市大展拳腳。原本想和“百連”合作也是想推廣醫療器械和産品的門店進駐各大商場和購物中心。

顧氏截了地,顧宏傑本是另作他用,不過顧雙城卻認為這是和“安仁”合作的大好機會,尤其是針對這些年顧氏重點投資的賓館業,加上近年來醫療機構病房的賓館化趨勢提出了Medical Hotel的企劃,得到董事會的一致同意。

顧宏傑和路振聲在臺上親切地握手,宣布了顧氏和“安仁”的正式合作,顧一鳴作為公關負責人接待來賓,顧雙城則在和幾個高層談着項目企劃。

而甘願就只能參加宴會上女性的專有活動——八卦爆料會。

說到八卦,就一定少不了林蓁那眉飛色舞的表情,“你知道沈瑜今天怎麽沒來參加宴會?”

“吖?”甘願四下掃了一圈,“是沒看見她呢。”

“打包滾回馬來西亞了!”林蓁說着仰天大笑,“好像真的沒能參加克利翁舞會呢!”

甘願一口果酒差點要噴出來,林蓁繼續說:“她自己放話出來是說自己正好在那幾天有事參加不了,我看是她怕承認被除名丢人吧。二侄子真帥!不過顧家真牛逼,連這種事都能控制!不過也不對啊,要是能控制,你那個大媽怎麽不罩着沈瑜呢?哎,二侄子是不是加入了法國什麽灰色組織啊?”

甘願的目光不自然的就飄向那個挺拔英俊的青年,他站在最耀眼的燈光下侃侃而談,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一切都勝券在握,絲毫不見曾經纖弱少年的模樣。十八歲進大學後他就開始在顧氏實習,很快就展露出他天賦異禀的商業才能,新連鎖酒店的開發和新建,幾筆投資的大獲成功,讓這位庶出都談不上的顧家二少爺在顧氏青雲直上,再無人膽敢小觑。

顧懷山去世後顧宏傑坐上了顧氏的頭把交椅,顧一鳴主人事和公關,而顧雙城實際才是手握顧氏的命脈。這一點唐莉急在心頭卻也無力改變,好在婆婆沈豔秋和丈夫顧宏傑都是站在嫡子顧一鳴這邊,從股份上就足以可以捍衛他繼承人的絕對地位。

唐莉只能寬慰自己顧氏總是需要用人的,小小的一顆棋子走得再風生水起,也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在這場家族企業利益的争鬥中,甘願成為了很微妙又關鍵的存在。當初唐莉并不把她放在眼裏,卻不想十幾年後這丫頭竟然占有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倘若沒有她的話,顧雙城也根本不會成為唐莉心頭的一根刺。

偏巧顧雙城也看了過來,對上了甘願的目光,她心頭一驚,急忙拉過身邊的林方思說:“我有點悶,能陪我去花園透透氣嗎?”

天已經全暗了,正是宴會最熱鬧的時候。Paradise二樓的露天花園裏一個人也沒有,晚風攜着秋涼吹來,她狠狠打了個噴嚏。林方思脫下外套搭在她肩上,甘願本想拒絕卻還是把衣服裹緊了幾分,像是一個凍壞了的人,明知道不能烤火,卻還是忍不住往那溫暖裏湊近。

“看樣子前幾天雙城生病你操心不少。”林方思說,“看起來有些沒精神呢。”

“嗯。”她點了點頭,“有點累,不過也可能是不太适應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宴會,這樣的盛裝,這樣雖沒達到勾心鬥角卻已經要處處提防的日子,好累。

“出去走走吧。”林方思扶住她的肩頭,花園裏不明不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龐上,連輪廓都柔和起來,笑容就融進了這深秋的夜色裏,溫涼如水。“月底我要去澳洲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走。”

去走走嗎?好像是不錯呢,要不走着走着就不回來了?

“小姑媽!”顧一鳴的從天而降,打破了這柔情的氣氛,“在幽會啊!”

林方思的心狠狠地滴血,追個小姑媽怎麽總有侄子來壞事呢!

甘願紅了臉搖頭,顧一鳴揶揄道:“不要害羞麽,我可是等着叫小姑父呢!”

顧一鳴的一句話,瞬間林方思熱淚盈眶了。看嘛,這才是侄子應該有的表現嘛,什麽喝了給他4800!那4800還在他車子的後備箱裏,不忍直視血淋淋的回憶啊!那都是過去!大侄子,你放心,顧家的酒店設計我一定嘔心瀝血,掏心掏肺也在所不惜!

甘願紅着臉扯開話題,“你怎麽出來了,不用招呼客人嗎?”

顧一鳴滿面春色,“我在追逐一只美麗的天鵝。”

“……”一見他這副模樣,甘願頓時了然了,“你又思春了!”

“小姑媽,這我就不欣賞你了。”顧一鳴痞痞地勾起嘴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怎麽就是思春了呢?”

“那是你追逐得太勤快了,我怕你跑岔氣了。”甘願撇撇嘴回道。從打認識顧一鳴起,就見他一年四季,四季如春啊。

她一語中的,顧一鳴無話可說,擡手點了點他們,“有了小姑父到底不一樣了啊,小姑媽你也敢吐槽我了啊!”

林方思前一波的激動還未平複,頓時又激昂了起來,就差沒給顧一鳴一個擁抱了!小姑父!他太喜歡這個稱呼了!

不過沒等林方思激動地撲過來,顧一鳴似乎看見了什麽,目光蕩漾得和今晚的月色一樣撩人,飛快地離開。“不和你們說了,天鵝出現了……”

甘願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就看見通往舞池的旋轉樓梯邊閃過一個粉色的身影,那側影有種遙遠的熟悉感,她心下一動,問林方思:“你知道那是誰家的小姐嗎?”

“好像是路家的千金,叫路雅南。”

舞池裏音樂是《春之聲》,是一首快節奏的圓舞曲,大概是節奏太過明快,舞池裏只有一對人在跳舞。粉色長裙的少女風似的翩翩起舞,伴随樂曲跳躍回旋;舞姿飄逸優美,舞步輕快流暢 ,每一次旋轉指尖劃出迷人的弧度,和舞曲悠揚輕快的節奏配合得恰到好處。

一曲終了,舞池邊的人都忍不住啧啧稱贊。顧一鳴嘴角噙着笑,派頭十足地大步走上前搭讪,卻不想被人插了一杠,叫走了天鵝,讓他補了個大空。憤憤地扭臉一看,正是自己的小姑媽,敢情——她還真來關心自己會不會岔氣啊?!

甘願迎上路雅南疑惑的目光,聲音因為過于激動而顫抖,“雅南?我、我是甘願啊!”

甘願腦海裏能夠想起的最深處的記憶就是天旋地轉的翻滾,那個緊緊抱着自己的人也只留下模糊的影像,瘦小的身體随着汽車的猛烈的翻滾一下下被撞擊,腿,手臂,後背……然後額頭挨了重重的一記,整個身子就輕輕的飄了起來似的,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再醒來的時候,她的耳邊是嘈雜的呼喊聲,哭泣聲,警笛聲……額頭上流下來什麽黏糊糊的東西,糊住了雙眼,只能看見血紅的一片,全身像被碾壓過一樣,痛到神經已經麻木了。

我是誰?

這是哪裏?

我為什麽在這裏?

急救後她被送入病房,淡淡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中,有一種陌生的冰冷感。甘願的腦海裏還停留着這樣三個問題。面對前來做筆錄的警察,她也只能茫然地搖頭。

“頭部受到重創,這個孩子失去了記憶。”醫生這樣說道。

“那還有辦法治療嗎?”警官問道,醫生為難地搖了搖頭,“這個沒辦法治療。”

“這可麻煩了,車禍裏沒幾個幸存者,總得知道她是誰啊……”

“她叫甘願。”一聲清脆稚嫩的童聲響起,甘願扭頭,第一次看見了雅南。或者說,丢失了十年記憶的她,以全新的記憶,第一次看見了雅南,那時候,她叫宋雅南,跟甘願的外婆姓。

她的額頭纏着厚厚的紗布,過肩的長發有些淩亂,臉頰上幾道擦破的血痕遮擋不住清秀可愛的面孔。相比甘願的茫然無知,她顯得穩重多了。“她叫甘願,我叫宋雅南。領養我的奶奶是她的外婆,奶奶去世了,阿姨來接我一起走,然後,然後……車子就翻了……”不知是還在後怕那慘烈的車禍,還是身上撞傷的疼痛猶在,她說着說着就啜泣了起來,然後再也抑制不住放聲痛哭,淚珠流到臉頰的傷口上,火燎般的疼。

她一哭,甘願也就糊裏糊塗跟着哭了起來,兩個小女孩在醫院的病房裏嗚嗚的哭了一整天。第二天,眼睛全部腫成了小核桃。

宋雅南自小是孤兒,甘願的外婆外公晚年孤寂就收養了她,兩位老人相繼過世,甘霖帶着甘願回國,打算一起帶她一起回倫敦,結果大巴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甘霖喪生。因為聯系不到任何親人,兩個小女孩一起被送去了T市的陽光福利院暫住。三周後,甘願被顧懷山接走,從此就斷了和雅南的聯系。

“真沒想到還能遇到你……”路雅南淡然一笑,一如記憶中那個纖弱卻又穩重的小女孩。“世界可真小啊。”

“是呢,有十四年了吧。”鄉遇故知的心情很微妙,甘願有欣喜卻又有悵然。

“你的父親。”路雅南念到父親兩個字時,聲音有些沙啞,“我聽說他去世了。”

“嗯。”甘願輕輕點頭,“我現在和你一樣,都是孤兒了。”

“怎麽可能。”路雅南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顧家那麽多人,你哪算孤兒。”

“那你呢?”甘願轉而問她,“這幾年在路家如何?”

她笑而不答,只是像一個調皮的公主,微微拎起裙擺,優雅的一個旋轉,爾後一個欠身,“你看呢?”

甘願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雅南,看到你真好,心裏都好像不會那麽寂寞了呢。

在甘願離開福利院後沒多久,雅南就被路家領養了。說來頗有戲劇性,路家老夫人病重,得一高人指點說路家男丁旺盛,陽氣太重,沖煞了體弱的老夫人,須得從西南面領養一位少失怙恃的女孩,還得是陰歷五月中到六月底出生,才陰氣重一些,這麽一轉悠就找到了七月出生的孤兒宋雅南。路老夫人一直希望能有個孫女,如今來了雅南,也不知是心裏歡喜還是真有那麽幾分玄乎,這病倒還真的好起來了。如今一晃也過了十來年依然健在,路老夫人把她捧在手心,比對那幾個親孫子還疼得很,雅南在路家自然過得舒心了。

加上她生性聰慧,随路家從醫,此番來J市負責“安仁”新開業的醫療鑒定中心。

這樣的久別重逢讓甘願難以抑制心中的歡喜,直到宴會人都散了,才戀戀不舍和她道別。林方思送她到進了家門,看她仍是藏不住的滿心歡喜,忍不住說:“小願,你笑起來真叫人歡喜。”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脫下外套就要還給他,手卻被他一把抓住又把衣服披到她肩上,小心翼翼地拉緊。“天冷,別受涼,改天見面再還我。”他說着看着她低眉垂目的小模樣,心頭一個激蕩,俯身湊過去,在她粉嫩的臉頰上飛過一吻,“晚安。”

甘願摸了摸發燙的臉頰,看着他爽朗地同自己揮手作別,她內心所向往的那種平淡的愛戀,是否就是這樣的感覺呢,沒有那種驚豔時光的激情,卻多了一分可以融化寂寞的溫柔。

她莞爾一笑,目送他離開。從包裏拿出鑰匙,鑰匙才插進鎖眼,甘願還未使勁,門卻嘩啦一下向內打開,她一個踉跄栽了進去,鼻頭撞上了什麽堅硬的東西,酸溜溜的疼。

屋內未開燈,窗簾半拉,月光微明,門咣當一聲關上,她心裏一個咯噔,急忙去摸索開關,身上披着的外套就“唰——”地被人一把抛開,暴露在V領禮服外的肌膚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寒涼,就被環抱進一個火熱的胸膛,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下來。

“啊!”甘願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顧雙城卻毫不留情地鉗住她反抗的雙手,拉高過頭頂抵在牆上,好讓自己能更貼近他,“不許穿他的衣服!”

“顧雙城!”甘願驚魂未定,怒吼着讓自己鎮定,“你放開我!”

“我不放!他憑什麽親你!”顧雙城醉醺醺地吼。

甘願奮力地掙紮,柔軟的身軀在他懷裏扭動磨蹭,噌地一下就點燃了火把,他的眼眸裏閃過令人戰栗的欲望。

“刺啦——”領口被一把撕開,幾乎撕到腿根。昏暗中她白皙的皮膚透出幽藍的光澤,像是一汪寧靜的山泉。甘願徹底吓傻了!

冰涼的液體滑落,滴在他的眉尖,像是一滴水落入火堆中,刺的一下就化作了白煙。他心頭一動,擡眼看她滿臉的淚痕蜿蜒而下,滾落在她纖細的鎖骨上,她的聲音嘤嘤無力,眼底的驚恐和絕望讓他一下涼徹心扉。

在看她一身狼藉,他懊惱低嘆了一聲,急忙脫下外衣蓋上她,失去了支撐的甘願順着牆慢慢滑坐在地,他小心地擦拭她的淚水,緊緊抱住她瑟瑟發抖的身體,喃喃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甘願漸漸平複,靠在他懷裏有些怔怔地失神,他周身濃烈的酒氣讓她蠕動了一下身軀,“好熏……”顧雙城急忙扯下自己的外套,可手邊只剩下林方思那件不沾酒氣的外衣,他勾起那衣服,遠遠地抛到角落,起身從卧房裏拿過一條毛毯,把她一裹打橫抱上了床,小心的蓋好被子。自己則像一只犯了錯的小狗,乖乖地坐在床邊,滿眼歉意地看着她。

其實她哭只是因為太過害怕,并沒有責怪顧雙城。她知道他一定不是故意的,這些年來,他何曾想過要傷害自己呢。

“怎麽喝了那麽多酒?”她輕輕地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裏落寞大于歡喜,“談了這麽大的項目,自然是高興才喝酒。”

“你以前不喝酒。”她篤定地回道,“起碼不喝這麽烈的酒。”

他擡起頭,勾起一抹悲涼的笑,目光清冷的像天邊的星辰,有着億萬光年的遙遠距離,“我以為我能做到,其實我做不到。”

“我不想你對着別人笑,不想別人牽着你的手,不想你靠在他的懷裏,更不想另一個人取代我的位置。”他說着聲音越來越低,竟有幾分哽咽。

在他忍辱負重二十多年的今天,他談下足以撼動“顧氏”年終利潤十個點以上的合作項目,少年得志、意氣風發、即将邁上人生另一個高點甚至從此立于不敗之地,然而他卻哭了。在孤獨無依的童年,在母親上門時卧病在床,在那麽多個應該哭可以哭的時候,他都沒有哭,然後此時他卻像一個無助的孩童一般抓着她的手,哽咽失聲。

“不要那麽快,不要那麽快離開我好不好,求求你,讓我慢慢忘記你,再多陪我幾年,不、幾個月行不行?我只有你……只有你了……”他贏了全世界卻發現自己仍然也輸不起一個她。

甘願聽見自己心頭一個悶聲,然後像是薄冰般一點點碎裂,她也想問一問老天,是否時光可以研磨掉這份不該有的感情,如果是,那麽她願意等待它一點點随風消逝,然而答案是否定的,兩年都不能,再多一個兩年,就可以了嗎?她不敢想,也不敢去猜測,如果不能,一個又一個兩年,只會讓他更加折磨。

她一點點艱難地抽回手,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語調輕松。“那是雙城你還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也許你可以去接觸別的女孩,或許一切沒有那麽難……”

他擡眼看着她,她強忍着那抹淡然的笑,他的眸色一點點暗下去,最後暗淡無光,“原來這些年只有我一個人在煎熬,對你來說一切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