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管是本尊的記憶,還是水溶自己的了解,都聽說過“立長生牌位”這碼事兒,不過聽說歸聽說,王棟真要是在家就這麽搞……親眼看見屬下們誠心舉着線香,對着寫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又拜又振振有詞……

那王府成了什麽樣子!

屬下們崇拜他,是屬下們的事,然而這份敬意他得把控好,別在這個年代就搞出什麽形式主義和封神,畢竟他哪怕有個系統當外挂也絕對不是什麽“無所無知無所不能”。

水溶特地囑咐王棟,“本王偶爾神機妙算,但當真不是事事皆知,這次也是趕巧。”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無論語氣還是神情都稱不上嚴肅。

于是這話在王棟聽來,就是王爺太謙虛。

然而王爺都發話了,他自是要放在心上:以後再由衷稱贊王爺的時候,用詞收斂點兒就是。

水溶一看大管家的表情,就知道他聽進去了,可若說起實施,肯定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想了想:今後他手裏新玩意兒定要層出不窮……所以每次“上新”的時候就再提醒一次。橫豎還在京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這群屬下總不至于現在就失了分寸。

王棟告退之後,小圖标也勸他,“你屬下對你的崇敬之心,完全是跟你的作為相挂鈎的呀。”

水溶就道:“所以避免不了是吧?”避免不了屬下們的無限崇拜之情。

“哎呀,屬下崇拜你,你的命令才會比較好的推行和實施。沒有威信,沒有大本事,一個十分年輕的純空頭王爺,誰會跟着你從而和皇帝對着幹。現在王府上下這麽有凝聚力,還不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你比皇帝能耐多了!在這種時候你怎麽能因為擔心下屬把你逐漸神化而打算放慢腳步呢?”

水溶萬萬沒想到他不過是想稍微放慢點步驟,屬下們沒說什麽,甚至察覺到他的想法的人可能都沒有,卻惹出一向比較淡定的小圖标這麽一大段話。

水溶趕緊表态,“我怎麽會耽誤做任務?”

小圖标立即道:“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你完成任務我是有提成,但是我能不能升級還是跟你本人挂鈎的!”

水溶趕緊順毛,“我不是覺着兆頭不太對,提前打打預防針嘛。畢竟現在羽翼不豐,不能跟皇帝明晃晃地對着幹。”

小圖标閃了閃才又問:“真的嗎?真的不是有點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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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驚訝極了,“你覺得我起了退縮之心?”就沖這個,他再次确認小圖标讀取不了他的心思,于是在好笑之餘更放下了塊心病。

小圖标反問道:“難道不是?”

水溶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這麽說吧,本尊把我換過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先斬後奏,實際上我是很惱火的。”

小圖标道:“我也是有點奇怪,你剛穿過來……居然那麽好說話,明明你不像是會喜歡被人操控的那類人。”

“确實。”水溶笑了笑,“不說別的,習慣了現代的日常生活條件,一來到這邊,我就挺不習慣。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忍耐,實在忍不住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至于我為什麽默許本尊的這次交換,那是因為,”水溶目光在小圖标身上打了個轉兒,相當于又撸了幾下毛,“我利欲熏心啊。”

水溶他家的确不是什麽普通人家,親戚們從政經商的都有,大多數都稱得上事業有成。在這樣的家庭長大,水溶當然也有好勝心。

水溶給小圖标細細解釋道:“我再有好勝心也沒辦法……我父母雙亡。叔父他們有自己的孩子,我就算表現得比堂兄弟們更出色,資源都未必會傾斜到我身上,除非我的堂兄弟都是不可雕的朽木。當然,我不是說他們待我不好,這不過是常人都有的私心。換做是我,我也會偏疼我自己的孩子。我在那邊,無父母無愛人,可以說是孑然一身,換過來直接手掌大權,能讓我實現一下自己的野心,本尊為預防我翻車也送了大禮,那我就沒什麽可抱怨的了。”

小圖标沉默了一下,才道,“你終于肯跟我說心裏話!”

水溶就笑,“說得我以前沒說過大實話似的。”

心裏話和實話……能一樣嗎?好像也不能說不一樣,小圖标有點困惑。

這個等級的小圖标情商不夠,它不知道怎麽處理的時候,就……幹脆轉換話題了,“其實原本的北靜王在提出申請後,系統需要一個審核的過程,審核通過這個交換才能實行。”

“也就是說系統認為我和他的交換是比較公平的。”

小圖标道:“對。”

“本尊等級比我高,唯一稱得上‘欺負人’的地方,就是他先斬後奏吧。”

“可以這麽說。”

本來水溶不是特別計較這一點:他又不是中二期沒過深信愛與正義的少年人,深知完全的公平根本不存在。這次跟小圖标一通“閑聊”,更是徹底釋然。

而他不知道的是,小圖标這邊可以稱得上是雀躍了。

基本上,有能耐的宿主往往城府都不淺。

身為随身系統,小圖标可是很明白的:作為系統小精靈,展示過系統的能力之後,也不一定能得到宿主的多少信任。

這次終于聽到宿主談及過往以及志向,小圖标覺得:總算和宿主更親密了一點呢。

第二天起來,水溶發現視野角落裏的小圖标比平時閃爍得頻率更高:一秒閃一下,一秒閃兩下,這中間差別夠大了!

于是他問:“心情不錯?”

小圖标刷了個老大個兒的“是”,又閃了閃,它身上的那本冊子便飛了出來,橫在水溶眼前,之後緩緩打開,直到定在某一頁上。

水溶一瞧就樂了:無所不知技能。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鑲着金邊兒且加粗的“無所不知”四個字上——這個操作相當于用鼠标點開細節描述,看完水溶的心就有點涼……

五萬點數……一天。

其實這個價錢不蒙人,因為技能描述寫得清清楚楚:從交費的那一刻起,系統會開啓上帝視角記錄下這個星球上發生的所有,從某個人說了什麽話,到某棵樹落下了個果實又被某個小動物啃了一口……無所不包。

而且就算不再續費,這一天的所有數據也不會删除,可以供水溶随時查詢。

這麽一看的确是物有所值。水溶想了想,如果手頭充裕,在某些關鍵時候開啓這個技能會有意外的大收獲。當然現在還是別想了,水溶好奇了一下,“什麽任務就一口氣拿到五萬以上的點數?”

“新奪取一省之地,并初步控制住。”

這麽一算……水溶再次瞬間冷靜:反正錢總是不夠花就對了。後世省市自治區加在一起也就三十二個,還是包括直轄市在內。打下整個天下,也就夠開上一個月的“無所不知”。

于是下朝回府這一路,水溶都在跟小圖标嘀咕系統技能價格太誇張。

小圖标試圖解釋,“這個技能本來就不是讓你全程開啓的,全程開啓……不如你去修仙。”

水溶聽了精神一震,“還真能修仙?”

小圖标嚴肅道:“我們這個體系是科技側的,你要是能自己找來修仙功法,我是不會攔着你啦。”

反正這宿主與系統小精靈一路閑扯,越扯越遠……到了家依舊意猶未盡,水溶先回房換去朝服,穿上常服,而後直奔學堂——依舊沒斷了腦內跟小圖标的閑扯。

話說今早出門前,水溶就得了三舅的預告,說是今天用王爺所賜的酒精燈給學生們長長見識。

估計是三舅打算用酒精燈做化學實驗了,水溶這麽一想就有點小興奮。回府後他當然不耽擱,趕緊過去看看,好親眼見證一下“謎底揭曉”的一瞬。

學堂上用火,而且道具還是北靜王送的,于公于私都得提前給北靜王打聲招呼。

同時馮紫英三舅也确有私心:他感覺得出來,北靜王在算學天文上的功底精深,不僅不亞于他恐怕還在他之上——須知在真正見識到酒精燈和酒精蒸餾之前,馮紫英他三舅只是估摸北靜王有跟他“盤道”的資格。

既然有了這等認知,三舅就越發想展現一下的真本事,不然北靜王沒看上他,一直讓他專心教學生,不許他加入王府的真正大事業,那豈不是虧大了!

卻說水溶并不知曉馮紫英三舅面癱之下有顆躍躍欲試的心,他進門後,受了師生們的禮,便自顧自坐在講臺邊上,先近距離觀察一下三舅的化學課再說。

其實第一眼掃過去,水溶就先入為主地覺得三舅一如既往地靠譜,因為暫且當做實驗臺的講臺上鋪着張石棉墊子。

水溶查了下百科全書,發現石棉因為防火能力出衆,早在三國時期就得以應用。在這個時代,石棉顯然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

至于石棉之上擺着的若幹細碎的礦石,水溶立刻猜測:馮紫英他三舅這是打算做焰色反應的實驗。

關于焰色反應,老祖宗也早有記錄,比如南北朝時期的大煉丹家大醫藥學家陶弘景就在他的筆記中寫道硝石用火燒,是否出現青紫煙,就可以辨明真僞。

事實果然沒出乎水溶所料,馮紫英他三舅拿着雙極細的鐵絲筷子分別夾住芝麻粒大小的礦石,一一在酒精燈的火焰上煅燒。

燒出來的五顏六色不僅讓在座的六個學生,還讓跟着水溶過來的心腹們也瞪大了眼睛。

見到手下的反應,水溶想說手下們的化學素養也該提一提了,他親自着手的東西多是物理方向,看起來沒化學實驗這麽有趣。

不過這個時代的化學課程一定會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能給你看看現象,沒法兒給你講述原理。

水溶再看看兢兢業業燒礦石的三舅……因為焰色反應實則涉及電子躍遷,而且這還完全是個物理過程,沒有後世的基礎教育打底,這個……怎麽講啊!

水溶若有所思,但面上微笑不減。

他這副樣子落在弟弟妹妹和寶黛眼裏又是另一番滋味。

水溶的便宜弟弟妹妹們比較默契:果然論博學還是大哥博學,畢竟酒精燈都是大哥送的……能不能大哥也送我們一個呀?

至于寶黛則在因為焰色反應而生起的驚奇散去後,替他們的老師擔憂了一回:北靜王波瀾不驚,老師這一次……別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水溶不知道寶黛此時心情,知道了也不過付之一笑。完整看過三舅展示的焰色反應,他就道了聲歉,而後起身從容離去。

這個反應……別說寶黛了,就算三舅多少都忐忑了一回:天地良心,他特地拿了青金石來燒,王爺也毫無動容嗎?

水溶出了學堂,走出了一段路,梅非才上前提醒,“王爺可是對陸先生不甚滿意?”然而他話一出口,就發現王爺……明顯是有心事。

馮紫英三舅姓陸。

被打斷思緒,水溶也不生氣,“怎麽會?我只是尋思着給他們添點教具。”

望遠鏡已經訂上,等到貨起碼半年。這半年裏水溶想給這群學生弄點花費少的,也就是不必他動用自己那可憐點數的,且能親自上手的實驗器具。

簡而言之就是焰色反應就能讓這群小家夥以及自己手下變了臉色,水溶剛開始覺得有點爽,現在卻感慨良多:普及科學常識,任重道遠啊。

攀科技樹,他的手下幾乎都是實施者,理化常識為零,怕不是翻車預定?而且手下們欠缺物理化學方面的基礎知識,那就意味着工程技術團隊裏會有大比例的“外人”。

倒不是不能從外面聘請人才,例如陸先生這種。

陸先生在他家人以及絕大多數人眼裏都是異類,他能為求知而不管其他地加入水溶這邊,而且不必太過擔心他會反叛,但陸先生這種人終究是少數裏的少數。

哪怕水溶有個好感度顯示的外挂,在他“打算用自己的工程技術團隊搞個實驗冶煉廠出來”的前提下,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之前水溶弄出的所有技術和産品,在“不求甚解”的皇帝看來都是小打小鬧,垂死掙紮,但冶煉廠就完全是另一個概念。

冶煉廠只要出産了一批高質量鋼材……再有人露出一點點消息,水溶就得迎來各方面的暴風驟雨。而自己這個掌握關鍵技術的團隊,也逃不過毫不停歇的挖角和收買。

在這個時代,大量且質量出衆的鋼材,基本可以跟武器護甲制造劃等號。因此在當前這個冷兵器時代,弄了個先進的冶煉廠就是……想造反。

這個推論倒是沒錯,水溶就是得造反。

跟皇帝硬杠也就算了,利益之争生存之戰不得不打,但是水溶一點都不想舉世皆敵:就說跟他一起上朝站班的王公們,他就發現了好幾個潛在聯手人選。

但就算是盟友,技術共享也要在結盟很久,雙方都有了充分了解之後。

于是水溶在徹底回神之後,先征求了一下小圖标的意見,“我這群手下的數理基礎你看見了,我需不需要先開個夜校?我先親自教幾個老師出來?”

事先說一句,水溶的手下九成以上都識字,王府許多幕僚都有秀才乃至于舉人“學歷”。因此開個科普夜校,王府裏的精銳們不至于連課本都看不懂,雖然理解那是另外一回事。

小圖标答得十分果斷,“你現在不能離京,就多辛苦一點吧。你不自己上,也就沒人能上了。”見自家宿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它,它又補充了一句,“從最綠的那幫人裏挑幾個試一試?”

水溶笑道:“這幾天先加班搞搞教材,既然是教學生,陸先生也捎上吧。我看他今兒似乎不大服氣。”

打定主意,他回屋就吩咐梅非,“我要閉關。”

卻說寶黛這一日自覺王爺不似以往,這一對兒青梅竹馬湊在一起商量了一路不說,回了榮府兩人坐在一處繼續念叨。

這會兒賈政剛剛離京赴任,王夫人給自家老爺收拾行禮安排人手,接連忙活了好些天,難得歇一歇。

她歪在榻上,從襲人打發過來的小丫頭嘴裏聽說二爺與林姑娘又在一處不知商量什麽,她都懶得過問。

襲人的心思王夫人并非一無所知:差不多過了明路的姨娘,明面上不說心裏也有小九九……襲人也想多跟寶玉相處呢。

只看王夫人看重且溺愛寶玉的架勢,就知道身為母親,她不會喜歡兒子身邊任一一個女人。她會選襲人當然不是因為她真心看重這個大丫頭,而是襲人曉得早早就抱住她的大腿。

而黛玉和寶釵比起來,王夫人毫無疑問偏向寶釵,然而寶釵這些日子忙着家務事,不大往她跟前湊……王夫人心裏也有氣,就想借着寶玉和黛玉親近,好生刺一刺寶釵,削一削她這個外甥女的雄心壯志:攀高枝兩度不成,不管是宮裏還是王府,哪裏都沒戲,居然還心高氣傲!

也是王夫人被寶釵奉承讨好慣了,一旦寶釵撂挑子不幹,她不高興了:而且這陣子她和妹妹薛姨媽也有了分歧。

王夫人看好寶釵,不僅因為寶釵是親親外甥女,才智品行沒得挑而且很能奉承她,關鍵是寶釵……嫁妝必然不菲。

須知這些年維持自家外面的風光不墜,虧本甚多……進得少出得多,遲早坐吃山空!王夫人深知自家情形,自是要早做打算,尤其是林家家財也耗去了小半的情況下。

原著裏王夫人與王熙鳳愛財,撈銀子靠的只是用月銀放印子錢以及包攬訴訟,足見這姑侄倆并沒有真正開源節流的本事。

所以這陣子寶釵展示出的治家手段,讓王夫人越發心折。王夫人考慮良久,終于試着跟妹妹薛姨媽遞了點口風。

薛姨媽固然在兒子女兒之中偏疼兒子,但已經嫁了人的姐姐問起來,她還是會偏向女兒——寶釵慣會做主,婚姻大事她總得問問女兒的心思。再說女兒進王府雖然不成,但王爺似乎也對女兒另眼相看……薛姨媽覺得女兒婚事還是無需心急。

于是薛姨媽便含混地回了親姐姐兩句,完全沒個準話。

王夫人聽了,心裏的火蹭蹭往上冒:還是想攀高枝!橫豎別的都不成,總有自家兜底是不是?!

王夫人之所以這麽想,也是因為她剛剛又為了寶玉婚事吃了個軟釘子。

她自覺要求不高:兒子是榮國公之孫,有個做貴妃的姐姐,有個五品官的父親,還有個官居一品的親舅舅,尋個四五品的親家總不是難事。

然而但凡她看上眼的——王夫人是按照她哥哥那張“在京中須得結交”的單子挑選親家,對方聽明白她的意思,基本都是婉拒……

軟釘子幾乎吃到飽,王夫人只能再把心思放回外甥女身上。沒成想親妹妹也是一記軟釘子砸過來……王夫人為此生了許久的悶氣。

所以這些日子她坐視寶黛親近,只為多冷一冷寶釵。

而寶釵說是完全不在乎也不盡然,但起碼沒那麽在意王夫人的心思了。她只覺得北靜王邀請寶玉黛玉一起到王府聽課,似乎別有~內~情。因此閑來無事,她不會再花費時間精力拜見王夫人,而是來尋寶玉黛玉二人,想借着聊天的功夫打探一下。

卻說這回寶釵直接從怡紅院門口路過……怡紅院院門大開,她跟襲人正好打了個照面:她不過點了點頭,便奔着潇湘館而去。

襲人是個妥帖細致人,寶玉黛玉寶釵三人關系自從寶釵不得入王府便有了不小變化,她哪裏有感覺不出來的道理?

以往寶釵很是看重她,對她異常和氣,這回……似乎對別的大丫頭什麽樣對她也是什麽樣。

襲人知道寶釵原本也瞧中了她家寶二爺,才對她另眼相看,然而如今這态度一變,無疑是……志不在此了!然而一時半會兒,她也沒什麽法子。

襲人這副站在原地,頂着大太陽心事重重的模樣,落在晴雯眼裏,自是得了一聲冷笑。

晴雯看不上襲人,絕不僅僅是嫉妒。她瞧得出:襲人的和氣溫柔,并不全然發自真心,而是為了讨好旁人而故意做出的樣子。

再說她家傻二爺,明明白白親近林姑娘勝過寶姑娘,襲人這個大丫頭非得跟寶姑娘更親厚……這一是因為她有壞心思,二是……仗着太太!

晴雯琢磨了一會兒,見襲人仍站在遠處若有所思,也不說話徑自去了。

話說這次寶玉依舊挨了賈政一頓打,理由看起來也是因為忠順王府來人讨要蔣玉菡下落,實則賈政不過做做戲給忠順王府個表面上的交代而已。

沒有原著裏金钏兒自盡,也沒有賈環火上澆油,襲人依舊抓準機會找到王夫人那裏,委婉地提議王夫人留心寶玉究竟跟誰更真心。

王夫人正被襲人說中心事,于是跟原著裏形容得一樣,提了襲人的月錢,讓襲人幾乎過了明路,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沒過幾天水溶便邀請寶玉黛玉一起到王府讀書……

這樣一來,王夫人都說不出阻止的話,加上寶釵一直忙于事業,襲人所有的打算差不多都終成空。

不僅如此,她在寶玉挨打後到王夫人處說話,這事兒也傳了出來,弄得她最近裏外不是人。

而素來疼愛她的寶玉這陣子也顧不過來,壓根沒怎麽理會她——陸先生固然信奉寓教于樂,更是個題海愛好者。

寶玉黛玉回府都是帶着作業來的,憑寶玉黛玉的才智,用心做完起碼也得耗費一整個下午。

不提小小怡紅院裏的暗潮湧動,潇湘館了寶玉黛玉正說着體己話,寶釵找上門來……二人自是一起迎接,他倆覺得此番擔憂的事情算是“無不可對人言”的那類,寶釵好奇,也就大致說給了她聽。

頭回仔細聽完王府課堂上的新鮮事,寶釵沉默了片刻:沒想到北靜王讓寶玉黛玉一起到王府讀書,非是什麽幌子……

真正接手了自家的買賣,與自家的管家掌櫃們閑話,寶釵自然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原先是在金陵老家,現在是在榮國府,聽着風光,實際上拘在家裏也沒個好老師,于是眼界太小了些。

這會兒聽了寶黛所說,寶釵忽然又覺得自己有些無知……她好歹知道北靜王讓一位正經的舉人師傅教導自己弟妹這些知識,不會全無目的。

她想了好一會兒,也沒琢磨出什麽生意經來,只想把二人所言完全記在心裏,回家問問見了世面閱歷豐富的老管家們。

寶玉黛玉還等着寶釵來個別出心裁的見解——之前黛玉時不時地酸寶釵一兩句,但對寶釵的才學總是十分信服的,哪裏想到寶釵一直都沒吭聲。

寶玉跟黛玉對了個眼神,才問,“難不成有些話不好說?”

寶釵聽了只得道:“我想入了神,既然陸先生用些礦石,我便想着能不能做上筆生意。”

因為出身商戶,哪怕是皇商,細究起來,寶釵出身都遜于榮府裏一衆姐妹,所以寶釵以前都羞于提及阿堵物,自家的生意更是鮮少聽她提起一句半句。

這回能明明白白說出這麽一番話,寶玉和黛玉自是難掩驚訝之色。

寶釵見狀笑了笑,“上回我哥哥不是酒後無德,惹了王爺一場?事後王爺并沒計較,我便想着好生報答王爺一回,又不知從何下手,聽你們說起自是動了些心思。陸先生若是每回都這樣燒石頭,怕是花費不菲呢。”

确實,今天課堂上陸先生就燒了好幾塊寶石,寶石雖小也是一筆花費,更別說以後可能還要接着燒……燒些更貴的。

寶玉便道:“不然我見着王爺,幫你問問?”

話都說到這裏,寶釵豈能不應?

她其實不太有把握:北靜王究竟是真的不計較,還是懶得搭理她家。若是前者,這回就是獻好,若是後者,就是沒事找事了……

最後寶釵還是提醒道:“今兒王府若沒打發人來,那便是無事……”想了想,她終于還是把她的猜測說了出來,“王爺今日臉色不對,我思來想去別是桌上的哪塊石頭犯了忌諱。別是哪塊石頭讓陸先生弄出了許多尖角吧?”

你還別說,風水上還真有這麽條忌諱,就是擺在家裏的石頭不能有尖銳的楞角,說是引煞氣之類的。

寶玉和黛玉一聽頓覺有理,齊齊記下,第二天上課就轉告了自家的陸先生。

于是當晚,水溶把陸先生叫到書房的時候,擡頭就見自家模範老師陸先生面色……蒼白。

水溶十分驚奇,“陸先生莫非身體不适?”

陸先生直接一拜到底,低聲道,“犯了王爺忌諱本是不該,我又是……戴罪之身,免得牽連了王爺,這就請辭!”

水溶簡直莫名其妙,他起身上前扶住陸先生,“什麽戴罪不戴罪的?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合一。

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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