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相見與拒見 (2)

神示意他開口表示。裝什麽酷啊?老子看得都累了,這不是正常的情侶久別重逢後該有的反應!

奈何皇帝不急太監急,任憑張雲超怎麽戳他,龔名都沒半點表示。而賀辰全程都在認真地跟杜加閑聊,視線半點沒有飄向龔名這裏。看得張雲超這個心急啊!

趁着杜加和賀辰閑聊的間隙,張雲超焦急地插過來問小辰:“你一會兒有事嗎?沒事的話跟我們一起吃個宵夜吧!好長時間不見了,大家都怪想你的。”說完最後這句,他特別明顯地将視線移去了龔名那裏。

這一次,賀辰終于轉過頭,順着張雲超的視線将目光停留在了龔名身上。他直視着龔名,爽快地答應道:“好,等我去拿外套,馬上出來!”

賀辰穿好外套出來後,跟着張雲超一行人來到了劇院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吃飯期間的狀況跟剛才在劇院後臺并無二致,賀辰依然是一直在和杜加對話,急得張雲超直在桌下踢龔名的腿。

然而,龔名依然雲淡風輕地低頭涮着肉。他沒有開口與賀辰多作交流,只是時不時地将涮好的肉夾到賀辰的空盤裏。他知道他是肉食動物,記得他偏愛火鍋裏的羊肉。

席間,龔名不時地接收到來自張雲超望向他的怒其不争的視線,可龔名最終也只是安靜地聽着賀辰與杜加對話,沒有開口插話。并非是他不想與賀辰敘舊,不想與賀辰親近,只是從他在劇院後臺面對面地站到賀辰面前起,他便感受到賀辰對他表現出的疏離感。他在刻意地與自己保持距離,但卻不似去年聖誕看到他時那樣流露在表面,表現得強烈,可也足以讓龔名這個被針對人感受得到。

大概吃到十點半的時候,賀辰看了下表,起身抱歉地對大家說:“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我該回去了。明天一早我要去參加樂團的排練,不能遲到,晚上我還要再看一遍樂譜。今天見到大家,能跟你們一起吃飯,我很高興。我會留在這裏一段時間,找時間我再請你們吃飯賠罪。”

“沒事,沒事!你有正事就趕緊回去忙,我們這邊沒什麽的。”說到這裏,張雲超把鑰匙丢給龔名,沖他道,“開我的車,送小辰回去!”

賀辰看了一眼被扔在桌上的車鑰匙,然後一邊向外走,一邊拒絕道:“不用了,我的酒店離這裏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外面天這麽冷,走什麽!”張雲超笑着對賀辰說道,“你不用怕給他添麻煩,沒看你龔名哥哥晚上一滴酒都沒沾,就等着現在開車送你回去呢!”

龔名拿起桌上的鑰匙,起身時故意踩了張雲超一腳,疼得他在那裏龇牙咧嘴的。龔名看着他想,這下你的嘴終于能閉一會兒了。盡管這個晚上,他感受到賀辰疏遠他的氛圍,并不想刻意親近讓他感到不舒服,而選擇徹底逃離。龔名本來想着再等賀辰穩定地呆上一段時間,他再慢慢親近,拉近距離。可拜張雲超所賜,他現在這安全距離是無論如何都保持不了了。

他追在賀辰身後,出了火鍋店的門。在賀辰完全走遠之前,他把車開到他的身邊,然後推開副駕駛的車門,對賀辰說:“上車吧,我送你!”

80.郁結與爆發

龔名把車停到賀辰的身前,賀辰望着朝他打開的車門,站定猶豫了幾秒。在龔名向他發出再一次的催促“上車”時,賀辰終于下定決心,邁開腳步走上了車。

像兩年前一樣,龔名側過身子,體貼地替他系好安全帶,然後才開口問他:“住的酒店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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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辰張口報了一個名字,龔名導航之後,踩下油門,載着賀辰直奔目的地。二人一路無言,賀辰完全沒有開口跟龔名交流的意思。直到龔名眼見着賀辰所在的酒店快要到了,他實在顧不了那麽多,只得開口向賀辰詢問起來:“這個酒店是樂團幫你訂的?”

“是。”賀辰回答得簡短幹脆。

龔名繼續問道:“住到什麽時候?”

賀辰如實道:“一月中旬,住到樂團在這邊的演出活動結束。”

“在這之後呢?”龔名不放心地追問道,“剛才吃飯席間,我聽到你跟杜加說,你在聖帝凡的學業已經全部完成,等三月份音大開學,你去音大辦好手續就可以畢業了。中間這一個半月,你有什麽打算?”

“我會在1月中旬之前,盡快找好房子的。”賀辰回答得毫不猶豫,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會選擇租房子,龔名并不覺得意外,但他仍然開口告訴賀辰:“如果找不到合适地方住的話,你可以先回我家。你的房間我一直保留着,還跟你出國前一個樣子。”

龔名的話音落下後,又過了半晌。在他幾乎以為得不到賀辰回答的時候,賀辰的說話聲突然闖入他的耳中。賀辰目視着前方,聲音冷冷道:“我們好像不是這種關系了吧。”

這時候,車子剛好駛達賀辰所住的酒店。龔名踩下剎車,平複了一下情緒後,轉過頭看着賀辰,認真道:“就算沒有那種關系,我總還是你的一個熟人哥哥吧?沒有那種關系,也不影響我照顧你。”

賀辰面無表情地看着龔名道:“謝謝,但是我不需要。”

——直到今天,你也不明白我需要什麽。我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你的照顧。

賀辰說完這話,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想在他的身邊多做停留,因為他發覺自己很快就要繃不住了。在聽到龔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後,他是強壓着怒火說出最後一句話的。他不想讓龔名看到他的情緒波動,不想兩年過去了,他在龔名眼中依然是那個情緒化的孩子。但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麽時候……

事實上,今天晚上與龔名重遇的這幾個小時,他的每一次出現,每一次問話,每一個看他的眼神,甚至是幫他夾菜、系安全帶這樣細小的舉動,都會引起他心緒的波動。他一直故意裝作視而不見,雲淡風輕,已經快要裝出內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可以裝多久,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他一揮手,他就立刻搖着尾巴滿心歡喜地貼過去。這樣取悅似的愛情是不會長久的,他也不希望兩年過去了,他在他的眼中還是從前那個綿軟乖順的小朋友。

不知是不是賀辰下車關門時帶進了寒冬的冷風,讓龔名望着賀辰離開的背影時,身體和心裏都感覺涼了半截。賀辰這次回來,确實跟從前不一樣了。他若是像去年聖誕他去法國時,那樣決絕地避而不見,轉身就跑,龔名可能心裏還會感覺好點。避而不見地跟他賭氣,怨恨他、懲罰他,至少說明賀辰心裏還有他,但如今賀辰這副完全把他當作路人的态度,倒是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心裏沒底了。

龔名一邊望着賀辰離開的背影,一邊沉思得入神,直到身後響起了好幾聲催促的車笛聲,他才猛地回過神來。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龔名将車子從酒店門前移開。

然而,在他拐上主路的時候,副駕駛位上響起的一聲手機提示音,在提醒龔名一個事實:賀辰的手機落在他的車上了。

龔名發現之後,立即将車停在了酒店門前的停車位裏。而後,他從副駕駛位拿上賀辰的手機,直奔酒店大堂。向前臺服務人員打聽到賀辰所住的房間號碼後,龔名搭乘電梯來到了賀辰所住的房間,敲響了他的房門。

乘着電梯到這兒時,龔名本來已經想好,把手機還給賀辰後,他要趁這個機會延續一下剛才的談話。他想問問賀辰,還記不記得他在出國上飛機前,自己給他發過的那條信息。他想履行當時許下的承諾,跟賀辰重新開始,好好地過生活。

然而,當賀辰房門打開,龔名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他的這個念頭徹底被打散了。龔名看到之前在劇場幫賀辰解領結的那個叫陳鵬的年輕男人,正穿着浴袍,頭發濕着站在了賀辰的房門口。

他是找錯房間了嗎?龔名下意識地又掃視了一眼門牌號,發現并沒有錯。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陳鵬指着他手的方向說:“這是小辰的手機吧?他在裏面換衣服,你交給我吧!”

龔名低頭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并沒有将手機放到他的手中。在他猶豫的時候,陳鵬忽然一拍腦門,語調提高地望着龔名興奮道:“我終于想起來了,你是去年聖誕節來我們公寓看賀辰的叔叔吧?”

龔名沒有作聲,繼續看着陳鵬自說自話,“我說呢,剛才在劇院後臺看到你就覺得眼熟。您瞧我這記性,才想起來,真是……”

“陳鵬!”賀辰的叫聲将陳鵬的自說自話打斷,龔名沒有看到他人,只聽到從屋內傳出他的聲音,“你在跟誰說話?”

“你叔叔啊!”陳鵬沖着屋內的方向,大聲道,“小辰,你快出來,你叔叔來給你送手機啦!”

陳鵬話音落下之時,龔名看見賀辰已經從裏面走了出來。待他慢悠悠地走到龔名的面前,龔名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拽着他的手臂,“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龔名将賀辰拽出了房間,然後一邊将他們的房門關上,一邊将賀辰抵在走廊的牆壁上。龔名雙手按着賀辰的肩膀,距離超近地注視着賀辰。屋內白床單的一角閃過他的腦海,他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問他“跟房裏那個小子是什麽關系?”

可龔名想到賀辰今天一整晚面對他時那個冷漠的神情,他便立時放棄了。他覺得即便自己真的放下自尊問這話出口,他多半也是得不到賀辰的回答。但他胸中郁結了一整晚的憤悶,卻是爆發得再也壓抑不住。

龔名腿抵着賀辰,一手扳住賀辰的後腦勺,俯身低頭狠狠地吻住了他。

81.強硬與沮喪

賀辰從沒遇過龔名這麽強硬地跟他發生親密接觸的情況,他下意識地擡起雙手抵在龔名的胸前。然而,賀辰的反抗收效甚微,龔名被他推得紋絲不動。因為擔心他會逃走,龔名反倒使出更大的力度禁锢着賀辰的身體。

這個吻,龔名從一開始就沒有客氣。觸碰到賀辰嘴唇的那一瞬,龔名便沒在表面多做逗留,而是毫不猶豫地撬開賀辰的唇瓣,直搗進他的口,開始在裏面翻攪。

在被龔名舌頭闖入的那一刻,賀辰便感到一種深深的憤懑。這個人、這個人的吻,确實是他朝思暮想的,但他并不想在此時此地,什麽都沒搞清楚的情況下,與他這樣發生不明不白的糾纏。

在酒店的走廊,一個随時可能被人看見的地方接吻,賀辰覺得又羞憤,又恥辱,簡直氣憤難擋。偏偏龔名抵着他的雙腿,把他在牆壁上壓得死死的,他一步也動彈不得。他使足全力推龔名,他也紋絲不動。賀辰只得放下抵在他胸前的手,轉而朝着龔名的後背胡亂地敲打着。

大概是他的動作過大,手臂不經意間敲到了酒店的房門。裏面的陳鵬聽到聲響,覺得有些不對勁,立刻開門走了出來。看到賀辰被人強吻着掙紮,陳鵬二話不說,立即上前将強迫着賀辰的人推開,然後一把将賀辰拉到了身後。

然後,警惕似的沖着龔名吼道:“你在公衆場合對別人做什麽呢?小心我報警抓你!”

陳鵬的罵聲把龔名罵醒,他看了眼被他拽到身後的賀辰以及他紅腫的嘴唇,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對賀辰做了什麽。

此刻,當龔名擡起頭來,望向賀辰這裏時,陳鵬才注意剛才強吻小辰的人竟然是龔名。剛才他沖出來時,只注意到了賀辰一直在反抗的樣子,完全沒有留意壓在賀辰身上的人。酒店走廊的燈光昏暗,剛才龔名踉跄着差點被他推倒時,陳鵬也沒有認出他。現在看到他站定在自己的眼前,陳鵬腦袋裏晃過剛才他把小辰壓在酒店牆壁上親吻的情景,驚詫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你不是小辰的叔叔嗎?”

問話出口之後,陳鵬沒有得到龔名肯定的回答,他轉而疑惑地望向賀辰,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們……”

不等陳鵬再往下說,賀辰便開口主動認錯道:“對不起,陳鵬,我騙了你,他不是我叔叔。”

龔名看着賀辰一臉懊悔,向他道歉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有個聲音在他的心底悄悄冒出,疑問着、吶喊着:為什麽要向他道歉?我不是你真正的叔叔,你為什麽要向他道歉?

而後,賀辰擡手抹了一下嘴角,坦白地告訴陳鵬:“他是我的前男友。”

“……”

陳鵬一臉懵逼地望着賀辰,而後又扭頭掃視了一眼龔名,他覺得他那不大的腦仁都要轉不動了。盡管在法國留學的時候,他便知道小辰的性向是男,與他的不一樣。他也見過幾個追求小辰的男生,都被小辰幹脆地拒絕了。他知道小辰喜歡男人的事,可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他跟男人談戀愛的情景。所以在陳鵬與小辰的相處過程中,他沒覺着小辰跟他有什麽不同。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直男,盡管知道小辰的性向是男,可在日常生活裏,他也并未對小辰有什麽避諱。直到現在,陳鵬對此仍然沒有具體的認識。

然而,對于一個沒見過豬跑,一下子就見到豬會上樹的人,陳鵬整個腦袋一時之間拗不過來,陷入了懵逼的狀态。直到他感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射向自己的右手,陳鵬才注意到,是龔名一直在盯着他握着小辰手腕的那只手。

想到二人之前的關系以及剛才自己出手阻攔的事,陳鵬趕忙将賀辰的手腕放開,沖着二人尴尬道:“那什麽……你們進房間好好談談吧!別在走廊裏拉拉扯扯了,這層住着的都是我們樂團的成員,被他們看見了,對小辰不好。我先到樓下去轉轉。”

陳鵬轉身想要回房取衣服,不料卻在剛剛退步之時,便被賀辰拽住了,“你不用走。”

陳鵬扭頭疑惑地看着賀辰,但賀辰卻并沒有看他,而是直視着龔名,聲音平靜地說:“這是你的房間,該走的人不是你。”

龔名看到賀辰眼神冷漠地望着自己,面容中還帶着厭惡,他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便離開了。搭着電梯一路向下,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龔名還有點恍惚。他尤記得十五分鐘前,自己拿着手機上來找賀辰時的想法。他是想要跟賀辰談個清楚,重歸于好的,不想轉眼間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想來這也怪他自己,當時沒有控制好情緒。強吻了賀辰,惹得他反感,對自己更加抗拒了。龔名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行動速度超過了思考,腦袋還沒做出指示,身體便搶先行動了。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平複自己的情緒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

直到他現在回到張雲超的車上,龔名仍然覺得郁悶難擋。他很想讓自己煩躁的思緒平靜下來,可他的腦海中時不時閃過酒店的白床單,陳鵬攥着賀辰手腕的手以及賀辰向陳鵬道歉時的眼神,都讓龔名無法保持淡定。他覺得再這麽下去,恐怕他這一夜都要在腦中播放起他們的小電影了,頓時頭痛欲裂。

他掏出手機,随即打給了張雲超,問:“在哪兒呢?我把車給你送過去。”

張雲超接到龔名的電話,先是一愣。聽到龔名的問話後,他才回過神來,反問他:“你在哪兒呢?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沒陪着小辰嗎?”

龔名道:“我把他送回酒店了,現在在他酒店樓下。”

伴着龔名的話音落下,話筒裏響起了張雲超大聲的質疑:“你就把他送回去就完事了?”

張雲超看着手表上的時間,自他們離開到現在,才過去了不到40分鐘。聽到話筒那邊的龔名沉默,算是默認了,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我特地給你制造機會,你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地夾着尾巴回來啦?”

“行了,別教育我了。”龔名腦袋已經很亂了,現在還有一只大喇叭在他耳邊呱噪,他只感到筋疲力盡,壓低了嗓音,重問了一遍張雲超,“你在哪兒?我把車給你送過去,順便找你喝兩杯。”

聽到龔名低落的語氣,張雲超便不再開口奚落他,老實地告訴龔名,“我在蜀香居。”

有生之年,他竟然遇到龔名主動找他喝酒的狀況。平時都是他一再拉着龔名,龔名也是不情願地陪他就象征性地喝那麽一兩口的主,今天他竟然主動提出找他喝兩杯。張雲超心裏打着鼓,他突然有點擔心龔名了,他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非凡的糟心事。而這糟心事,不用問,多半是跟賀辰有關的。

半小時後,龔名開着張雲超的車來到蜀香居。他走進張雲超的私人包廂時,張雲超已經叫人備好了酒和菜。張雲超知道龔名不愛喝酒,平時喝的稍微多點的也就是紅酒了。

龔名坐下後,他啓開一瓶紅酒,一邊給他往紅酒杯裏倒,一邊開口問龔名:“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龔名沒有吱聲,拿起酒杯,将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張雲超覺得這小子今天果然是有問題,但他看得實在着急,忍不住再次開口說教道:“你別不說話啊,到底發生什麽了?是想誠心急死我,是不是?你說我好不容易給你倆制造了機會,你單獨送他回酒店,跟上去,哄哄他,再啪啪啪一頓不就和好如初了嗎?你可倒好,我這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你電話了,就這麽灰頭土臉地回來了,真是辜負我的一片苦心。”

張雲超在一旁叨叨叨個沒完,龔名只是低頭望着酒杯出神,不發一言。張雲超剛想發火,便被杜加按住了。他也算是看出來了,他是誠心讓他着急。

第二杯酒下肚後,龔名想到剛才自己被賀辰奮力反抗的情景,語氣低落地開口道:“你以為他還是從前的小辰嗎?如果像你說的那麽簡單,我也不用坐在這裏找你陪我喝酒了。”

聽到龔名終于開口說話了,張雲超焦急的心情總算平複了一點。他也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順着龔名的話頭,接着往下說道:“确實,這次小辰回來,的确變化挺大的。人看着比以前穩重了,談吐更成熟了,尤其是舞臺上的他,看起來風度翩翩,一副有為青年的模範樣子。”

“是啊。”杜加在一旁搭茬誇贊道,“他變得比以前更成熟、更優秀了,都是些好變化。”

龔名晃着酒杯,出神地自嘲道:“他長大了,變得比以前更好了,或許不再需要我了吧。”

82.別人與朋友

“你胡思亂想什麽呢?”張雲超望着龔名質問道,“這是小辰對你說的?”

龔名無聲地搖了搖頭。

“那你在這兒瞎想什麽呢?”張雲超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斥責龔名道,“怎麽年紀大了,倒添了青春期多愁善感的毛病啦?”

龔名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而是平靜地反駁張雲超道:“不是我想的,是我看見的。”

張雲超把臉湊過來,緊張地問他:“你看見什麽了?”

龔名停頓了半晌,終于開口告訴張雲超:“他酒店的房間裏,有其他男人。”

張雲超聽後傻了眼,驚詫地張大了嘴巴,卻沒發出聲音。杜加接過話頭,開口問龔名:“會不會是你搞錯房間了,又或者是樂團經費緊張,給他和其他樂團成員訂了标間?”

杜加問出這話的時候,自己也有點心虛。他知道龔名不可能離譜地犯下弄錯房間這樣的低級失誤,而他的第二個猜想更是有點牽強,著名的巴黎愛樂樂團怎麽可能會經費緊張?

龔名不願再向他們提起除了住宿這件事,他還通過另外發生的幾件事才得出了這個結論。他只是輕描淡寫地向杜加和張雲超透露了一個事實,“那個男人是他的同學,我去年在小辰法國的公寓裏見過他。小辰在法國留學時,他們就住在一個公寓裏了。”

話說到這裏,龔名思緒的防線徹底崩塌了。他猛地回想起去年聖誕節,他去法國看小辰時的情景。公寓裏的其他同學都回國了,只剩下小辰和陳鵬兩個人。他原本以為小辰是因為跟自己賭氣鬧別扭,所以才不願意回來。但現在看來,他不回國的原因,或許并不是這樣。就算小辰是因為國內沒有他想見的人,所以他不想特意回來,那麽陳鵬呢?留學生一年裏唯一的一次長假,他為什麽不趁着難得的休假回國陪父母,見朋友,反而留下來陪着小辰呢?

偌大的公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在聖誕節,一起喝酒暢聊到天亮。小辰立志要成為鋼琴家,陳鵬是交響樂團的小提琴手。二人志趣相投,年齡相仿,又在同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地生活了那麽久。龔名見陳鵬幫小辰解領結,看到他強吻他以為小辰被他欺負,第一時間也上前出手對小辰施以援手。他對小辰這麽體貼、愛護,日久生情什麽的再可能不過了。小辰是被他傷過離開的,如果他在異國他鄉,又是心靈空虛的時候,遇到這麽一個可以替他療傷,留在他身邊,照顧他的人,難保小辰不對他動心啊……

張雲超擔憂地望着龔名,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知道龔名對小辰的感情有多認真,過去他曾一直希望他能找個人安定下來,他還一直慶幸龔名身邊終于出現了這樣的人。可現在出現這種結果,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他知道龔名清高,不适當的話語只會引起反效果。看他剛才說得言之鑿鑿,他也不得不相信小辰有了別人的事實。

反而是杜加,堅持不相信小辰會移情別戀的事實,他對龔名打包票道:“我不相信小辰會有別人,有時候眼見的也未必是事實。小辰在法國留學的日子,我最清楚不過了,三年的學業兩年就完成了,為了提早完成學業,他可是争分奪秒地學習。除了趕搶課業之外,他還去咖啡館兼職打工,他哪裏有時間談戀愛啊!”

看到龔名和張雲超都沉默着不說話,杜加拿出手機,翻着通訊錄道:“我現在就給小辰打電話,直接問他!”

“別!”龔名聽後,立刻開口制止他。

張雲超在龔名話音落地之時,已經從杜加手中搶過了手機。龔名感激地看着杜加,道:“今天已經這麽晚了,就別問了。剛才我的出現已經打擾到他,我不想讓他更煩。”

張雲超沖着杜加搖頭,杜加轉頭望向龔名,沖他勉強點了點頭。他本來是覺得與其大家在這裏猜個沒頭,還不如痛快地去詢問當事人。但當他對上龔名近乎懇求的眼神時,杜加立刻在心中放棄了。認識龔名這麽久,他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麽落寞的表情。杜加想着今晚當着龔名的面就先作罷,他會等他不在的時候再去好好詢問一下小辰。

不過,杜加沒想到這個機會會來得這麽快……

第二天中午,杜加接到了賀辰打來的電話。賀辰在電話裏向杜加借車,他說想在新年那天去a市給母親掃墓,但因為他自己沒有考取駕照,所以他還想麻煩杜加擔任他的司機,陪他一起去一趟a市。

杜加聽後,爽快地答應道:“沒問題,車子和司機的事包在我身上,新年我有三天休假。”

賀辰:“謝謝你喔,加哥!”

“別跟我客氣!”處理完小辰的事,杜加想着該他出馬幫龔名打探虛實了。而後,他在電話裏問小辰,“你在哪兒呢?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吧。”

賀辰遲疑了一下,然後向杜加說了一個劇院的地址,接着又向杜加詢問道:“我可以帶個朋友一起去嗎?”

“朋友?”杜加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腦中立即浮現出龔名說看到小辰身邊有了別人的事情。

賀辰試探地小聲問:“不可以嗎?我原本答應他,中午跟他一起吃飯的。突然就這樣把他甩包的話,我感覺不太好。”

聽到小辰的問話,杜加立即反應過來,連忙應道:“可以,可以,帶他一起來吧!”

杜加在小辰排練的劇院旁邊訂了一個包廂,看到賀辰帶着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人進來,杜加估計昨天名哥看到的人就是他了。他覺得自己今天約的這個飯局剛好,賀辰帶着他來,他正好可以趁機幫龔名打探一下虛實。

吃飯的過程中,杜加的眼神一直在二人之間游離,認真地觀察着他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賀辰帶來的這個朋友确實對他很體貼、愛護,比單純的男性之間的朋友好像多了一點,但若說他們真的有什麽,杜加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像。

等這頓午餐吃到尾聲的時候,趁着陳鵬去上衛生間的間隙,杜加終于毫無顧忌地問出了他來的目的:“你和你的這位朋友,除了友情,沒有別的關系吧?”

83.打探與症結

“除了友情,還有沒有別的關系……”賀辰重複了一遍杜加的話,然後才反應過來,“你該不會是誤會他是我的男朋友吧?”

杜加沒有反駁,而是望着賀辰,繼續試探道:“那他到底是不是啊?”

賀辰表情有點無奈,他沒想到會引起這樣的誤會。但看杜加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望着他時露出一臉迫切等待答案的表情。賀辰嘆了口氣,告訴杜加:“他是個直男,直得比大超哥的性子都直。”

杜加聽到這個比喻,放心地笑了。而後,賀辰沉思了一下,把杜加約他吃飯到剛才的問話裏裏外外地回憶了一遍,賀辰覺得杜加明顯是有備而來。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陳鵬,他們也只是老實地坐在這裏吃個飯而已,單憑這一點,不可能引來杜加的懷疑。這樣想來,也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賀辰看着杜加,突然反問他道:“是龔名讓你問的嗎?”

杜加聽後,因為稱呼的問題,他先是愣了一下。賀辰不僅不再像以前一樣叫他“龔名哥哥”,現在對他的稱呼連個“哥”字都沒剩下,竟然直呼其名。然而,杜加現在沒空糾結稱呼的問題,龔名視線一直放在他的臉上,等待他的回答。

杜加想着打探虛實的事,是他自己主動請纓的,并未得到龔名首肯。這個鍋,他還是要自己背。于是,杜加沖着賀辰搖了搖頭,告訴他:“不是名哥,是我自己想問的。”

賀辰有些面帶怒容地譏諷道:“是啊,他那麽清高的性格,怎麽會拉下臉求人幫忙問這事呢?”

賀辰的這句話,讓杜加聽出了一點端倪。他覺得自己能夠體會賀辰的心情,大概明白他現在在氣什麽。想到這裏,他就覺得龔名和賀辰還有戲。于是,他再次開口試探地問賀辰:“你現在有人了嗎?”

“沒有。”賀辰這話出口之時,陳鵬已經從衛生間回來,推開了包廂的門。

得知他現在身邊沒人,杜加也就放心了,他沒再開口詢問過賀辰。用餐結束後,杜加跟賀辰商量好了時間和地點,約定在元旦當天,一起開車去a市給賀辰母親掃墓。

元旦的前一天,杜加将龔名叫到了張雲超的店裏,将車鑰匙交給了他。他把與賀辰訂好的見面時間、地點一一告訴了龔名,同時不忘補充道:“名哥,我那天見面問了小辰。他那朋友是個直男,跟他不是那種關系,而且他現在身邊沒人,還在單身。”

龔名拿起鑰匙的手,停頓了一下。接着,他看到杜加開口繼續對他說:“憑我上次跟他見面時的直覺來看,我覺得小辰還是很喜歡,很在意你的,他只是還在生你的氣而已。我想你要是能讓他把這口氣出了,或許就離他回來不遠了。”

“嗯。”龔名握住鑰匙,站起了身。推門離開之前,他告訴杜加,“謝謝你的忠告,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

元旦當天,龔名開着杜加的車到了與小辰約定的見面地點。他特意穿了厚厚的外套,又帶了墨鏡和帽子,不至于一下被小辰看出了。遠遠的,小辰便看到一輛銀灰色的豐田朝他開了過來,他掃視了一眼車頭的車牌號碼。沒錯,這正是杜加的車。

車子停在小辰的跟前,小辰毫不猶豫地打開副駕駛一側的車門,然後坐了上去。待他系好安全帶,坐穩之後,轉過頭來才發現,來接他的人并不是杜加。

“怎麽是你?”賀辰望着龔名,疑惑地問道。說罷便要去解系好的安全帶。

“杜加今天沒空,求我代替他來了。”龔名臉不紅心不跳地撒着謊。

“那算了,等他有時間,我再去掃墓好了。”賀辰說完,作勢要推車門。

然而,龔名看透他的心思,在他推門的前一秒,将車門反鎖上了。

賀辰轉過頭來,怒視着龔名,道:“你放我下去!”

龔名對他的話無動于衷,反而将他解開的安全帶,再次系緊。賀辰不滿地沖着他,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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