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晶鞋
英語話劇節在某個周五的下午準時舉辦。
二班租來了“灰姑娘”話劇的整套服裝，身為女主角的鞠檸需要在這場表演裏換兩身衣服。
一身是略顯寒酸的舊裙子，适合拿着抹布擦窗戶的時候穿，或者是被繼母指使打掃衛生的時候穿。
另一身是優雅漂亮的水藍色舞裙，裙擺蓬松飄逸，等到時候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的時候絕對能吸引現場所有觀衆的目光。
班上男生把金色假發放到一邊，拿着那水晶鞋，比劃了兩下：“哎，這鞋子會不會太高了？當時租的時候說是十厘米高，可惜沒有別的水晶鞋了，不然我們就能換一雙的。”
邵绮雲覺得懸，扭頭問鞠檸：“你穿過高跟鞋嗎？別等下崴了腳。”
“沒穿過。”鞠檸從男生手裏接過水晶鞋，彎下腰，試着套上了腳，“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話音剛落，她穿上了那雙水晶鞋，正準備直起腰，整個身體就突然晃了晃。
邵绮雲眼睛一彎，用“你行不行啊”的眼神看向鞠檸，伸手挽住她的手臂，揶揄道：“來來來公主我攙着您。”
鞠檸一聽，嘴角偷偷翹起，突然猛虎撲地似的撲到了邵绮雲身上！
邵绮雲猝不及防遭受重創：“灰姑娘，麻煩你對自己的體重有點逼數！！”
鞠檸哈哈地笑了起來，扶住她的肩勉強站穩，然後故意眉梢一挑，露出高傲金孔雀的姿态，伸出手指比劃了下：“一米六三、九十斤，怎麽了這也能重到你，弱不禁風邵绮雲？”
邵绮雲露出一臉迷惑，擰起了眉，擡手在太陽穴兩邊擺出蓮花狀的手勢，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你是不是想說再來一次你還敢，不摔一次你不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
負責後勤的同學在後臺來回忙碌，鞠檸怕現在太放松待會兒演不好，終于往椅子上一靠，安安分分背起了臺詞。
文藝委員湊過來說：“檸檸，等下演完舞會那段以後，你要抓緊時間到後臺換衣服哈，時間很趕，只有兩三分鐘。”
鞠檸眨了眨眼，擡頭應好，等下她舞會那身服裝可以套在破舊裙子外面，這樣轉場的時候方便換，直接脫掉外面蓬松的舞裙就行了。
其他班的同學陸陸續續來到了後臺，進行演話劇前最後的準備。
話劇節采用抽簽的方式決定上場順序，後臺的空間只能容納五個班左右的學生，于是那些抽到晚上場的班級都要等半輪表演結束後才能進來。
“聽說這次五班和一班撞話劇了，兩邊都是演《睡美人》，而且一班是第一個上場的，五班很吃虧啊。”
“不一定，五班有個謝望，光那張臉就占了很大優勢吧！”
“他們班原本是秦嫣演睡美人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換人了，換成了唐沁怡。”
鞠檸恰好背完了臺詞裏的最後一段，聞言微愣，下意識擡頭看向五班那群學生。
謝望長得高，人群裏很明顯能看見他的身影。
他正被同學簇擁着提醒待會兒換衣服的相關事宜，一旁還有那個叫彭昊澤的男生在唧唧呱呱跟他說個不停。
彭昊澤偷瞄了眼班上那位睡美人，痛心疾首道：“怎麽最後就讓唐沁怡演了呢？早知道她要演我就報名了！”
鞠檸循聲望去，終于發現原來他們班演睡美人的唐沁怡是她在舞蹈室見過的女生，她當時就站在謝望和彭昊澤旁邊，性格似乎是大大咧咧的那種，笑起來卻有小酒窩。
謝望眉眼微斂，随口問道：“你來演能演什麽？女巫還是仙子你挑一個。”
彭昊澤啧了一聲：“我就不能是演王子？”
空氣仿佛陷入凝滞。
過了會兒。
“也行啊。”謝望點頭道，“你應該早點說的，那樣我們班就可以換成演《美女與野獸》了，還不用和一班撞。”
“哈哈哈哈哈哈靠！”
彭昊澤反應過來，立刻忍不住笑罵了聲，朝他踹出一腳。
至于嗎至于嗎，他和唐沁怡不配嗎，說什麽《美女與野獸》，簡直就是人身攻擊！
罵夠以後，彭昊澤一手搭在了謝望肩上，另一手握成拳抵在唇前，有些磨磨唧唧地說。
“兄弟，我提醒你啊，上臺了切記所有動作都借位……你也知道我喜那個什麽歡唐沁怡嘛，這個故事要從兩年前說起，兩年前我跟她是初中全班唯二的複讀生，那個時候……”
謝望冷靜地擡了下手，阻止他說出兩年前的故事：“行了我知道了。”
不巧他已經聽了百八十遍了。
不遠處，邵绮雲笑彎了眼，看見五班的人來來往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她偷偷壓低聲音沖鞠檸調侃道：“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走以後，五班的人都怎麽傳的？”
“哪天，傳什麽？”鞠檸稍愣，狐疑地看她，“第一次排練去舞蹈室那天？”
“對就那天。”邵绮雲接上了話，“他們整個班都以為你是謝望女朋友，那個秦嫣就因為這事不肯演了的，據說謝望當場沒有解釋，後來五班都傳瘋了，他才說你們是青梅竹馬。”
“哦，正常呀，汪汪他經常懶得解釋嘛。”
鞠檸摸了摸鼻子。
她不會知道謝望當時沒有解釋的原因，其實是那一聲“汪汪”不太好解釋。
一班的《睡美人》中規中矩，演到最後一個部分的時候有個學生說錯了臺詞，尴尬帶過。
輪到鞠檸上場的時候，她做足了心理準備，穩步走到舞臺中央。
舞臺的燈光落在她身上，襯得她皮膚白皙透亮，即使穿着一身灰撲撲的舊裙子，依然蓋不住女主角的氣質。
飾演姐姐的同學登上了臺，露出一臉嫌棄：“Cinderella! Get me my sweater, I feel a little cold!”
另一位姐姐皺起眉頭，指使般朝她招了招手：“Hurry up! Prepare the carriage for me, hand me my gloves!”
惡毒繼母邵绮雲直接重重推了鞠檸一把，面露兇相，指着地面讓她打掃幹淨：“Cinderella! Clean the floors right away!”
說完別開了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自虐。
鞠檸：“……”
她意外看見邵绮雲背對觀衆的那張臉在偷笑，一點都不嚴肅！！
可憐的鞠檸就這樣在這三個“惡毒女人”之間穿梭，忙裏忙外，直到女巫出現，揮了揮魔法棒，賜給她精美的衣裳。
鞠檸飛快小跑到後臺套上了舞裙，踩着水晶鞋回到舞臺中央，參加皇宮的“舞會”。
金色頭發盤在腦後，在聚光燈下像絲綢一樣光滑，搭配她那小心翼翼拎起裙子的動作，這位灰姑娘看起來優雅動人。
臺下觀衆頓時發出了驚嘆聲，還有學生偷偷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二班這女生誰啊，以前都沒注意過，打扮起來好好看！”
“哦莫，這肯定是全場最漂亮的迪士尼公主。”
“哈哈哈這才第二個班呢。”
“我不管了，我宣布她就是全場最靓！！”
伴随着悠揚的音樂，灰姑娘和王子翩翩起舞。
舞會結束後，鞠檸喊了聲“Oh,I must go!”，一邊往舞臺側面的方向跑，一邊擡起水晶鞋猛踢了兩下，租大了一碼的那雙水晶鞋歡快地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鞠檸演得認真，動作有點用力過猛，剛從舞臺一側跑進後臺就腳踝一歪，哐哐哐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卧槽！！”
“鞠檸你怎麽樣！”
“還能演嗎。”
面對湧上來的一群同學，鞠檸自己也摔懵了。
沒想到吧，她居然穿十厘米高跟鞋跑步沒摔，光着腳丫子反倒從樓梯滾下來了？！
其他班的同學紛紛循聲望來。
謝望想走過來但被同學攔住了——因為他正被催着換演出服。
謝望無奈地說：“我就過去看一下。”
同學擺了擺手：“好吧，那你得快點，不然等下可能會來不及，二班一下來我們就得上。”
顧慮到臺上的表演還在繼續，鞠檸沒有猶豫，抓住同學的手站了起來。
她嘴上說了句“沒事，演得了”，瘸着腳躲進角落裏，迅速脫掉了最外面的那身舞裙，留下那身灰撲撲的舊裙子。
換好衣服後，鞠檸剛走出角落，就看見謝望迎面走了過來。
鞠檸頓時兩眼發亮，心想他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依然能讓人從行動裏看出他內心滿滿的擔憂，于是感懷萬千，千言萬語化作一句。
“汪汪，你來了正好！”
她把舞裙往謝望懷裏一塞，穿上破舊的布鞋，奔往舞臺側邊的入口。
“幫我把衣服放到我們班的籃子裏，租金巨無敵貴，別弄壞了！”
謝望：“……”
我就是來幫你拎衣服的？
二班的“灰姑娘”憑借頑強的意志力，撐着崴了的腳踝，演完了最後一幕戲。
鞠檸腳踩水晶鞋從舞臺一側再度走進後臺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
她像被緊箍咒折磨的孫悟空，大喊好幾聲痛痛痛痛後，咬着牙換上了運動鞋。
邵绮雲終于難得不惡毒了，一臉擔憂地說。
“檸檸，你要不坐在這裏休息一下？等緩過來了再去校醫室。”
“朕。”鞠檸嘶了一聲，“準奏。”
“……”
終于知道謝望那嘴欠的本事從哪裏學來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灰姑娘英語話劇的臺詞來源百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