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子我幫你疊

７．１

哈爾濱的夏天略有溫差，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三點是最熱的時段，太陽紫外線強度很大，曬得脖子後面火辣辣的，下午四點過後清涼就如期而至，風吹在身上就像吃冰淇淋般清涼。

為了消除同學們軍訓期間的辛苦，付教官通常會組織些有趣的游戲，其中一個是“上地入天”，游戲的規則就像其名字一樣是具有颠覆性的，當教官下令向左轉的時候參與游戲的同學要向右轉，喊向左轉的時候需要向右轉，向後轉是原地不動，立定是稍息，稍息為立定，随機抽取排數，錯誤的同學必須要表演一個節目，風格不限。

第三排被付教官抽到了，這一排全部是女生，教官準備下令了，大家都進入了備戰狀态。“向左轉！”大家齊刷刷的向右轉了，“向左轉！”大家依然很是謹慎沒有人出錯，“向左轉！”這次大家一臉放松毫無前兩局的緊張感，“向後轉！”清脆嘹亮的聲音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順從，有人毫不猶豫的向後轉了，引來大家一片哄笑。

出錯的是一個短發女生，幹脆幹練，毫不扭捏，唱了一首歌，大家都十分興奮，邊聽着邊鼓掌。

新的一輪又開始了，一番放松之後，游戲規則被大家忘在了九霄雲外，第七排不幸中槍了。

“稍息！”隊伍中有人刷的一下爽快地就伸出了右腳，剛剛上場就斃命，她便是大大咧咧的陳朵兒。

在陳朵兒要表演之時，人群中有人喊到：“教官繼續讓他們這組一起玩，誰讓他們這組美女多呢，我們要看美女集體表演！”

“就是！就是！”每當遇到這種好色刁難的主意必定會有人積極響應，大家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王佳和陳朵兒身上。

幾次下令之後仍然沒有人出錯，十分警惕，肢體不協調的李靈犀腦子靈光極了，他完全沉醉在了游戲之中。這時人群中有人使壞，見教官快要下令的時候，有人喊了一聲黃飛你帽子上有飛蛾。

“向左轉！”口令短促而有力的迸發而出，當黃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帽子上時候條件反射地向左轉了，同一時間身邊的王佳按照游戲規則向右轉過來了，邊轉邊摸着帽子的黃飛一個踉跄差點撲倒在王佳的懷中。

大家集體起哄，為了讓大家體會到“集體智慧”創下的樂趣，緩解尴尬氣氛，陳朵兒拉着王佳一起跳了一支舞，黃飛則在一旁唱歌助興，三個人的表演十分默契，水準也很高，扈曉看完之後竟然領頭鼓掌，大聲叫好。

“美女，你還沒做自我介紹呢！這麽着急回到隊伍幹嘛？”扈曉指着調皮可愛的陳朵兒說。

陳朵兒一看是那讨人厭的家夥，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聽好了，本小姐叫陳朵兒，看在你這麽賣勁鼓掌的份上我原諒你的不禮貌！”陳朵兒牽着王佳的手一起回到了隊伍之中。

隊伍起哄聲又起，這次焦點再次集聚在扈曉身上。

“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啊！”扈曉并沒有感到任何尴尬，還是那樣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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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瞎激動什麽勁！”吳翼用餘光撇着扈曉，小聲嘀咕。

７．２

新的一天開始了，這天早上大家有一個共同的新鮮話題：李靈犀昨晚的夢話。

一早上殷樂樂就打趣道：“沒想到我們平時安安靜靜的李大公子，把白天沒有說的話全部積攢到了晚上，一瀉而出，很是活潑潇灑啊！”

李靈犀早就料到了這天，他臉上露出素常的平靜說：“慢慢你們就習慣了，我幾乎天天說夢話，我爸說有時候我說夢話的時候還睜着眼睛哩。”

“不過靈犀，你昨晚做的什麽夢啊？又是踹腿又是捶胸的，還激動地說夢話，不過我也是迷迷糊糊的具體是什麽也沒有記住。”曲銳說。

“好了好了，這個問題打住，咱們快去集合吧！不然一會就遲到了。”李靈犀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出門的時候李靈犀望了望對面寝室，吳翼這家夥正在收拾地鋪，李靈犀雖然很好奇但也沒有過問，七點大家站完軍姿解散後，在去食堂的路上，李靈犀故意追到吳翼的身旁，細心地盤問早上看見的事情。

“你昨晚是不是在地上睡的？”李靈犀問道。

“對啊！你怎麽知道，硬邦邦的。”吳翼摸着自己的後背說。

“早上出來的時候看見你收拾地鋪了。是不是被子疊不好，幹脆就不用啦！”李靈犀試着猜測着說。

“大犀牛，你太了解我了！硬歸硬，不過值了，不然晚上睡覺的時候拆開被子我又疊不好，萬一被通報多丢人啊！還不如放着不用呢，而且時間可以省下來多睡幾分鐘。”

“這哪裏是長久之計啊！時間久了容易生病的。疊不好我幫你，反正對我來說是小事一樁，兩三分鐘就能搞定。”李靈犀很願意幫助吳翼，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沒有絲毫客套的意思。

“太好了！我就不跟你客氣啦！有你真好大犀牛。”吳翼像個孩子似的看着李靈犀說，心裏開始幻想着每晚在床上自由翻滾而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替自己收拾被品的幸福模樣，開始傻笑了起來。

下午曹老師來的時候大家正在學習，付教官正在分解動作認真的教着每一組學生，現在練習的是擺臂，難點是擺臂的速度和高度。她帶着學長學姐又來到了隊伍前面，宣布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工商管理專業和會計專業各抽查了一個，結果都是滿分通過。這讓同學們很高興，曹老師對大家的成績表示了高度的認可，心裏樂開了花，一天嘴笑的都沒合上。

忙碌和投入讓本來就轉瞬即逝的時光溜得更快了，一天的軍訓生活就這樣又結束了，李靈犀枕着雙手，右腿翹在坐腿上，回想着這幾天的事情，想到自己的肢體不協調，有點難過，就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

挂完電話李靈犀的心情舒暢多了，他跟爸爸的關系很好，像是朋友無話不說，一聽到爸爸的聲音問題就被解決了一大半。

李靈犀不太愛說話，當心情抑郁的時候總是選擇通過文字的方式記錄和抒發自己的情感，所以漸漸的養成了一個寫日記的習慣，他給這幾日做了一個總結寫道：

像一個盲人即使再用力睜眼，也是漆黑一片，有些事情是無能為力的，即使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做不好。

７．３

李靈犀起床後就聽見吳翼隔着門大喊：“大犀牛你在嗎？快過來，幫我疊被子啊！”，可當李靈犀過來之後吳翼還沒起床，心裏想：“這東西難道還怕我食言不成，那麽大聲的叫我過來，恨不得全世界都能聽見，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李靈犀一點也沒生氣，坐在吳翼椅子上休息，由于“軍規”所限桌面上除了一些創口貼，十分幹淨。

“大犀牛你真好，也不催我起床，要被喊的換做是小胖或黃飛看我不但沒起，還要求疊被子早就扭頭走了！”吳翼趴着床邊低着頭看着李靈犀說。

“好了，快起床吧，不然一會就遲到了。”李靈犀耐心關切地說。

“哎！吳翼你桌上的創口貼[寫日記的習慣][伏筆李靈犀踩得]是幹嘛用的？受傷了嗎？”李靈犀好奇地問。

“哦，哦，沒有，沒有受傷，只是備用的。”吳翼結結巴巴的回答。

像李靈犀一樣吳翼也不擅長撒謊，尤其是當面對自己信任的人的時候，吳翼在被子的遮蓋之下偷偷地撕下自己腳上的創口貼，然後把它塞到了褥子裏，為了極力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快速的轉移了李靈犀關注的焦點，飛速起床後便到了洗漱室。

天灰蒙，略有微風，較前幾天相比這天氣簡直就是軍訓的福利，一切顯得十分輕松自如，像童話書裏的秋天。

“同學們，齊步走和原地轉向運動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今後幾天學習內容是正步和跑步，兩個都是難點，需要大家認真學習積極配合。”付教官看着隊伍說。

在付教官的口令之下，大家以排為單位散開來，正步訓練的第一步則是端臂，伸腿。付教官把标準姿勢示範給大家後讓大家自由體會，有人認認真真的比劃着，有些人的姿勢怪怪的像一個紅衛兵。

風越來越大，天上的雲也越來越厚，明顯将要迎來一場雷陣雨，付教官擡頭望了望天，宣布了一個消息：“馬上要下雨了，咱們找個教室開班會，等雨停了再繼續訓練。”

全員歡呼雀躍，激動地喊了起來。

在付教官的帶領之下大家來到了教室，按照隊伍的原來順序而坐，“其實我早就想找大家聊一聊了，一直沒有太好的機會總是在忙着訓練，正好趁着今天的天氣，咱們開一個班會。”付教官看着大家說。

“一直沒有讓大家好好的了解我一下，我先正式的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叫付博，是咱們學校的大四國防生，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三年前我跟你們一樣來到了哈爾濱這個曾經很陌生的城市，開始了一段新的生活。”付教官舒緩柔和地談論着，讓整個談話氛圍很輕松像是朋友間的交談。

“跟大家相處的這幾天，我對大家表現還是很滿意，幾乎每個人都在認真的練習着每一個動作，都在為我們集體做着貢獻，這令我感到很高興，我們是一個積極向上的集體。”同學們軍訓時認真訓練的模樣開始浮現在付教官的腦海，豆點大的汗珠在被曬黑的皮膚上閃閃發光。

“大家有什麽關于大學生活或是學習方面的問題要問我嗎？”付教官的眼神在搜尋着，期待着。

陳朵兒舉起了手，這次她說話地時候收斂了許多，放下了平時的奔放，竟有種甜甜的感覺：“付教官，有一個問題一直在困擾我，我理想的專業是心理學，可是考慮到未來就業我媽媽非得讓我學習會計，我對這個專業一點也不敢興趣，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最終還是服從了我媽媽的要求。”

聽到“心理學”三個字的時候，趙新擡起了頭看了看這個可愛的姑娘。

這個問題問也到了吳翼的心坎，也問進了許多在“□□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的心坎：未來的壓力會使現在的我們被迫做出違心的選擇，做學生的時候為了就業選擇了自己不喜歡的專業；走上了社會為了別人眼裏的尊嚴選擇了自己眼裏的不恥。

“這樣的問題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知道該給你的是引導還是安慰。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把心理學當做一個愛好堅持學下去要比把它單純當成一個專業學習會更有樂趣、更有動力。”付教官的這句話似乎同時也是說給吳翼聽的，陳朵兒的心理學，吳翼的美術，成了他們青春裏隐隐追求的夢。

“付教官，你有什麽建議或是忠告要告訴我們嗎？指導一下我們剛剛入學的新生。”有人站起來提問。

“其實本來我可以講出好好學學，多讀書等一系列大道理、大方針，但是我感覺這樣的回答絲毫沒有意義，這些誰都懂但不一定誰都能做到，我只送給大家一句話：希望等你畢業回憶自己的大學生活的時候，不要光想起跟室友一起火拼游戲的熱血沸騰，也不要光想起追明星影劇的癡迷，更不要光想起逃課逛街吃飯的潇灑，希望你也能回憶起圖書館的油墨香，自習室課桌上的倒計時，還有為了學習熬夜的筋疲力竭。”

“教官你是一個武将，怎麽說話文绉绉的啊？”有人開玩笑。

“這個嘛，二十一世紀的人才是能文能武的。”付教官機智地回答道。

窗外的雨在噼裏啪啦地下着，雨滴打在窗上散成花，這陣雨有點像東北人的性格那樣子，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爽快利索的很。

“你建議我們大學期間搞對象嗎？”扈曉調皮地問道。

“當然要！不談戀愛那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臺下春心蕩漾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