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孺子難塑(4)

夏幕拿起笛子又是‘嗚嗚咽咽’地吹了半晌,曲不成曲,調不成調。但她自己還是很滿意的,甚至都沒有發覺長安居然此刻沒有半點殺傷的靈力溢出,聖女祠內也沒有受到半點影響而崩蹋。

擡手又爽快地喝下兩杯。

“司徒晚空,你的法器現在在我手裏,我還這麽對你的寶貝法器,你會不會生氣呢?如果你真的生氣了,就出來見見我吧。因為我挺想見見你的,雖然我很怕見鬼。”

良久過後……

“你怎麽還不出來啊?還是,你已經不在這裏了呢?我是真的很想跟你聊聊天,咱們還可以聊聊……嗯,我想想,聊什麽。對了,他們說長安可以轉換為一把神兵利刃,是一把長劍。可是要怎麽轉換呢?我到現在也沒找到機關呀。他們也不教我,不過我猜想他們肯定都不知道,包括司徒瀾。哼!對了,你知不知道,我的血,好像有點奇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你說……司徒瀾知道後,會不會殺了我呀?但是……但是他說過,無論我是誰,他都會護我周全。可是,我真的好怕,怕他真的在知道真相後,會親手殺了我……嗚嗚……”

這女人已經一邊哭哭笑笑一邊将一壺酒喝得精光了,同時亦是兩坨厚厚的腮紅般敷在兩頰。搖頭晃腦又輕車熟路地抱着長安摸到了後院,開啓一扇房門就走了進去,燈也未點,居然在一片黑暗中分毫不差地摸到了一張床,抱過被子,倒頭就睡了下去。

迷蒙中似聽得有人在說:“你哪裏像我了?酒量這麽差,我可是千杯不醉的,你才喝了幾杯啊!丢不丢人。”

“嗯?”誰在說話,好困,眼皮撐不開呀。

繼而耳邊那個聲音又響起來:“長安與長生本就是同一把神兵利器,你即能吹響長安,那長生必然也是會由你駕馭的,他們不教你,那我告訴你怎麽用吧。”

夏幕困得厲害,頭腦發脹,四肢也不聽使喚,只得僵直地挺屍般躺在那裏,然後便聽見一個女人在自己耳邊低低耳語了幾句,仔細分辨,原來她竟然是在教自己如何使用長安和長生。難道她是司徒晚空?她的鬼魂真的回來了?但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就是張不開沉重的眼皮,連看她一眼都做不到,費盡了所有的力氣,終于放棄了,沉沉陷入了睡眠之中……

直到刺眼的陽光照進屋內,夏幕迷迷乎乎地張開了雙眼,翻了個身。

嗯?這是哪?我怎麽會在這?

很顯然這不是自己在客舍處的房間,因為這裏明顯要富麗堂皇得多了,無論是陳設還是用品,皆是精致的上品。尤其被粉色紗簾所吸引,陽光穿透紗簾而過,灑在自己身上,美輪美奂。

坐了起來,本能去摸床頭的長安,卻觸到一塊冰冷的鐵器,低頭一看,居然橫着一把長劍。

吓得一個激靈,這把劍是哪來的?離自己的枕頭這麽近,還好昨夜沒把自己的腦袋給切下來。

不對,長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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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爬起來把枕頭和被子都掀開,床頭除了躺着這把羊脂玉劍柄、桃色烏金劍身所鑄的長劍之外,再無它物。

莫非,這個就是長生?

一片混亂中,夏幕開始回憶昨晚發生的事情,才想起來,自己居然跑到聖女祠來過夜了,這個房間應該就是聖女的卧室吧。看這布置,還真是少女得很啊。真是尴尬了,怎麽就跑到這裏睡着了呢。

對了,昨晚确實有做夢,夢裏那個女人,難道就是司徒晚空?她真的來了?還把長安和長生的使用方法告訴了自己。

慢慢把長生拿起來,果然手感與重量居然和握着長安如此相似,陽光下劍身通體閃着光芒,耀眼至極。

“天啊!長生居然這麽漂亮!”一點不比司徒瀾的雪濟差吧,主要是輕重與握手處與自己非常契合,揮起來竟如此得心應手。

又回憶着昨夜夢中那人在耳畔的輕聲耳語,便按法嘗試,将它誠至的捧在胸前,心中默默念着口訣,手中的長劍居然真的在一團粉紅色熒光中閃變回了那只通體雪白的玉笛。

“嚯!哦!MY GOD!居然真的可以!”這個女人已經激動到語無倫次了。

第四天。

當夏幕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出現在臨月峰的練劍臺時,司徒明是一臉嚴肅且悵然的。

“你居然來遲了。”司徒明很不高興,通常都是弟子們等他,他還從未如此等過人。

“真是抱歉啊,我也不想的。只是你家前任聖女司徒晚空昨晚來找我了,因此耽誤了些時間。”夏幕直接甩鍋,她才不會告訴司徒明是因為昨晚喝多睡過頭了。

“你說什麽?”司徒明臉色一變,連瞳孔都放大了。

夏幕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長安,放在胸前,心中默念了秘訣,長笛立即變成了一把長劍握在了她手中。

“嘶……”

夏幕聽到了練劍坪周圍那些修士發出來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當然也包括了眼前的司徒明,于是略帶得意道:“喏,她昨晚跟我說了這件事情。”

其實直到此刻,夏幕還沒有從世上還真有托夢一說裏走出來。現在連她自己都不得不相信,或許自己出現在這月芽雲間,也許真的是和當年的聖女司徒晚空有某種牽連吧。

“……好,時隔十五年,那便讓我再次見識一下長生的厲害!”說罷,司徒明居然直接持劍就沖了過來。

夏幕只能吓得憑本能擡手格擋,一邊還哇哇大叫:“你幹嘛?我又不會劍術!你不是要教我嗎?”

一聲兵刃相接發出的‘铛’,帶起了一串火花,同時也掀起一陣狂風,司徒明身後的一座石像——應聲倒了。

夏幕被震得摔在地上,連長生都脫手了,飛出老遠。而司徒明竟也被靈氣震得往後退出三步,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那座碎成渣的石像,背後冒出一絲冷汗。

“你有病啊!”摔得七暈八素的女人已經氣得口不擇言了,搞什麽?自己是來學劍術的,怎麽還沒開始就開始動手呢?就算贏了又光彩嗎?一邊捂着摔傷的胳膊肘,一邊慢慢爬起來說道:“我說峰主大人,你是想直接要我的命嗎?”

司徒明的內心,此刻卻是夾雜着吃驚與狂喜的,那柄長劍的天然靈氣,居然真的是長生!

而眼前的女人明明還沒有半分靈力,卻可以僅憑着長生,就将自己逼退步數,當真是了不得啊。

“把劍撿起來,再來!”司徒明喝道。

夏幕還想再怼回去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司徒明過于嚴肅的表情,讓她也不敢造次,趕緊将長生撿了起來。

“看着,從最簡單的招式開始!”

言罷,司徒明開始一招一式地舞起劍來。夏幕也瞪大眼睛看得認真,記得仔細,一天下來雖然汗如雨下,但又痛快得讓人直打顫,連晚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不過這兩天下來,夏幕這個拆遷大隊長的身份倒是坐實了,今天把練劍坪周圍能拆的建築幾乎都拆了,雖然完全非自己本意。因此現在所有修士遠遠看見她都會自動避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劈開了。

第五日。

辰時剛至,映雪峰上已經又響起了嘔啞嘲哳難為聽的笛聲,和一些建築物相繼倒蹋的轟鳴聲。

半個時辰後,撤掉護體結界的司徒常甩了甩頭,盡可能讓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狀态,一早上被摧殘得幾近昏死過去。但看着眼前一臉期待的夏幕,還是說道:“比之前已經有些許進步了。”也許是說得違心,忍不住又捂住了胸口。

“真的嗎?”夏幕欣喜道,她也覺得自己确實有進步。

司徒常又點頭道:“嗯,是的,還需勤加練習。”

“好的,老師,我接下來一定會努力練習。對了,我又想去……”

“唉!去吧去吧!”一向好脾氣的司徒常終于變臉地揮了揮手,他當真不想再看到眼前這個女人了。

當年司徒晚空的笛聲可謂是天籁之音,一首安魂更是可以吹得繞梁三日,餘音袅袅不絕于耳,可令人不識肉滋味啊。

再回過頭來看看這個夏幕呢?一吹笛子就要找茅房,搞得自己都跟着莫名其妙的也想上茅房。若說司徒晚空的笛聲是可以催人淚下而退敵千百,那這個女人的笛聲便可以稱得上是催人尿下,亦能退敵吧。

一向音律擅長且引以為傲的司徒常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深深受到了有生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打擊,甚至開始了懷疑人生……

為了讓自己的耳朵能清靜一下,司徒常建議夏幕去其他峰主那上課。

因此,剛至未時,夏幕拿着長生出現在臨月峰上的練劍坪時,那些原本正在廢墟中練劍的修士們頃刻間便都作鳥獸散了,然後又有很多不甘心的,悄悄躲在了還未完全倒塌的建築之下,都想見識見識傳聞中那長生的厲害。

一盞茶的功夫後,接到消失的司徒明來了。

“師傅,你終于來啦!”看到司徒明出現後,夏幕歡脫地沖了上去。

“今天不是應該在映雪峰上嗎?怎的跑到這裏來了?”司徒明遠遠看見夏幕,臉部就開始抽動起來。昨天一天下來,自己明明也很努力地教了一天,結果她還是只會憑本能胡亂砍一通。讓她自己練的時候還有點招式可言,但一過招她就全亂了,如同蠻牛一般。

說實話,司徒明此時真的并不想見到她,但看到一臉笑得燦爛的人向自己奔了過來,終于還是咽下了那口氣,繼續說:“既然來了,就開始練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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