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孺子難塑(5)

“那位夏姑娘,她……當真是聖女轉世嗎?”江飛絮輕聲問道。

随行左右一衆月芽雲間的弟子,除了面面相觑也回答不上來,沒人知道夏幕在這裏到底算什麽。她雖未拜入哪位峰主座下,可是卻又可以得到七位峰主真傳,當真是羨煞多少旁人。

“唉!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聖女轉世,但如果月芽雲間的聖女是她這個樣子,我想還不如不要吧。”司徒湘玲答得真誠。

司徒莫軒趕緊喝道:“阿玲!莫要胡言。”

但也奈何不了聞言後紛紛掩嘴偷笑的衆人,也包括江飛絮。

其實司徒莫軒內心裏也覺得夏幕和聖女兩個字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完全沒有半點關聯。但師尊和其他峰主都是這般認真對待教導與她,那不管真相是怎麽樣的,她到底是不是,肯定還是要維護月芽雲間的面子吧。仔細想想,也許等待幾位峰主**一番後,她真的會有不一樣的變化吧。但不知為何,司徒莫軒卻還是希望,她不要發生任何改變,夏幕僅僅只是夏幕,就好……

當晚,某個女人又一個人偷偷抱着酒帶着小菜跑到聖女祠來了。反正她自己覺得,和那位已逝的聖女,已經算是神交好友了吧。仔細想來,司徒晚空好像已經不止一次入過自己的夢了。

當然,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聖女祠的住宿條件比客舍确實要好很多啊……

再次擺上一壺清酒,兩個杯子,對着空氣自言自語了一番,又是感恩,又是吐槽,亂七八糟、前言不搭後語地講了許久。直到半壺酒下肚後,終于痛快了,打了個飽嗝走到了前廳院子裏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擡起頭來望着天空,腦子裏一片混沌中卻又冒出一絲清明,這裏的月亮為什麽總是彎彎的月芽呢?但算了算了日子,哦,對了,今天好像是初五還是初六來着,難怪了。但為什麽來到這裏後,好像就沒見過圓圓的月亮呢?是自己觀察的不夠仔細嗎?想不起來了。

神游了一會,不知不覺竟靠在石階旁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來。騰空的一剎那睜開了眼,居然看見了司徒瀾那張冰塊臉。

但今夜的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他的表情中似乎帶着些許淡淡的憂傷,是什麽事情能讓他這樣的人難過了呢?他原本淡漠的眼神,此刻也如大海一般深沉,讓人看不到底,探不到他的心。

夏幕就這樣任憑他将自己抱進廳中,放在軟榻上,唉!這個夢還挺好的,至少比起上次夢見司徒瀾要斬殺自己好太多了。

“何時開始酗酒了?”司徒瀾看到軟榻邊的酒杯與酒壺,無聲地嘆口氣問道。

夏幕略顯無辜地回答:“嗯,我沒酗酒,就是來陪司徒晚空喝一杯。”

“……”司徒瀾無言,只是又默默地嘆了口氣。司徒晚空……真的還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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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陪我喝一杯吧,我難得能夢見你。”夏幕又開始往杯子斟酒。

“什麽?”司徒瀾一時不明所以,難道這個女人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麽?

自顧自地又喝下一杯,繼續說道:“大年夜晚上我也夢見你了,不過那次你真的很過分,居然要殺我。”

“我為何要殺你?”

“你說我是魔族,你說我有魔血,你說我有劇毒啊!你忘記了麽……嗯,你應該是不知道的,畢竟那是我的夢。”

司徒瀾未回話,只是靜靜盯着眼前迷迷乎乎、面色潮紅的女人,他不知道她到底又夢見了什麽?但是他沒忘,這個女人身上确實如她所說——淌着魔血!

“我說過,無論真相是什麽,無論你是誰,我會護你周全。”

良久,司徒瀾終于緊握着拳頭回答道。

“為什麽?”夏幕歪頭腦袋問。

“什麽為什麽?”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和你非親非故的。”

因為……

司徒瀾自己都不願再細思下去了,只是篤定地說道:“不好麽?對你好,難道不好麽?”

夏幕承認自己被這個夢中難得軟言溫語,會說好聽話的司徒瀾給迷得七昏八素了。什麽都不問了,只是站了起來,筆直走到他身邊。此時在自己的夢中,若不能把白天那些想做的事情都給辦了,那豈不是太對不起他難得來一次的入夢機會了?好的,說幹就幹!

司徒瀾卻狐疑地看着這個有點愣的女人,來到自己面前,還沒來得及張嘴問她要做什麽?便見她忽然擡起雙手伸到自己的領口處——開始扒自己的衣服!

“你做甚!”司徒瀾有一瞬間确實是被吓到了,一把反握住她的雙手。

“你別動!”夏幕非常不滿意這個在夢裏還不肯從了自己的男人,氣得張嘴就在他的手腕處咬了下去。

“你到底要幹什麽?”司徒瀾一驚,随着手上傳來一陣疼痛,連忙抽出。便看見自己的手背上居然浮現出一排整齊泛紅的牙印。雖不見血,但也不輕,她還真是下得了嘴啊。

“讓你別動!聽見沒有!”夏幕氣勢洶洶地摁住眼前掙紮的男人,一臉正經又溫柔地說道:“我會輕點的。你放心!”

“什麽?!”司徒瀾終于反應過來她要做的事情,白皙且向來無表情的臉終于再次崩盤了,泛起陣陣粉紅,一臉錯愕。

而這邊心急火燎的女人終于按耐不住了,不知哪來的力氣,狠狠一把撲了上去,将男人壓在了軟榻上,砸出一聲悶響,而後又一臉惡狠狠地罵道:“長得這麽好看,卻沒腦子的嗎?我都把你撲倒了,這麽明顯還沒看出來?我要睡你!!”

司徒瀾覺得自己的語言能力都已喪失,只得瞠大了眼睛。在風雨堂客棧那一晚的記憶迅速爬上了腦海中,全身也跟着緊繃了起來。

難道她不會覺得自己,真的欺人太甚了嗎?!

司徒瀾在聖女結界裏也沒有了靈力,只能光靠體力與身上又在撒酒瘋的女人搏鬥起來,這種再次狼狽不堪的樣子讓他都生出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為什麽會這樣?!

這是聖女祠啊!這裏曾經住着一個他視若天神的女子,他只能仰望,而不可豈及。因此怎能在這個地方與其他女人發生那種關系呢?那是多麽嚴重的亵渎啊!

但更令司徒瀾感到崩潰和陡然升起的羞恥感是——他居然有沖動!

兩人滾做一團,手腳并用交纏、又抵死不從抗拒,場面一度混亂至極。

一個拼命撕扯,一個拼命掙脫。直到一陣‘乒鈴乓啷’響起,酒壺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夏幕被軟榻邊的小木桌角撞到了腰,瞬間疼得眼淚直飚,但同時也終于在這般痛楚中回過神來。

揉着腰坐直了,耳邊還是嗡嗡作響,不禁一臉茫然喘着粗氣,看着眼前發髻散亂、衣服都被扯到胸口,連腰封也不知所蹤的男人問道:“嗯?怎麽了?這是哪?我們在幹嘛?”

司徒瀾也坐了起來,腦子裏炸了鍋一般——被氣的。

她居然可以在做了這種荒唐事情後,氣定神閑地發問出這麽有哲學性的問題?

“瘋夠了?”司徒瀾站起來一邊開始着手整理自己的衣冠,一邊冷冷地問道。

“啊?我剛才怎麽了?”拍了拍自己的天靈蓋,一些畫面還始聚攏。

不好!随着記憶逐漸清晰,夏幕開始冷汗直冒,她剛才都幹了些什麽?居然想對司徒瀾這樣神仙一樣的男人做那種事情!

吓得一個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對不起啊!我我我……我喝多了,以為在做夢,不不知道是你。不……不是啊,你你你……不是在閉關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呢?”

司徒瀾背影朝着自己,也看不見他什麽表情啊。

但一想到那句:觊觎他的女人都會死的很慘。還有前幾天晚上他提劍要殺自己的場景。更是一陣毛骨悚然吓得直往角落裏竄,幾乎是哽咽道:“你你你……你冷點,別沖動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剛才分明就是借酒裝瘋,對自己的企圖已經不能更明顯了好嗎?現在一爬裏來就說不是故意的,這話怎麽聽怎麽奇怪吧!

司徒瀾終于把衣服重新穿好,還散着頭發轉過了身。燭光搖曳下,夏幕見他仍舊一身白衣,除了那頭散亂的長發也還如往常一般端正,只是臉色更加發白,還陰郁得可怕。見慣了他總是玉冠将長發束起,第一次看到司徒瀾披散的頭發,竟然那冷凜地氣息裏生出一絲溫柔和暖意。

而入他之眸的,同樣是在這婆娑閃動的燭光裏,那個剛才還對自己又咬又踢、拳腳相加的女人,此刻正蜷縮在軟榻一角,雙手環抱着自己,像一只受了傷又受了驚的小動物一般。一雙眼裏還泛着霧氣,欲泣不泣,咬着嫣紅的嘴唇,可憐兮兮。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司徒瀾猛然驚覺,這畫風好像不對啊。剛往前邁出一步,軟榻上的女人立刻尖叫了起來:“你別過來!鳴……”

男人滞在原地,面無表情之下早已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了。她居然讓自己別過去?!

明明剛才對自己霸王硬上弓的人是誰啊?明明剛才撲倒自己,還揚言要睡自己的人又是誰啊?怎麽轉個身,自己卻成為了好像在強搶民女的惡霸了?

“對不起啊!我認錯人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呀!我錯了……嗚……”夏幕以為他是要走過來結束自己小命的,吓得抱着頭只能拼命往牆角擠。

認!錯!人!了!

司徒瀾胸中那些壓制住的狂浪差點就噴湧而出,但臉上卻越來越淡漠,聲線也愈發寒冷:“你以為是誰?”

“我我……我以為……我以為是司徒莫軒啊!對對對,我以為是司徒莫軒,這段時間我白天常期與他們厮混在一起,自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啦。我真的沒有觊觎你,也真的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啦!”你饒了我吧,色字頭上一把刀啊!果然一點沒錯!

司徒瀾眼眸裏的顏色又淡了幾分,但若仔細分辨又能看見,他那埋藏在最深處如烈火灼心般的憤怒……

司徒莫軒?!哼!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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