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便上了一頂華而不實的軟轎,軟轎由十六人共臺着。

陳帝對葉婧毫無感情,但對皇室的臉面卻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護衛葉婧的衛隊足足有三百人,宮女三十人,太監三十人,連帶各路醫官,嬷嬷等,加起來足足有五六百人,若不知內情,光看架勢,別人還以為陳帝将自己唯一還有音訊的女兒嫁給了淩仙宗。

說來奇怪,淩仙宗宗主雖然架空了陳國皇室,但對陳國皇室衆人卻格外敬重,不僅派了首席弟子林婉清前來迎接,還派了三百淩仙宗弟子在南門守候。

當葉婧的軟轎施施然進入走進南門,進入淩仙宗之地之後,那領路的淩仙宗弟子便将領路的責任交給了另一個同門,自己則跑下山去了。

他一路狂奔,最後走到挺直腰背跪在地上的林婉清面前,在她耳邊呢喃幾句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默默地守在林婉清身邊的周敏言,沉默了一下,一言不發的走了。

“元嘉帝姬進了南門了。”周敏言彎下腰扶起跪在上的林婉清,白皙的手指搭在她纖細的手臂上,疼惜道:“起來吧。”他怎麽會看不出葉婧當面給了林婉清一個下馬威,葉婧既然走了,林婉清也就沒有必要這麽折騰自己了。

周敏言不想将葉婧往壞處像,那個精靈可愛的少女,笑起來實在是讨喜,特別是她嘴角的梨渦,笑起來的時候梨渦凹陷,眉眼彎彎,可愛得緊,讓他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保護欲。

“阿言。”林婉清在淩仙宗弟子的扶持下站起來,她低頭看了看跪在她面前為她擦拭膝蓋上的灰塵的弟子,眼眸突然一冷。

那弟子對上林婉清冷厲的目光,心頭猛縮,将頭埋得低低的,小小心翼翼的擦拭她沾滿灰塵的裙角,眼中包起一包淚花。

林婉清癡癡地看着面若冠玉的男子,自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自己中了一種名為周敏言的毒,一見鐘情,再見傾心,三見與君常相随,那毒藥已經深入她的骨髓,她明知有毒卻依舊貪念它噬骨銷|魂的味道。

“你是不是在怨我。”

怨我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和秦昭訂婚。

怨我沒能給你打聲招呼讓你心疼。

怨我沒能在約定好的時間內将燕國戰艦和火铳的制作方式套出來。

......

“你.....”周敏言靜靜地看着眼前淚眼婆娑的女子,她如清水芙蓉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曾幾何時,林婉清是他的夢中情人,現在,卻不一樣了,她已經和秦昭訂婚,就像一張白紙上沾染上了一點黑墨,終究是不幹淨了。

周敏言在某些方面苛刻得不近人情,他要的感情是忠貞不二至死不渝,即便是林婉清過段時間沒有和秦昭成婚,她的人生也有了污點,讓他極為礙眼的污點。

“我。”溫熱的淚珠從林婉清的眼眶裏滑落,滴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那溫熱的淚珠就像一團烈火一樣灼燒着她的心髒,她深情的望着周敏言,紅唇輕啓,“阿言,很抱歉我未能将燕國最新的火铳制作方法交給你,但是,我的屬下已經通過太後娘娘得到了初版的制作方式。”

想到秦昭的母後,燕國的太後娘娘林婉清心裏就生出一種報複的快感,秦昭死都不會知道,他那個溫和柔弱的娘親竟然在他背後給他捅刀子,燕國遲早會被北齊夷為平地,周敏言才是真龍天子!

林婉清用淩仙宗的秘密換取了火铳的出版制作方式,長孫太後則用手段限制了林婉清的自由,這是一項不平等的交易,但林婉清無可奈何,她很清楚,長孫太後這麽做絕對不是為了給秦昭鋪路,她絕對還有後手,至于長孫太後是為誰鋪路林婉清想不出來。

火铳的出版制作方式已經十分難得,林婉清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她見周敏言完全沒有動容,失落的情緒不滿她的胸膛,悶得她難以呼吸,“我.....”

“我知道你盡力了。”周敏言正欲伸手去拉林婉清,可手伸到一半突然想到林婉清和秦昭的婚事,整個人變得極其不自在,“婉清,這段時日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周敏言很清楚,林婉清是玄術天才,卻不是做政客的料,燕國火铳的第一版圖紙和制作方法他早已爛熟于心,二次改進的圖紙三日前他安插在燕國的密探也已經盜回來了,此時正在路上,所以,第一版對于他來說毫無用處。

“你也是身不由己。”周敏言對林婉清微微一笑,“今天你也折騰得不輕,好好休息。”

他的笑像五月的陽光一眼照亮林婉清幽暗的內心,她心裏像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連那四方的紫膛臉上隐隐約約的麻瘢也泛着紅光。

“好。”

......

另一頭,被十六擡大轎擡到專屬于自己院落的葉婧從華而不實的轎子上下來,她環顧四周之後,微微閉眼而後将思緒放空,院落中的陣法在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不曾遺落任何一個角落。

突然,一個纖細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視線”之中,她猛地睜開眼,而後轉過身,當她看到來人之時,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來人不是誰,正是在小月秘境中被葉婧設計将她身體變小的葉嘉,那個視人為草芥,總覺得高人一等的智障少女。

144這算哪門子的公平!

“葉、婧!”

身體縮短成三頭身的葉嘉惡狠狠地瞪着葉婧,玉雪可愛的小臉扭曲得像彎曲樹藤一樣,整個人被黑壓壓的煞氣籠罩着,仿佛随時都有可能變成吃人的猛獸,她一字一頓道:“賤人!”

“你說什麽?”葉婧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衆人只覺得像見了鬼一般,渾身僵硬,兩股戰戰想要把腿狂奔,可雙腳卻像生在原地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呼。”葉婧的水袖清佛,精致的小臉上升起薄薄一層溫怒,“你還當你是陳國備受寵愛的大帝姬,有淩仙宗做背後資本的葉嘉?”

鵝黃色的水袖淩空一舞,葉嘉只覺得身體猛地騰空,她心頭一驚,緊接着,風聲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她就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筝一樣憑空被摔在院落中,青石板堆切成的牆上。

“嘭。”

背脊上的疼痛像潮水樣沖擊葉嘉的神經,她的背脊靠牆的瞬間發出“咔擦”一聲脆響,碎裂的骨頭深深插進她的肉裏,她只覺得背部像被刀子刮一樣,疼得她幾乎暈厥過去。

在揍葉嘉的同時,葉婧祭出鬼刀在淩仙宗的地盤上打了一個結界,結界內除了葉婧和葉嘉之外,所有事物就像被時間定格了一般一動不動,連随風飄落的樹葉都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這,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這個妖孽!你罪不可恕,其罪當誅!”

葉嘉從未想過自己有一腿按會這麽狼狽,稱為別人的禁脔,從高高在上的帝姬變成茍延殘喘之人,從雲端跌落進泥淖之中,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葉婧那個妖孽,她該死,她必須死,只要她活着便會親手宰殺她,剝皮抽筋,千刀萬剮!

“呵呵呵。”葉婧把玩着手裏的鬼刀,她嘴角一彎,勾起一抹冷笑。“說得好像你有多無辜似的,賣妹求榮通敵叛國,本坊主活了那麽多年,從未見過像你和陳帝那般厚顏無恥之徒,就像茅坑裏的蛆,看了就覺得惡心。”

她不疾不徐的走到葉嘉身邊,俯視狼狽不堪的她,心中升起複仇的快感。“我那麽多兄弟姐妹都被摩羯老祖糟蹋了,你怎麽能獨善其身呢?他們經歷過什麽,你就得經歷過什麽,這樣很公平,不是嗎。”

公平,這算哪門子的公平!

在葉嘉看來,除了自己,自己的母後是陳國的皇後,自己是嫡出其它人都是下賤的庶出,正所謂嫡庶有別,庶女就該為皇室的昌榮做出奉獻難道不是嗎?

那些下賤的庶出要什麽公平,有什麽資格談公平!

葉婧嫌惡的捏住葉嘉的下巴,她古井無波的雙眼裏玄金色靈氣亂串,幾乎要奪眶而出。

葉嘉呆若木雞的望着那雙讓她膽顫心寒的雙瞳,感覺像被沉溺進冰水之中一樣,冷得窒息,她的眼睛好可怕!

“回到小竹峰,記住,你從未來過,從未來過,從未來過.....”

葉婧低低的重複的念着這幾句話,一如當初她給葉嘉催眠一樣,她不得告訴任何人葉婧的真實身份,就算認出了葉婧也無法在衆人面前開口揭穿她的身份,若葉嘉執意說出她的身份,絕對會當場暴斃,這代價她付不起。

念着念着,葉嘉雙眼漸漸迷離起來。

“滾回你小竹峰。”

說完,葉婧收起鬼刀,而後拂袖撤下結界。

結界撤下之後,衆人如夢方醒,淩仙宗的弟子看着昏倒在地的葉嘉,面色大變,他們将葉嘉抱起來朝葉婧行禮之後便往小竹峰方向跑去了。

葉嘉是摩羯老祖最寵愛的娈童,淩仙宗的弟子們對他們老祖的行為雖然深惡痛絕,在倍感無恥的同時又不得不将他供起來,萬一哪一天如意坊的人有打上來了,起碼有一個實力強大的靠山給他們擋一擋。

葉婧望着火急火燎跑去出的淩仙宗弟子,明知故問道:“那個小娃娃是誰?”

在場衆人你望我我望你,半響之後,一個青年站出來笑道:“是新進門的小弟子,驚擾了帝姬,還望帝姬海涵。”

那弟子極有眼色,他看到躺在地上的葉嘉便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估計是元嘉帝姬對那個小娃娃不喜,出手教訓了片刻,看她在山腳下的嚣張模樣,拳打小娃娃的是做得出來的。

“我可沒有那個度量。”葉婧在院子中間轉了一圈,她走到假山旁,從假山上摘下一朵紅若鮮血的曼珠沙華,道:“這才是本宮上淩仙宗的第一日便聽到了那麽多讓我海涵,見諒,寬恕等詞語,若我在這兒住個三年五載的,天天聽這個豈不是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淩仙宗弟子們皆以為葉婧喜靜,在以後的日子裏,沒什麽事便不會出來打擾,權當她是另一尊金身大佛,恭恭敬敬的供着就好,因此,也更加方便葉婧做事了。

“你們下去吧,本宮要好好逛逛淩仙宗被我備下的院子。”說着,她抱着明石在侍女的引導下走進院落之中,既然她來了,那麽,她就會讓淩仙宗知道什麽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葉婧之所以會上淩仙宗完全是淩仙宗用她來牽制方橫斜,眼下方橫斜失蹤,兩人的婚禮遙遙無期,這頓時讓淩仙宗處于兩難境界,進退維谷。

如果想用葉婧來牽制雅門,她一個三書六聘都還未走完,臉雅門門主的未婚妻都蔔算,雅門也不見得有多看中她的存在,本來是可以放了她的,但是,轉頭一想,陳國皇室中,除卻消失的葉謙和葉嘉,她是唯一一根獨苗苗了,這才有了價值。

淩仙宗給葉婧安排的院落極大,葉婧抱着明石進入主院落之後在侍女的帶領下走進自己的閨房,房內程設簡潔大方,各類擺件都只存在于典籍記載中。

走進院子,葉婧便給淩仙宗一個定位:有錢,有權,有底蘊。

她抱着明石在院落中走了幾圈,所過之處,玄金色靈力都仔細探查一番,最後,她停留在一張華麗的梳妝臺之前。

145護佑

梳妝臺上放着一面銅鏡,銅鏡的鏡柄上有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綠色寶石,陽光折射在寶石上,更加顯得它熠熠生輝,美麗至極。

葉婧拿起那切割成梭子裝的寶石,扔在地上,擡腳,将寶石碾碎。

她還以為淩仙宗有多麽光明正大呢,原來,還是那種強盜作風,竟然還想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做夢。

寶石碎掉的瞬間,透過寶石觀測屋內場景的林婉清微微蹙眉,她清麗的面孔微冷,葉婧這麽高的警惕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個看起來嚣張跋扈的元嘉公主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她将手中和葉婧踩碎的同款寶石捏碎,而後朝門外叫喚了一聲,“來人。”

身着靛藍色衣袍的淩仙宗女弟子順走進來,她跪地行禮之後,小聲詢問道:“師姐有何事?”

林婉清将手中的碎粉灑在茶幾上的手絹內,她包好之後遞給那名弟子,道:“将這東西扔了,還有,去狄奇峰着淩雲長老來,就說,該給公子移形換位了。”

所謂的移形換位,便是将淩仙宗多年苦做的假龍氣放在周敏言身上,那龍氣他們借助靈氣孕養多時,是時候放在周敏言身上了。

淩仙宗弟子得令走了,她捧着包住寶石碎粉的手絹邊走邊抱怨道:“不過是宗主的妹妹便如此嚣張跋扈不将人當然看,我也是淩仙宗正式入門的弟子又不是婢子,我見皇帝陛下之時都不曾下跪,今日竟然要跪你,當自己是什麽了,帝姬麽,真正的帝姬在風華苑呢!平日裏裝的清高,暗地裏卻在監視風華苑的人,公子眼拙了才會看上你,哼!”

她說了一句還不解氣,繼續憤憤不平道:“公子那模樣,那地位也只有帝姬才配得上!”她憤憤的将手絹仍在路邊的花叢裏,扭腰走了,待她離開之後,周敏言撿起了拿包寶石靥粉。

竟然在監視葉婧。

周敏言眉頭一皺,他那團布包扔進就近的湖裏,而後朝林婉清所在的月涵院走去。

林婉清此次前來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協助師叔将龍氣放在心愛之人身上,她本想為淩仙宗收拾殘局,但時間不夠,只能替淩仙宗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除了處理一些較為棘手之事之外,還有便是代表淩仙宗接葉婧。

周敏言進屋時便看到伏在桌案上累的打盹的林婉清,他小心翼翼地将林婉清抱上床之後,緊緊的看着她。

他的心上人,為了他抛棄淩仙宗安逸的生活,只身前往魔窟為自己盜取秘密,放下身段周旋于各個勢力之間,為了他甚至能容忍自己和葉嘉虛與委蛇,林婉清的付出比任何人都多,但她求的,比任何人都少。

不知過了多久,林婉清醒過來便看見深情款款的周敏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位置,清麗的臉頓時緋紅,嗔怪道:“阿言,我這外衫....”

“是你師妹換下的。”周敏言輕笑出聲,他拉着林婉清纖細的柔夷,柔聲道:“婉清,我想了許久,還是覺得你應該與我去北齊與我完婚,秦昭要的是林丞相的女兒林婉清,你不是,你是淩仙宗的林婉清。”

溫暖的體己話讓林婉清滿心歡喜的同時又羞得無地自容,周敏言是她心儀之人,進入她的閨房已經是極不禮貌了,但是,她舍不得呵斥他半分,心中甜蜜蜜的,像吃了蜂蜜一樣。

羞澀漸漸散去之後,林婉清面滿通紅,她那雙動人心魄的雙眼定定的看着周敏言,眼裏的柔情幾乎要溢出眼眶,“阿言,你這是怎麽了?沒事的,為了你,我心甘情願。”

為了你我心甘情願。

聽到這句話,周敏言劍眉一皺,他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這句話,很熟悉,但是又記不起來,好像上輩子的事情。

說這話的人好像不是林婉清,而是另一個女孩,她很愛笑,愛胡鬧,做事有點迷糊但分得清輕重緩急,喜歡吃東西,嘴裏無時無刻不在吃東西,而且,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特別會講故事,有意雙可愛的小虎牙。

“阿言,阿言?”

林婉清見周敏言突然失神,輕輕地推搡他道:“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沒有。周敏言用手扶額,他沉默片刻之後,道:“男人之間的角逐憑的是真本事,戰場上的功夫才是硬道理,回到我的羽翼中來,我護着你,別冒險讓我擔心。”

當初林婉清提出自己的計劃之時周敏言是拒絕的,這樣實在是太冒險了,周敏言不想讓林婉清泥足深陷,不想讓她去冒險,更不想失去她,因為他害怕,害怕林婉清會愛上秦昭。

自幼父愛母愛的缺失讓周敏言在某些方面很敏感,很偏執,如果不是情勢所逼,林婉清絕對不可能,不,是根本沒有機會去大燕。

現在看來,林婉清并沒有愛上秦昭,秦昭也沒有像計劃中那樣對林婉清喜歡如狂,就算有,那也只是少年時期的沖動,現在那股沖動沒了,剩下的什麽都沒了。

“你就是太要強了。”林婉清看着俊朗非凡的周敏言,她撲在周敏言的壞裏,嗅着屬于他的味道,笑道:“什麽男人女人的,戰場上各憑本事逐鹿中原是正常的,但是,阿言,北齊現在還沒有和大燕撕破臉,暫時也打不起來。”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得對手知根知底,這樣才有勝利的可能,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到時候,我要牽着你的手,走遍我們北齊,看盡北齊風水,那是一塊只屬于我們的土地,哪裏都是我們的子民。”

林婉清說這話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也出現在周敏言的腦海裏。

“阿言,我會努力幫助你創建一個只屬于我們的國家,沒有戰争,沒有災難的太平盛世。”

自從瀛洲島自行之後,周敏言覺得自己快魔怔了,諸事不順心緒不寧,在見到元嘉帝姬之時竟然覺得他就是那個時常出現在自己夢裏,面容模糊之人,他真的是瘋了。

146狄奇峰

小婧:

“長陽城最近怪象叢生,張儀,那個有些瘋癫的半吊子神棍在城中搜尋了三日,最終找出一雙破鞋提到我面前,義正言辭對我說:撿了一雙破鞋

我問他哪裏撿到的,他說,在林丞相府。

東方清奇将那雙破鞋摔在張儀的腳邊,随後去了林丞相府,用追捕術者的名義殺了一條惡犬,算是報了他當年被咬之仇。

近日來,長陽城雲雨霏霏,我在正殿內拿着你的泉客珠,在珠子內看到了一條紫龍盤旋在我頭頂,紫龍身上的鱗甲都一清二楚,這應該就是我的龍氣,若無你在小月秘境中全力相助,昭恐怕絕矣。

秋日将近,陳國濕度較大,霧氣重,需注意防寒,若有難以出面解決只是,便去着雅門弟子。

想你,勿念。”

秦昭,七月初七。

葉婧毫看完之後莞爾一笑,而後由從箱子裏取出另一封書信。

小婧:

“可還記得當日你在小月秘境中放走的那個南疆人嗎,他是南疆大祭司之子,此番代表南疆朝貢我大燕,禮物倒是很稀奇,孔雀,大象,還有侏儒。

離開陳國已經月餘,依舊.....想你,勿念。”

秦昭,七月十四。

兩封信,時間相隔不過七天,葉婧看着信件,開心的笑了,而後提筆書寫。

秦昭:

“近日諸事繁雜,未能回信,因此,本宮決定,原諒你七天一封來信。

長陽城內所發生在之時我聽說了,你吃好喝好,沒事多動動就好,你那邊之事我不了解也沒什麽建議送與你,便和你淺談近日有趣之事吧。

我現在身處淩仙宗,無須擔心,是淩仙宗宗主請本宮上來的,在這兒我倒遇見了一個人,之人,興許你認識。”

寫到這兒,葉婧想了想,繼續寫道:

“說來也巧,淩仙宗宗主的妹妹竟然和你們大燕林丞相的閨女一個名字,年歲相似,相貌嘛......醜,辣眼睛,特別醜,哎呀,醜死我了。

那日她奉命下山接我,差點一道把我捅了,吓死我了,想起來心都還被別亂跳,好可怕 。

她雙眼像車輪,大得幾乎要脫框而出了。

臉也很奇怪,左半邊臉是癟的,如紙一般薄,可右半邊臉卻是向外凸出,見到她之時,我差點吓哭了,太可怕啦。

對了,她好像挺喜歡一個人,那人你應該記得,北齊二皇子周敏言,兩人合夥欺負我,半夜來吓我,那醜丫頭還在我房裏安了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監視我,她竟然在監視美貌如花,傾國傾城,一見傾人城,再見傾人國,遺世而獨立,美豔不可方物的我,好生氣啊!”

“不說林婉清了,說點正事。

泉客珠是穩固龍氣的好物,須得好生保管,戴在身上之時不可碰到任何不潔之物,謹記,謹記。

最後,想你,勿念。”

葉婧,七月十五。

寫完之後,葉婧将書信折成紙鶴模樣,而後打上玄金色的靈力。

紙鶴振翅而飛,眨眼間便消失在空中。

“喵~”

明石軟軟的身體蹭到葉婧的身上,葉婧扯過它的雙耳,獰笑道:“都能說話了還在裝貓,有意思嗎?”

明石擡起肉墊,打開扯它軟耳的手,咕嚕兩聲,道:“喵喵喵~”

葉婧:“......”

“晚上,我吃素。”

“小蓁蓁,你舍得虐待這麽可愛無辜又弱小的我嗎?”

明石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葉婧,委屈的快要哭出來。“喵~”

葉婧:“......你什麽時候恢複正常,什麽時候吃肉。”

明石:“我真的是只貓,喵喵喵~。”

.......

狄奇峰說是一座山峰,不如說是一個小山丘,此山峰并未在淩仙宗的範圍之內,而是在陳國國都東南處的一座亂葬崗上,乃大兇之地。

陳國多雨,每到秋日将近之時,便大雨不停,馬蹄聲在靜谧的野種顯得格外刺耳。

“真不知道淩雲長老放着山清水秀的誅仙鋒不住跑亂葬崗來幹嘛。”

說話的正是白日裏給林婉清扔東西的淩仙宗弟子趙敏敏,此時,她身上穿的并不是淩仙宗弟子傳統服飾,而是一襲粉紅色的廣袖流仙裙,頭戴明晃晃的簪子,夜裏看不清她的模樣,但能看到她袅娜的身姿。

“不知。”另一個與她同來的淩仙宗子弟蒙着面,從聲音來看應該是一個男人,這男人身着玄色勁裝,腰間挂着寶劍。

聞言,趙敏敏紅唇輕抿,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薄怒,“林婉清仗着她是宗主妹妹的身份嚣張跋扈得不行,除了身份之外,她還有什麽東西值得炫耀的。”

她越想越覺得不公平,同為資質上等的淩仙宗弟子,憑什麽林婉清能夠得到那麽多東西,她卻默默無聞,不公平。

“清風,說起來,咱們這位聖女一邊和大燕的帝君牽扯,另一邊拉着北齊二皇子不妨,這樣勾三搭四不知檢點之人竟然不知收斂,哼,遲早會被人說成蕩婦的!”

被叫做清風的男子騎在馬上,他側頭看了一片憤憤然的趙敏敏,沉默不言。

“真是的,你又不愛說話,問你幹嘛,自讨無趣。”

趙敏敏輕哼一聲,她一手扯起缰繩,另一只手揚起馬鞭正欲朝胯下的馬兒抽下去,她的手将将揚在半空,突然,一道冷光閃過,她驚叫一聲,猛地從馬上跌落下去。

她跌落得太快,以至于腳還等在馬鞍上,趙敏敏被拔足狂奔的烈馬拖行,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散開來,三千青絲卷着枯枝爛葉,倒挂在馬背上的她像極了女鬼。

“啊啊啊,救命。”趙敏敏只覺得背部像被鐵刷刷過一遍那樣火辣辣的疼,沙石不斷往她裸露在外的肌膚裏鑽,像鋼刀一樣一刀一刀地淩遲她的背部。

清風冷漠的看着前方狂喊救命的趙敏敏,不為所動。

“清風,清風,我被人襲擊了,快救救我。”趙敏敏眼淚嘩嘩的望着後方,她心中又急又亂,突然被人襲擊的她慌得六神無主,同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那玄光....”

趙敏敏想到剛剛那一道冷光,整個人就像炮仗一樣炸起來,“我記起來了,是那個賤人的!”

147紅塵

“賤人?”

趙敏敏的話音剛剛落下,寂靜的夜裏便傳來一聲清幽的冷哼聲,她順着聲源望去,林婉清婀娜的身子便出現在她身後,像一個幽靈一樣飛在空中。

“污蔑聖女在淩仙宗是什麽罪,還需要本座重複一遍麽。”林婉清素手輕揚,淡藍色的靈光從她掌心溢出,美輪美奂的點點熒光像一條淡藍色的玉帶一樣環繞在趙敏敏身側。

那玉帶看起來無害,實則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法術,但凡被玉帶傷到的人,就像被烈焰灼燒一樣疼痛難忍,傷過傷的傷口不會結痂,會慢慢的潰爛,這種傷口不會要人命,卻十分折騰人。

這玉帶是林婉清修煉功法之一,名曰:紅塵。

“我今日說你勾三搭四日後這是事實,沒有一句妄言。“趙敏敏口中一甜,她噴出一口鮮血,血花在空中綻放,糊了她一臉。“就算我有罪,那麽,該由慎刑司來懲罰,你這樣算什麽!”

林婉清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她生來尊貴,除了為心愛之人不擇手的偷取大燕的東西之外,沒有什麽事不是光明磊落的,為了周敏言,她可以放棄一切,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那個名不見經傳之人算什麽東西,竟然在背後議論她。

思及如此,林婉清白皙纖細的手指虛空一握,紅塵極有靈性的将趙敏敏全在包圍圈裏,淡藍色的熒光眼看就要滲入趙敏敏背部之時,一道白色的靈光從側翼飛過來,割斷了趙敏敏腳下的馬镫。

趙敏敏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痛苦的低吟一聲後,在地上趴了一會兒,而後站起來,只見她虛空一握,一對銀色的雙劍頓時出現在她手裏。“聖女就有權利公報私仇了嗎,聖女就能随意懲罰人了?林婉清,你将自己看得太重了吧!”

兩道銀光一閃,趙敏敏揮舞着雙劍,銀色的風刃和紅塵相接的瞬間,紅塵發出“滋滋”的響聲,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流散的熒光,不再連成一條紐帶。

林婉清未曾想,時隔多年沒有回到淩仙宗,淩仙宗弟子們的實力大漲,倒是叫她刮目相看。

“雕蟲小技。”

身為淩仙宗古往今來第一個天才,林婉清的實力不容置疑,她雙手飛速翻轉,一個藍色的法印浮現在空中,電光火時間與趙敏敏的雙劍撞在一起。

林婉清的速度快,趙敏敏的手速也不慢,她雙劍狂舞,銀白色的流光想銀蛇一樣竄到法印之前,與法印纏鬥在一起。

“焚影。”林婉清站在樹葉上,漫不經心的吐出兩個字。

話音一落,那法印頓時消散,眨眼間變成三個藍色人影,每一個人影身上都挂着藍色的火焰,人影所過之處燃起熊熊大火。

見狀,趙敏敏也不甘示弱,她舉起雙劍,雙劍交叉放在她的頭頂,而後嬌叱一聲,“無雙。”

“咔嚓,噼裏啪啦。”

黑漆漆的空中爆出一道閃電,銀色的閃電從天而降,它像一條靈動的游蛇一樣竄進趙敏敏的雙劍之中。

趙敏敏将雙劍一分為二,手勢大開大合之間,銀色閃電以她為中心朝林婉清席卷而去,銀色閃電之前,帶着一層薄薄的銀盾。

“還算,不錯。”林婉清淡淡的說出兩個字之後,她身形鬼魅一閃離開所站的樹枝,腳踏實地之後,她五指成抓向天一抓。

“咔嚓。”

之間天空中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黑暗的夜頓時亮如白晝。

炫目的白光之後,趙敏敏心頭一震,還未待她反應過來,便被成千上萬的閃電打中,她只覺得渾身像被烈火焚身一樣,整個人都燃燒起來,白色的火焰遍布她的全身。

在趙敏敏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林婉清從白色火焰中走出來,薄薄的紅唇揚起自信的笑容,美得像一條吐着蛇信的毒蛇,她說,“結束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在耀眼的白光中,趙敏敏化成了一堆白色的骨灰。

“你把她燒死了?”站在另一旁看好戲的清風劍眉豎起,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一堆白色的骨灰面前,泠然道:“她不過嘴賤一點,背後說了你兩句你就将她燒死了?”

他的話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不可置信的語言讓不知實情緣由的人心都懸了起來。

雨水打在清風的臉上,冷風拂過他的面頰,他伸手抹去一臉冰涼,而後斜眼看着林婉清道:“趙敏敏可是靈霄長老的得意門生,聖女準備怎麽與靈霄長老交代?”

林婉清收起靈光,她像看一堆垃圾一樣望着被雨水沖散的骨灰,面無表情道:“趙敏敏分明是如意坊坊主殺的,與我何幹,靈霄長老若想找人報仇,那便讓他上臨東山,看他有沒有那個膽量叫嚣。”

她頓了下,看着一臉詫異的清風,運氣靈力的手放在背後,而後慢慢走到清風面前,冷色道:“這是你經常用的手段,怎麽如此驚訝?”難道此人是如意坊的妖人僞裝的?

清風愣了下,而後道:“口說無憑,我們這樣給靈霄長老說他會信?”

林婉清一步步逼近清風,她冷淡道:“信不信在他,如意坊的妖人殺人還需要理由麽。”她幽幽一頓,而後冷色道:“還是說,你想揭發本座!”

清風還未弄清林婉清的話,他看着帶着一臉寒意的林婉清,心頭咯噔一下,嘴裏的話還未說出口,只覺得背上一涼,整個人如墜冰窟,待他回過神來之後,只見身上燃起幽幽藍焰.....

看着化為一堆骨灰的清風,林婉清手指一彈,清風和趙敏敏的骨灰便朝四面八方飛過去,最後落在泥水中,順着泥水流到低窪處.....

“陳國術者第一宗門淩仙宗聖女原來是這幅模樣。”葉婧單手提着一動不動的周敏言,笑道:“二皇子還覺得我如意坊殺人如麻不擇手段了麽,诶呀,本坊主可及不上聖女的半分呢。”

呵呵,想移形換位?

本坊主同意了嗎。

148心胸狹窄

這是周敏言第二次被如意坊坊主像提貨物一樣提在手心,他漆黑如墨的雙眼望着面容模糊的葉婧,眨眼間,心中轉換過數十條想法。

如意坊坊主三番兩次将他控制住讓他看到為他肝腦塗地的女人做的重重龌蹉之事的目的在哪裏?

為什麽他能輕而易舉的上淩仙宗?

為何每次都是找到他,原因是什麽?難道是滄瀾海的鲛人,但那已經是過去式,而且,他私底下為了避免麻煩已經答應了如意坊諸多苛刻條件,他還有什麽不滿的!

周敏言四也想不到,他口中的如意坊坊主不是男人,而是葉婧,上輩子,為了他赴湯蹈火改天換命,最終不得好死的葉婧。

“哦,本坊主想起來了,數日前我聽說你要将淩仙宗做得虛僞龍氣移駕在你身上。”葉婧冰冷的手捏住周敏言的下颌,聲音如幽冥使者那般亂冷漠。“除了日漸磅礴的野心,你還有什麽?就算淩仙宗将那虛僞的龍氣成功放在你身上那又如何,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說着,葉婧彈了彈手指,一道玄金色的靈光從她指尖跳到周敏言的嘴角。

周敏言只覺得嘴角一熱,他嘗試張開雙唇,沒想到竟然成功了。“月前,我已經在答應坊主無數苛刻的要求并且兌現了,坊主若還因瀛洲島之事對本皇子再三糾纏,心胸未免太狹窄了。”

想到如意坊坊主能輕而易舉的進入淩仙宗他便心生疑窦,淩仙宗的實力不容置疑,就算如意坊坊主有通天徹地的本領,可林婉清前腳出門她後腳就能控制住自己而後不找痕跡的跟在他們身後,讓自己親眼目睹林婉清所做之事這難免太巧了吧。

太多的巧合那就不是偶然了,而是必然,如意坊在淩仙宗必定有細作。

葉婧看着周敏言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心中就來氣,上輩子她見多了這種表情,當年自己癡慕于他時,只覺得心上人睿智無雙,但現在看來,實在是虛僞至極。

“心胸狹窄?我就心胸狹窄了你能拿我怎樣?”站在枝頭上的葉婧手輕輕一松,只聽“噗通”一聲,周敏言便從樹上掉了下去,面部朝下,狼狽不堪。

“在陳國,一切都是術者說了算,我如意坊便是術者中的翹楚想殺你便殺你,你能拿我怎麽樣,不服的話,你便率你北齊百萬雄師揮軍南下,來打我呀。”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