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玉雪昆侖,那可是....”那是傳說中兇悍之地,沒有任何人敢只身前往。

蘇幕言望着昏迷不醒的葉婧感嘆一聲:“還好她命好遇到了高人,傳說玉雪昆侖有一只九尾雪狐最擅長迷惑人的心智,還有,玉雪昆侖上是天地龍脈,哪裏靈氣多妖怪也多,那位高人藝高人膽大,那地方也敢住,真不要命了。”

“對了,那位高人說葉蓁的機緣在陳國,這破地方還有什麽機緣!”想到陳國這一堆爛事蘇幕言一個腦袋兩個大。

自發生那件事之後,離仙宗和淩仙宗徹底結仇,雖然說當時是一時沖動,但蘇幕言也不後悔,他早就看不慣那群僞君子了,正好,撕破臉之後他做事更方便了。

因為與秦昭又聯系,離仙宗便被淩仙宗扣上叛國通敵的帽子。

蘇幕言以及之道還施彼身,将淩仙宗的醜事散布天下,大家都是一樣,誰也不比誰幹淨。

蘇幕言慶幸自己與秦昭合作保住了離仙宗,以及離仙宗勢力範圍之內的百信的平安,陳國是非之地上,城池是被大燕吞并與北齊吞并是兩種待遇。

一個寬懷容納,一個是為奴役,瞎子都知道該怎麽選擇。

“不清楚,哪位高人只說主人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她誕生的地方,便是她的機緣.....”

朱兒的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從車山跳出去,身上的巨闕“锵”地拔出。

朱兒亂眸若冷電,長劍如虹,巨闕夾雜着濃郁的殺氣朝破廟中東南角虛空一劃,緋紅色的劍意看在牆上,苦苦支撐破廟的殘垣頓時被掀翻,露出一丈長的大洞。

風雪從剛剛成型的洞口吹入破廟,破廟中的火堆忽明忽暗,須臾之後停止掙紮,滅了。

眼見朱兒如此,周敏言當即設下結界将馬車護起來,他敏捷的跳下馬車,“啪”地抽出一根紫色的鞭子差空中甩去。“哪裏來的雜碎,竟然偷窺我離仙宗!”

“嘭。”

一道重擊聲過後,一個虬髯大漢突然出現在破廟中,他剛毅的面上升起薄怒,他護着身後紫衣青年,慢慢怒容道:“這位公子俊俏的外表卻長了一張噴糞的嘴,真是白瞎了這幅皮相!”

“本座罵你又怎麽了!”蘇幕言極其厭惡偷窺之人,況且地方還不知是敵是友,特別是大漢身後的紫衣青年,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竟然做出這等事,更叫他不齒。“不服來戰!”

“戰就戰,當我怕你不成!”雲鶴撸起袖子露出結實的臂膀,他修的是外家工夫,說白了,就是專門去揍人的功夫,不打得那個娘娘腔滿地找牙他就不姓雲!

雲鶴撸起袖子正欲出手之時,他身後的紫衣公子突然出聲道:“且慢。”

“慢什麽慢,要戰便戰,本座還怕你們不成。”蘇幕言向來是個急性子,他踩在秦昭哪裏受了氣,現在看到葉婧這幅樣子更是氣得火冒三丈,正想找人發洩憤怒呢,便有人來了,好幾個月沒動筋骨了,他倒是想試試那個練外加工夫的粗漢的拳腳。

“宗主術法卓爾不凡我早有耳聞,我...”紫衣青年癡癡的望着馬車,手心中灼熱的玉佩燙的他心顫,他顫抖的手顯示他的緊張,“本宮與你宗主是友非敵...”

“什麽意思?”蘇幕言望着紫衣青年的相貌,只覺得有些熟悉,到底在哪裏見過卻說不上來,他的相貌和某個人好像有點像。

到底想誰呢?

蘇幕言望着紫衣青年的下半張臉,突然想起了葉婧。

“本宮是陳國二皇子,葉謙。”

轟隆-轟隆。

蘇幕言頓時如遭雷擊。

164葉謙

什麽?

葉謙?

真的是十一年前消失的葉謙?

蘇幕言從未見到過葉謙,他定定的看着眼前氣度不凡的青年,眼中的戒備不減,紫電上的藍光倒是慢慢隐退。“如何證明?”

曾幾何時,葉謙名噪一時,他幼年提出來的策論雖然稍顯稚嫩,但見解獨到,讓人刮目相看,後來卻神秘失蹤了,連那篇策論一起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有人猜測葉謙已經死了。

也有人猜測葉謙只是一時運氣才寫出那一片驚才絕豔的策論,江郎才盡之後變成了庸人

....總之,這些成為茶餘飯後談資的葉謙消失了,消失的原因除了陳帝,還有他自己誰也不清楚。

蘇幕言倒是聽說過葉謙的失蹤與淩仙宗有關,他那篇策論引經據典,剖白了術者對陳國的利弊,侵犯到了術者的利益,讓淩仙宗之人坐立不安,擔心葉謙成人之後會拿淩仙宗開刀,大刀闊斧地改革,所以,他失蹤了。

葉謙失蹤那年蘇幕言十三歲,蘇清河還拿着他的那片成名之作上給他解讀,最後感嘆一聲別人家的兒子更好之後便回了如意坊,自此,再也沒踏上離仙宗半步。

“憑我這張臉,還有這面令牌。”

說着,葉謙解下束在眼睛上的白绫。

白绫脫落的瞬間,一張與葉婧又八分相似的臉頓時出現在蘇幕言面前。

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和與生俱來的優雅。

葉謙透着淡雅如竹的氣息,讓人看了便心生好感。

葉婧面容精巧可愛,黑白分明的雙眼靈氣四溢,時不時還透着邪性。

葉謙的眼睛裏邊一片光明,無欲無悲,根本不像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該有的眼神。

金色的令牌落入蘇幕言的懷裏,他看着上邊皇家專屬徽紋,再看看那張與葉婧八分相似的臉,藍色的靈力無聲無息的逼近葉謙。

藍色靈力即将從地上鑽進葉謙腳底之時,一道紅色靈力徑直将蘇幕言的靈力打散。

蘇幕言轉頭詫異的看着朱兒,後者已經收起了巨闕,她冷冽的雙眸在葉謙身上一掃,道:“二皇子。”

朱兒不是人,她能味道葉謙和葉婧血液的味道,兩人之間的味道是一樣的,此人是葉謙無誤。

如意坊認人從沒錯過,既然朱兒認出了葉謙的身份蘇幕言也沒什麽好阻攔的,他收起蓄勢待發的紫電,納悶道:“二皇子從來沒有眼疾,你的眼睛....”

葉謙之所以能認出葉婧來,是因為他掌心那一枚發光的紅玉,這塊玉是他母妃送給他的,裏邊有一種神秘的術法,只要裝了某人的血液,當那人與玉佩只有百丈圓之時便會發光發熱。

方才蘇幕言打破了朱兒設下的結界,這枚紅玉便感應到了葉婧的存在,葉謙也才能确定,他的妹妹就在這裏。

此番葉謙從海外回來的目的不是別的,正是為了帶走葉蓁和葉婧,他素來疼愛這兩個胞妹,絕不會讓兩人遭受戰争之苦,淪為亡國公主受人白眼,受盡委屈。

從十一年前陳帝讓他帶着十餘術者尋找所謂的海外仙山與長生不老藥之時,他對所謂的父子親情便看透了。

葉謙避而不談自己眼疾,他墨色的眸子毫無焦距的“望”着馬車的方向,道:“小蓁在這裏?”

蘇幕言臭着臉冷淡道:“對。”

蘇幕言的表情是什麽樣葉謙當然看不見,他将手中變成青色的珠子交給守在身邊的雲鶴,道:“拿藥來。”

雲鶴接過珠子後愣了下,詢問道:“公子,真的要用藥?”

葉謙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雲鶴一臉擔憂的從懷裏掏出一只紅色的瓶子,而後倒出一枚紅色的藥丸小心翼翼的遞給葉謙。

葉謙捏住藥丸吞咽下去,而後閉眼.....

藥丸入口即化,化成藥水的紅丸從他喉嚨滑落入腹,藥水像火紅的岩漿一樣在葉謙的腹中翻江倒海,熱流如針尖一樣穿刺他的經脈,時冷時寒,猶如鋼刀刮腸。

葉謙的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那紅丸的藥性烈如天火,可他好像掉進了冰窖裏,從心頂涼到了腳尖,心髒絞痛,全身冰涼...

半響後,葉謙緩緩地睜開眼睛。

破廟的景象在葉謙眼裏先是模糊的,而後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站在他面前的除了一臉老實忠厚的雲鶴之外,還站着一個一身紅衣面如冰霜的小姑娘,小姑娘身上背着與她身高同高的巨闕,臉上有着與她年齡不相符的老城。

三人之中最奪人眼球的是身着水藍色衫子的青年,他膚色雪白,紅唇似火,漂亮得不像一個男人,海外最美的女人在他面前都失去三分顏色,美得張揚。

最後,葉謙的眼睛落在兩人護着的馬車上,那輛馬車看似樸實無華卻是讓人不能忽視的存在。

馬車上的陣法光是葉謙知道的便又三十多種,更重要的是,這些陣法竟然能完美的融合而不相沖突。

葉謙慢慢靠近馬車,他聽到了綿長的呼吸聲,妹妹就在眼前,他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她的狀況。

“慢着。”蘇幕言大喝一聲,他身形一閃,直接擋在葉謙面前,面色不善道:“就算你是葉謙,誰能保證你是不是受了淩仙宗的指使。”

“淩仙宗?”葉謙劍眉微蹙,自從他踏上陳國這塊土地之後,淩仙宗,如意坊這兩個宗門的名字便頻頻出現在他耳裏,百姓對這兩個宗門褒貶不一。“小蓁手上與淩仙宗有關?”

蘇幕言見他一臉疑惑心中不停的打鼓,葉謙眼中的關心與焦急不似作假,但是......他還是不放心。

“你想見葉婧可以,但是,得在我的陪同下看她。”

對于這點,葉謙完全能接受,他對妹妹能有這麽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感到慰藉,因此,不由得多看了蘇幕言一眼,而後在蘇幕言和朱兒嚴密監視下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妹妹。

165我回來了

葉謙抱着葉婧正欲走出馬車,但葉婧的身體剛剛離開乾坤山河扇的保護範圍,外邊頓時雷聲大作,大雪天打雷,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乾坤山河扇?”葉謙看着懸在馬車中間的那把白玉扇神情一頓,他将雲鶴屏退之後,一手摟着葉婧,空出來的另一只手将葉婧右手的衣袖拉上去。

葉婧纖細的手臂蒼白得不正常,上邊浮現一層死氣。

乾坤山河扇乃不可多得的寶物,是殺人利器,同時也是抵擋天劫的不可多得的寶物,看到這種情況,葉謙便懷疑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做了什麽是遭到天譴的截殺。

若旁人見到葉婧的手臂光潔無瑕絕對會不會懷疑什麽,但是,葉謙不是旁人,他消失的這十一年見到的東西太多,閱歷非凡,看到乾坤山河扇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

“現!”

葉謙輕手一楊,紫色的流光在他手中閃現。

魅惑的色彩繞着葉婧的手臂轉了一圈,像一個紫色的手環一樣,一寸寸掃過她的手臂。

片刻之後,一條紅色的血線出現在葉婧的手臂上,血線從她胸口流出,已經蔓延至她的手肘處,若那條血線抵達她的指尖便代表她在劫難逃了,那條線,就是生命倒計時。

葉謙看着那條天譴血線,眼眶一紅,俊美的臉閃過被背上籠罩着,如層層陰雲。

他将葉婧的衣袖拉下來,心頭沉甸甸的。

“蓁兒,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麽才會遭天譴!”

葉謙不論如何也想不到,葉婧是重生的,而且是如意坊坊主,天譴是上蒼對她的懲罰,她的存在擾亂了天道輪回的秩序,本就是不該存在的人。

為了活下去,為了避開天譴,葉婧去小月秘境奪神藥,怒沉瀛洲,與淩仙宗大戰,這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為了複活自己的妹妹,為了得到自由,尋找兄長的下落。

這一切的一切,葉謙都未曾知曉,更別提真正的葉婧已經香消玉殒的事實。

“公子,您怎麽了。”

雲鶴在馬車外聽到葉謙恨恨的聲音便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他提醒道:“公子切勿生氣,對您身體不好。”

半響後,葉謙沙啞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來,“備車,入城。”

聽到葉謙的聲音,雲鶴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出去将馬車趕了進來。

黑楠木車身上毫不起眼,甚至連銘文都沒有镌刻上去,但光是那輛看起來極其沉重的馬車在雪地裏行走如履平地,連印子都沒有留下一條便知道這裏邊內有乾坤。

葉謙小心翼翼地将乾坤山河扇取了下來,與此同時,雲鶴徒手搬動葉婧燙的那張重達千斤的白玉床,他将床擡到馬車上之後,葉謙才将葉婧抱到,車上。

“公子,去哪裏?”

這世上能救葉婧的只有一個地方——陳國皇宮。

馬車如風一般在管道上飛馳,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一人發現它的存在,只是覺得耳邊似乎有一道風刮過,接着,便沒什麽感覺了。

連續奔馳了三天之後,葉謙終于在日落之前趕到了陳國皇宮,他站在宮門外看着困住他十年的深宮,面上不悲不喜。

時間是能洗刷一切罪惡的痕跡。

葉謙遙望守衛森嚴的城門,大門之外是面黃肌瘦的陳國子民,他曾想,若有朝一日自己登基稱帝,成為陳國的主宰,那麽,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削弱宗門對陳國的影響力,讓陳國子民裹上豐足幸福的日子。

雲鶴望着銀裝素裹的京畿,犀利的雙眼掃過縮在牆角凍得瑟瑟發抖的乞丐,心中有些不忍。“公子,現在就進去嗎?”

葉謙從馬車上下來,他修長的雙手拂過斑駁的城牆,溫潤的雙瞳掃過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淡淡道:“現在不是時機,你好好守護蓁兒,我需要獨自進宮做下安排。”

雲鶴見葉謙胸有成竹,便也不再阻攔。

葉謙的能力雲鶴和清除,當今世上除了如意坊坊主,劍聖東方清奇還有自己的主子能與之一戰之外,沒人能傷到他。

“公子注意安全,我在三裏外的祥雲山莊等候佳音。”

............

五千裏之外的玉雪昆侖。

一個容貌清雅的青年站在雪峰山,他懷裏抱着一只渾身雪白,沒一絲雜質的九尾狐貍,惬意的坐在紅泥小火爐前烹茶。

“陽陽,來一杯?”

聞言,九尾狐蓬松下垂的尾巴突然一緊,紫色的雙瞳閃了閃,口吐人言,嫌惡道:“我的小名也是你配叫的嗎?啊!”

這只九尾狐正是陰兵借道那日想奪取葉婧身體的韓陽,而那容貌俊雅的青年,不是葉傾是誰。

“陽陽,你變了。”葉謙一手撫着韓陽油光水滑的皮毛,一邊哀怨道:“當年你死乞白賴的非要讨我一杯茶喝,我不允你還賴在我寝宮三個月不走,現在我請你喝一杯你都不喝,你變心了。”

聽着葉傾戚戚的聲音,韓陽不由自主的又抖了抖,“別跟本座裝可憐,你将我封印到極寒之地的時候怎麽不哭兩聲?呵呵,你那虛僞的大義凜然模樣老子記得清清楚楚,裝可憐?哼!”

葉傾自顧自的喝了一杯茗茶,感慨道:“诶,事急從權嘛,我也是為了保護你啊,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狐王您大人大量原諒一個呗,我這不是盡力在做補償嘛。”

“補償?”韓陽嗤笑一聲,冷笑道:“所謂的保護便是屠我全族,這種保護,本座受不起!老子不要!”

葉傾不以為意道:“朕可沒有屠你全族,他們只是被關押在臨東山山後而已,活着呢。”他頓了下,笑道:“我想起來了,我曾在淩仙宗秘境中看到你的後輩,一條小三尾,那模樣,雖然好看,但不及你十分之一。”

“後輩?”聞言,韓陽頓時來了精神,“在哪兒?本座要去見一見!”

葉傾将懷裏掙紮的狐貍一把撸回來,順毛道:“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帶你去見它。”

韓陽掙紮了數次,發現都是無用功之後,憤憤然道:“死變态,你囚禁我幹啥,還有,你那個小後輩在玉雪昆侖養着還能活個兩三年,你把她趕走了,誰承你的志?”

葉傾笑了笑,“當然是為了讓她活下來,待在玉雪昆侖她只有死路一條,回到陳國,方有一線生機。”

166一線生機

韓陽狠狠的咬碎葉傾的衣袖,無奈道:“什麽一線生機?”

葉傾不緊不慢道:“你曾聽說過不夜天麽。”

不夜天韓陽不僅聽過,那還是他做夢都想去的地方,像當初,他遇到葉傾的原因便是為了尋找傳說中和的不夜天,為自己的母親續命 ,找了一輩子都沒找到,還被某個人徹徹底底的傷了一次,靈魂都被封印到了極北之地。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千年之後陰兵乍現,韓陽的魂魄也不會從弱水中覺醒,重新回到這個多姿多彩的世界。

相傳,不夜天就在陳國,哪裏有一塊純天然的,蘊含浩瀚靈力的靈石,靈石散發的光芒照亮整個不夜天城。

那塊靈石從天而降之時,比金烏還耀眼的光芒将落下的地方照了三天三夜,哪裏的樹都被照得熠熠發光,所有的樹都變成了淡黃色。

每當夜晚之時,那樹就像一排排燃燒的蠟燭一樣亮起來,如夢如幻,美麗極了。

三天之後,靈石的光芒驟然消失,那些發光的樹葉被人連根撅起,靈石降落的地方便被稱為不夜天城。

相傳,如果能找到靈石,并在靈石上做法,便能向上蒼借壽!

這就是不夜天借壽!

“不夜天...不夜天....”韓陽反複咀嚼這三個字,而後猛地從跳出葉傾懷裏,怒道:“不夜天就在京畿?!”

葉傾笑得像只偷腥的狐貍,“是呀,不然我讓朱兒帶着那小丫頭回去做什麽。”他欽定的承志者怎麽可能讓她死去呢,千年大限已至,自己都活過來了了,那人當然也會複活。

葉傾在複活的第三日便回到臨東山,他通過在朱兒房內的回憶石上看到了歷代如意坊坊主。

有成為超級強者傲然于世的,有沉淪的,有瘋狂的,有軟弱可欺的.....一百零八代傳人中,只有葉婧一個是他看得上眼的,而且,不論是脾氣還未處事風格,或者她神秘的經歷都讓葉傾覺得滿意。

葉婧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成為了自己老祖宗欽定的承志者,而且還被自己老祖宗陰了一把。

解開葉嘉閉口禁制的不是別人,正是葉傾。

想到林婉清當時那副志得意滿又感恩戴德的模樣,葉傾越發感慨玄門沒落了,不是實力上,是精神上。

當年他創建淩仙宗和如意坊便是為了将自己從靈石上悟到的畢生精血傳承下去,淩仙宗負責将玄門弘揚光大,如意坊便繼承他的遺志斬妖滅魔,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相互扶持,打造一個讓妖魔不敢侵犯的世外桃源。

現在看來,他的意志已經被曲解了,不論是淩仙宗還是如意坊都偏離了他的設定,術者,也失去了本來的,為百姓造福的精神,所以,玄門便不能再存在。

葉傾在葉婧的眼睛裏看到了瘋狂,還有,他看到了她想要滅掉所有宗門,包括如意坊在內的術者宗門的火種,這就是葉傾喜歡她的原因。

玄門,太強大了。

術者,太詭谲。

為了更和諧美好的明天,一起上天吧。

誰都沒想到重生過來的葉傾竟然有這種瘋狂的想法,他想将自己一手創建的宗門滅殺,将臨東山後邊那些封印了千年的妖怪們滅殺,還天下一個太平。

“啊啊啊啊啊,葉傾!!!勞資撞死你!”

韓陽雪白的毛炸起來,他猛地朝葉傾沖過去。

葉傾輕輕松松撈過對他“投懷送抱”的小狐貍,雲淡風輕地笑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啊啊啊,驚喜你大爺,意外你祖宗!”韓陽尖尖的嘴以張,寒光閃爍的尖牙狠狠的紮進葉謙的手臂。

腥甜的味道傳進韓陽的嘴裏,甘甜的味道激起他的獸性,他惡狠狠的瞪着葉傾,雙目通紅,他的心就像被人緊緊捏住一樣,揪心的疼,疼的他說不出話來。

如果葉傾告訴他不夜天城就在京畿,那麽,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向天借壽,讓疼愛自己的母親好好活下去。

不多時,葉傾的手臂便被鮮血染紅,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表現出他在忍着。

“不夜天借壽是逆天而行的事,不是說借壽就借壽的。”葉傾輕輕地撫摸懷中憤怒的韓陽,嘆息道:“陽陽,如果朕告訴你不夜天城的位置,靈石的所在之處,你想向天借多少壽命,十年,一百年,還是一千年。”

“一千年!”借壽哪有只借十年壽命的,他娘是妖,十年夠塞牙縫麽!

“呵呵呵。”葉傾無奈一笑,“一千年,陽陽,你太貪心了。”

“貪心你祖宗!”

聞言,葉傾也不惱怒,他面上依舊風輕雲淡,眼中卻發出懾人的寒光。“向天借壽一年,就得犧牲十萬條生命,你娘是妖,一千年,那就需要十萬萬妖靈的生命作為代價,你付得起碼?你承受得住嗎?你娘,配嗎?”

“她是為妖族擋過滔天劫難,還是做過普濟衆生的好事,都沒有,既然沒有那個命,為何要借。”

“哼!”韓陽冷冷地哼了一聲,而後松口,體态輕盈的跳到地上不屑道:“是是是,我付不起那代價,我娘不配,但是,你那個小後輩憑什麽配!”

葉傾慢條斯理的将袖子提上去,他看着手臂上那兩個深可見骨的血洞,面不改色道:“她當然配,不然,救了陳國數百萬百姓的離澤宮是用來幹什麽的。”

向天借壽的陣法韓陽研究過,極其複雜且十分耗時間,葉婧離開之時自帶了朱兒,別說布陣,能不能安全抵達都還是另一回事。

思及如此,秦陽幸災樂禍道:“你的小後輩恐怕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這點葉傾完全着急,他一邊處理傷口,一邊笑道:“我給我那小後輩算了下,她身負雙命,命途多舛卻總是能否極泰來,至于借壽嗎嘛......”他

他優雅一笑,“自然有人為她做嫁衣裳。”

韓陽不假辭色道:“哼,犧牲這麽多生靈就是為了多活兩年,你們術者真的是瘋子!”

“那是當然。”葉傾對秦陽說的話,不論好的壞的都聽得很開心,“我如意坊就是瘋人院,身為第一代坊主,不瘋狂怎麽行,我看中的人,就算他死了,化成了灰我也要他從地獄裏爬回來。”

此話一出,韓陽像回憶到驚悚的過去一眼,翹起屁股走了。

葉傾望向南方,明亮的雙眼像揉碎了星光一樣,亮得驚人,他看中的人,絕對能活着。

167再回昭陽宮

黑夜是掩藏一切魑魅魍魉的面紗。

葉謙彷若無人的行走在陳宮裏,這裏的草木比他離開之時變得豐茂了,分明是綠意盎然的植物卻發出濃厚的死亡氣息,極不尋常。

陳宮葉謙熟悉極了,他被困在這個小小的天地之中十年,十年之中,除了妹妹,他沒有任何可以信賴之人,就連貼身的侍衛,都緊緊的防備着。

在陰暗處,他曾親眼看到陳帝将自己的子女送到淩仙宗摩羯老祖手裏受盡百般折磨,所以,他選擇低調的活着,盡量不然陳帝發現他們兄妹的存在。

在陳宮之時,葉謙無比慶幸他最小的妹妹葉婧離開了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皇宮的陰暗面沒有誤了她的眼睛。

曾幾何時,他也向往過光明的生活,希望自己能振興陳國,直到陳帝為了一己私利讓他在自己和妹妹中選擇一個出去迎接所謂的仙尊,看着妹妹天真無辜的模樣,他選擇犧牲自己。

從此,他不再是陳國二皇子,只是葉蓁和葉婧的哥哥,他的胸中再無陳國。

“帝君怎麽樣了。”

一個身穿橙色宮裝,提着精致的八角宮燈的宮女小聲詢問立在宮門前的太監。

葉葉謙定眼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陳帝的寝宮,昭陽殿。

矗立在朱紅柱子邊的太監沉默了騙了,他搖搖頭,沉重道:“陛下還是滴水未進,把東西,送回去吧。”

那宮女面露急色,道:“帝君已經三日不曾喝水進食了,這可如何是好,公公您勸勸陛下吧,就算...”她眼眶一紅,哽咽道:“就算我陳國滅國了,陛下也要吃飯呀。”

太監也跟着嘆息一聲,“诶,那我再進去勸勸吧。”

聞言,宮女面露喜色,笑盈盈道:“多謝公公,多謝公公。”

太監擺擺手,他朝嚴防死守的侍衛看了一眼,侍衛便将緊閉的大門打開了。

看到這兒,葉謙覺得十分詭異,以他對陳帝的了解,就算北齊或者大燕的大軍殺進來了,陳帝都不會用絕食或者自戕來維護皇室最後的尊嚴,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是跪在地上求饒他也原因。

再說了,那太監的态度也很奇怪,這些人之中,除了不明所提的宮女,沒有一個人是關心陳帝死活的。

思及如此,葉謙組角一勾,溫潤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冷血的笑容,而後跟着那太監進入陳帝的寝宮,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的高高在上的父皇,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絕食。

空曠的大殿中,除了前邊點着兩盞燭火之外,裏邊一臉漆黑。

那太監閉着眼睛往前走了幾十步,而後對着黑漆漆的宮殿高聲喊道:“陛下,您吃點吧。”說着,他有自導自演的踢了落在光潔大理石上的金銀玉器一腳。

叮叮當當的聲音傳到外邊,就像陳帝發怒而做出來的一樣。

在大殿中看着這滑稽一幕的葉謙笑了笑,而後饒有興味的繼續觀察下去,他感知到了另一個微弱的氣息,想必是陳帝的,也只有可能是陳帝的。

“陛下,您吃點吧,老奴求您了,你吃一點點,就算你不吃,哪怕喝一滴水也是好的呀。”那太監扯着嗓子,有聲有色的繼續表演,“陛下,為了您的龍體,為了陳國,你多少吃一點啊,嗚嗚嗚。”

那太監依舊在哪裏吊着嗓子假意求陳帝吃東西,像極了忠誠的仆人。

突然,黑暗中想起氣若游絲的叫聲,“滾...你這閹人,給朕滾出去!”

“哼!”

太監冷哼一聲,蒼白的臉扭曲起來,看起來十分駭人,他不在吊着嗓子喊,轉而冷聲道:“陛下你餓了三天三夜還未想明白嗎,明日是最後的期限,交出傳國玉玺這是你最後的活路。”

太監的聲音并不尖細,中氣十足的聲音卻像一把逼迫陳帝自殺的利劍一般,殺氣十足。“葉嘉帝姬已經為你奔波勞累了三年,大燕的鐵騎就在玉門關哪裏虎視眈眈,如若您交出傳國玉玺舉國投誠,北齊會保您後半輩子榮華加身,你,也就再也不用受這種夾板氣了。”

大殿沉寂了半響,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裏邊穿了出來,他道:“葉嘉,葉嘉我的好女兒啊,哈哈哈哈哈哈,朕,朕瞎了眼蒙了心才會信你們淩仙宗的話,将我的謙兒派出去。”

陳帝的聲音帶着無限凄涼和悔恨,“我的婧兒,我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如意坊坊主,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兩個好兒女都被你們淩仙宗的人弄死了,弄死啦!!!你們拿什麽賠,你們賠我兒女!!!”

當他知道葉婧便是如意坊坊主之時後悔斷腸。

在陳帝向來,以如意坊的勢力絕對能幫助他走出泥淖,擺脫淩仙宗對自己的控制,自己不再是淩仙宗的傀儡,他将獲得自由,他會振興陳國!

然而,他從未想過,如果有一天葉婧告訴他自己是如意坊坊主,那邊代表,陳帝已經命不久矣了。

殺兄弑父的事葉婧做不出來,她卻不會讓陳帝好好的活着!

“元嘉公主是陛下首肯,親自派人送上我淩仙宗的,放進嘴裏的肥肉我們不吃,難道還要等肥肉展翅長翅膀飛走了才反應來?”太監嘴角挂起假笑,“二皇子也是陛下親自送出去的,還有,大皇子,二帝姬,三帝姬....那麽多皇室帝姬都是陛下親手送到我淩仙宗的,我們可沒有逼迫陛下呀。”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陛下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為了長生,為了青春永駐而做的公平交易,現在你知道自己損失了最大的籌碼就過來誣陷我淩仙宗,你真配的上‘不仁不義’這幾個字。”

太監的話音一落,空曠的大殿頓時一片死寂。

隐藏在黑暗中的葉謙像看笑話一樣冷眼觀戲,這世上他沒見過比陳帝更加卑鄙無恥之人了!

那太監嘲諷了陳帝之後,繼續刺激他:“陛下,奴才給您倒一杯水來吧。”

悲怆欲絕的陳帝感覺內心像被火燒一樣,疼痛難忍,他爆發出被關在寝宮中最憤怒的吼叫:“滾!”

168她死了

“是。”

聽到想要的答案之後,太監喜笑顏開的離開了。

躲在盤龍柱後邊的陳帝呆呆的望着大殿前那兩盞燃燒的燭火,踉踉跄跄的從裏邊朝光明處走去。

他的頭發像雜草一樣亂糟糟的披散在肩上,做工考究的龍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陳國的冬天是冷到骨子裏的陰冷,他赤腳跌跌撞撞的走出來,眼眶紅腫不堪,形象十分狼狽。

陳帝走到燭火能照到的地方,葉謙才看清楚他多年未見的父皇是什麽模樣。

他灰白色的頭發亂糟糟的,面黃肌瘦,鼻頭和眼睛紅彤彤的,想被誰虐待一樣,赤裸在外邊的手腳腫的像饅頭,如果不是那聲龍袍挂在他身上,簡直和要飯的沒區別。

葉謙像刀一樣冷冽的眼神刮在陳帝身上,他忽然覺得一冷,而後望着黑漆漆的宮殿,茫然。

半響後,陳帝鼓足了勇氣往前走了一步,就在他即将碰到光明之前,整個人突然被彈飛。

“嘭”一聲,陳帝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

後背傳來的劇痛讓他覺得自己的腰椎都要斷了,剜心的疼痛使他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來。

陳帝雙眼無神的望着漆黑的大殿,竟然哭起來,先是小聲的啜泣,而後是嚎啕大哭。“謙兒,婧兒,瑤兒....父皇錯了,父皇對不起你們,父皇不是人,父皇不是人啊。”

“我不配為人父,不配為人君,不配掌管陳國。”

“啊啊啊!!!”

他像失去家園的困獸一樣嚎啕大哭,心酸的淚水順着他發紅的眼眶落在冰涼的地板上,他捂住自己如萬蟻噬心,猶如鋼刀刮娑的心髒,伸長了脖子扯了兩口氣,而後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嚎:“啊啊啊啊啊!”

淚水決堤的湖水一樣從陳帝的眼窩中滾下來,他扯着自己的衣襟,瘋瘋癫癫的,又哭又笑,又喊又叫。

“婧兒,我的女兒,爹爹對不住你,你回來了吧。”

“謙兒,父皇有眼無珠,害了你啊。”

“瑤兒,你還那麽小,那麽小...”

......

風雪呼嘯着配合陳帝的哭嚎,他神情悲涼,像失心瘋一般,在地上又叫又嚎。

“咯吱咯吱。”

輕盈的腳步聲打斷了陳帝悲痛欲絕的哭嚎,順着聲源方向看去,一個身着一襲紫衣,俊美得如神裔一般的青年穿過淩仙宗設下的結界,靜靜地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憐憫的看着他。

青年面容俊雅,身長玉立,他笑起來的模樣和記憶中那個乖巧懂事的少年一模一樣。

陳帝呆呆的看着眼前讓他極為眼熟的青年停止了哭泣,他深深的吸一口氣,生怕驚擾了青年一樣,慢慢的呼出,忐忑不安的疑問道:“謙,謙兒?”

看着從雲端跌落泥潭的陳帝,葉謙心情很複雜,他憎恨陳帝,但是,如果沒有陳帝,就沒有他,也就沒有兩個妹妹,當然,也不會有後邊讓自己刻骨銘心的種種。

葉謙冷漠的眼神像一把冰錐一樣深深地刺進陳帝的胸膛,他覺得自己癔症了,但又不想破壞這個美好的幻想。“謙兒,是你嗎,是你來看為父了嗎?”

“看來帝君過得不錯。”

猛地聽到葉謙的聲音,陳帝激動的從地上爬起來,他自己端詳眼前與自己五分相似的青年,失而複得的喜悅讓他快樂得幾乎飄起來。

“謙兒,真的是你啊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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