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半個小時後,客廳安靜了下來。

田秋芝拉開玻璃門,剛探出個腦袋,就望見了靠在門邊兒的樓宇。

“聽見了多少?”樓宇問。

“都聽見了。”田秋芝如實回答。

而後似又想起什麽重要事來,一把拉開門站了出來道:“我就說我手機怎麽無緣無故就不見了,原來是你偷的。”

樓宇倒是把這茬兒給忘了,淡定地問道:“不是叫我找人麽,拿個手機也有問題?”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田秋芝一時竟無言以對,畢竟手機記得卡號而她不記得。

“你餓不餓啊?”眼見樓宇又要開口說些什麽,她很有眼力見地轉移話題問道。

樓宇看破沒說破,順着她的話答道:“怎麽,要給我吃坨面麽?”

“當然不是,那個是因為你先前一直不肯松手,時間長了面才坨的。”話一出口,田秋芝便立馬噤了聲兒。

她連連退後,生怕自己再說些什麽來。

樓宇勾着唇角,哦了聲兒道:“那還真是我的不對。”

而後上前接着道:“所以你現在是在怪我什麽,沒松手還是沒把車晃起來?”

田秋芝被逼退到竈臺邊兒,晃着腦袋不應話。

眼神兒也是東飄西蕩的,最後停留在了竈火臺上的鐵盆上。

很顯然,樓宇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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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呢?”他問。

“樓下阿姨炒菜的時候鍋燒出了個洞,先前借走了還沒還回來。”

樓宇聞言,兩手撐在竈沿上,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

他覺得田秋芝傻歸傻,但有一點是不可否認,那就是她強悍的社交能力。

來上鹿村一個星期,基本上方圓幾裏的人家都認識她,這也讓他也省了不少廣而告知的精力。

沅陵兩天,人就找着了工作,現在居然能在關門閉戶的環境裏發展出借鍋的交情,這種能力還真不是誰都能有的。

“你笑什麽?”田秋芝很是不解。

“飯給了狗,鍋借了人,你這媳婦兒當的是真可以。”樓宇笑道。

聽他這樣一說,田秋芝只覺得臉燒的慌。

她伸手推了推身前的人:“你別站那麽近,我有點兒熱。”

樓宇沒動,伸手推開了窗戶道:“這樣就不熱了。”

風一過,田秋芝的心就随之一蕩。

她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眼一閉,腳一墊,圈住面前人的脖子就湊了上去。

沒經驗,位置沒找準。

加之一下子進猛了,嗑在了樓宇的下巴上,紮的她嘴皮生疼。

樓宇卻很有耐心,扶着她的腰将人往上帶了帶,低着頭去迎合她。

這回位置是找對了,但是怎麽操作又成了個大問題。

田秋芝在上面印了一會兒就感覺脖子快斷了,忍了忍又堅持了幾秒後便要撤離開來。

只是後腳跟還未落地,她整個人就被抱起來放在了竈臺上,身後的鐵盆也被擠下了地,在地上‘哐哐哐’了幾聲後便不動了。

“免費的,我只教一次。”樓宇傾身上來,順帶将那礙眼的凹陷鐵盆踢遠了些,“不過先說好,這回不許咬人。”

與上次在洞裏的感覺大不相同,那次只能感覺有東西在裏面,但這回卻能感受到它在裏頭動。

更主要的是沒有血腥味兒。

她以前沒親過人,更沒有被人親過。

對這方面的印象只停留在電視劇層次,只知道親人就是印上去後再待那麽一會兒。

剛開始還不錯,只不過随着時間的拉長,那種溺水缺氧的感覺便越來越強烈。

她擡起手,使勁兒的去推樓宇。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樓宇終于退了開來,抵着她的額頭又在笑。

“幹這事兒的時候,除了咽口水,還可以照常呼吸的,明白麽。”

田秋芝抵着頭,極其不自然地嗯了聲。

“還有,以後少跟徐芙霁混。”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怕呗。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田秋芝要找的那個妹妹十有八回是被賣入酒吧會所之類的地方。

這種地方的女人,去醫院做檢查是肯定,而徐芙霁剛好是個護士,留意一下這方面的信息應該不成問題。

可他沒想到的是徐芙霁居然如此仗義,單槍匹馬的就往牛郎店裏闖。

且以田秋芝這找人心切的勁兒,放任她跟徐芙霁一起混,光是想想就是有點吓人。

“那你以後也少跟着飛飛大師混。”田秋芝見他不答,便也理直氣壯的要求道。

“這話怎麽說?”

“我覺得他有點兒不正常。”田秋芝想了想道。

以前只覺得他是個愛吃巧克力和肉的假和尚,說的話她也聽不大懂,而且還喜歡騙人。

來沅陵後,他又突然變成了一個有頭發的古怪黑車司機,而且就今天聽到的話而言,她可以推斷這個假和尚不是幹什麽正經事的人。

樓宇聞言,将田秋芝抱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她的手道:“是有點兒不正常,不過與有過類似經歷的人一比,他也就正常了。”

“他怎麽了?”

“你對他很感興趣?”

田秋芝猛搖頭,很是實誠道:“他長得太漂亮了,我不喜歡。”

這是實話,樓宇也不好否認。

林逸飛是被一對老夫婦從垃圾桶裏撿來的,當時身上只裹了一件袈裟。

後來老夫婦相繼去世,他的監護人便成了老夫婦服刑出來兒子,也就是那個大他二十來歲的大哥。

可能因為過得太無聊了,突然間就想起了那件破袈裟。等他找過來時,老和尚也已命不久矣,只差圓寂了。

老和尚的後事是他參與操辦的,而且生前張桂英也沒少帶着一群老太太上山去接濟。

如果說算命是讓兩人熟稔了起來,那麽老和尚便是兩人有了交情的原由。

說實話,越跟林逸飛接觸,他就越是懷疑林逸飛的放貸公司為什麽能屹立多年而不倒。

長相一點兒震懾力都沒有,心腸看似毒辣實則脆弱的要死。

他至今都還記得老和尚火化時林逸飛流下的兩行傷心淚。

為此,他老是忘記林逸飛其實是個放高利貸的。

“那他母親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尼姑。”田秋芝總結道。

樓宇聞言一噎,算了,她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低頭的瞬間,瞥見了地上的鐵盆,笑了聲道:“明天記得把鍋給要回來。”

——

這兩天,花店的外接單子不是很多,兩人便都一直待在店裏。

田秋芝看着小舒那日漸濃郁的黑眼圈,心裏着實有些過意不去。

其實她工作了一個星期之後便提出兩人輪流送外接單子。

但是小舒聽說她是外地來的之後便說先适應一段時間後再說。

畢竟這對兩人都好。

若是因為迷路晚送或送錯,那麽投訴必然的,後果還是要兩人一起擔。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她給樓宇送晚飯後就會到處溜達幾圈,而且徐芙霁休息的時候也會帶着她出去逛,所以只要不是太遠,她基本上都是能應付的。

但是她既然不提,她便也不問。

“反正老板又不來,你要不去裏面睡會兒。”田秋芝提議道。

她只在應聘的時候見過老板,自此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了,這個人好似從人間蒸發了似的。

舒擺手,指了指牆角的攝像頭道:“精着呢,沒必要。”

她撐起了眼皮,問道:“你今天不用去給你男人送飯了?”

田秋芝搖了搖頭,道:“他說今天休息,不用送。”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說了幾句便安靜了下來。

而且平常都是一個守店內,一個跑店外,能說上幾句話都不錯了。

半晌,舒似想起了什麽,又撐開了眼皮道:“你上回跟我提的那個Lan 我好像有點兒印象,以前去裏面找過老板。”

田秋芝聞言一喜,忙停了手裏的活跑過來問道:“具體是個什麽地方?”

徐芙霁有次喝多了酒,說了好多話,其中就有這麽個地方。

後來她又找機會問了好多次,可是任何多餘的信息都問不出來了。

而這些話,這個地方樓宇從來都沒有跟她提過。

她跟樓宇住的是老式小區,裏面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問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

小舒經常在外面一跑就是一天,對這個地方可以說是相當的熟悉,她也就提了那麽一嘴。

無論如何,她都想去試試。

畢竟林逸飛的話在她這裏的信度遠不及徐芙霁來的高。

“不過你問這種地方幹嘛?”舒反問道。

“找人。”

舒努了努嘴道:“你沒身份證,進不去,那裏面都是實名制登記。”

她說罷頓了頓,接着道:“不過憑會員卡是可以直接入內的。”

田秋芝聽完有些沮喪,她兩樣都沒有。

“我記得老板好像在店裏放了一張。”舒說着,便去翻櫃子。

果然有。

“這樣是不是不大好。”田秋芝有些猶豫。

舒攤了攤手道:“就當是去跑業務喽,做老板的,自然得提供點兒方便是吧。”

她挺喜歡田秋芝這個同事的,好看沒架子,聰明有能力,處起來舒服不費事兒。

有時候甚至還會默不作聲地替她以跑業務為由接各種其他工作打掩護,僅憑這點兒,不管田秋芝要找誰,她也樂意幫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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