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許是怕樓宇真的要再來一輪,田秋芝一直挨到樓宇出門後才敢睜眼。

剛穿完衣服,電話就來了。

是唐翠萍打來的,說她跟張桂英正在沅陵汽車站,找不到路,能不能過來接下人。

田秋芝挂完電話便火急火燎往車站趕。

待将人接了回來,屁股都沒有坐熱,唐翠萍就道要回去了。

說在車站的時候遇到一個來沅陵辦事兒的老鄉,已經同那人說好要搭他的車一起回去。

田秋芝聞言,知道這十有八.九是搭順風車了,也不好強留,便把身上僅有的錢都塞給了唐翠萍。

後者怎麽都不肯接,說這鄉裏鄉親,鄰裏鄰間的,互相照顧一下本就是應該的。而且樓宇走時就給了她不少錢,期間又給她打了一些,這會兒再拿她的,那可真就不合适了。

沒辦法,田秋芝最後只能到樓下的攤子上買了幾大袋當季水果和一些飽腹的吃的,讓唐翠萍帶着路上吃。

唐翠萍這回倒沒再推辭,交代了幾句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回去,就見張桂英坐在沙發上,望着那一堆東扔西挂的衣服樂呵。

田秋芝耳根頓時燒的通紅,一個箭步沖上去将東西全扒拉下來裹進懷裏,而後又反應過來自己這舉動似乎有些不妥。

一時間是說也不是,走也不是。

不自然極了。

張桂英這會兒心情倒好的很,挪了挪屁股笑道:“沒事沒事,年輕人,都這樣,外婆我也是這麽過來的。”

這不說還好,一說田秋芝這會兒臉也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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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把衣服安頓好,又見張桂英彎着腰,從桌幾下面摸出了一口鐵鍋。

生怕張桂英再說些什麽,田秋芝指着門口的那個蛇皮袋子忙道:“外婆,那裏頭裝的什麽?”

張桂英似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個東西,把鍋往那桌上一放道:“豬腳、臘肉,還有腌的一些酸菜蘿蔔什麽的,我一個老太婆也吃不了多少,放在屋裏也是浪費,就一起帶過來了。”

話音剛落,田秋芝已經将那一大袋東西拖過來了。

她剛打算把東西拿出來整理整理,就見張桂英拍了拍一旁的沙發,示意她別忙活了,先過來坐會兒。

“你跟樓子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吶?”張桂英握着她的手,還是那句話。

樓宇帶着田秋芝來沅陵這麽久,電話倒也沒少給她打,就是只字不提這事兒。她不放心,怕他把人給弄丢了,借着腿疼就喊唐翠萍送她過來看看。

得虧她先前多了句嘴跟樓宇要了田秋芝的號碼,一到站就讓唐翠萍打了這個號,不然她還不知道兩人成事兒了呢。

田秋芝聞言想了想,認真道:“等小周找到了,我就帶樓哥回辰沅去。”

“好好好。”張桂英一聽這話,樂成了一尊彌勒佛。

而後又拍了拍田秋芝的手道,樓子他爸死的早,媽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老頭子在的那會兒還能管管他,後來老頭子走了,也沒人能管得了他了。

雖然人混是混了點兒,脾氣不大好,長得也吓人,年紀也挺大的,但是他心腸還是不壞的,知道疼人。

張桂英說着,擡手抹了抹眼角,接着道就是命不好,爸死了爺奶那邊也不待見他娘兒倆,沒成想又攤上了這麽個不負責任的媽,再好的孩子也都廢了。

十幾歲時也不知道是聽誰說了句他媽不要他了,這麽多年不回來肯定是給別人做老婆去了,或許又生了娃娃早就已經不記得還有他這麽個人了。

那會兒正值叛逆期,二話沒說就給人打進了醫院,後來學也不上了,整日就跟着一群游手好閑的人在外頭瞎晃蕩,不務正業。

可能那話真聽入了耳,自始至終都沒提過一句關于他媽的話。

後來年紀大了,怕自己撒手一走就真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是以她有事沒事兒的就經常在他跟前念叨那麽兩句,讓他記着這世上好歹都還有個媽在。

田秋芝聞言,沒說話,其實在鞋墊廠做事兒的時候唐翠萍就跟她說過這事兒,但是樓宇不提,她也就不主動問。

“外婆,沒事兒,我家人多。”田秋芝笑道,“而且樓哥人張的好,喜歡他的人也很多的。”

張桂英聽完樂的合不攏嘴,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兒。坐了一天的車,沒一會兒人犯困了,又說了兩句便要洗漱去睡了。

起身之際,瞥見了桌上的那口鍋,頓下步子笑道:“這鍋拎着還挺實沉的,下回啊,最好換個輕巧的,拿着省力些。”

田秋芝愣愣地點了下頭。

張桂英也不要她扶,杵着拐仗自個兒走了。

眼見班是上不成了,田秋芝索性請了一天假。洗的洗,煮的煮,花了一下午才将張桂英帶過來的那堆東西整理好。

最後實在是累的不行了,直接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

樓宇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肉香味兒。

掀鍋一看,還是滋補的蔥花豬蹄。

乜了眼沙發上的人,他不并不認為這是田秋芝在暗示他些什麽。

純粹是好奇她究竟從哪兒弄來的這麽一大鍋玩意兒,畢竟昨晚還在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沒有錢來着。

田秋芝其實早就醒了,見樓宇進廚房關了火就沒打算睜眼。這會兒感覺到他的靠近,起身縮腿一氣呵成,瞬間梭到了沙發的另一頭。

樓宇看的好笑,慢悠悠地坐了下來,道:“我又不吃人,不舒服的話就去屋裏睡。”

“我沒不舒服。”

“說什麽?”樓宇掏了掏耳朵道,“太遠了,聽不清。”

這話聽着甚是熟悉,田秋芝只得往前挪了挪,嘟囔着重複了一遍。

而後似想起來什麽,指了指對面的房間小聲道:“外婆過來了,在屋裏頭睡覺。”

先前張桂英跟她說樓宇的電話打不通才給她打的,是以她便以為樓宇不知道張桂英過來的事兒。

樓宇只是嗯了聲兒,也沒多說什麽。

因為他這會兒已經知道了那豬蹄是從哪來的了。

從老太太隔三差五的說腿疼跟他要田秋芝的號碼開始,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以前老太太有事沒事的就喜歡喊腿疼,把他喊回來了就開始說他那個沒消息的媽。他雖不耐煩聽,但也知道老太太是年紀大了想女兒,所以每次都耐着性子配合着。

現在他答應出來找人了,老太太又開始喊了,總共三兩句話,句句都離不開田秋芝,生怕他沒人要似的。

不過老太太這會兒自己過來了,倒也來的挺巧的,省了他不少事兒。

他這一走,即便再不願,為了安全起見勢必又得将田秋芝放到徐芙霁那兒去。

雖然最怕的已經發生了,也沒出什麽大事兒,但保不齊哪天徐芙霁那個酒鬼就把他的人給帶壞了,倒時候麻煩的還是他自己。

随着張桂英的到來,這下,事情都好辦了。

田秋芝有事兒做了,他也就不用防着她會去惹事兒。

老太太見着人心裏踏實了,腿疼的次數也就少了。

這邊兒,田秋芝不知道這一個嗯包含了如此豐富的內容,撓了撓沙發,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半晌,樓宇朝她招手道:“過來。”

要換以前,田秋芝是怎麽都不會過去的,可不知為何,她最近突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底氣。

過去就過去,多大點兒事兒啊。

只是被樓宇摟住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抖了兩下。

“你那個妹妹,有點兒眉目了。”樓宇故意緊了緊手臂,湊過去道。

“真的,在哪?”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田秋芝聞言一噎,她好像是記得他說過這麽一句‘我心情好,也不代表你問什麽我就答什麽。’

“因為我是你媳婦兒。”田秋芝橫道。

這話一出口,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先前那股莫名的底氣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了。

其實早就有了,只是沒确定關系前這股氣嚴重不足,這樣的話她也不敢說。

“原來是我媳婦兒啊,那是真該說了。”樓宇笑道,“人不在沅陵。”

田秋芝以為還有什麽後話,昂着腦袋等了半天,都沒見樓宇再張過嘴。

“沒了?”

“嗯,沒了。”樓宇臉不紅,心不跳,回應地飛快。

這回必須沒了,這樣對他倆都好。

田秋芝耷拉着腦袋,很是沮喪。

不過轉念一想,樓宇這段時間以來,每天早出晚歸的,工作強度大的連飯都沒時間吃,每次她去送飯見他都是幾口扒完了就走。

能得到這麽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思及此,田秋芝便也舒坦了些,滑下沙發就要去給他弄飯吃。

剛站起來又被樓宇扯了回去。

“不急,再坐會兒,等外婆睡醒了再弄。”他說着,抱着人往後一倒,又将下巴擱在了懷裏人的腦袋上。

半晌,才開口道:“我大概會出去幾天,你到時候抽空帶着外婆去醫院看看腿,有不懂的就去找徐芙霁,別想着省錢,該花的就花。”

田秋芝想點頭來着,但腦袋上擱了個東西,不好動,便學着樓宇的口氣嗯了聲。

而後似想起來什麽,問道:“你不是說不讓我跟徐姐混嗎?”

“你幾時聽過我的?”樓宇不答反問道。

這話說的在理,田秋芝沒話可說,因為她都是表面聽話背地裏搞事情。

而且每次又都恰好能被樓宇給逮個正着,事實擺在那裏,她說什麽都沒理。

“那你要去哪兒啊?”這個問題總不會出錯的。

“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不覺得晚了點兒麽。”

田秋芝聞言,想說什麽又覺得說不過他,最後索性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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