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以畫相贈,姑娘請不要拒絕
望京府衙的後院,白七七拉着陸呦呦說秦墨怕蛇的事情,越說越覺得好笑,秦墨去書房找劉大人過來,倆人進院子就聽白七七笑着說:“以後他再氣我,我就把蛇放他床上,哈哈哈。”
“咳!”秦墨用力一咳,白七七和陸呦呦一起看他。
劉文海走到石桌旁坐下,“白捕頭,今日這個紫衣女,可是你在翡城遇到的那個?”
“絕對不會錯的大人!”白七七肯定的說:“雖然她換了衣服還沒帶面具,但是肯定是她,我們交手時,她也認出了我,而且她親口承認,割面案就是她所為!”
“不錯,大人。是卑職無能,沒有抓到她。”秦墨有些愧疚的說。
“人無完人,你也不必太自責。”劉文海擺擺手,“這女子僅憑一只笛子就能操縱蛇蟲,而且還善于用金風這種偏門的毒,究竟是什麽人呢?”
“大人,我想她可能是苗疆的蟲師或者蠱婆。”陸呦呦想了想說道。
“苗疆?”白七七想了想,“難怪她的衣服上挂着不少銀飾,我聽說苗人最喜銀飾了。”
“沒錯,苗疆地處偏僻,很是神秘,我們對他們也不太了解,我也只是聽師父說起,在幾本醫書上看過罷了。”陸呦呦喝了口茶。
“苗人與我們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而且苗疆離望京那是十萬八千裏啊。她大老遠跑望京來殺人割面是為什麽啊?”秦墨不解的問。
“我知道!”白飛飛激動的站起來。
“萬霧生!”白七七說出這個名字。
“那個畫師?”秦墨皺眉,“和他有什麽關系?”
“你可真是呆啊!”白七七真想知道他這麽呆,是怎麽當上金牌捕頭的。“你想想,我們是在哪裏遇到那個紫衣女人的?”
“湖邊啊。”他還記得白七七一聲不吭就去追人了。
“對啊!我們當時在盤問萬霧生,那紫衣女人本來是要往涼亭來的,看見我們在,她就轉頭跑了。如果我們不在呢?她是不是要去找萬霧生?”白七七分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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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也有可能是去畫像的啊。”秦墨不以為然。
“哎呀氣死我了!一個殺了四個人的兇手,去找畫師畫仕女圖?她傻還是你傻啊?”白七七急得直跳腳。
“而且你問她認不認識萬霧生的時候,她的反應也說明了萬霧生和她有關系。”秦墨促狹的看着漲紅了臉的白七七,繼續說:“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會有什麽樣的關系呢?這裏肯定有故事啊。”
“!”白七七愣愣的看着秦墨,他……他不呆啊……“可惡!你又耍我!”白七七氣的就要動手,被陸呦呦拉住。
“大人,我們要不要請這位畫師回來談談?”秦墨不再和白七七鬧,轉頭問劉文海。
“暫時不要。”劉文海捋捋胡子,“請回來容易打草驚蛇,若是那紫衣女子跑了,我們連她的樣子都不知道,想抓她就更難了。這畫師是個很重要的線索,你們暗中盯着吧。既然紫衣女子今日去找他被你們攪了,她肯定還會再去的。”
“大人英明。”秦墨拱拱手。
白七七瞥他,非但不呆,還會拍馬屁!
“大人,不如我去試試他。”陸呦呦問
“也好,現在不知道這畫師對案情知道多少,又扮演了個什麽角色,陸姑娘去試試也好,不過要注意安全。”劉文海說完起身回書房了,離皇上給的期限,還有五天了……
秦墨和白七七各帶了一隊衙役,準備輪流去暗中盯着,陸呦呦換了套衣裙,帶着小湯圓準備去湖邊試試那萬霧生。
陸呦呦走到湖邊的涼亭,萬霧生已經開始收拾畫具了,見來了個帶着孩子的姑娘,他抱歉的笑笑:“姑娘,今日太晚了,我已經要收攤了。”
陸呦呦看看墜在湖邊的夕陽,笑了笑:“我就是想來請您為我畫一副落日背景的畫像,現在正好。”
“好吧。”萬霧生只好點點頭,又把畫具鋪開,小湯圓好奇的在桌子邊看,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人畫畫呢。
陸呦呦走到涼亭邊坐下,斜倚着柱子,身後是被夕陽染紅的湖水。
萬霧生仔細觀察了一會,開始落筆。
“畫師貴姓啊?”陸呦呦好似随意的開口問道。
“我姓萬。”萬霧生答道,手上也不停,幾筆勾勒出陸呦呦臉上的輪廓。
“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陸呦呦繼續問。
“呵呵,姑娘好耳力。”萬霧生也不多說,陸呦呦問一句,他就答一句,擡頭打量下陸呦呦,就低頭繼續作畫。
“但是我竟聽不出先生來自何方。”
“我出生在北方,十幾歲就四處游歷,三年前到的望京,鄉音早就磨沒了。”萬霧生笑笑。
“真羨慕先生,可以游歷天下,看遍大好河山。”陸呦呦問:“那先生也畫風景麽?”
“以前是畫的,後來……便專攻仕女圖了。”
“哦?這又是為什麽?”
也許是陸呦呦的氣質太過清冷無害,讓萬霧生沒什麽戒心,兩人一問一答間,竟讓陸呦呦知道了一個愛情故事,可惜這個故事卻是充滿了遺憾和悔恨……
邊關大漠,楚燼穿着铠甲在帳篷裏看地圖,回鹘的十萬大軍集結在五十裏以外的沙漠裏,而他們守城的只有五萬人,楚燼一想到對方的領兵的是邁吶騰,他就總覺得心裏不安,之前他和回鹘可沒少打,對方經常被打的丢盔棄甲而逃,別說兩邊人馬相差兩倍,就是三倍,回鹘也不敢貿然發兵來犯,這次兵臨城下,不簡單啊。
“來人。”
“王爺。”驚蟄進來聽令。
“你帶着我的令牌去一趟翡城,找沐大人,讓他尋個理由把劉府抄了,礦封了,人先關起來,不用審,家裏好好搜搜。”楚燼說完把腰牌給了驚蟄。
“是。屬下這就去。”影衛行事從來是令行禁止,不問原因的。
“要快。”楚燼揮手讓他快去。
驚蟄出了帳篷,一匹快馬趕赴翡城。
楚燼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腦子一空下來,他就想陸呦呦,想他們道別的那天晚上,她說的話…這場惡戰,也許是他的一次機會……
天漸漸黑了,涼亭裏的燈火映着湖面,粼光閃閃,萬霧生落下最後一筆,拿出印章蓋了上去。
陸呦呦走到他身邊,看畫,“萬先生真是妙筆生花。”
畫上的陸呦呦楚楚動人,身後一片爛漫的夕陽,襯的她無比嬌媚。萬霧生把畫卷起來,遞給陸呦呦,笑,“我與姑娘暢談這一時半刻,心裏很是暢快,若不嫌棄,這畫送姑娘吧。”
“那怎麽行?”陸呦呦拿出銀子給他。
萬霧生也不接:“我以姑娘為友,以畫相贈,姑娘請不要拒絕。”
“……多謝先生。”陸呦呦收起銀子,拿了畫,牽着小湯圓離開了涼亭。
湖邊離前邊的主街還有一段路,遠遠看着主街上燈火通明,再回頭看涼亭裏忽明忽暗的孤燈一盞,陸呦呦握緊了手裏的畫,帶着小湯圓快步離開了。
暗處,秦墨帶着兩個人,盯着涼亭裏收拾東西的萬霧生,忽地一陣風吹過,在涼亭外出現了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紫衣,臉上戴着面紗,靜靜地站在光影交彙處,仿佛鬼魅一般,萬霧生收拾好了畫具,背上畫箱,轉身,就看到涼亭外站着的女子。
“咣當!”畫箱落地,萬霧生一臉震驚。
“阿朵…是你麽?”他顫聲問道。
“你還記得我。”阿朵冷冰冰地說。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萬霧生激動的走過去。
“站住!”女子退了一步,手裏的蟲笛指着萬霧生,“今日我來,是來取你性命的。”
“為什麽…”萬霧生看着阿朵,“當年你為什麽不辭而別?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
“找我?”阿朵冷笑一聲,“你這個負心人,還想用花言巧語來騙我!”蟲笛一揮,直奔萬霧生面門。
萬霧生也不知道是吓傻了還是怎麽,竟不躲不閃。
“小心!”秦墨揮劍擋在萬霧生面前,挑開蟲笛,阿朵收了笛子,後退一步,“又是你!”她看了秦墨身後的萬霧生一眼,“早晚要你的命!”轉身施展輕功消失在夜裏。
秦墨看她走了,也沒去追,回頭看萬霧生,“先生不想說點什麽嗎?”
萬霧生沉默的搖搖頭,她為什麽要殺他?他這些年找她找的如此辛苦,為什麽?
“你也聽見了,她要殺你,你最好和我回衙門接受保護。”
“多謝秦捕頭好意,只是霧生不想被關在衙門裏,若是能死在她的手裏,也不枉此生。告辭。”萬霧生拿起畫箱,失魂落魄的走了。
秦墨也沒辦法,他又不是犯人,也不能強行帶到衙門去,只能繼續暗中跟着。
陸呦呦抱着小湯圓就快走到府衙了,小湯圓抱着畫在陸呦呦懷裏睡着了,小丫頭還挺沉的,陸呦呦額上都見汗了。
拐出這個巷子就能看見府衙大門了,突然,在巷子口出現一個人影,陸呦呦抱着小湯圓停住腳步,人影越走越近,趁着月色,陸呦呦終于看清了,是一位不認識的紫衣女子,臉上戴着面紗,看不清容貌,只是身上一股肅殺之氣,來者不善啊。
“把畫給我。”女子冷冰冰的說。
陸呦呦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她,一身紫裙,銀色的蛇形腰帶環繞在腰上,露出的脖子上也盤着銀蛇項鏈,這應該就是白七七說的那個兇手了。
“為什麽?”陸呦呦淡淡的問。
“想活命就別問那麽多。”紫衣女看的出陸呦呦沒有武功,也少了些防備。
“你就是萬畫師的情人吧?”陸呦呦試探着問,她也有些捏不準。
紫衣女眼裏浮出殺意,“他和你說的?”
陸呦呦點點頭。
“呵…他還是第一次與別的女人說起我,看來他對你很不一樣啊…”女子這話透着酸楚和憤恨,“那就不能留你的性命了!”
從身後拿出笛子,吹了起來。
陸呦呦并不受笛聲的影響,繼續說:“他還說他很想你,不知道當年為什麽你不辭而別,他這些年都在找你,他不畫山水只畫仕女,你可知道是為什麽?”
紫衣女的笛音淩亂,顯然是心緒不寧,聽了陸呦呦的問話,她放下笛子,“為什麽?”
“他其實不擅長畫仕女,但是他想有一天能夠尋回他心中所愛,為她親手畫一副最美的人像,所以這幾年只畫仕女,為的就是磨煉技藝。”陸呦呦淡淡的說。
紫衣女子似乎有些恍惚,但是随既想到了什麽,聲音又冷了幾分,“都是騙人的。”
“我與萬畫師今日是第一次見面,我并不覺得他有必要騙一個陌生人。”陸呦呦歪着頭看她,月光漸亮,她眯着眼睛仔細看紫衣女子的臉,面紗下只有一雙眼還算清晰,其他五官都是模糊一片,陸呦呦心思轉了幾轉。
“姑娘可是苗疆聖女?”陸呦呦問。
“你!你怎麽知道?”紫衣女子大驚失色,瞪着陸呦呦。
“傳聞苗疆聖女一生不能動情,若是破了處子之身,就要被施以萬蠱噬身之刑,若是能僥幸活下來,也要在臉上種蠱,蠱蟲會慢慢吞噬掉五官,最終變成一個無面人。”陸呦呦看着紫衣女子。
“你……你是什麽人?”紫衣女大怒,“這是我苗疆秘事,你是如何知曉的!”這些事情就連萬霧生她都沒有告訴過,這年輕女子是怎麽知道的。
“你殺那些年輕女子是因為嫉妒麽?”陸呦呦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自顧自的說:“不見得吧…那些女子都眼角帶痣,是否像曾經的你呢?”
“不要再說了!”女子被陸呦呦說的惱怒,蟲笛一動,對着陸呦呦攻來……
陸呦呦抱着小湯圓避無可避,銀針也施不出來,只能轉身朝着來時的方向跑,紫衣女子緊追在後,騰地躍空而起,對着陸呦呦的後背抓了過來,陸呦呦眼看要出巷子了,感覺身後一陣疾風襲來,抱緊了小湯圓,向前面撲了過去。
“啊!”陸呦呦撞進一個人的懷裏,把那人也撞倒在地,那人背着的箱子也被摔散了,裏面的顏料灑的到處都是。陸呦呦抱着小湯圓躺在地上,看着被自己撞倒的人,真是太巧了,居然是萬霧生。
紫衣女子追到巷口,看見坐在地上揉胸口的萬霧生,灑的顏料蹭到了他的袍子上,還濺到他的臉上,他狼狽的樣子像極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四年前,聖山山腳下的市集,他也是這般被自己撞倒,也不生氣,胡亂的擦擦臉,還關切的問自己撞的疼不疼…斑駁的顏料挂在他的笑容上,溫暖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