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有鬼啊！林子裏有鬼啊
回鹘剛剛被擊退，這場大勝震懾了西域諸國，幾年內他們應該不會再犯，要趕緊選派優秀的将領去邊關接替楚燼才行。若是此時發喪，諸國知道邊關無将，大舉來犯，怕是國将不保啊。
皇上拿起托盤裏楚燼的玉佩，“燼兒…父皇對不起你…生不能讓你與心愛的女子在一起，死不能不為你大辦喪禮…”
皇上下了密旨，将楚燼的屍體秘密埋在邊關，待邊關穩定，再舉行國喪。
陸呦呦再沒有聽到楚燼的消息，劉大人也是搖搖頭，只說邊關還沒有消息，還是再找…陸呦呦明白…楚燼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了，再找，也只是在找屍體罷了…
從那日起，陸呦呦開始穿黑衣，黑色的外袍顯的她更加瘦弱，她也越來越安靜，如果說之前她的安靜如一湖春水，那麽現在，她的安靜就如一潭死水…她的眼睛不再生機勃勃，漆黑的毫無波瀾，她每天還是去善堂，治病救人，但是每個人都發現陸醫女不一樣了，她不再笑，很少說話，那身黑衣仿佛把她所有的生氣都吸走了…
望京府衙的其他人看她的樣子，也束手無策，小湯圓想盡辦法哄她娘親開心，她娘親也只是敷衍的扯扯嘴角，笑的那麽難過…
白七七去問劉大人可有辦法？劉文海捋捋胡子，說：“陸姑娘冰雪聰明，總會想通的，我們給她時間便是了。”白七七氣的跺腳，這算什麽辦法。
轉眼到了六月時分，夏日灼灼，望京附近的山上，動物們也活躍起來，城郊的獵戶每日進山都能收獲不少，白七七心癢難耐，趁着最近無事，硬拉着秦墨和陸呦呦要進山打獵。
陸呦呦不想去，白七七就說山裏危險啊，萬一他們進去受了傷，沒有大夫怎麽行？陸呦呦被她纏的沒法，就答應一起去。山裏不比城裏，普通的衣裙非常的不方便，白七七就給陸呦呦挑了一身白色的男士勁裝，她真的看夠了黑衣服的陸呦呦，她又沒嫁給楚燼，幹嘛為他守寡一般！
陸呦呦看了看那套白衣，只覺得紮眼…還是換了一套黑色的，白七七無語，幫她也梳了一個男士的發髻，這樣進林子方便行動，她和秦墨一人背了一把弓，約好了要比試一番，陸呦呦拿着一個小藥箱，裏面裝了些金瘡藥，繃帶和解毒丸。
劉大人看他們想帶着陸呦呦出去散心，也沒說什麽，只囑咐早去早回，他今日無事，可以教小湯圓和趙景功課，讓陸呦呦放心去。
三人辭別了劉文海，騎着馬往望京的山林去了……
三人把馬拴在山下，白七七招呼秦墨和陸呦呦快點，這山可是不矮啊，一座挨一座，樹林茂密，裏面肯定有不少的野味。
“秦呆子，這次我要贏了你，我做捕頭你做副手怎麽樣？”白七七揚了揚手裏的弓箭。
“呵，先贏了再說吧。”秦墨笑到，這姑娘什麽時候都這麽有活力。
陸呦呦沒說話，只是跟在後面。突然前方一陣吵鬧，幾個獵戶打扮的人，連滾帶爬的從林子裏沖出來，嘴裏還嚷着：“有鬼啊！林子裏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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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七一愣，差點被撞上，“哎哎哎…這位大哥，你說什麽有鬼啊？”白七七拉住一個中年獵戶問道。
“這林子裏啊！有鬼！”中年大叔睜大了眼睛，仿佛受了不小的驚吓。
“別逗了，這林子天天有人進去打獵，哪來的鬼啊？”白七七不信，調侃道：“再說這光天化日的，鬼不還睡覺呢麽？”
“哎？你這個小公子！你不信？你不信你進去看看啊！”獵戶氣急敗壞的說：“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林子裏的鹿殺不得！”說完，獵戶趕緊跑了。
“鹿殺不得？”白七七摸摸下巴，問秦墨：“望京的人不吃鹿麽？”
“沒聽說。”秦墨搖搖頭：“不過林子裏肯定有吓到他們的東西就對了。”
“我們進去看看吧。”白七七興奮得說：“真有鬼我們抓回去給大人玩！”
秦墨無語望天，送大人一只鬼，怕是會被趕出望京府吧。
陸呦呦是不相信有鬼的，她一個大夫，仵作，要是相信有鬼，還能看病驗屍麽。
當下三人也不再多說，進了林子，走了一路，鬼和鹿都沒看見，倒是白七七打了兩只兔子一只野雞，秦墨打了三只兔子，竟是不相上下。
“這林子哪有什麽鬼啊？”白七七一邊說一邊搜尋獵物，“我看八成是那幾個獵戶膽子小，杯弓蛇影。”
“哎？你還知道杯弓蛇影啊？”秦墨故作驚訝的問。
“你什麽意思？”白七七看他，“你以為我目不識丁啊？”
“嗖嗖嗖。”什麽東西在林子跑。
“你們聽什麽聲音？”陸呦呦問鬥嘴的秦墨和白七七。
兩人也不再說話，凝神聽着，除了風聲什麽也沒有。
“呦呦你聽錯了吧，我什麽都沒聽見啊。”白七七邊說邊繼續走，“我們再到裏面看看吧，我給你們打頭野豬回去！”
“你？你別讓野豬叼走就不錯了。”秦墨趕緊跟上她，這林子裏情況不明，這個魯莽的丫頭別出事了。
陸呦呦本來跟着秦墨和白七七的，但是她總聽着身後有聲音，就停下腳步仔細聽了聽，猛地回頭，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裏有一雙大眼睛。
那似乎是什麽小動物的眼睛，陸呦呦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那雙眼睛就看着她，也不跑。陸呦呦走到它身邊，扒開草叢，是一只小鹿。
陸呦呦仔細看了看，原來是它的腿被捕獸夾夾住了，夾子還挂在後腿上，身後是長長的血跡，陸呦呦把藥箱子放下，想摘下它腿上的夾子，這夾子又重又緊還很鋒利，陸呦呦皺眉，雙手握着夾子用力往外掰，夾子一點點被掰開了，陸呦呦的手也劃了個很深的口子。
終于把夾子拿下來，小鹿的腿一片血肉模糊，陸呦呦先用繃帶給自己的手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還好你的骨頭沒事，只是裂開了。”陸呦呦拿出金瘡藥和繃帶給小鹿處理傷口，又撿了兩根樹枝給它固定了一下骨頭。
“好了。”陸呦呦收拾好藥箱，把小鹿抱起來，“不過你還要和我回去，每天都要換藥的。”
“小鹿兒～小鹿兒～”遠遠聽到有人在喊，陸呦呦凝神分辨了一下，聽清對方喊的是什麽之後，她的心狂跳起來，是楚燼！是楚燼在喊她！她抱着小鹿，循着聲音，跑了過去，眼睛裏已經隐隐有淚，她就知道他不會死的！
抱着小鹿，跌跌撞撞的跑着，這林子裏樹木雜亂，茂密處高大的樹冠遮天蔽日，陸呦呦背着藥箱又抱着小鹿，急着去找那個聲音，根本顧不得腳下，一腳竟踩空了。
“啊！”陸呦呦整個人滑了下去，慌亂間，她本能的擡起一只手胡亂的向上抓，終于抓住了一根突出來的樹根，将自己挂住，另一只手還是緊緊的抱着小鹿，“你放心，我不會放棄每一個病人…雖然你是頭鹿…”也許是聽見了呼喚聲，讓陸呦呦心裏有了希望，這時候居然能和一頭鹿開起玩笑。
“小鹿兒～小鹿兒～你在哪～”那聲音由遠及近，陸呦呦大聲喊到：“在這裏！這裏！”
仿佛聽到了陸呦呦的聲音，腳步越來越快，也越來越近，陸呦呦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也許下一秒，她想念的那張臉就會出現在眼前了！
她努力的擡起頭，期待的看着上面，會是他麽…
陸呦呦滿懷希望的向上看着，終于，上面出現了一個男人，他看見陸呦呦抱着鹿挂在下面，就伸出手，“小公子，先把鹿給我，我再拉你上來。”
陸呦呦逆着光，看不清來人的面容，聽他叫自己小公子，有些疑惑，是她穿着男裝他沒有認出來？還是他根本不是楚燼？她努力把小鹿舉了上去，男人也盡量向下，終于是把鹿抱上去了，“小鹿兒你怎麽亂跑？”陸呦呦擡頭，看着男人對着小鹿說話，原來他喊的小鹿兒真的是小鹿。
男人把小鹿放在身邊，又伸手把陸呦呦拉了上來，陸呦呦呆呆的站着，看眼前的男人，他與楚燼的身型很相似，但是臉上帶了半個面具，擋住了上半張臉，下半張臉留着胡茬，右邊露出來的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男人看陸呦呦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公子是迷路了麽？”
“啊？啊…”陸呦呦仔細分辨他的聲音，有些暗啞，和楚燼的不一樣。她嘆了口氣，是她太天真了，怎麽會在這裏遇到楚燼呢。她四下看了看，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了，點點頭，“是啊，我迷路了。”
“我送小公子出去吧，這裏我很熟。”男人抱起小鹿，看到它後腿的傷，寵溺的對小鹿說：“讓你亂跑，受傷了吧。”
陸呦呦聽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如果楚燼在，他也會這麽說自己吧。
“是小公子救了你？”男人好像能和小鹿說話，小鹿呦呦的叫了兩聲。
“多謝這位小公子。”男人在前面引路，“我帶小公子出去吧。”
“有勞大哥了。”陸呦呦跟在他身後，“這鹿是你養的麽？”
“也不算吧，它的爸媽都被獵戶給殺了，我撿到的，就養了一陣子。”男人随意的說道。
“我聽獵戶們說這林子有鬼…”
“哈哈哈，小公子莫怕，那是我為了保護小鹿設的機關，這林子裏晦暗不明，一床白布就能吓跑他們了。”男子笑到。
陸呦呦想起那些獵戶驚慌失措得樣子，竟是因為一床白布。
“小公子有心事？”男人看她悶悶不樂，開口問道。
“我心上人失蹤了，生死未蔔。”也許對着陌生人，反而更容易敞開心扉，陸呦呦想了一下，開口說道。
“哦？那他失蹤前可對你說了什麽？”男人還挺熱心。
“他讓我等他。”
“那小公子不必憂心，既然她讓你等她，那一定就會回來的。”
“真的麽？但是所有人都找不到他。”陸呦呦失落的說，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很快走到了山下，陸呦呦已經能看見他們的馬了。
“真的。”
陸呦呦猛地擡頭，這聲音，分明就是楚燼！再一看，剛剛還在身邊的那個男人不見了！陸呦呦回頭看着茂密的林子，就想再跑進去找人。
“呦呦！”白七七從邊上竄出來，一把抓住她，“你去哪了？擔心死我了！這要是把你弄丢了，我非以死謝罪不可！”白七七緊張的上下看陸呦呦，幸好只是衣服髒了些，人…除了有點失魂落魄之外，也沒什麽大礙。
“你手怎麽了？”秦墨也追了過來，皺眉看陸呦呦的手。
“沒什麽…劃傷而已。”陸呦呦回頭看了一眼林子深處，什麽也看不到，他…究竟是不是楚燼？
“我們先回衙門一趟，一會再過來。”秦墨表情有些嚴肅，“林子深處發現了屍體，數量還不少。”
“是啊，呦呦！要不是本姑娘膽子大，吓死都有可能啊！”白七七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屍體？”陸呦呦回過神問。
“是啊！就在那邊林子的深處！”白七七指了指，“我和秦呆子不是想去打野豬麽，結果野豬沒打到，倒是差點掉一個大坑裏，那坑裏都是屍體啊…層層疊疊的，能有将近一百人？”白七七看秦墨。
“嗯…而且好像不是一個時間死的。具體的等回去禀告了大人，我們再來查看吧，快走吧。”
陸呦呦聽到發生了命案，也收起了自己不安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樹林，如果真是他，總會再見的。
三人上馬，回望京府。
聽馬蹄聲越來越遠，大樹上，戴着面具的男人看着遠去的身影，抿了抿唇，一個轉身，消失在了林子裏。
上午還晴空萬裏，下午竟下起了瓢潑大雨，劉文海聽說在山裏發現了百餘具屍體，也坐不住了，帶着衙役們，冒着雨，進了林子。
大家穿着蓑衣，戴着鬥笠，跟着秦墨和白七七往那個有屍體的大坑走，本來劉文海不想讓陸呦呦一起來，讓她在府衙等着他們把屍體拉回去，再驗屍。但是陸呦呦堅持要來，要看看現場環境，才不會影響她的驗屍結果，而且在現場她還有可能找到其他的線索。
劉文海拗不過她，只好讓她一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