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她手指抵着額頭,最後下巴靠在桌上,出了神。

柯有言還在繼續解釋——

“唉賽露她就是這樣子的啦!話很多的,你別信她亂七八糟的話……”

原牧腦子裏交疊着第一次見到柯有言的場景,還有事情的原因。

文院的測試很零碎,基本都是在室內完成,只有體測是在室外,那天她坐在傘下,看着下面齊刷刷測試的學院,沒想到一個瘦弱的男生就跑了出來,像是一個突然逆行的人,衆人還沒來及反應,對方就已經抄着斧頭翻圍牆了。

然後砰的掉在圍牆那頭。

那頭是武院,從她來到文院校場的時候就能聽到那頭鬧哄哄的聲音,盡管因為潮汐周期推測報告的不順利而有些情緒不穩,她面上還是一片平靜。

變故似乎驚動了圍牆那邊校場的人。

全場寂靜的時候,她聽到一個女孩有些輕佻的聲音:“小安吶,我不喜歡你了,快回去。”

光聽語氣,她就覺得是一個非常恣意的女孩。

她還是學生的時候也目睹過許多因為戀愛而引發的争吵甚至決裂,見過的美好都不如那些來的深刻,松洛老師的話像懸在心裏的一把刀,她稍稍松懈下來,就被刺的鮮血直流。

所以那些追求者她都沒放在眼裏。

那柯有言呢?

藏着許多秘密的人,身上有家的安定,又有旅居者的飄萍,又有潛藏的殺戮,和不可估量的武力值。

顯得又遙遠,又親密。

就像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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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追求她?

同時又在跟之前的戀人交往?

這種感覺像是之前老師提到過的一種澎湃反應,她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是因為柯有言的喜歡而在意,還是因為自己的在意而在意。

門開了。

柯有言一個不穩就往前撲。

正打算倒在地上裝可憐的時候,沒想到原牧伸手了。

鼻尖的氣息熟悉無比,她訝異的擡眼,卻被原牧捂住了眼,冰涼帶着消毒水氣味的手蓋在了她的眼皮上,柯有言一個激靈,卻溫順的伏在原牧神色。

她聽到對方說:“你在意我?”

原牧沒用喜歡這兩個字,她像是考慮了很久,但唇齒之間卻依舊帶着猶疑,仿佛是第一次走到外面來,試圖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世界。

柯有言伸手摸到了原牧的耳朵,她的手也很涼,原牧雖然冷,卻沒有顫抖。

金發的少女眼睛還被她蒙着,腦袋卻湊到她的脖子,用臉蹭着她的脖子。

這樣的親密讓原牧有些顫栗,像是第一次把柯有言圈進懷裏的時候那種不适,陡然的浮現,卻又奇異的消失。

柯有言拉開原牧的手,迅速的在對方的唇角碰了碰,臉上蕩着明快的笑容,“是啊。”

“認真的。”

“我沒和邱安聯系,真的真的。”

她說話依舊輕佻,目光卻專注的看着原牧,滾燙的要把原牧給融化。

“謝謝。”

“诶?”

柯有言非常失望,即使原牧出乎意料的問了一個問題,她沒想到自己擅自親吻的下次居然是一句謝謝。

非常官方的謝謝。

跟那次她在走廊的表白一樣的回答。

但沒有拒絕的意思,她懂。

“喂!”

她沖原牧喊,“知道我叫什麽嗎原指導?”

原牧目光落在柯有言有幾道淺淺疤痕的臉上,難得的笑了一下,“柯有言。”

“哇!”

柯有言摟住原牧的腰,“超感謝原指導能認識我!”

超感謝你能接受我?

就等是這樣吧。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沒有對關系劃分統一的立場,因為他們都清楚,橫亘在她們之間的,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問題。

比如季穹,比如那個地下室,比如那個怪物。

新年的第一天,陽光很好。

送貨工佩佩騎着老舊的自行車穿梭在食城的街道裏,她輕車熟路的把牛奶放在訂奶戶外的箱子裏,離開的時候玻璃瓶與鐵礦發出叮叮砰砰的聲音。

原牧是在這樣的聲音裏醒來的。

餐桌是切好的面包片,連牛奶都是熱的。

她拿起貼在餐桌上的便條,上面的字體非常的飄逸,寫着——

晚上見。

晚上見。

夜晚來的很快,新年的第一個晚上街上人比前幾日都多,大家像是被喜氣席卷了周身,一點也不怕外頭的寒冷,柯有言騎着自行車挨家挨戶的送酒,酒館的老板娘新調了一款熱酒,倒是有不少人訂購,她在街邊停留了片刻,四處張望了一下,把蓋在頭上的絨帽往下壓了壓,繼續向前。

淩晨三點,原牧披着深色的大衣出了門。

柯有言擰開了已經改變方向的地下室門環,地上緩緩的開出一個漆黑的洞口,她連手電都沒開,屏息跳了下去。

原牧把車停到了柯有言說的岔路口,新年的深夜街上還是有幾個人,偶爾經過一個,很長時間便沒人了。

她坐在車裏,盯着遠處的面包店。

上回提取出來的影像很模糊,像是真實事件蒙了一層歷史的塵埃,顯得有幾分距離感,而現在,當柯有言真的跳下去的時候,她卻忽然緊張了起來。

像是渾身上下的熱度都被抽離,怎麽做都會越發冰冷。

這種感覺,像是十幾歲時第一次被季穹掐着脖子的感覺。

直到現在,季穹都仿佛操控着一直無形的手,一直對着她的脖子,不知什麽時候會狠狠的收攏。

安放在方向盤前架子上的影像清晰的顯示着柯有言的情況。

四周很黑,只有黑暗清晰可見。

作者有話要說: 咦,立冬要吃餃子嗎?

☆、報告

“被發現了?”

明淨的房間內,靠在椅背上的男人把放大鏡扔在了桌上,他摘下眼鏡,也沒看書桌前低着頭的女人,“不是讓你收尾嗎?”

“我……”

女人擡起頭,又馬上低下頭,不再回答。

“被誰發現的?泉城新的管理者?”

“是西區的審判者。”

女人暗紅色的頭發參差不齊,整個人看上去很不好,站着的地方沒過一會就滴上了一小灘血。

“審判者?幾個?”

“兩個。”

季穹身子往前傾了傾,“名單也被發現了?”

“這…… 我不知道,”聶文瑤搖頭,她額頭上冒着冷汗,早晨剛下了飛行艙匆忙的趕到這裏,她的大腦似乎還停留在小斯森林一夥人的厮殺中,同區的十多人小隊,最後只剩她活了下來,還受了重傷。

審判者的武力值實在高出常人一大截,更別說是兩個了。

“武器是什麽?”

“十字剪,另一個是兩把彎刀。”

“兩把彎刀……”季穹重複了一邊,“上回我在泉城碰到的也是他,但另外一個武器是鞭,看來不是同一個人。”

黑發的青年皮膚有種病态的白,像是一個重症病人。

季穹一直咳嗽者,就在聶文瑤以為對方又要咳昏過去的時候,季穹說話了,“你姐姐在西區,地址我一會讓人告訴你,你去吧。”

聶文瑤猛地擡頭,随後急忙的道歉,她臉上那個詭異的圖案還是很清晰,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沒那麽恐怖了。

女人走後,室內又恢複了安靜。

季穹翻了翻桌上的資料,正好看到上次的報告,是他管理的那個食城地下室遭到入侵的報告。

時間是新年的第一天。

而現在新年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那個地下室已經被軍部查處,裏面的藥材全都歸了科研部。

男人不知道想了,笑了出來。

他趴在桌上,外頭是一個花園,草木蔥榮,陽光溫暖。

季穹拉開書桌的抽屜,抽屜很大,卻只放了一個相框,相框裏的照片已經有些時間了,上面是少年的他和原牧還有松洛老師。

他的手指停在松洛的面容上,表情是說不出的懷念和複雜。

隔了好幾分鐘,他整個人都抽搐起來,皮膚迅速的幹裂,沒過多久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變化,把相框放在桌上擺着,又翻起了資料。

零晝的巡演已經結束了。

她難得的有一個月的休假,經紀人聶文音今天難得的沒守着她,說有事出去了,只留了一個助理在。

零晝巴不得聶文音早點走,她拿着終端躺在床上,房間很大,是季穹給她安排的,都是一些可愛的元素,外面是郊外的田地,顯得很空曠。

她一般也沒什麽活動,沒有安排的時候都是待在住所裏,看看終端的推送,或是睡覺。

她左思右想,最後給通訊錄裏那個叫星的人發了短訊。

那人很快就回了。

[怎麽了?]

零晝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從那次西區王城的巡演結束之後遇到這個人,之後的每一場,她都能在第一排見到她。

但她們再也沒有私底下見過面,這個叫星的人即便留了她的號碼,也沒和其他人一樣恨不得一天到晚跟她通訊,除了新年的問候外,這是她們唯一的聯系了。

“好無聊。”

零晝在床上滾了兩圈,差點掉下去。

“你在哪?”

“住的地方。”

“家裏啊,那好好休息,到處跑太累了。”

“不是家,是住的地方。”

零晝一本正經的糾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固執的要換掉那個字,一提起就有種微微疼,和不會停頓的委屈,即便是新年,她也是在外面過的,陪阿穹說的那些重要的人。

“那……你想怎麽不無聊?”

這樣的問法讓零晝覺得這個人是個小心翼翼的人。

對她想起來了,那次見過這個人之後,她在陪阿穹說的客人結束後又看到了她,可惜只是在街角看到了,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她就被聶文音推上了車。

車經過星身邊的時候,她還能看到對方是笑着的。

她那時候想:這麽冷的天,她穿這麽少,不會生病嗎?

她其實是想出去。

冬天已經過去了,天氣暖和了不少,住處的花園很大,但看久了也讓人生厭。

零晝想了想,還是發了一句[想出去]

發完之後她就把臉埋在被子裏,閉上眼。

很快那邊的人就回複了。

[好啊,你在哪?]

[好遠的。]

[在紮利托。]

她突然想到星是西區人,突然就沮喪了起來。

[紮利托哪裏?]

零晝打了一個地址,她其實也沒有很清楚具體的位置,四周實在太空曠了,顯得這個地方格外特別,每次從外面回來,她透過車窗就可以看到住處的燈光,房子裏漆黑,門外的路燈卻亮着。

[好,你等我。]

零晝其實也沒多大相信,她打了個哈欠,外頭的日光落到房間裏,溫暖的讓人困頓。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陣聲音吵醒了,迷迷蒙蒙的睜開眼,房間的窗子上坐了一個人。

她來了,像夢一樣。

寒冬過去,春天來臨的時候,亞風學院開學的日子也訂了下來。

一個假期沒見面的武院學生大多數都是以打一架來敘舊的,柯有言好不容易躲過了要來跟她來一次新年決鬥的同學,就被容光煥發的賽露同學一路喋喋不休的拖到了寝室。

“言言我跟你說啊,我覺得我這學期的測試當最後一名也沒問題的,真的……”柯有言就差沒掏耳朵示意自己的心不在焉了,但最後她還是覺得自己得給同學一個表達的空間,還附和了幾句,其實賽露跟她那位小哥哥的故事整個假期她已經倒背如流了。

在亞風學院待了兩年,柯有言覺得來之前的戾氣都磨去了不少,似乎和同齡人待久了,也會溫和許多,哪怕成天混在一起的也是月吵吵嚷嚷打打殺殺的家夥。

按照慣例,新學期的第一天全學院的學院都要去禮堂集合,聆聽院長的新學年致辭。

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禮堂沒有按文院武院分,院長是個年近五十的女人,戴着一副圓框的小眼鏡,穿着上身白色下身青色的院長服,慈愛的看着下方的一片吵嚷。

每個人都穿着自己院的校服,一眼就能看出,因為是混坐,難免會發生口交,但文院的依舊不怎麽看得起武院的,武院的又不想跟他們計較,平息的也很快。

柯有言還碰到了好久沒見的景晶。

女孩的頭發已經長長了不少,但還是短短的,看上去傻裏傻氣的。

“哇,言言,中午好啊!”

“中午好~”

柯有言挑了個位子坐下,賽露看着終端跟着她。

“新年過得怎麽樣?”

柯有言在嘈雜的環境中跟景晶聊了起來。

“還好呀,跟堂姐住了幾天。”

“嗯嗯嗯?你真厲害。”

景晶跟大審判葉格是姐妹,柯有言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把自己給嗆着,大審判葉格是連任審判,十分特殊,連帶着身份背景也是一片模糊,這點唯一的八卦還是景晶第一次跟柯有言見面的時候說的。

兩姐妹年齡相差很多,但聽說葉格帶着景晶的原因是因為對方家裏人都去世了,正好景晶研究天賦不錯,星放就讓葉格帶着景晶去亞風學院上課去了。

“哈哈,哪有,”景晶一點也沒理解,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可惜笑到一半就卡殼了,最後尴尬的沖柯有言身後打了聲招呼,“你好啊,卓堯……?”

柯有言轉頭,卓堯正面無表情的坐在她身後。

青色的武院服,領口袖口都是白色,文院服則相反,白色的長袍,領口和袖口都是青色。

卓堯似乎是跟他的同學坐在一起,男孩子們說着話,顯然是習慣了卓堯的沉默,猛然的有個穿文院校服的女孩沖卓堯打招呼,都開始起哄了。

卓堯面無表情。

柯有言:“喔~”

景晶傻笑。

嘈雜的環境中這片顯得特別尴尬。

最後卓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柯有言嘆了口氣,覺得這人大概也只有跟二審判執行任務的時候才像個人了。

“言言,我找我同學去啦!”

景晶揮了揮手,也禮貌的朝卓堯揮手,慢慢的擠到了前面。

禮堂很大,弧形的兩層,中間是一個禮臺,院長和兩院的指導老師站在上面,淺淺的交談着。

耳邊都是同齡人充滿活力的聲音,柯有言環顧四周,眨了眨眼,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星放會把她跟卓堯送到學院裏。

亞風學院面對東西兩區招生,但并不強制,年滿十六的孩子一般要通過測試才可以進入學院。

風境大陸并不推崇學院制學習,一些有名的學者經常游走在大陸講課,普通人家的孩子願意學習也可以進一些小的學校,但還有許多都是接受了基礎教育就自己打拼,穿行在各行各業中。

西區更甚,大多的武院學生家庭都不太好,亞風學院會提供一個相對安逸的環境,可以杜絕在外面游蕩的危險,但相應的,通過測試留下後待在學院的五年裏,必須能在潮汐戰争到來之前強化自己的技能。

“同學們安靜一下。”

院長托了托眼鏡,對下面基本找到了作為的學員們說。

院長一年基本也就是在新學期開學的時候出現一下,大家也很給面子,禮堂迅速的安靜了下來。

每個學期開學都是那麽一些話,柯有言聽的昏昏欲睡,她身邊的賽露還是專心致志的看着終端,直到全場突然黑下來,禮堂四周朝禮臺投射了光束,環形禮臺的側邊屏幕放了一段影像。

“哇!柯大言言!你看你看!”

柯有言被推了一個驚醒,險些往前面栽去,坐在他後面的卓堯迅速的拽了拽她的後領子,才穩了穩。

“謝了啊同學。”

屏幕光亮昏暗下,金發少女轉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卓堯卻怪異的看了一眼柯有言,沒說話。

柯有言轉頭看向黑暗中亮着的屏幕,上面是一場發布會。

地點好像是潮汐博物館。

場地不是很大。

她的目光放在聲音的來源——

穿着白色指導服的原牧身上,女人站的筆挺,她的聲音通過話筒穿出來顯得更加冷硬,讓人無端的肅穆出來。

站在原牧側後方兩步的時南,一直面帶微笑。

女人一邊看向鏡頭,一邊看了看資料,說——

“經過科研部的研究,得出了一個結果……”

“下一次的潮汐現象,會提前……”

☆、報告

現場頓時就鬧哄哄的。

不少人都看過這則發布,但也加入了讨論。

賽露驚訝的啊了一聲,她拉着柯有言的胳膊,問:“意思是潮汐戰争會提前?”

“是啊,”柯有言扯了扯自己的領口,被賽露拉着袖子,差點沒勒到她。

“那怎麽辦?我有點怕……”

賽露也不玩終端了,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軟趴趴的,四周都是交頭接耳的人,柯有言往後靠了靠,這則發布她也是前幾天才看,新年耽誤了不少時間,完成彙報已經臨近開學,還是在葉格那裏看的回放。

燈又被打開了。

院長還是笑着對下面的孩子說:“不要怕。”

“潮汐現象是不可避免的,你們有些或許要直面它,或者要簡介的面對它,它來就來,你們也要改變啊……”

她笑了笑,手指向站在她身邊的武院院長,“武院和文院接下來的教學計劃都會更改,先讓武院院長跟大家交代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還算緊張的氛圍下,居然還有人歡呼。

歡呼仿佛帶動了一大批人,一瞬間驅散了剛才籠罩在衆人身上的恐懼。

“你們這麽熱情啊?”

武院的院長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膚色有些深,看上去很壯實,她笑起來有點憨厚,咦了一聲,“文院的孩子也為我歡呼啊?”

下面一片的嘁,以及穿着武院校服的學院揮着手的笑聲。

“好了啊,要公布你們這個學期以及将來的打算了。”

院長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我看着都覺得很慘……”

武院的孩子們都不說話了,原本的課程就安排的很緊,院長說的慘,讓他們覺得忐忑。

賽露诶的超大聲。

“我說了啊,”武院院長咳了一聲,“你們這個學期呢就要單獨上武器課了,測試全是武器切磋,近身格鬥改成周測,在會測管進行一對一或者一對五及以上的形式……”

“除了自身武力值的提高意外,你們的理論課也要加強……”

一陣唏噓,以及文院的嘲笑聲。

“另外啊,關于以前月末測試吊車尾的懲罰日全谷試練也改成開放性,有想去的,自己報名就可以,一個月名額有限。”

“院長!那不就沒懲罰了嗎?”

“誰說沒有?”

“是什麽?”

“下一次測試就知道了。”

賣弄管子的武院院長說完安排就跳下了臺,接下來的就是文院院長的安排,和武院沒什麽區別,都是提高專長,跟武院相比,也只是學術上的要求更高了而已。

柯有言全程閉着眼,對這樣的安排也沒什麽反應。

提前就提前吧,她想。武院原本對學員的安排就是潮汐戰争以來,五年級的作為主力,前往邊境,三四年級前往二級戰場,一二年級的則按照情況分配區域。

按照正常的算法,下一次潮汐之戰應該是她四年級的時候,這次原牧發布的聲明,反而讓她有些興奮,即便不作為學員,她也可以前往邊境直面潮汐獸,但不知道怎麽的,她忽然想以亞風學院學員的身份,而不是以審判者的身份去迎戰了。

文武兩院院長說完了安排後,院長說:“接下來還要給大家介紹的就是日全谷的管理人。”

全場的目光都向臺上看去。

對文院來說,日全谷是他們的禁地,因為危險性很高。

對武院來說,那是吊車尾才去的地方,成績優異或者一般者都沒機會進去,每個月最後幾名試練回來總是傷痕累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更讓他們覺得神秘。他們中鮮少有人知道日全谷有管理人,這下好奇的不得了。

柯有言也看向禮臺。

賽露才看了一眼就哇哇大叫,引得周圍一片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柯有言被搖的腦仁疼,非常無奈的問:“怎麽啦——”

“他、他、他……”

“他什麽,不就是長得挺好看的?”

“他,他是我那個……那個我的……”

賽露紅着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柯有言看着她紅的不得了的臉,接到:“你的小哥哥?”

她說完就快被自己肉麻死了。

“嗯……”

賽露羞澀的點點頭,柯有言頓時覺得涼飕飕的。

臺上的青年是剛走上臺的,他身材挺拔,長發垂肩,顯示在環形屏幕上的臉看上去很帥氣,像是蟄伏在叢林的野獸,讓人覺得很不安。

他本人似乎也很不習慣站在臺上被那麽多人注視,只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日全谷的開放時間注意事項以及申請入谷的手續就匆匆下臺了。

賽露還捧着臉十分陶醉的模樣。

柯有言拽了拽對方的頭發,問:“他既然是日全谷的管理人,你應該老早就見過他了啊,憑你這每個月都要去一次的頻率……”

“去日全谷我就見過他一次,而且也沒看清長什麽樣,他把我們幾個從湖裏叉出去後就走了……”

“叉出去?”

柯有言想了想那個畫面,覺得非常的……美……

“唉別提了,太丢臉了,”賽露鼓着臉,顯然對那次相遇非常的失望,“但我僅憑那個身材就覺得他特別好看,是吧是吧?現在我是他的救命恩人,簡直不要太完美啦!”

“也許還可以去日全谷約會……看看魚養養花什麽的……”

少女賽露捧着臉陶醉着說。

“你不是被魚咬過嗎?”

柯有言涼涼的說。

然後被打了一拳,她呲着牙揉着肩膀,最後也懶得搭話了。

坐在她身後的卓堯一言不發,倒是把她們的話聽的一字不漏。

開學典禮結束之後,柯有言正要跟賽露回寝室,卓堯卻走到她旁邊,示意她過去,賽露還保持着一張充滿幻象的表情,乍然看到柯有言被一個男生叫走也沒多大表示,揮揮手就走了。

剛散場的學院路上都是人。

柯有言跟卓堯往僻靜的地方走。

他們兩個在一起都沒什麽話說,柯有言開門見山:“找我什麽事?”

卓堯還是那副一看就不太正常的樣子,他從校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分巴掌大的東西,遞給柯有言。

柯有言接下,問道:“你給我的?什麽?”

“不是。”

“葉格給的。”

“她幹嘛不自己給我……”柯有言嘀咕。

“你走太快了。”

卓堯冷冷的說。

柯有言幹笑一聲,想起自己打包準備去學校的那天離開學還早着呢……

“謝謝啊!”

“不用!”

柯有言被莫名其妙的重音砸的有點懵,但卓堯轉頭就走,她也沒來得及看他的表情。

不過都是同伴,她能感覺到卓堯有點變了。

有那麽點人情味了,不過跟自己比差遠了。

她對對方的變化也懶得揣測,盡管作為審判這麽多年,她的修行卻還遠遠不夠,對于審判者來說,一個黑色的環境更能提高本身的價值,而在亞風學院,更容易被同化,剝去他們穿在身上許多年的黑暗與腐朽。

卓堯交給她的是一封信。

巴掌大小。

拆開外面的牛皮頁,是可以展開的。

她越看越覺得沉重,一方面有些不解,一方面又有些雀躍。

雖然卓堯說是葉格給她的,但結尾的署名卻是星放的名字。

這是一份原牧的調查報告。

算得上是一份非常完整的報告了,從小到大事無巨細。

下午的陽光很大,她又細細的看了一遍,把這份報告折好,塞進了校服的口袋裏,神色如常的回去了。

“你想吃這個嗎?”

“想。”

零晝咬着嘴唇看着站在她身邊的女人,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有着和眼型完全不一樣的清麗。

“老板,給我一個這個,旁邊的也要。”

星放付了錢,轉頭的時候看到零晝已經坐到角落位子上了。

她端着甜品,坐到零晝對面。

初春的天氣很好,零晝穿的很普通,還戴了一頂帽子,銀色的長發編成了辮子藏在外套裏。

“咦,你買了兩份?”

“因為你看起來兩份都想要啊。”

星放笑了笑,把勺子遞給對方。

“你怎麽這麽好,”零晝吃了一小口,切了一小塊要喂星放,“你也吃。”

星放搖搖頭,“我不吃,牙疼。”

零晝哦了一聲,低下了頭。

星放問:“我哪裏很好了?”

“現在不好了。”

像個小孩子一樣。

星放忍不住笑,說:“你幾歲啦?”

明知故問。

零晝當然聽出了星放的調笑,她嘴裏還有蛋糕,不顧形象的瞪着對方,“你不是我的粉絲嗎?”

“好啦好啦知道你已經都快三……”

嘴被捂住了。

零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點生氣。

星放的嘴唇被零晝的手掌包裹着,卻還是肆無忌憚的補完沒說出的話。

掌心癢癢的,零晝很不自在的收回手,低頭不去看星放,強調着說:“我才沒那麽老!”

“是是是,你永遠十五歲。”

“不,我永遠十歲!”

本來是一個玩笑,零晝自己笑了出來,她看向星放,卻發現對方沒笑,反而面無表情的,星放原本長得就顯小,但她跟零晝在一起的時候,零晝都是被照顧的對象,她覺得自己在星放的心裏像個小孩。

星放平時刻意收斂的氣息似乎瞬間爆發了,讓她看起來陰沉陰沉的,有些吓人。

“星?”

零晝看她,伸手去碰對方握着茶杯的手。

“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的動作,星放反手摸了摸零晝的手,很快就松開了,她像是毫無知覺般,轉移話題:“你今天要什麽時候回去?”

“六點前。”

零晝攪着自己杯子裏的牛奶,她垂着眼,覺得星真是一個神秘的人。

她對她很好,只要自己說很無聊,沒過多久就會趕過來。

像第一次那樣,抱着她從窗戶上往下跳。

偶爾她覺得自己好像認識對方很久了,因為那樣的懷抱太熟悉了,還有星牽起她手的時候,心裏都會冒出一個聲音。

但等她去聽的時候,卻有不見了。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裏住着一個怪物,在吞食着她的記憶。

就像她和星相處的片段,總是一點一點在消失。

她每次都跟自己說要記得,卻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會忘了一點,最可怕的是她自己都忘了忘記的是什麽,只有在星提起的時候才想起一點來。

“六點前啊?還有一個多小時呢,”星放看了看時間,“等你吃完,我騎車帶你去轉轉吧?”

“還是算了。”

零晝小口着吃着蛋糕,沒看星放。

“為什麽?”

“會被認出來的。”

零晝有些悶悶的,她有時候會很讨厭自己的身份,根本沒辦法去做一些正常的事情。

“不會的,這個地方太偏僻了。”

“剛才店裏的老板不也沒認出你嗎?”

“那是因為我戴着帽子。”

“那為什麽騎車就會被認出來呢?”

零晝沒有說話。

她聽到星嘆了口氣。

“你讨厭我了?”

對方說話的口氣還是帶着笑意的。

“沒有!”

她慌慌張張的回答,卻撞進一雙暖黃的眼眸裏,裏面盛滿了笑意和溫柔,沒有一點的生氣。

“那就走吧,我們一起逛逛這個小鎮。”

作者有話要說: 兩百收了,哭着更

☆、見面

零晝這次出來是錄一些影像,作為出道十二年的禮物。位于東區西南部的小鎮實在太過偏僻,看到的都是一些年紀比較大的人。

四周都是低矮的山,星放租了一輛老舊的自行車,零晝坐在後座上,她帶着一頂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上面的絲帶被風吹的揚起,她抱着星放的腰,四處看着。

越往鎮外,路就越不平。

星放握着車把,笑着說:“坐穩一點啊!”

零晝剛嗯了一聲,就覺得自己快掉下去了,她抱着星放的腰,整個人都要靠上去了,一邊尖叫一邊喊:“你慢一點啊!”

“咦,我太快了嗎?”星放向後看了一眼,沒想到輪子滾上了一塊大石頭,險些要翻車,零晝還來不及回答就閉上了眼,很怕直面摔下。

頭頂的帽子被摘了下來,星放大笑着把零晝的帽子戴在了頭頂,“怕什麽,不會摔下去的。”

沒了東西遮擋的零晝覺得很慌張。

忍不住拍了拍星放的背,星放卻很惬意的說:“這邊都沒人,別怕,輕松一點,等會你又要去工作了。”

車停在一個陡坡下,星放拉着零晝向上跑去,這是一個斷崖,下面是一條小溪,初春溪旁開了零星的花,顏色各異,風吹來,還有青草的香氣。

零晝看了看周圍,問星放:“你什麽時候走啊?”

“等你走了之後吧?”

女人坐在草地上,仰着頭看着自己,太陽快下山了,霞光落在對方身上,很溫暖,卻又像是很快會溜走的沙子,對方漆黑的長發垂在棕色的皮質外套上,因為仰頭,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零晝在這瞬間突然覺得星看着自己就像阿穹看一個相框裏的照片一樣。

悲傷又快樂。

奇異的融合在一起,顯得被看的對象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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