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一無二。
“為什麽要陪我呢?”零晝也坐了下來,她把自己的頭發從外套裏挑出來,星放伸手幫她,一邊回答:“因為我是你的粉絲啊。”
“粉絲只會給送東西的。”
“我也會給你送東西的。”
“那不一樣。”
“怎麽就不一樣了?”
零晝猶豫了一會,卻說不出來。
“那……”星放笑了笑,拿起自己的一縷頭發跟零晝的打了個結,黑色的發色跟銀色的發絲交纏在一起,“大概是我能随叫随到?”
“也不是。”
銀發女人皺着臉搖頭。
“你說你以前認識我,”零晝湊上前,“那為什麽不告訴我以前發生的事情呢?”
星放解開頭發,伸手撫上了零晝的臉,手指滑過的肌膚很光滑,“因為你忘記了啊,等你想起來就知道了。”
“你欺負過我?”
零晝又湊近,鼻尖抵着星放的鼻尖。
“還有別人欺負過你嗎?”
“阿穹說那不是欺負,”零晝張開嘴咬了一口星放的鼻尖,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可我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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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放只覺得難受,她去拉零晝的手,把對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要去想了,那些事情以後都不會發生了。”
“永遠都不會發生的……”
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下去,零晝坐着星放的自行車,被對方送回了住處,小鎮最好的旅館看上去也沒多豪華,街上沒什麽人,星放把車停在街角,零晝戴好了帽子沖她揮揮手,說了聲再見就往旅館跑去。
旅館門前站着一個暗紅色頭發的女人,看見零晝來了急忙把對方拉了進去。
站在街角的星放笑了笑,側頭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她身後三步遠的男人。
男人穿着茶色的風衣,後頭是有些空曠的街道,初春的晚風有些涼,吹的他衣角揚起。
發現星放看向自己,季穹笑了,走上前一步,說:“好久不見啊,阿星。”
星放卻沒笑,她剛才還泛着柔色的眼眸此時又是一片靜默,她也向前走了一步,看着男人,說:“好久不見,季。”
多年未見的搭檔隔着一步的距離,冷靜的打量着彼此。
不遠處的旅館,已經被匆忙換好衣服的零晝被聶文音帶上了車,黑色的汽車從他們兩個身邊經過,車上的零晝忙着跟聶文音解釋自己下午去了哪裏,窗外,她幼年最熟悉的兩個人正對立站着,和當年三個人站在一方的形式已經完全不同了。
那年星放的突然離去,像是一塊石頭,打破了他們這個僵硬的三人組,此後的十幾年,都成為了最初走到一起從未想過的未來。
——
柯有言坐在兩院合用的教室裏,非常無聊的幫同級的同學編頭發,賽露坐在另一邊,非常不客氣的指出柯有言的錯誤編法。
她們坐在教室的倒數第二排,肆無忌憚的互相數落,上頭的老師充耳不聞,還是在講解大屏幕上的潮汐現象研究學。
自從院長宣布課程改動後,武院不僅專業課增多了,連這種文化課也是由一個月兩節變成了一個月四節,還是文武兩院一起上的大課,導致兩院的沖突倒是多了起來,多半是口角,動手倒是不會。
景晶笑嘻嘻的坐在隔着走廊的另一側,她一邊記筆記,一邊對柯有言說:“言言,你要是無聊可以不上嘛,為什麽非得來,你看你把你同學給扯痛的。”
柯有言把自己抓着的頭發遞給還猛沖自己翻白眼的賽露,轉頭說:“不想去會測管了,太可怕了。”
她一邊全身抽搐以示可怕,一邊還撈走了景晶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哇這什麽,這麽難喝……”
她皺着臉咽了下去,問道。
“啊……這個是堂姐給我的,好像是什麽比較稀有的草藥做的,說是對身體好的。”
柯有言抽着鼻子聞了聞,最後還給景晶,“這不就是連姐做給她的嘛,葉格怎麽給了……你又不失眠。”
景晶眨了眨眼,應到:“我不失眠呀。”
柯有言覺得跟這傻妞實在領會不了她姐的正事,只能嘆了口氣。
講臺上的老師還是喋喋不休的重複這那點潮汐現象的研究,明明這些科研院都編成書了,還得來這麽一下,柯有言往窗外看了一眼,瞄到外頭開的正好的桃花,心癢癢的,看賽露還在研究新娘編發,最後只能跟景晶說:“我走了啊,點名就說我上廁所!”
景晶點點頭。
柯有言貓着腰出去了。
她出去就折了兩支桃花,越看越好看,最後覺得得送兩支給喜歡的人,就堂而皇之的出了學院。
原牧還在開會,最新研究出來的藥劑已經能治療後遺症了,但概率始終不高,治愈還是有些阻礙。
科研部的各個部門都分的非常清楚,但有重大項目的時候都會挑出最優秀的人員結組。
成員大多都是出自亞風學院文院的,只有極少數人是地區裏出類拔萃才被提拔上來,原副指導在學院裏就兼修數門,原本作為重大項目司的司長,升為副指導之後許多的重大項目還是由她主管。
穿着指導服的女人坐在位子上,聽着下方成員的報告,時南進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原牧正冷着臉糾正錯誤。
被冷氣糊了一臉的總指導只是敲了敲門提醒一下已經下班了。
齊刷刷的看向副指導。
原牧收好自己的資料,說了聲先到這裏就出門了。
溫柔的總指導對大家聳了聳肩。
成員們松了口氣,等原牧走遠才開始說話。
因為總指導每次都充當好人的角色,原牧其實心裏憋了一股的氣,所以非常客氣的拒絕了時南的午餐邀請,并迅速的走進了電梯。
總指導笑了笑,按了一下電梯。
原牧走到大門口才注意到自己把資料也給帶出來了,她只能收回邁出的腿,轉身往裏面走。
“原牧哇啊啊啊!”
外頭有人喊。
她轉頭,就看到被安保人員攔住的金發少女,正拿着花蹦蹦跳跳的朝她大喊大叫的。
原指導毫不留情的轉頭。
沒走兩步,外面就是柯有言無賴的嚎啕大哭,而且聲勢浩大,總感覺會引起無關人士的圍觀。
原牧非常頭疼的轉過去,走到那邊。
柯有言看到原牧走過來了,狗仗人勢的沖安保人員說:“看見沒,我認識的,才不是外人!”
原牧走來就聽到這句。
她面上還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問柯有言:“你來幹嘛?!”
翻臉不認人了這個人!!!!!!!
柯有言捂着心口,非常委屈的說,“給你發訊息你不回我,我就自己來了。”
開會開到忘我的原指導根本沒有理會兜裏的振動,現在打開一看,十幾封未讀都是面前這個家夥的。
一些黏膩的嘤嘤嘤以及——[我有東西要給你]
[可以順便吃個飯嗎?]
[你不理我????嗚嗚嗚]
[我哪錯了我又???]
[心痛到窒息了牧牧!]
[我的牧你在哪裏?!]
[再不回我我就蹲科研院大門了啊!!]
……
原牧快速的浏覽完垃圾短信,幹脆的一鍵删除之後擡頭,說:“要給我什麽。”
懷裏被塞進了兩支桃花。
柯有言笑着說:“學院的桃花開啦,很好看,想送給你,就來了。”
明明是我沒回才來的。
“謝謝。”
轉身就要走。
“哎你等會,”柯有言伸手拉她,“你下班了就吃個飯嘛,反正你午休挺長的。”
已經摸透了追求對象上班作息的柯有言覺得自己簡直是個計劃通。
原指導掙開了金發女孩的手。
就在柯有言覺得自己要被打臉的時候,她聽到轉身的原牧說:“在這等我。”
還來不及雀躍,穿着白色指導服的女人就直直的走了。
陽光下,對方袍角的海浪紋像是被注入了生機,讓人看一眼就迷失在裏頭。
辦公室大廳還有些人在收拾東西,看到冷冰冰的原副指導抱着兩支不知道哪裏來的桃花枝走進來,一時間都沉默了。
女人那張終年不茍言笑的漂亮臉蛋和懷裏明豔的桃花顯得非常違合,但也沒人有總指導的膽子去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原牧進了指導辦公室,還換下了指導服出去了。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原牧碰到了應該在吃飯的時南。
時南也很驚訝。
“出去啊?”
“嗯。”
原牧想結束這個在電梯口說話的話題。
“咦,你什麽時候有戀人了,是那個嗎?”
電梯口對過去是一個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大門的情景。
柯有言正無聊的四處走着。
原牧沉默了一會,正當時南覺得自己是不是開玩笑過了的時候,他聽到原牧輕輕的說:“大概。”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個小可愛和我說她們班有個女孩和周仰和性格和長相都很像,但很難撩
啊……我其實不知道怎麽回答)苦惱
但覺得她好可愛)嘻嘻
☆、交流
送花成功的柯有言站在大門口,看着遠遠朝自己走過來的原牧。
對方脫下了指導服,長褲皮靴顯得步伐特別搶眼,她心裏恨不得直接沖上去把原牧抱走,卻不得不像被釘在原地一樣叫自己冷靜。
原牧其實一點也不冷淡。
新年的那幾天,她能發現這個外表一副不想理你的女人其實內心柔軟的很,她的行事作風都很幹淨利落,卻格外的喜歡老舊的東西,像食城裏那個外表嶄新裏頭卻都是很有年頭物品的公寓,像那把連傘柄都壞了的雨傘,和原牧待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自己這次大概是移不開眼了。
戀愛嘛,就是想給自己找找存在感。
第一次談戀愛她也不大,成天在二審判明嘉的熏陶下養成了一個戀愛腦,也許真的是太閑了,也沒到上學院的年級,審判任務也常常被卓堯搶走,富餘的時間都窩在城堡裏,看着葉格跟連正宜一天到晚都在一起,那種即便隔了好遠的對望,都讓人覺得好溫暖啊。
柯有言看向原牧。
她對她充滿了期待,像是幼年跟着母親開蚌殼希望能撬出珍珠的期待感。
第一次面見面那種一眼就能勾起的欲望早就被她抛到了十萬八千裏,她現在絞盡腦汁的想的是,怎麽樣,才能讓自己和原牧的關系親密而自然。
當然這個太難了。
星放的阻止理由她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那張對方轉角給她的信紙上,都是原牧的資料。
從小到大,事無巨細的。
反而更讓她覺得愧疚。
那種根本不能對等的了解,她在暗處知曉對方的一切,而原牧站在光亮處,對身處在黑暗中的她一無所知。
皮靴踩在地上聲音有些重。
柯有言擡頭,沖來人笑了笑,“牧牧你來啦?”
她眯着眼,笑的時候習慣的露出她的牙齒,雖然原牧很不想承認,但柯有言是真的長了一張非常讨人喜歡的臉。
有時候面對這張臉,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漏氣的氣球。
原先攢好的怒氣頃刻間消失了,幹癟癟的,無論是罵人的話還是平常的話,通通蹦不出一句來。
詞窮的原指導點了點頭。
柯有言就湊了上來,她親熱的挽着原牧的胳膊,說:“走啦,我們趕緊去吃飯,對啦桃花好不好看啊我還沒問你呢,哎你說我厲害嗎,折的非常的完美,咦,我肚子怎麽叫了……”
習慣了柯有言自言自語的原牧依舊一路嗯到頭。
看似是柯有言抱着她胳膊被她帶着走,實則是柯有言掌握了方向,把原牧往那邊拖。
毫無選擇的原指導進了一家拉面館。
一掀開布簾,就被香氣撲了一臉,柯有言拉着原牧輕車熟路的找了個位子,那邊圍着圍裙的胖老板娘就走了過來,拿着單子非常自來熟的說:“小柯還是兩份烏冬面?”
“啊?不不不,”金發的少女急忙搖頭加擺手,“老板你等會啊。”
她看着原牧,“牧牧你吃什麽,喏,菜單在這裏。”
原牧本來是非常想強調一下稱呼問題的,但老板娘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倆,她也只能咽下,看了一眼菜單。
菜單上清一色的面類,原牧點了個拉面,把菜單移給柯有言。
“嗯,我還是烏冬面啦,謝謝老板~”
柯有言笑着說,老板娘再報了一邊,随口說道:“今天怎麽沒和那個棕色頭發的女孩一起來呀?”
“哦,她還在學院呢。”
“小柯又逃課了?”
“應該的應該的!~”
原指導坐在那邊猶如一張壁畫,周圍的熱火朝天似乎一點也影響不到她,她就靜靜的坐着。
“咦,那這個是……”
老板娘又看了一眼原牧,覺得不像是學生。
柯有言使勁的眨眼,差點沒把眼珠子給弄下來。
老板娘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就走了。
柯有言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跟賽露來吃面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
“牧牧?”
對面安靜的美人正在發呆,藍色發帶綁着一小捆頭發柔順的垂在後背,肩上還垂着兩縷,柯有言怎麽看都覺得好看,但原牧就是沒理她。
“別這麽叫。”
在她撕心裂肺的喊了好幾聲知道面來了,還被服務員奇怪的看了一眼後,原牧說。
“那你叫我言言。”
“……”
原指導開不了口。
熱氣氤氲,拉面館裏人很多,吵鬧的很,因為沒有窗戶,開着燈也很暗,她看到對面女孩原本亮着的眼神慢慢的暗下去,最後抓了抓頭發,沖自己笑着說:“唉,所以說吧,我還是叫你……原指導?”
“不,我就不這樣!”
說完就喝了一大口湯,卻忘了剛端上來,燙的很。
金發少女自己疼疼疼的叫了好幾聲,原牧嘆了口氣倒了杯涼水給她。
面看上去賣相很好,原牧吃的很慢。
她似乎一直在想事情,柯有言也不打擾她。
快吃完的時候,原牧突然開口:“為什麽突然找我吃飯?”
“不是突然,是天天。”
柯有言吃完了面,抽了張紙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拖着下巴,那雙蕩着笑意的金色眼眸映着原牧的臉,“從今天開始的每一天。”
“拒絕。”
“诶!為什麽,你沒有權利拒絕!”
柯有言覺得自己三番兩次被拒絕實在太沒面子了。
“我為什麽沒權利拒絕?”
原牧用自己帶的紙巾擦完嘴,疊好後扔在了腳下的垃圾桶。
柯有言痛心無比的看了一眼已經落在快漫出來的垃圾桶裏的紙,恨不得把它撈出來。
原牧擦過的,想要。
這個問題真是無法反駁,她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最後憋出一句無理取鬧的撒嬌:“我不管!我就是要天天和你吃飯。”
“我在科研院的餐廳吃。”
“我也去!”
“你進不去。”
“我不管!”
原牧:“……”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來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柯有言似乎渾然未覺,依舊耍賴,最後原牧站起來,去結賬了。
柯有言:“……”
太失策了居然讓原牧先去付錢了!
她非常狗腿的追上去,企圖搶在原牧之前把帳給結了,展現自己非常的能幹。
但老板娘已經把零錢遞給了原牧,并且語重心長的對柯有言說:“有姐姐挺好的是吧,跟同學來都要請客。”
原指導斜着眼看了看一旁的柯有言。
柯有言頓時毛骨悚然。
“我沒有頓頓請客!”
“哎,差不多了吧,頭發短短的小姑娘一次吃三碗難為你了。”
老板娘似乎很閑,還在說話。
柯有言覺得原牧意味深長的眼神可以概括為以下幾點。
[1.原來不止一個]
[2.口味有點奇怪]
[3.還挺有錢]
她覺得自己所有的戀愛幸運值似乎都在之前的戀愛中消耗完了,可能還為負。
她那點武院第一的英勇以及外貌上的優勢似乎一點也沒讓原牧感受到,反而添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印象标簽。
眼看柯有言都要掉到收銀臺底下去了,被迫聽了許多信息量有點大的話,原牧禮貌的沖老板娘笑了笑,拉起還在迷茫的柯有言就往外走。
她突然就覺得很好玩。
似乎從小到大遇見的人都很單一,性格可以籠統的歸類,就越發的顯示出柯有言的獨一無二來。
暖融融的,讓人覺得好玩又想笑。
備受打擊的柯有言垂頭喪氣了一會就跟上了原牧,她也沒說話,耷拉着腦袋走着。
原牧也不說話。
現在正好是學院下課的點,很多學生不愛在學院的餐廳吃飯,喜歡跑到外面來,街道上許多都是穿着校服的學生,文院武院的很容易區分,三三兩兩說着話,原牧的目光落到身邊柯有言身上,這才發現對方換下了校服。
白皙的臉蛋,金色的頭發,怎麽看都生機勃勃的。
“那個,牧牧,”柯有言拉了拉原牧的手,又立馬的放下了,“我……”
“哇!柯有言!你居然逃課都不跟我說!!!!”
老遠就傳來一個女孩尖尖的聲音。
原牧擡眼看去,一個棕色長發穿着武院校服的少女正向這邊跑過來,後頭還有一個女孩。
“哎哎哎,幹嘛啊我還要跟你報告呢?”
柯有言倒是毫不在意賽露朝自己憤恨的兩拳,她習慣的摸了摸賽露的頭發,“乖啊,你跟雅鴿吃飯去,我先走了。”
“啊?!原指導?”
後頭的女孩也跟了上來,驚訝的看着站在柯有言身邊的原牧。
賽露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左腳絆右腳,還是柯有言拉了一把。
原牧點了點頭。
賽露猛的把柯有言往旁邊一拽,“你逃課也不告訴我!言言你變了!你不愛我了!”
“愛你的,超愛,”柯有言嘴巴溜的很,這些話差不多都是日常對話幾百遍的,她說完才反應過來原牧還在,讪讪的笑了笑,“你不是編辮子正歡嗎?”
賽露哼了一聲。
柯有言假裝沒聽見,說:“那我先走了啊!下午上課見啊!”
還把賽露跟雅鴿轉了個身推了推。
然後迅速的往前走。
原牧看着柯有言,表情有些難以形容。
金發少女誇張的眨了眨眼,嘟着嘴說:“我愛你的,沒有也。”
原指導頭也不回的走了,像是身後有野豬追似的。
速度比野豬還快上不少的柯有言拉着原牧走在小道上。
周圍都是高矮不齊的房子,小路很窄,這兩個人并肩走剛剛好。
像是把食城的熱鬧都隔在了外面。
她們就這樣并肩的走到了科研院外頭。
原牧說:“你回去上課。”
柯有言哦了一聲,卻沒有走的意思。
原牧疑惑的看她,“不走嗎?”
金發的少女上前一步拉住了女人的手,“我天天來的。”
“然後呢?”
“反正我知道你會同意的!”
柯有言咧着嘴非常無賴的笑了笑,她彎下腰親吻自己牽着的原牧的手。
“呀!你幹嘛抽開!”
原牧不說話,轉頭就走。
柯有言擡頭一看,前頭一個穿着指導服的男人正朝這邊看。
看到自己,還點頭笑了笑。
柯有言抓了抓頭發,最後揮揮手,打了個招呼:“嗨?”
原指導走的更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金毛成天就是——
“不!我不!我就不!!”
☆、争吵
科研部的大多數人都知道原副指導有戀人了。
還是個學生,這個消息來自于某位研究員某天飯店的時間在食城碰到了原指導正被她那位小戀人親吻。
時總指導被實習生問了的時候笑而不語的點頭也被當作一個有力的證明。
原牧已經習慣忽略旁人的眼光了,她依舊一個人上下班,一個人做一些單線研究,一個人吃早飯和晚飯,但午飯,似乎被人給承包了。
她準時的下樓,站在門口等了一會,柯有言就喘着氣過來了。
最近學院對于武院學生的訓練似乎加重了,即便柯有言沒有說明,她也能感受到對方的疲憊,這種疲憊又好像不單單是學院訓練造成的。
大概是對方的“副業”。
難以避免的,她對柯有言很好奇,但這個女孩似乎把這點藏的很深。
原牧有去亞風學院調過柯有言的資料。
出身西區,一個人住,父母都是在西區上一次王位交接發生的穆尼暴.亂中死亡的,從此以後靠打零工生活,到了年齡才報名參加亞風學院的考試。
這些都是入學院的資料,字數不多,幹幹淨淨的,還沒半頁,就概括了柯有言這個人的背景。
和別人的資料相比,顯得格外單薄。
原牧一看就知道被人隐藏了,她本來想去看看經常跟柯有言在一塊女孩的資料,後來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總覺得這樣,有點不好。
少女是跑過來的,在原牧面前停下的時候彎着腰,雙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一邊喘氣一邊說:“等了多久了?我今天測試,晚了點。”
原牧遞了一條手帕給對方。
柯有言毫不客氣的接下,抹了抹額頭之後迅速的把手帕塞到了沒來得及換下的校服口袋裏。
原牧:“……”
柯有言擦完汗站直了身體,她朝原牧身後看去,似乎有點驚訝,原牧也回頭,看到科研院的樓層的透明玻璃前都站了好多人。
看到她們回頭了,又迅速的走開。
柯有言:“看我呢?”
原牧擡腿就走:“看猴。”
“你罵我!”
柯有言追上去。
“沒有!”
原指導走得更快了。
柯有言企圖換點別的吃,可沒想到原牧對牛肉飯情有獨鐘,就喜歡她們第二次見面那家啤酒坊的牛肉飯。
路上能碰到不少熟人,大家看到武院那個第一跟文院的總指導站在一起也見怪不怪了,在經過一家鐵板燒的時候,柯有言正好看到在付錢的德林。
她湊過去打了個招呼,“德林!怎麽一個人?”
月末測試剛上午結束,柯有言照例拿下了第一,但也沒多輕松,這個學期開始測評的标準改了,原本的車輪戰就消耗大量的體力,如今每局都是一對五的更讓人力不從心。
大家的好勝心都很強,都是竭盡全力的。
柯有言正好跟德林還來了一局,她能感覺到德林的心不在焉,也草草結束了對決,原本是想問問的,但趕着去見原牧,也就算了,現在碰到了,她才剛說了一句話,德林就急匆匆的要走。
“哎,你走這麽快做什麽!尼恩沒跟你一起嗎?”
這對在學院裏成天就膩膩歪歪的,基本除了睡覺都待在一起,更別說吃飯了。
聽到尼恩名字的德林頓了頓,“尼恩在學院。”
“屁啊你都買這個我當然知道她在,咦但她怎麽不出來和你一起。”
“尼恩生病了。”
德林說完就匆匆的走了。
柯有言站在原地,嘀咕:“最近怎麽這麽多人生病……”
“很多人生病?”
原牧推開隔壁啤酒坊的木門,随口問了句。
“嗯,還挺多了,月末測試有将近六十人請假,”柯有言找了個位置坐下,“上個月就聽說有人生病,估計是流行性的感冒吧。”
“六十多個人也算多了,”原牧跟老板報了菜名後,她雙手交疊,又不知道在想什麽了。
柯有言習慣了原牧這樣子,她覺得對方肯和自己天天吃頓飯就已經算是熱情了。
趁着原牧發呆,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酸軟的厲害。
昨天中午跟原牧吃完飯後她就回了西區,每個月都有審判切磋,原本學院裏訓練量就很大,她抽到的還是跟明嘉這個剪刀狂魔,衣服都差點被她剪開,退無可退的時候被對方的撿到柄砸到了胳膊,淤青的厲害。
還被卓堯冷嘲熱諷了一通。
柯六審判覺得很沒面子,于是在月末測試狠狠修理了隐藏實力裝慫的卓堯。
讓你裝!
牛肉飯看着就特好吃,柯有言早就餓的不行,剛吃了兩口,準備跟原牧唠唠,就聽到外面的騷動聲。
客人們都被吸引了,探頭朝外看去。
店門剛才正好被老板娘開了,柯有言正對的就是門口,她随意的擡頭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原牧原本也沒在意,卻看到柯有言明顯不對的神色也轉身看了一眼。
她也愣了。
緊接着店裏不少客人都站起來向外面走,柯有言突然站起來,原牧也準備站起來,卻被對方狠狠的按在了位子上,“你別動!”
她剛才的散漫都消失了,整個人緊繃的厲害,推着前面的人,走到了外面。
一個人形的怪物正在撕扯着一個女孩。
手臂處已經變成了魚類的鳍,身上學院的校服也被撕開了,顯露出皮膚上覆蓋的鱗片,在光下搶眼的很,可他的臉卻還是人類的臉,卻很猙獰,神色一會清醒一會兇惡,被他咬着的女孩脖子上都是鮮血,拼命的掙紮着,朝四周的人求救。
“救救他!求求你們!”
女孩趴在地上,朝人群爬去。
有人走上前試圖把那個女孩拉出來,卻被那個似人非人怪物的鳍摔打在地,半天才爬起來。
“啊!那個武院的,你快幫幫音音!!!”
一個小個子女孩拉住了柯有言,哭着說,“她男朋友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柯有言正要從腰間拿出鞭子,對角處沖出了一個人,直接就把手上的小刀刺進了那東西的身體。
柯有言拉着那女孩往後退了一步才沒被濺到血。
卓堯拔出了刀,他盯着地上癱軟的怪物,拎着怪物的衣服,輕松的提了起來看了看,下一秒,被咬了的女孩顫巍巍的站起來,卻抱着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怪物哭了出來。
站在柯有言身邊的文院女孩沖了出去,把那個還抱着怪物的音音拉起來。
“我們走吧!別管了!”
一個抱着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那副樣子的男友不肯走,一個使勁的拉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卓堯手上剛拔出的刀還在滴血,他隔着中間有些荒唐的人看向柯有言,做了個口型。
[上次是這個?]
柯有言點了點頭,又搖頭。
外形很接近,能力卻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那個怪物,根本不是一把刀能解決的。
周圍越來越吵鬧,柯有言轉身走開了,一轉頭就看到了原牧,對方擠在人群裏,顯然是看到了這裏發生的事。
柯有言迅速的把對方拉回啤酒坊。
原牧掙開,還是要上前察看。
柯有言拽住她,不分由說的把對方拉進了啤酒坊。
“柯有言!”
“原牧!”
柯有言不肯讓步,原牧也不肯,她的手腕被柯有言攥着,有種要被折斷的痛感,她甚至覺得直視自己的那雙眼,閃爍着金色的火焰。
“你告訴我是不是上次那個。”
柯有言別過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更沒有開口。
原牧偏頭看去,食城的守衛人員已經把剛才那個異變的學生擡走了,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也都散開,地上的血還沒清洗。
況且,剛才那個同樣穿着武院校服的少年和柯有言無聲的交流讓她覺得自己離觸手可及的答案更近了一步。
她腦中翻滾着都是新年的第一個晚上在街道上等柯有言的情景,之前的影像她加密了無數次,甚至想不到要怎麽去解決,淩駕與對這段影像的探究的是她對柯有言的好奇。
她只覺得她這段日子心裏悄悄洩露出來的感情又被壓了下去。
啤酒坊裏又恢複了熱鬧,都在讨論剛才發生的事,沒人在意這桌上的兩個人發生了什麽。
柯有言覺得此時靜默的像是一場無聲的審判。
她很慌張,甚至怕原牧想起卓堯。
畢竟在泉城,卓堯的審判面具都裂了。
她審判者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與原牧接觸,科研部的人員雖然涵蓋了東西區的人,但始終是偏向于東區的,東區的王是完全有權利管轄的,就如同軍部之于西區,像是身上的一個器官。
星放的那封關于原牧的資料,也不過是在提醒她,對方是東區人,一個東區的貴族,一個所屬于東區的科研部的副指導。
她一個西區見不得光的審判者根本不應該觸及的存在。
柯有言擡頭,她注視着原牧那雙如深海般蔚藍的眼眸,自嘲的笑了笑,她怎麽看,都是一片冷靜,根本沒有像自己這樣的狂熱。
原牧沒有再跟柯有言說話,結了賬就走了。
金發的少女等原牧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又坐回位置,把原牧那份只動了一口的牛肉飯移到了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吃完後才離開。
下午上課的時候柯有言都心不在焉的,還被正好分配到一組的卓堯狠狠的揍了一拳,還打的是臉,她舔了舔嘴角的傷口,打了回去。
會測課的場地很大,拉着黃繩區別每組,卓堯似乎是在報上午的仇,出手也特別狠,但也沒有沒有使出全力。
柯有言盡管占據這武院第一的名頭,但卓堯還是知道對方也是隐藏了實力的,審判者之間的武力值一般難以區別,他對其他人倒是沒對柯有言這麽耿耿于懷。
都是同年成為審判的,大家都是審判,唯獨柯有言,活的似乎一點陰霾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