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回合是武器
有同事陸陸續續的走過來,他們拎着村民給的酒,說是給原牧送來,大家一起喝。
看上去冷冰冰的原指導其實也沒多少不近人情,這次跟原牧出行的都是很有資歷的研究人員,有些比原牧年長,有些是同期,至少都有共同話題。
原牧沒辦法推辭,也只能接下。
“原牧啊,我覺得這裏真的太适合過日子了,哪怕讓我天天去探訪,做采集,我也願意啊!”
四十多歲的重大項目司司長一邊吃着小魚幹一邊說,還沒等原牧回答,旁邊的人倒是都應的非常及時。
像是找到了共鳴似的,大家都開始說這個地方如何如何好。
不光有漂亮的姑娘,還有漂亮的風景,在第三區很難吃到的新鮮海鮮,在這裏也根本不愁。
“要是沒有潮汐現象就好了。”
有人突然嘀咕了一句。
一瞬間,氣氛有些冷。
潮汐現象像是一跟懸在衆人頭頂的刺,帶來一種不會消失的威脅感,時時刻刻提醒着人們要保持警惕。
“哈哈,我也覺得,”另一個同事接道,“不過沒有潮汐現象的話,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麽……”
誰也不知道。
科研院的成立,最初就是因為潮汐現象的出現,為了研究這個驟然出現的威脅,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的。
可惜,幾百年過去了,依舊是個難以破解的謎團。
而且這個謎團越發的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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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人們警惕的同時,它自身也在保持着進化,總會帶來一些不可預測的東西。
比如它的周期。
比如它的伴生物,那些醜陋的潮汐獸。
話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轉變成了“如果不去科研院,自己會做什麽”上,而且一個個都變得非常興奮。
喝着酒暢聊着自己人生的另一種可能。
原指導默默的聽着,突然被重大項目司司長碰了碰杯子,四十出頭的男人性格有點迷,他擠了擠眼睛,對這個年紀輕輕位子就高自己一截兒的後輩說:“原指導呢?”
結果馬上有人接話了,“原指導還用問嗎?她在東區可是很有身份的啊!”
“喔,我都忘了,唉,很沒意思啊,原指導還是官二代。”
大家一起開始讨伐原牧的貴族身份起來。
研究小組不光只有東區人,還有一兩個西區人,他們天賦很高,入學就是在文院跟着東區人混在一起,看上去都比較柔軟。
這時候瞪大了眼,非常的不可思議。
然後被前輩們科普了一下原牧的身份,目瞪口呆了好久。
前輩們笑眯眯的笑眯眯的問他們如果不去科研院要做什麽。
戴眼鏡的女孩笑着說:“大概是開個小店吧。”
“我武力值不高,幹不了其他的事情。”
另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說:“我大概去學習室當個管理員,教教基礎知識,也挺好的。”
“不過能留在學院也很好啊。”
衆人紛紛點頭,其中有人好氣的問他們:“西區是真的很不太平嗎?”
女孩推了推眼睛,搖搖頭,“其實西區挺好的,大家的脾氣有好有壞,打打殺殺盡管很常見,但這麽多年,我還沒見過現場見血的情況。”
“對啊,”男人接到,“審判者和管理者這點做的很好,每回有叛亂,基本很快就鎮壓了。”
“你們那邊的叛亂……嗯我們也聽說過,”重大項目司司長給他們倒了酒,“我在第三區待了這麽多年,也沒去過西區,看來是哪天是要去看一看了。”
“早就聽說你們那的審判者特別厲害,真想見一見啊!”一個女性科研人員笑着說。
“好多人都沒見過,很少能看見他們的,除非有大事在明面上出現了。”
“是吧,”女孩看向男人。
“嗯,他們裹的太嚴實了,看不出來什麽相貌的,以前還在文院上學的時候也好多人呢問我呢,我是真不知道。”
“唉,我們那時候同期都沒有西區的,不好玩。”
說着說着話題就轉到了上學的時光。
原牧小口的喝酒,想到穿着審判服的柯有言,沒想到在其他人的眼裏那麽厲害,大概是可以一貫的形象太過光明,讓她覺得對方跟審判者這沉重的三個字毫不匹配,每個人都有好多面,她大概是沒機會見了。
其實也可以感覺得到,柯有言并不想把那一面展現給他。
身份暴露已經是極限了。
窗外落日,看着太陽漸漸消失在海平面,原牧出門接了一個通訊。
“呀你吃飯了嗎?”
柯有言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
“嗯,”原牧笑着答道,這樣的問話幾乎每天都要重複,但彼此都不厭其煩,她聽着柯有言絮絮叨叨的說一些今天的事情,吹着海風,看着漁民收網走回去。
天漸漸的暗了下來,她盯着海面,和柯有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忽然,她看到有一團陰影慢慢的往這邊游來。
柯有言倚着牆角,費解的看着突然終端的通訊,卓堯戳了戳她,“喂,走了。”
“哦,哎你說為什麽突然會提示沒信號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留言!and也許用完存稿我要斷更一段時間了……
期末大作業太折磨人了……以及卡文卡到地老天荒
感覺高估自己了,有點駕馭不了,就怕寫的很難看
☆、突然
潮汐戰争提前了!
整個大陸都在播報這樣的新聞,所有的人停下了手頭的事情,目瞪口呆的看着影像,顯然主持這場發布會的人也很驚慌,但依舊要用鎮定的面容告訴民衆這樣的突發狀況。
東西區的王以及軍部還有科研院開了緊急會議。
時南出來的時候被星放叫住了。
女人穿着黑色的絲絨長袍,黑發黑袍,盡管矮他一個頭,卻依舊有着王的風範,她問時南:“原牧在哪?”
時南的眼底全是青色,他看上去很憔悴,這樣的突發狀況其實科研院是很有責任的,畢竟發生的太突然,導致原牧發過來的觀測報告沒有及時的更新,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正伴随着邊境海域的潮汐獸正大肆的上岸。
原牧最後一條訊息說準備回來。
但之後再也沒有接通過了。
現在的局勢實在太緊張了,大陸正遭受這潮汐體的侵襲,而潮汐現象又以一種非常怪異的速度而來,讓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亞風學院也早就通知了在外的學員們,在連夜的分配上戰場的名單。
五年一次的潮汐現象最終還是按推測的那樣提前了,但誰也沒想到,這個提前,竟然會來的這麽快。
以至于邊境的守衛和管理者都毫無準備的面臨着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死傷非常的慘烈。
“我和她失去聯系了,不過她應該在趕回來的路上。”
時南說的很沒有底氣,長時間的高度的精神集中讓他有些體力不支,這時候時修也走了出來,他和星放打了個招呼,就半摟着時南走了。
“哥,你別撐着了,我馬上讓人去找原牧姐啊。”
星放看着時修強硬的把時南摟在懷裏的動作,嗤笑了一聲,覺得東區的王族還是一如既往的德行。
已經好久出過太陽了,似乎是連上天也知道了即将要發生的戰争,不肯把陽光降臨在這片早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土地上。
星放攏了攏袍子,沒有坐上車,跟在她後面的葉格問她怎麽了。
“走走吧。”
第三區的店鋪早就大門緊閉了,她走在空曠的街道上,看着軍部的隊伍一個接一個的走了,不時有醫療部的工作人員在四處奔走,還有穿着亞風學院校服的學生在奔跑着,好像所有的不幸又以一個讓人更難以接受的方式重回人間。
“柯有言這個年級,要上第幾戰區?”
葉格想了想,說:“第三戰區吧,她的等級似乎還不夠去第一戰區。”
亞風學院在緊急召集學員,進行如同剛入學那樣的武力值估測。
葉格對柯有言的武力值還停留在她入學的時候,馬上又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
畢竟她還是審判者。
“估計她要瘋了。”
星放笑了笑,身邊有穿着亞風學院校服的學員擦過她的肩膀,咋咋呼呼的說了聲抱歉,就走了。
“你回去分配一下戰區,潮汐體太多了,也不用全部去第一戰區。”
“是。”
卷發的女人托了托下滑的眼鏡,點了點頭。
柯有言煩躁的排隊在測武力值,周圍很吵鬧,各種打鬧以及打架,偏偏測武力值的機器還出了故障,只剩下兩臺。
警報聲還一直響着,震得耳朵嗡嗡嗡的。
自從聽到那則新聞後,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炮仗,就差點火爆炸了。
偏偏她還得服從亞風學院的規則,回來做七做八的。
賽露也回來了,她整個人胖了一圈,顯得富态十足,顯然之前那場無疾而終的戀愛對她沒什麽影像,她問柯有言:“言言,你說咱們能去第幾戰區啊?”
“我想去第一戰區。”
柯有言想到自己跟原牧最後那個驟然結束的通訊,當時就覺得很不安,但沒想到真的是一個預警,砸的她頭破血流的,還偏偏聯系不上原牧。
她在邊境做那個狗屁的研究,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被潮汐獸叼走了。
她會不會像母親那樣,肢體殘缺的躺在沙灘上?
柯有言深呼吸,催促自己冷靜冷靜,但越想就越痛苦,賽露看着柯有言肉眼可見的我很煩,咽了咽口水,“我覺得我這樣的肯定只能做後勤了。”
“沒事,你好好待着,姐姐我要去邊境殺光潮汐獸。”
金發的少女撇着嘴說着非常豪氣的話,還非常豪氣的抓了一把賽露兜裏的瓜子。
賽露:“……”
要點臉好嗎姐妹!
等到測完武力值,分完戰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柯有言如願以償的被分到了第一戰區,跟五年級的人一起跟随軍部的小隊前往邊境。
卓堯沒來,他披着審判者的皮還在西區解決潮汐體,星放一直不太幹涉她們的決定,柯有言就堂而皇之的回來了。
和柯有言分到一個戰區還有好些熟悉的臉蛋,不出意料的,她看到了德林,對方似乎瘦了許多,眼神卻沒有之前的明亮了,但還是很沉默。
他們實現對上的時候,都心照不宣的別開了眼。
尼恩失蹤很久了,即便是變成潮汐獸,也是可以認出來的,但依舊沒有她的消息。
臨走之前賽露還哭唧唧的跟柯有言傾訴了一大堆關于對潮汐戰争的恐懼,最後還是柯有言不耐煩的把她推走的。
做後勤的其實就是留在以東區王城紮利托和食城以及西區王城普科為一線的站點,幫助管理者清理是不是亂竄的潮汐體。
碰到比較兇惡的,也會有軍部的駐紮人員幫忙,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而邊境的潮汐獸則不太一樣,因為數量衆多和體積龐大的緣故,人類它們的眼裏猶如一粒沙子,碾碎實在太容易了。
原本以為之前見過的潮汐獸變異者已經和真正的潮汐獸一模一樣了,但柯有言發現自己錯了。
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從海域上岸的潮汐獸身上的氣味實在難聞,那種腥味腐朽的讓人覺得呼吸急促,下一刻就會窒息而死,更何況那比鱗片尖銳不知道多少倍的牙齒。
鱗片擦過身體,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人斷肢,而入了那猙獰的口中,大概會四分五裂。
海風中摻雜這血腥。
她跟随的這隊去的是西區的邊境,她看着這片熟悉的海域,還是和記憶裏一樣的慘烈,仿佛記憶從未遙遠過,她從這裏倉惶的逃走。
丢下了四肢不全的母親和已經不成樣子的故園。
心裏埋了不知道多久的恨意傾瀉而出,化成手中的力量,她不顧隊長下達的命令,直接就沖進了潮汐獸群中。
……
原牧抵達食城的時候,已經是潮汐戰争爆發後的第三天了。
各地的飛行艙都不得不停飛,只能沿着舊路,坐車回來。
時南見到原牧和她身後的研究小隊的時候,他們盡管看上去很狼狽,但顯然沒受什麽傷。
“還好嗎?”
時南站在原牧面前,端詳着她的情況。
原牧搖頭,“沒事,我發的郵件你是延遲收到的?”
時南點頭。
“我是第二天才收到的。”
原牧喝了一口同事遞過來的說,“那其實時差也沒有多大。”
從那時候看到海水中那個巨大黑影的時候,她就認出來這是一頭潮汐獸,但這頭潮汐獸顯然是單獨行動的,而且體型還應該是幼年。
她站了好久沒有動,看着那團影子慢慢的消失在海裏。
這麽多天的下海檢測都沒碰到,沒想到無意中卻看到了,她急忙回去跟還在喝酒聊天的小組人員說了狀況。
結果回去的時候發現所有愉快的氣氛都消失了。
電燈滅了,電水壺也滅了。
重大項目司司長看着原牧,說:“原指導,屋子裏的電子設施,似乎都不太穩定。”
一下子,燈又亮了,電水壺又重新燒水。
反反複複的。
最後大家把所有的檢測資料都集中在一起,結合水溫以及海底的情況,還有原牧剛看到的現象,整合了一份說明。
連續發送了好幾次才發送出去。
原牧這段時間搜集了許多資料,關于這些邊境村落的研究,她心裏有一種隐隐的想法,但又不知道要怎麽表達,她手頭那份時修給她的那份她自己幼年聽課的筆記,以及松洛老師留給她的手稿,斷斷續續的得出了潮汐周期提前的猜想。
這樣的提前是伴随着預兆的。
海水的溫度以及天氣的變化都跟這些有關系。
她讓小組的人的跟漁民們說,但效果顯然不太好,村長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固執的認為五年一次的定律,在許多人都因為他們的話而動搖的時候堅決不走。
原牧沒有辦法,她只能讓統一轉椅的人們往不靠近還的邊境城市走,自己則是帶着小組往回趕。
還有很多的事情她都沒弄明白。
但顯然,第三區的狀況也不太好。
亞風學院武院的學員早就被分配到了大陸的各處,跟随着軍隊的,跟随着管理者的,文院的有些跟着科研院整理資料,有些則是跟了醫療部。
似乎所有的人都有忙碌的事情,又有什麽在支撐着不斷被人冠上放逐之地的大陸上。
放逐者們。
這是原牧一行人一路上聽到最多的話。
潮汐現象的突然提前,像是印證了這個學說,讓許多人誠惶誠恐的相信,也讓許多人自暴自棄的在潮汐體來臨的時候閉上眼。
這是一個來自起源的挑戰。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身上背負的東西太沉重了。
時南看着好不容易回來的研究小組成員,還是讓他們先休息一會再讨論。
原牧在等他們走了以後,看着玻璃窗外穿着亞風學院校服的學員跟随着軍部的駐紮人員擊殺潮汐體的身影,問時南:“柯有言……她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百元之戀》只想嗚嗚嗚
☆、詢問
“她去第一戰區了,大概不知道你回來了。”
時南嘆了口氣,因為潮汐現象提前的太出乎意料,導致許多通訊信號都不太穩定,如果不是這樣,原牧那份報告也不會出現延遲。
原牧從口袋裏掏出終端,屏幕一片漆黑,那天挂了電話後手忙腳亂的安排這個安排那個,連報告都是通過別人的終端發送的,她那時候想:總會見到的,以後再說也可以。
但沒想到,還真沒碰上。
“柯有言?有能力去第一戰區了?”
時南反而笑了出來,他看着有些呆滞的原牧,“她什麽人,你不知道?”
他把自己的終端遞給原牧。
“趕緊發個通訊給她吧,如果沒人回應就發短訊,第一戰區太混亂,估計也沒什麽時間接下通訊的。”
可他看到原牧接過終端,目光落在屏幕上,就沒有後續動作了
“怎麽了?”
時南擔心的看着原牧,畢竟對方這麽一路奔波的,指不定傷着哪裏了。
“我不記得。”
女人把終端塞回時南手裏,轉頭就走了。
“不記得什麽……”
時南嘀咕了一句,看着原牧匆匆的背影,嘆了口氣,轉過身繼續看着監測畫面。
她走路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顫抖的,這一刻,似乎什麽研究項目資料都消失了,滿腦子都是柯有言,自責懊悔這些很多年沒有感受到過的情緒在這一刻又重新湧上來,沸沸騰騰的,像是要把她灼傷。
她在這一刻才恍然覺得,自己和柯有言的關系其實太過畸形。
因為柯有言太過主動,她已經習慣了對方把源源不斷的愛意挂在口中,但好像除此之外,她對柯有言的了解還是很少,上次審判身份的暴露只是沖破了屏障,可是那屏障之內每個不一樣的柯有言,她卻都不知道。
她在學校裏是什麽樣,她作為審判者天天都在做什麽,她會想什麽,她喜歡吃什麽……
科研院裏都是熟悉的同事,她們看着原牧急匆匆的下樓,往外面跑去,都很奇怪,明明今天剛從那麽危險的邊境回來,又為什麽要跑出去。
外面現在不比邊境好到哪裏去,誰都不知道走在路上會不會冒出一個潮汐體,潮汐體的數量跟王區一線的軍隊相比肯能還是潮汐體的數量比較多。
現在所有人都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态,誰也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們的,是死亡還是未來。
原牧剛走出大門,科研院的這一環也都是軍部的人在巡邏,剛剛有衛生部的人在清理潮汐體的殘害,血源源不斷的在地上流淌,這種顏色怪異還帶着腥臭味的血,讓人作嘔。
“原指導!!!”
一個實習生匆匆的追上原牧,他跟着原牧,鞠了個躬,非常大聲的說:“原指導,總指導叫您趕快回去。”
原牧停住腳步,她回頭看了看,就看到時南站在二樓窗戶前朝他招手,似乎是有很緊急的事情。
她權衡了幾秒,最後,還是回頭了。
監測室裏站了許多人,時南看到原牧來了急忙迎上去,焦急的說:“你看,就在剛剛,突然出現的這些還有這些,正在擴散。”
屏幕上的藍點都是關于潮汐體的自動檢測,紅點則是潮汐獸。
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整個大陸的海域都布滿了紅點,這些紅點正在朝大陸緩緩移動,而藍點,則是以一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原牧看了屏幕下方的時間信息,幾乎是前後幾秒的時間陸續爆發的,這些紅藍的小點看上去都要布滿整個屏幕了。
自從半年前亞風學院有第一例的潮汐體出現後,東區西區就陸續開始蔓延,更別提源頭的亞風學院。
但所有的檢測都做過了,只能肯定這個跟上次紅丸事件遭遇者的後遺症是一樣的,大部分的潮汐獸化的學生在之前一段時間都有生過病,包括後來在東西區出現的潮汐獸化者,也都是有過病例的。
早期的潮汐體還能有幾分清醒的意識,武力值相對不高,但數量漸漸增多之後,反而武力值增高,同時也失去了意識,完完全全淪為了一個怪物。
曾經有過的人的特征也消失的幹幹淨淨,剩下的是裹着堅硬表皮的生物。
那些因為還具有意識被科研院留下觀察的潮汐獸化者也在一個月內脫水而死,死時也沒有褪去那不屬于的表皮,像一具風幹的标本。
“我已經把數據分享給軍部的控制中心,他們那邊會同步的。”時南揉着太陽穴,很頭疼的說:“這樣下去,即便邊境的潮汐獸被消滅了,但我們也會因為潮汐體而死。”
潮汐現象原本因為五年一次一次來五天極具規律而讓一代代的科研人員覺得還是能找到它的源頭的。
但現在突然出現的潮汐體,已經在內陸出現了将近半年了,絲毫沒有減退的趨勢,現在反而呈顯出一種擴散的狀态。
讓人覺得非常的痛苦。
“藍色中心點的位置……”原牧盯着屏幕,“是亞風學院嗎?”
原牧話剛說完,時南就放大了地圖。
“是日全谷。”
“通知軍部的人去一趟,”原牧扶了扶額頭,她顯然是有些體力不支,“各個司也派一個人跟着。”
“潮汐體這樣突然的爆發,一定是人為的。”
她心裏有一種冥冥的肯定,在邊境漁村的那幾天,她已經仔細的整理了一遍自己幼年懵懵懂懂記下的東西,那時候什麽都不懂,只知道老師說一句記一句,現在翻看,發現記憶裏漏掉的部分,反而都能對上了。
貴族會議的那幾天,她去了一趟松洛老師的舊宅。
即便生前是享譽大陸的學者,死後的住所能不被出售已經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了,她不知道是誰,願意用大量的金錢去修繕這個多年沒有人生活的住所,使得內部看上去都和她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她是光明正大的進去的。
誰也不知道原牧會開鎖。
她進去的時候理直氣壯的很,卻依舊保持着那副矜貴的儀态,即便有人看到,也只會讓人以為她是這個住所的主人。
那些零星話語拼湊的筆記,以及松洛老師住所裏給她專用的桌子以及實驗臺,都像是定格在那趟還未講完的課堂上。
原牧只是想去走一走,手撫摸過自己課桌上亂塗亂寫的東西時,卻發現了明顯不屬于自己的筆記。
還有塗鴉。
看上去很老練,她仔細的看了看,越看,就越覺得奇怪,都是潮汐獸的剖面圖,以及各種藥劑的配方,還有制作模型的圖例。
看上去随心所欲的痕跡,卻讓人一眼看到了寫這個的人,應該很有學問。
但這麽怔忡的片刻,她恍然想起,這是松洛老師的字。
因為沒有人會像她一樣,寫字的最後一筆,都那麽濃重了。
像是故意停頓,又像是鉛筆轉了個圈,亦或者墨水暈開。
不可避免的想到那場大火,原牧只能狼狽的逃離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邊境是一個安逸的地方,海天一線,波浪壯闊。
那些因為匆忙一撇的印記都翻騰了上來,變成一種似乎有理有據卻又說不通的猜想。
那時候原牧想:是該見一見季穹了。
他是不是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他再次大範圍的投入紅丸,又是為了什麽?
現在這種猜想像是越發的膨脹,但原牧又說不出口,看着在場的人因為她說的話而驚訝的目光,她只能低垂着眼眸,一言不發。
時南也很訝異,但他看出了原牧的情緒,只是讓其餘人去做準備,卻看到向後倒的身體。
——
連正宜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
已經天黑了,外面巡邏員的腳步聲跟潮汐體的咆哮顯得更加的寂靜,她看着穿着白袍明顯臉色不太好的女人,問:“原指導,你是來?”
她心裏驚訝的不得了,任誰看到科研院的副指導跑來西區都會覺得驚訝吧,更何況對方還是來王的住所的。
即便是知道上一回原牧和時南都來過,但也因為不得不來。
現在不請自來,還是這麽危險的時候,看原牧蒼白着臉,她又重複了一遍。
“你是來找誰的?”
“言言不在這裏。”
“能……”
女人擡起頭,她即便身體有些虛弱,但在別人面前還是跟往日一樣的有距離感,“柯有言和你聯系過嗎?”
“額……”
連正宜愣了愣,她忍不住多看了原牧幾眼,對方身上即便有着比常人漂亮一大截的臉,但氣勢還是讓人覺得有些不敢靠近,但此時此刻,盡管身上還有不容忽視的距離感,但她能感覺到原牧的柔軟。
“沒有。”
連正宜搖頭,“畢竟是在第一戰區,通訊條件也不好,再說了我們也都是有事才用終端聯系,她沒有主動聯系,說明是沒有問題的。”
連正宜早就知道柯有言老底都被揭了,但被明嘉跟方雨湖狠狠的連擊了一天嗷嗷叫的時候還是笑着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左右星放都沒有讓她卸任的意思,索性就随便她撒丫子歡了。
原牧的臉色好像更蒼白了。
連正宜看到對方這樣子,索性拿出自己的終端給柯有言發了一個通訊,遞給原牧。
原牧接下,看着一直亮着的屏幕,但一直沒人應答。
她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把終端遞給連正宜的時候說了聲謝謝。
“那個原指導,你不用擔心她的,她本來就是邊境來的,熟悉的很,況且潮汐現象也只有五天,等她回來了我再告訴你。”
原牧背對着連正宜點了點頭。
昏暗的路燈下,連正宜站在門外,看着原牧的背影,總覺得對方怪怪的,她看了一眼地上,發現了剛剛原牧站過的地方,有一攤的血。
一個人來的?
她突然覺得都這樣了柯有言還成天抱怨原牧不喜歡她。
太瞎了。
那雙眼睛真的白長了。
夜晚的潮汐體更容易隐藏,巡邏隊和在外的審判者都作戰都很吃力,她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送送原牧比較好。
西區飛行艙一天也限定路線和次數,而且還容易出事故。
她拿出自己的煙鬥,迅速的燒了根煙絲,朝裏面巡邏的守衛招手交代了幾句,心虛的往城堡看了一眼,就向前走。
“原指導,我送你。”
言言你可得好好謝謝姐姐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事耽誤了,所以更新的晚了)鞠躬
☆、意外
“喂!!”
男人的聲音從側邊傳來,德林割開潮汐獸的表皮,柯有言迅速拔出還插在另一只潮汐獸身上的長劍,跳了下來,她抹了抹臉上潮汐獸濺出來的血,對德林說了聲謝謝。
距離潮汐現象的發生,已經過去五天了。
潮汐獸不但沒有像過去一樣以五天的周期消失,反而數量越來越多,像是海底有個母體,不斷分裂新的潮汐獸。
第一戰區的氣氛也不太好,畢竟邊境海域來的潮汐獸比中部區域出現的潮汐體各個方面都要強上許多,無論是表皮的堅硬度,還是攻擊的力度,一頭潮汐獸往往要兩個人以上才能殺死,不過也有個別武力值高的可以一個人擊殺。
但和數量龐大的潮汐獸群相比,還是顯得非常的弱小。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東西區交界處的漁村,武院的學員跟軍部的士兵們都融在這片如同焦土的地方,源源不斷的潮汐獸,和無論多殺幾個潮汐獸也漸少不了的數量,如同一塊巨石,壓在所有人的身上,每個喘息都沉重無比。
所有人都揮動着武器,等待着夜晚的降臨。
潮汐獸夜晚的行動會比白天遲緩,但潮汐獸化的人不會。
柯有言在西區也剿殺過潮汐體,黑夜裏這樣的東西行動根本沒有減速,依舊對人有天生的攻擊力,似人非人的臉上猙獰而腐朽,讓人看都不想看。
天漸漸黑下來的時候,潮汐獸的動作明顯就慢了。
精疲力盡到極致揮刀的動作也顯得麻木,柯有言沒有表情,她看着黑沉沉的大地,看着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和不時冒出來的怪物,覺得一切還是當年沒什麽變化。
不,還是有變化的。
唯一變化的,是自己,她拿着雙刀,很利落的切開了潮汐獸肚子的表皮,迅速的刺了進去。
這是它唯一柔軟的部分,也是很難把握的地方。
一天下來,她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潮汐獸的血液,腥臭而狼狽。
後勤補給來的很充足,才讓這場望不到頭的戰争顯得沒那麽痛苦。
她找了個地方,歇了一會,等潮汐獸來的時候再揮刀,再找個地方,繼續。
循環循環了好久,周圍的人都覺得她像是在玩,畢竟她跟其他人的狼狽比起來,都不算的上是狼狽了。
這個金色短發的女孩,在學員裏顯然是非常優秀的。
這次帶領第一戰區的是軍部的一位上尉,夜晚的戰區在潮汐獸動作和嗅覺的遲緩下終于喘了口氣。
穿着軍裝的上尉是一個不太年輕的女人,她看了看坐在角落的金發女孩,走過去,問:“補給到了,你不去?”
“等會吧,”柯有言顯然心情不太好,“不太餓,武器也好好的。”
“通訊還沒恢複?”
女孩擡頭問。
金色短發的女孩面容看上去有種奇異的漂亮,看上去很舒服,她的眼睛看着你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像是被陽光籠罩了一樣,澄淨的讓旁人覺得非常的想擁有。
“沒有。”
上尉坐在了柯有言的身邊,這裏本來是一個小漁村,因為突然提前的潮汐現象,死的死傷的傷,但人數很少,她剛來的時候,也很詫異,問了別人才知道,曾經有人做過預警。
他們坐在一塊坍圮的牆角下,柯有言在用袖子擦着刀上的污漬,沉默不語。
“你每天都要問通訊恢複了沒,在擔心父母嗎?”
她也是西區出來的,雖然知道大多數願意進亞風學院都是家裏狀況都不太好,但柯有言看上去唇紅齒白,人也開朗,所以她還是問了。
女孩只是搖了搖頭。
她的金發因為染上了污垢和血跡顯得很髒,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