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旦時分

原來,白琭都的都事名為于典,其小女兒于安安,就是這新郎宋照軒的新娘子,本來這新娘已經是病入膏肓,活不了幾天,可這宋照軒偏要娶她。

且這于典的都事一職,還不是憑着才華實力當上的,據說就是他提議将絡琭放在菜盤裏當擺飾,而後白琭都因菜品,名聲大噪,京都任命他為都事,他上任後,便下令大規模開采珞琭。

自古便是物以稀為貴,而如今他大肆開采,導致絡琭随處可見,就只比路邊石頭好一點,還能用來當裝飾。

其實當地的百姓看着絡琭被用來做配飾,心裏總感到可惜,覺得就算它不受歡迎,待在山裏,至少能安安穩穩,不被糟蹋,原以為于典上任後會下令保護絡琭,那怕不保護也下令禁止開采,可沒想到的是,他卻毫無顧慮地挖挖挖。

在他上任不久後,白琭都确實聲名遠播,不少商人都依附他,用絡琭,發了大財。

然而許多人都覺得于典有眼不識金鑲玉,如此糟蹋絡琭,要遭天譴,如今這報應便報到了他女兒身上。

也有不少人覺得惋惜,好好的姑娘得了怪病,只是因為父親作孽。

嬰隰問尹溯,“剛剛你說什麽有邪魅,怎麽看出來的。”

尹溯道:“方才我見靈柩上冒出一絲黑氣,可一眨眼就沒了。”

嬰隰道:“那我們去看看,既然有異必有妖,有妖就有靈力,那就不用急着去東郡了,先把這裏的給收了。”

......

嬰隰認為既然黑氣出現在靈柩上,那就是死者有問題,提議去看看屍體,而尹溯覺得,剛下葬就開棺對死者不敬,既然于安安是生前便患上惡疾,或許事出在于府。

但兩人既不能大搖大擺地闖進去,也不能說是拜訪于都事,畢竟于典女兒剛過身,突然出現兩無名少年,誰會接待,不被亂棍打死就不錯了。

當天晚上,嬰隰找了處稍低的圍牆,翻上去,蹲在上面,壓低聲音,對尹溯伸手道:“快上來。”

尹溯抓住他的手,便被帶上牆沿,可他剛落地,就覺得不對勁,自己怎麽就□□進來了?禮數呢?

嬰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他自己則彎着腰,往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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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事府果然夠大,兩人走了一陣,卻是瞎耗子找洞-不分東西,于是嬰隰坐在走廊上,尹溯也同他坐下,皆是一籌莫展。

這時只見一穿着喪服的小厮,端着掌盤從轉角走來,兩人趕緊躲在廊下,在小厮經過時,嬰隰忽地竄到小厮面前,對着他驚慌的臉就是一拳。

尹溯還保持着伸手阻止動作,想提醒他,下手輕點,上次的村民就差點被打傻了,奈何嬰隰動作實在太快,還沒等他開口,那小厮就暈了,于是翻上去探探小厮的鼻息,還好活着,但見到他鼻子下兩行鮮紅的血,眼角不禁抽了抽。

嬰隰在一旁嫌棄道:“哎!不禁打,我也沒用多少力啊。”

兩人合力将小厮擡到一處角落,嬰隰拍着他的臉,臉都給拍紅了,小厮被拍醒後,先是一臉茫然地看着嬰隰,而後反應過來,驚恐害怕地張大嘴,想要呼救,嬰隰又是一巴掌拍過去,直接打懵,兇狠地恐吓道:“不許出聲音,不然叫你人頭落地。”

小厮害怕地連連點頭。

尹溯在一旁的石頭上坐着,心想:這樣會不會太狠了,但我也沒對人逼供過,看阿隰這麽娴熟,說不定逼供就是這樣的,要下狠手才行。

嬰隰露出惡霸欺男霸女的表情,道:“于典那老頭,住在哪個位置。”

小厮哭喪着臉:“我說了是不是就不殺我了。”

嬰隰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道:“只要你說,保證不殺你。”

小厮一聽連連點頭道:“我說我說,于老爺就住在明院裏,從這裏過去經過一片池塘,在過一條長廊,然後再繞過假山,再過一條長廊,最後經過書房,就到了。”

嬰隰聽他這麽說,心想:這麽複雜?呲着牙又想拍他,而尹溯忽然起身,道:“我記下了,走吧。”

嬰隰一記刀手打暈小厮,撿起一塊石頭抛過去,石頭變成銀子落在小厮懷裏。

兩人找到于典的房間,偷偷摸進去,結果居然沒人!

嬰隰坐在桌子旁,吃了顆葡萄,道:“這老頭大晚上的不睡覺,像我們一樣串門去了?”

尹溯‘噗呲’一笑,随即正經道:“确實奇怪,莫非守靈去了,可是人都入土了還用守靈嗎?”

嬰隰又吃了顆葡萄,道:“管他呢,看看去,不過要真是這樣,這老頭還算有良心。”

兩人又故技重施,友好地問了一位小厮,靈堂的位置。

尹溯在去靈堂的路上,卻察覺到這府宅裏有一處,邪魅之氣極盛,且他剛進于典房間時,便已然感覺到了,還以為是從靈堂傳過來,如今看來不是,便掐起兌字澤訣,一道金色的靈流順着他的手流到地上,便瞬間消失。他道:“阿隰,我們先不去靈堂了”

嬰隰道:“行,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尹溯感知着靈流在地裏四處流竄,可很快靈流卻轍了回來,回到尹溯手掌,他眉心微蹙,心想:方才靈流回來時,竟然帶有一絲陰冷,且轍回的速度非常快,像是遇到了極其可怕的東西,看來這次棘手了。

他又将靈流傳入地下,還特意控制了速度,兩人便一路跟着靈流來到一棟高樓前,靈流似乎很害怕,又趕忙竄回尹溯掌心。

這次連嬰隰都感到這棟樓,正散發着陰邪之氣,尹溯見這門被鐵鏈鎖住,便擡頭找哪裏有窗能進去。

可這時嬰隰卻上前,一腳踢過去,只聽得‘嘭’的一聲,木門倒地,尹溯警惕地四處看看,見沒人松了口氣,轉頭想告訴嬰隰,我們是偷偷進來的,要小心點。

可他已經進去了,尹溯不禁輕嘆一聲,也趕緊進去,兩人将門擡起來靠好,尹溯還順便看了看這門,足足有兩寸厚,心裏不禁咋舌,阿隰這力氣夠大的,難怪打小厮時會說沒用多大力,于他而言,确實沒多大力,可憐那小厮了。

兩人一進入高樓,便覺得陰冷,如同刺進骨髓般的陰寒,尹溯不敢掐火訣,擔心火光太亮,會将人引來。

這是高樓的第一層,卻有普通房屋的兩倍高,只有在最高處開了一扇窗,尹溯借着月光去看四周有什麽,走着走着,一張慘白的人臉赫然出現在他面前,且在陰森地笑,頓時吓得他大氣不敢出一聲。

嬰隰膽子倒是真大,對着那人踢了一腳,而那人也不躲,就直接倒在地上,尹溯在那人倒下去時,看到他的腿居然沒彎曲,像是塊板子似的,嬰隰蹲下去,拍了拍那人的臉,尹溯也跟着蹲下去,原來不是人,而是陶做的人像,畫着人臉,在月光下顯得栩栩如生。

嬰隰一巴掌按在陶人臉上,道:“這什麽癖好啊,擺這個,還這麽醜。”

兩人見沒有危險,便起身去看其他地方,卻分別在東西南三方見到了這樣的陶人,不過不是同一張臉,也不是同一種表情,西邊就是被踢倒的那個是陰森的笑,東邊是絕望的笑,南邊是皮笑肉不笑,而北邊卻什麽都沒有。

兩人見一樓除了陶人,就一無所有,于是便往二樓去,可走在樓梯上,那長長的樓道盡頭,黑暗處卻傳來幽幽的一聲,“未旦未旦,孩提未亡,夜半夜半,孩提無家。”聲音非常陰森,還夾帶着一絲嬉笑。

兩人聽到聲音,皆是保持警惕,而後嬰隰慢慢地走上去,樓道的盡頭很黑,根本看不清那裏有什麽,可那陰森的聲音還在繼續,幽長恐怖。

尹溯見狀也顧得會不會被發現,掐起離訣,只注入少量靈力,火光便非常暗,只能看清腳下的樓梯,他将嬰隰拉下到身後,貼着牆慢慢往上走。

就在快要進入那片黑暗樓道的盡頭時,聲音卻毫無預兆地消失了,因火光太暗,他根本不知二樓的全貌,只好繼續貼着牆走,嬰隰則跟在他身後,提防着四周。

走着走着,尹溯發現這居然是一間明堂,但想着,只有在京都才能修明堂,莫非于典不滿足都事一職,竟起了狼子野心,但是誰的明堂這麽小,才一層樓,還修在二樓。

嬰隰看他不走了,便問道:“發現什麽了?”

尹溯道:“這是一間明堂,但這明堂狹小,既無秀峰吉水,外表生氣沒未聚積,內在的生氣散于地中,這樣的明堂來供奉先輩,祖墳是不蓄氣的穴,是腐肉敗骨之藏,完全破了風水,于典畢竟是都事,建明堂定會請人來看,可誰又敢蒙騙他。”

嬰隰倒是沒聽懂他說的什麽,還是附和道:“有道理!你說的是什麽?”

尹溯道:“是風水上的學問。”

嬰隰驚訝道:“哇!你還會術士那一套。”

尹溯笑道:“都是在門中閑來無事學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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