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中取栗

他們四人并未走遠而是躲在竹林裏,等狐妖進去後又出來。

四人穿過靈障,裏面依舊種着一片一片的翠竹,還有一個洞穴,但更像是一條甬道。

他們越往裏走,黑卒就越害怕,一直不敢往前,沈潦把他拉到前面,道:“怕什麽,你走我前面,後面我替你看着。”黑卒怯怯地點點頭。

繼續向前,出了洞穴,又是一片一片的翠竹,陽光透過竹葉,正好灑落在石桌上的一副畫像上。

畫像上的人與洵水蘭亭裏那副畫中人一模一樣。

此處的屋子是用翠竹建的,放眼看去,青蔥蔥一片,讓人覺得這裏更像是蛇妖的住所。

尹溯沒法用探靈去找百靈鳥,因為探四方靈力,都得有個前提,便是探靈者必須先接觸過所探靈力,才能去探尋。

然而他沒有接觸過百靈鳥的靈力,自然探不到她此時的方位,可他卻探到了這裏有一絲絲青司靈力。

據記載,妖界青司靈力讓人覺得清冷,鬼界陰冥司靈力讓人覺得陰冷,怪界幽燭司靈力讓人覺得幽冷,只有巫觋司靈力為世人不知,而天帝的靈力是世人不敢知,因為世人敬重天帝。

尹溯又探了一遍,依然有青司靈力,難道說青司來過這裏?看來玉藻前做的事多半是受青司之命,說不定裏面就有百靈鳥和其他精怪。

他把自己的想法同大家說了一遍,大家都同意往裏走。

進了竹屋,裏面的擺設和洵水蘭亭玉藻前的屋子擺設一樣,只是這裏到處都挂着畫像,皆是同一人,有在喝茶的,有在睡覺的,有在出神的,各種各樣的都有,讓尹溯都開始懷疑玉藻前是不是心悅畫中人。

沈潦看着四周大大小小的畫像,道:“這都是同一人啊,我看着怎麽這麽驚悚呢?。”

又往裏走,尹溯便感到一股較強的青司靈力,其中還夾帶着狐妖靈力,兩種靈力相互糾纏,難分難舍,而靈力最濃的地方就是在那張竹榻上。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臉‘唰’的一下紅了個底朝天,而其他人不會探靈,所以還在四處尋看。

嬰隰卻注意到他,問道:“很熱嗎?怎麽臉紅成這樣了?”尹溯聽他問話,便佯裝去尋看,背對他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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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沈潦也注意到他,道:“熱就開窗啊。”說着便将右手邊的窗戶推開。

幾人又在屋裏找了一圈,沒有暗門,只好先出去。

他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今天特別不順,剛出靈障,就和那拍尹溯肩的狐妖碰上了,一時間面面相觑,大眼對小眼,狐妖喊道:“你們怎麽進去了!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沈潦走上前,笑道:“姑娘,我們不想幹什麽,你可別把我們想壞了。”

狐妖點點頭。

可尹溯卻大喊一聲,“阻止她!”奈何狐妖動作太快,竹筒已然被打開了。

這時只見一道黑影掠過她,又聽得‘噗’一聲,靈焰在不遠處的地裏輕輕爆開。

嬰隰站在竹筒旁,冷蔑地看了眼狐妖,便信步往尹溯方向走。

狐妖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還未從方才發生的事中回神,而後便沖着他們大喊道:“卑鄙!不管你們想幹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們得逞的!”說着便朝他們飛身襲去。

尹溯正要掐訣迎上,嬰隰按住他的手,瞬間來到狐妖背後,一掌劈下,毫不留情。

那狐妖猛吐一口鮮血,摔在地上顯出原形。

尹溯見到此情形,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不可思議,這是純速度壓制啊,不帶一點靈力就這麽快,這一掌下去血都出來了,也不知那狐妖的脖子斷沒有。

沈潦沒見過嬰隰這樣,驚得眼珠子都快下來了,摸摸自己的脖子,心道:這是黑面神加大力士啊,看來我以後得小心點。

黑卒則吓得躲在沈潦身後。

但連嬰隰自己也沒料到他一掌能有這麽大的力道,發懵地看向尹溯。

尹溯見他正睜大眼睛看着自己,神情還有點無措,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以為狐妖死了,不知該怎麽辦了,于是過去擡手想摸他的頭,又想起他現在不是真身形态,便改為摩挲他的後背,安撫道:“沒事沒事,她還活着。”

嬰隰不知他在想什麽,方才看過去只是下意識的舉動,不過他只覺得被摸得好舒服,也就順着尹溯的話點點頭。

沈潦看着已走的兩人,心裏受到了巨大震撼。哇!黑面神賣乖的樣子太瘆人了,于是抖了抖渾身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和黑卒跟上去。

偌大的妖界,因沒妖帶領,幾人簡直就是在胡亂瞎走,于是只好圍靠着一棵樹坐着。

沈潦忽然拍了拍黑卒,對尹溯道:“尹兄,說不定小蜜蜂的靈力還殘留在關押他的地方,你試試能不能探到。”

靈力不可能留存在一個地方太久,除非像竹榻上那樣,尹溯一想到竹榻上的兩股靈力,臉又開始紅起來,但若對沈潦說不行,他肯定會問為什麽,只得道:“那我試試。”

沈潦拍拍黑卒,道:“小蜜蜂把你的靈力給尹兄感受感受。”

黑卒從手裏喚出一絲淡黑色的靈力,尹溯剛一接觸,便感到其中竟有一絲絲不屬于鬼的靈力。

衆人見他不說話,嬰隰問道:“怎麽了?”

尹溯又疊一層訣,把上黑卒的脈,仔仔細細探了一遍,整個過程他的眉頭就沒松過,又面色凝重地看了看黑卒,撤回手,道:“他體內有魔靈。”

此話一出,衆人都齊刷刷地看向黑卒,沈潦不信,道:“真的探仔細了?你再探探。”

尹溯道:“雙重訣,不可能漏過一處。”又看了眼黑卒,道:“他的确有魔靈。”

可那天在砥靈場,我明明看見黑卒所召出的靈力都是真真的鬼靈啊,這才幾天體內怎麽就有魔靈了呢,然而他忽又想起那日在砥靈場,黑卒喚出過紅色靈力,但只有剎那,所以他也沒時間仔細感受,那究竟是魔靈還是鬼靈。

便又對黑卒道:“你試試能不能召出體內的魔靈。”

可黑卒聽不懂他說的什麽魔靈,呆呆地道:“我體內沒有魔靈啊,怎麽喚啊。”

這下,尹溯的神情便更加凝重了,不知道體內有其餘靈力可是很危險的,說不定哪天就會被完全取代變成另一個人。他又問:“當真沒感覺到?”

黑卒喚出靈力,依舊淡黑色一片,沈潦道:“這黑黑的可不像魔靈啊,小蜜蜂在妖界待過,尹兄你不會是探到妖靈了吧。”

可嬰隰卻道:“我也能感覺到了魔靈,不過只是鬼靈中夾雜了一絲魔靈。”

沈潦不會道術法訣又沒有嬰隰一樣的敏覺,只能看到一片黑色靈力,便“哎”了一聲,“別管是魔是鬼了,等我們找到關押他們的地方,自然什麽都清楚了。”

而後尹溯順他的意,探了探四周哪裏有黑卒的靈力,意料之中毫無發現。

起初是想着自己來探尋,若是一無所獲,便抓一只妖問問,可如今想起那只被劈死的狐妖,就知這個點子不可行,萬一抓來的也是個硬骨頭,不僅問不出什麽,還用靈焰将其他妖給引來了,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于是此時這四人當真是黔驢技窮,毫無辦法。

但大家都覺得就這麽回去,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過還有一個大海撈針的辦法,就是在整個妖界布下法訣,看哪處回來的靈力更快,那就說明它遇到了更強大的靈力。

但這個想法剛從尹溯腦子裏冒出來,就被他掐斷了。

一來他的靈蘊根本不夠支撐他在整個妖界布訣,二來妖界裏比他強大的太多了,說不定回來的靈流就有百八十萬的。

這時沈潦出了一個主意,“我們也去砥靈場決鬥,故意輸了讓玉藻前帶走,那接下來,尹兄便探靈去尋那人,大家覺得如何?”

尹溯沉默着,這确實是一個好辦法,可是風險太大,再者黑卒不能去,而探靈還得靠自己,也不能去,只剩沈潦和阿隰,然而沈潦是人參加不了,那麽......就只有阿隰了,雖然我直接探不到阿隰的靈蘊,但那蘑菇上有啊,這麽一來,還真得他去了。

但不知為何,尹溯總覺不安,便緩緩開口道:“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這句話他自己說得都沒底氣。

嬰隰輕輕拍拍他的肩,對衆人道:“我覺得這辦法不錯,那就我去。”

可尹溯卻抓住他的手腕,滿是擔憂。嬰隰輕輕按着他的手,朝他笑笑,又附在他耳旁低聲道:“我可是巫觋司啊。”

......

四人出妖界後已是晌午,都待在客棧裏,沈潦說要去砥靈場給嬰隰報名字,尹溯交代他不要用真名。

沈潦不解,問:“為何呢?”

尹溯只道:“以後出了事,玉藻前想找也找不到。”沈潦點頭覺得有道理,轉念一想,問道:“那叫個什麽好呢?”

嬰隰在一旁道:“就叫朔好了,朔月的朔。”

沈潦說了聲“行”,便出去了。

但自從尹溯出妖界後,他心裏就微有惶恐。

不過嬰隰倒是覺得自己不會出事,可尹溯不這麽想啊,便在客棧裏坐立不安的,嬰隰給了黑卒一個眼色,黑卒立馬灰溜溜地跑出去。

他來到尹溯身旁,同他一起望向窗外,忽然伸手撫上尹溯緊皺的眉心,道:“放心,那些小精小怪可不是我的對手。”

尹溯輕嘆一聲,笑道:“我知道,你是巫觋司嘛。”嬰隰眉頭一挑,微微用力按了按他眉心,道:“你還打趣我。”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誰都移不開眼,嬰隰咽了咽唾沫,将手收于身後,便轉身去倒水。

尹溯的嗓子也開始發幹起來,卻怎麽也不敢過去,只好一點一點咽着唾沫,試圖緩解一下幹渴。

沒過多久,沈潦便回來了,道:“成了,今晚與嬰隰兄對決的一只怪。”

尹溯忙問道:“什麽怪?厲不厲害?”

沈潦‘啊?’了一聲,想了想,“我也想問來着,可人家說,告訴我們了就不刺激了。”

尹溯忽地站起來,說還是要去問。沈潦‘诶诶’了兩聲,要去阻止他。

嬰隰一把拉住他,道:“阿溯,我不會出事的,再說了厲不厲害,我不都要輸了才行嗎?”

沈潦聽了嬰隰的話,贊同地‘嗯’了一聲。

這時黑卒把頭從門縫裏伸進來,看到沈潦先是微愣,然後推開門膽怯地移進來。

......

夜幕降臨後,四人去了砥靈場,嬰隰先被帶下去準備,沈潦倒是興奮得很,直說要去押注,還将以前賺來的靈力都買了那只怪,還煽動黑卒跟着他買。

之後他又拿着銀牌笑得合不攏嘴,又見尹溯一直站着,便上前問道:“尹兄你不買嗎?”

尹溯沒說話,而是過去将自身的靈力押向了左邊。

沈潦看他買左邊,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壓低聲音道:“尹兄,嬰隰兄是必須輸的啊,你這樣不是虧了嗎?”

尹溯接過銀牌,淡淡地道了聲,“無妨。”

沈潦想想也是,就算要輸,面子上也得支持一下,對石頭精道:“買好了的還能反悔嗎?”

石頭精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放出去的屁,還能吸回去不?”

沈潦嫌棄地看眼石頭精,道了聲“粗鄙!”便跟上尹溯進去了。

砥靈場依舊是以前的模樣,各種形形色色的精怪都有,尹溯坐在最前排,看上去神情淡然,就是一普通看客,然而他袖子下的手卻将銀牌捏得死死的。

老鷹在空中盤旋道:“第一場對決,左邊妖界谷妖——朔,右邊怪界九頭蛇——嘶。”

場下左邊出口,嬰隰身着一襲白色勁裝,信步而出,盡管雙眼冷冽,但在白衣的襯托下也顯出幾分柔和。

以往尹溯只見他穿過黑衣,這回穿了白衣,的确惹眼,仿佛他就是萬千繁星中最耀眼的一顆。

這下臺上的女子都按捺不住,皆癡癡地看着嬰隰。

離尹溯最近的一女子道:“真是好看啊,不知這白衣下的身體,又是怎樣銷魂酥骨呢?”

而她旁邊的女子,撇了她一眼道:“你怎麽這麽騷啊,他再怎麽說也是喜歡我,我身材比你好多了。”

被說的女子嗔怒地瞪了眼那女子,又轉頭看向嬰隰,恨不得将他衣服扒了。

還有一五大三粗的男人,發出一聲贊嘆,對旁邊人道:“這麽俊俏的人,來什麽砥靈場,還不如跟了爺,好在床上樂呵樂呵。”

周圍的男人聽了都哈哈大笑,有的還附和道:“就怕你壓不住啊。”周圍人又是一陣哄笑。

尹溯哪裏聽得他們這麽說,便猛地起身,沈潦見狀忙一把将他扯下來,低聲道:“別別別,都是些俗人,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老鷹又在空中盤旋,“決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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