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拔草種地
可是整整一晚,老人和那小丫頭都沒有一點異常的動作,而尹溯因為有了香片,倒确實不再嗜睡。
越日,老人家告訴他們蒲夷魚消失的地方有東西,希望他們能去找找,還讓那孩子帶他們下山,免得迷路了,但說完後,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似乎一刻也不想和尹溯二人多待。
然而兩人出了門,卻沒有見到那孩子,反而看到一團白霧,白霧飄到他們附近,從裏面傳出一聲,“跟我走吧。”
兩人一聽那聲音,頓時明白了,原來白霧就是那小丫頭。
尹溯想起昨晚還用火燒過她,而且從總總跡象來看,這祖孫兩倒也不壞,不免心裏愧疚,對着她道:“昨晚之事,對不住了。”
然而小丫頭卻沒回他,甚至一路上都沒開口和他們說話,直到來到半山腰了,才扭捏地地說句,“沒事的。”然後當真是一溜煙地不見了。
尹溯一時間還未明白是什麽意思,随後才明了,心想:這是不好意思了?
于是兩人沿着山道下了神山,回到夜雨城,卻沒有直接去尋滅幽。
一來夜雨城的人完全是靠河生活,那河相當于他們心裏的聖地,如果滅幽死了,河裏的魚肯定也就死了,再加上這裏的田地不多,如果靠種地根本維持不了全城人的生活。
二來只有夜幕後河面才沒人,其他時候要麽是有人捕魚,要麽是天氣晴朗,河水刺眼,如果那時找東西下去肯定得晃成兩瞎子。
所以這事急不得,需要從長計議。
兩人剛進客棧,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也看到了他們,忙招手道:“這裏這裏。”
沈潦見到熟人,心下歡喜,道:“真是想不到啊,在哪兒我們都能碰上,緣分!來!剛端上的魚,我請你們吃!”
而尹溯一見他,就想起了辰星,正在思索如何把辰星的事告訴他,然而一轉眼,就看到嬰隰正拿着筷子去夾魚,便想也不想就将盤子往一旁推。
嬰隰不解地看向他,尹溯在腦子裏快速編出一套說辭,“額......這個......連魚頭都沒有,不好吃。”
他話一出,嬰隰愣了愣,随後便了然了,心想:林叔每次煮魚都把魚頭放在裏面,說不定有魚頭真的好吃些。他點點頭,伸筷子去夾其他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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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潦見魚推到了自己這邊,夾起一塊喂到嘴裏,咽下後,道:“雖然沒有魚頭但是這肉美味滑嫩,還是值得一試的。”
嬰隰一聽,道:“你下次可以嘗嘗有魚頭的,更好吃些,對吧阿溯。”
尹溯應聲點頭,就對沈潦低聲說了什麽,沈潦聽後,立馬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又看到小二正好端着一盤魚從旁邊走過,随即猛地沖到外面,大聲嘔吐起來。
嬰隰見他一席莫名其妙的舉動,不解地問道:“阿溯,你說什麽了,他怎麽吐成那樣了?”
“我說......這魚長得極其難看,不忍直視,或許沈兄就接受不了吧。”
兩人又同時看向彎着腰辛苦作嘔,已引路人怪異目光的沈潦,尹溯心說:造孽啊。嬰隰心說:矯情啊。
沈潦吐完了,狼狽地走進來,連灌了幾大杯水,看到桌上的魚,心裏又是一陣惡心,讓小二趕緊把魚端走。
尹溯見他此時不太好受,就想着辰星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便把夜雨城的事同他說了一遍。
然後他三人一邊吃一邊想着法子,不過要說吃也只有尹溯和嬰隰在動筷子,沈潦吐得神傷,只是一味的喝水。
過了一陣,沈潦想了個對策,道:“既然這裏的人認為祭祀可以帶來福澤雨露,那麽如果祭祀後帶來的是災禍,恐怕以後便不會再祭祀,這樣就不會有人被獻祭,而滅幽也就得不到靈蘊,到時候他自己就出來了。”
而尹溯覺得這樣不好,道:“雨露是夜雨城人的信仰,而祭祀是他們的信仰寄托,如果他們以後都不用祭祀來祈求雨露,那麽就會用其他方式,說不定會更糟,而祭祀意味祈求福澤,本身是沒問題的,最有問題的是人祭,只要讓他們以後都不再人祭,就可以了。”
嬰隰聽了他們的各自的看法,就舉雙手贊同尹溯,于是乎沈潦只能跟随大勢,不過這事不急,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替夜雨城人謀得另一種維持生計的方法,不然等滅幽死了這裏所有人都得喝西北風。
入夜後,尹溯和嬰隰二人要先去河邊找東西,而沈潦卻非要跟着去。
三人來到河邊,沈潦一臉厭嫌地看了眼河面,而嬰隰正好站他在旁側,于是下意識地想抱怨,便對嬰隰道:“真是沒想到,這裏面的魚居然是吃......。”
他話未盡,尹溯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于是一步就越過嬰隰,随即一把捂住沈潦的嘴,忙道:“沈兄你待在岸上淋雨,還不如去船上躲躲。”說着就将他往前拖。
沈潦就茫然地被拖了一截路,尹溯才放開他,道:“沈兄,你先去船裏,船裏只有一位大叔,姓林,為人挺友好和善的。”
然而沈潦被無緣無故捂嘴,心裏疑惑,就邊走邊問道:“尹兄,你為何捂我嘴?”
尹溯尴尬地笑笑,并未說話,于是兩人來到船邊,尹溯又向林叔介紹過沈潦後,回去一看,只見嬰隰穿着蓑衣站在原地,正垂着頭用手裏不知何時拾起的石子砸向水面,那樣子看着很是委屈。
嬰隰看到尹溯來了,二話不說就讓他把手向上攤着,就像接水一樣。
尹溯雖然不懂這是在幹什麽,但還是照做。
緊接着,嬰隰的雙手墊在他的手下,手心貼着手背,再将着他的手合上,包着他的手,輕輕搓了搓。
雨水流進兩人的指間,搓動起來竟有些黏滑。
過了會兒,嬰隰将手放開,滿意地點點頭,對他道:“走,下水吧。”
尹溯現在還能感受到手背殘留的溫度,只是那一點溫熱卻将他整顆心點燃了。
而嬰隰自己還像個沒事人似的在河邊躍躍欲試,正好回頭看到尹溯沒反應,走回去拍了他一下,道:“想什麽呢?下水了。”
尹溯見他看向自己,正要移開的眼睛像是勾住一般,動不了移不得,就這樣看着眼前人,看着那個雖然一襲黑衣,卻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的人。
可嬰隰這個時候,還沉浸在他将尹溯手心上沈潦那張臭嘴的痕跡洗掉的欣喜中,完全沒看出來,還納悶怎麽阿溯就這麽看着自己呢,又拍了他一下,“出神了?”
尹溯回過神,說了一聲,“沒,走吧。”
兩人游到那天蒲夷魚消失的地方,潛下去,然而在河裏游了大半天還是什麽都沒找到,只好先上岸。
嬰隰道:“那老太太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尹溯搖搖頭道:“她沒理由這麽做,算了,既然找不到就不找了。
兩人回到船上将沈潦叫走,又向林叔辭別。
如今三人在客棧裏,尹溯和沈潦都是抓耳撓腮,想不出除了比捕魚還有其他能讓夜雨城人謀生的方法。
而嬰隰坐在桌前玩茶杯,修長的手指将茶杯拿起一個個重疊起來,一副閑人模樣,他看那兩人冥思苦想也想不到一點辦法,于是随口道:“我覺得種地就不錯。”
他此話一出,尹溯就認為這确實是個不錯的方法,夜雨城雨水充沛,如果将土地拓寬點,肯定能長出來的不少東西。
于是次日,三人想親眼去看看農田 ,可在城裏轉了一圈,一塊農田都沒有,便向人打聽。
那人先是用怪異的眼光上下打量他們,然後指着前面說:不就在那兒嗎。
他們過去一看,個個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哪裏是農田,叫它草地都是給它面子了。
整片土地上長滿了雜草,足足有小腿高,風一吹還傳來‘呼呼’的聲音。
尹溯心說:合着夜雨城的雨水都用來長草了是吧。
他向附近的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夜雨城盡管雨水多,但是這裏的土地卻怎麽也長不出農物,那怕是歪瓜裂棗都不行,所以夜雨城的蔬菜瓜果大多是從城外來的。
可尹溯怎麽也想不明白,雨水多竟然還長不出莊稼,要麽是雨水的問題,要麽是土壤的問題,他掐起兌字訣,去探土裏有沒有異樣的靈,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看來是雨水的問題。
可是問題是找到了,但雨水是從天降的,人力沒法控制,但如果直接把滅幽給除了,而這土裏又長不出好東西,這裏的人就沒法生活。
這樣一看滅幽真除不得,但如果滅幽不死,這裏的人日日都吃靈蘊養的魚,可能以後會出問題,這下真是一環扣一環,變成了死循環。
他想不出好的辦法,惆悵得很,又看到在一旁無所事事的那兩個人,心裏一陣無名火直冒,看着嬰隰還好,畢竟還能偶爾出個主意,打打精怪什麽的,可看着沈潦,他心裏就直嘆氣。
沈潦見尹溯正看着自己,忽然覺得怎麽尹兄的表情是在說‘我兒無用’呢?于是道:“尹兄你別焦慮了,不然頭發都得掉光。”
嬰隰聽沈潦這麽一說,也看向他,思索片刻,道:“既然是雨水的問題,那就讓雨落不到土裏不就行了?”
沈潦聽後,道:“哪有這麽輕松,那可是雨,一下就是一片的。”
尹溯忽然道:“我有辦法。”
他将自己的靈力形成靈障籠罩在這片農田上空,這樣就雨落不進來,但是陽光卻照進來。
嬰隰不禁誇贊道:“聰明啊!阿溯。”
尹溯被忽然一誇,有點不好意思,道:“還是多虧你提點我。”
沈潦在一旁看着這兩人,心說:怎麽還扭捏起來了呢?便道:“別眉來眼去了,正好今夜又會下雨,我們先試試能不能種出來。”
三人就去借鋤頭,卻沒有哪一家有,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好徒手拔。
過路的人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他們,然後一臉惋惜的走了,嘴裏還說着:“真是些瘋子。”
沈潦被烈日曬得不行,看了看前面那兩人,一個修仙,一個妖,都不怕曬,就他自己靈力不夠,被曬得汗流浃背,忍不住嘟囔,“都怪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什麽試試能不能種出來啊。”
而尹溯看見剛才過去的人手裏拿着漁網和麻袋,而不是魚竿,心說:今天太陽這麽大都去捕魚真是不要眼睛了,卻也沒往深處想,繼續轉身拔草。
這時有位老太太過來,将一壺水放在田坎上,對他們道:“這麽大太陽的,來喝點水吧。”
然後搖搖頭走了,嘴裏還說着,“多俊俏的小夥子啊,怎麽就傻了?這麽大太陽也不怕曬着。”
沈潦離得近,聽到老太太說的話,心裏委屈道:我這是又被曬又被認為有病,也太慘了點吧。然後端了兩碗水給他們。
尹溯确實渴了,喝得有點急,從嘴角流下一滴水,嬰隰看到後順手就給擦了,那動作真是一副理所應當,而尹溯也只是沖他笑笑。
可沈潦站在旁邊看到了全過程,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心說:這什麽情況?然後又看到兩人說說笑笑地往前拔草,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在不适合待在這裏。
三人終于在天黑前将地裏的草拔光了,尹溯就用血中劍在土裏刨出不少小坑,但是沒有菜種,他只好将花種丢進去,說什麽如果能開花就能長出莊稼。
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行,不過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這時天空已經飄起了小雨,尹溯迅速用靈障将田地包住,三人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