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001:死而複生

暗夜,無人的街道。

當汽車閃着遠燈數次從我身上碾壓而過的時候,我知道,我終究還是被滅了口。

死了嗎?呵呵!我到底沒能逃過神棍的預言!他說我二十八歲經歷死劫,還預言我哥活不過十八……

而今日的謀殺就是我的死劫?終究沒逃過?

扯淡!

我根本就不信宿命!對!我現在雖然頭痛,但我依舊有意識,死人怎麽會有意識?所以,我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死!

頭很疼,一跳一跳地疼,疼得我瞬間就睜開了眼睛,可強烈的陽光卻刺得我一陣一陣眩暈。

陽光?不對啊!車禍發生時明明是黑夜,哪兒來的陽光?汽車嗡鳴聲呢?滿視野的高樓大夏呢?怎麽都沒了?

天很藍!如水洗一般的湛藍透徹,還有白雲,白得就像剛采收的棉花!好美的天空,就連霧霾都沒了,怎麽回事?難道我躺了一夜的大街?還有,身邊這些說話聲和小孩兒的哭泣聲又是什麽情況?

我眨了眨眼,下意識動了動身體,然後直接就從地上坐了起來,擡頭一看,頓時就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

“嗚嗚嗚……”

“哭什麽哭!一個個的,都給老子閉嘴!”

“你才閉嘴,本少爺告訴你,販賣良民,這是誅九族的大罪!我勸你還是趕緊把我們放了!”

“放了?哈哈哈!你們可都是老子花銀子買來的!小王八蛋!還敢嚣張?你以為你是誰?再敢多說一句,老子縫了你的嘴!”

咦?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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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院落,黃土地面雜草亂生,三個彪形大漢圍着四五個抱成團正驚懼哭泣的小孩兒,其中一個漢子提着一個男孩兒的衣領,滿眼陰狠的目光,而那男孩兒雖倔強地怒視着,卻在眼底閃爍着驚懼的神色。

我眯着眼睛看着,不明所以,他們穿的是什麽?古裝嗎?這破院子又是哪兒?我怎麽會在這兒?

“你們是誰……”

話喊出口,我一下子愣了,這聲音……也太嫩了,根本就不是我的啊!

詫異,驚疑,正搞不清狀況,大腦卻突然傳來一陣銳痛,疼得我無法忍受,本能地抱着腦袋嘶喊出聲,而後,大段大段的連續畫面就像電視劇一樣,正以快進的方式在我腦中不斷播放。

許是我的喊聲驚住了在場的人,他們齊齊看向我,而我根本就顧不上他們,只驚駭着腦中的陌生記憶。

天啊!我這是穿越了?重生了?我二十八歲死于車禍謀殺,卻穿越成古代一個十四歲的小村姑?

心中劃過驚濤駭浪,可劇烈的頭痛卻在這一刻停止了,我驀然清醒,好一會兒,才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身補丁落補丁的灰白色衣服,一雙露着腳趾的破爛布鞋,我看了看衣服,抽了抽嘴角,再擡頭,盯向那提着男孩兒的大漢,一步一步走過去。

“咦?臭丫頭!你明明已經死了!怎麽又活了?”大漢見我走近,黝黑的臉上滿是驚訝。

聽了他的話,我不置可否,站在他兩米之外,擡手摸了摸頭,垂眸一看,果然滿手的鮮血,這肉身,正是被這大漢一腳踹在石頭上磕死的。

也對,原身不死,我又如何能重生在她身上?

“很感謝你将我一腳踹倒!”勾起唇角,我冷冷一笑:“不過……我現在特別想告訴你,平生,我最痛恨兩種罪行,一種是販賣毒品,一種是販賣人口,而你,明顯屬于後者!”

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我說着話,心裏卻在盤算,這漢子不僅魁梧,還比我高出一個頭,若以我現在的小身板來說,該如何把他撂倒?更何況,不遠處還有另外兩個大漢正虎視眈眈地看着。

“哈哈!誰說老子販賣人口?你是被你奶奶三兩銀子賣了,老子合法的……”

我眸光一動,不等他說完便蹬地跳起撲過去,同時伸兩指兇狠插向他眼睛。

大漢毫無防備,一聲慘叫後,趔趄着松開了手裏的男孩兒,而我卻在他捂眼的瞬間,就地一滾,撿起一塊石頭的同時一腳踹向他的膝蓋窩。

汗子不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抓住時機,用石頭狠狠拍向他後腦,頓時,大漢後腦血流如注,“砰”一聲摔在地上,再也沒了聲音。

多個同時,令一系列動作眨眼間完成。

許是驚變太快,快得都令其他人忘了反應,而我卻深知攻擊速度的重要性。我不會給他同夥反應的機會,拿着石頭,果斷轉身,對着離我最近的一個漢子沖過去。

那漢子見我沖過去才有了反應,我舉起石頭拍他腦袋的時候,他側身躲過,同時伸手欲抓我的手腕。

“小心後面!”

聽到男孩兒的提醒時,我已感覺到身後有人沖過來,正是那第三個大漢。

一對二嗎?呵呵!來吧!

雖然我換了一副身體,但好歹是一名緝毒警,近身格鬥的實戰技術已成本能,兩個莽夫而已,在我眼裏,不足為懼!

我躲過第二人的擒抓,同時反身飛踢,用那只露着腳趾的破布鞋快、準、狠地踢在第三人的耳朵上。

那漢子側身一個趔趄,我手疾眼快,瞬間拔了第二人腰間別着的匕首,一刀刺進第三人的脖頸大動脈,瞬時,血噴三尺,濺了我一身一臉,那漢子手捂着脖子驚恐地看着我,倒地時,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這怎麽可能?!”

被我奪了匕首的漢子見我連殺了兩人,他嗷叫一聲,發狠地向我撲過來。

“小心——”

不用提醒我也知道,我不可能等着那人撲過來,轉手飛出匕首,精準射向撲過來的大漢。

這漢子瞬間瞪大眼,呲牙裂目,臉上都是臨死前的不甘與悔恨,他保持着撲過來的姿勢,直挺挺地向前摔去,而他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之間,赫然插着匕首,白刃入骨,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

“哼,讓你長長見識,這世上就沒有不可能!”我喃喃一句,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三個人,半分鐘,到底還是慢了……這破身體……诶呦,可累死我了……”

002:江湖魔頭

“大姐姐,你,你怎樣了?”

我記得這聲音,正是之前提醒過我兩次的聲音,他是個男孩兒,也是之前被那人販提在手裏的孩子。

“我沒事。”

男孩兒白着一張臉,長得眉清目秀,雖滿身肮髒的污漬,卻掩蓋不了衣袍的華貴,這孩子八九歲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是被親人賣掉的。

而其他驚恐顫抖的孩子們,衣着粗糙破敗,一看就是窮人家的,估計是真的被賣掉的,我勉勵對着他們友好一笑,“你們別怕,壞人已經死了,你們安全了,可以回家了。”

這些孩子不動也不言聲,依舊驚恐地哭泣着,我嘆息一聲,知道他們是被眼前的血腥場面吓傻了。

“你家住哪兒?你是被人販子拐來的嗎?”我問那個小男孩兒。

他皺了皺小眉頭,“應該是吧!我被人打暈了,再睜眼時就已經在這裏了。”

“哦,那你知道這是哪裏嗎?你認識回家的路嗎?認識的話就趕緊回家吧!估計你家人都要急瘋了。”

說着話,我站起來,胡亂用衣袖擦去臉上的血漬,然後走到死透了的漢子身邊,蹲下,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匕首從他額骨中拔出來,瞬間,粉白色的血液泉眼一般湧了出來。

我毫不在意地站起,可能我渾身是血又拿着刀的樣子太過可怕,那男孩兒竟然吓得後退了好幾步。

我莞爾一笑,“你別怕。”

唉,好吧!估計我此時的笑容比不笑更瘆人,那男孩兒見了,竟然打了一個哆嗦。

挑了挑眉,我沒再理他,只提着匕首在院裏尋到了作案工具,從中挑了一根綁人的繩索,再走到被我敲了後腦的大漢身前,動手将他捆了個結實。

無視孩子們的注視,我費力将大漢翻轉過來,然後騎在他胸口,對着他的臉左右開弓。

“啪啪啪……”

十數聲響後,大漢終于被我打醒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過了好久才有了反應,破口大罵:“小婊子!小賤人!你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啊——”

匕首插入他肩膀,拔出,鮮血噴濺。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我冷冷一笑,無視他的慘叫,匕首壓向他脖頸大動脈,厲聲道:“說!你把我弟弟賣給誰了?!”

被我穿越的原身名叫蘇含玉,十四歲,是京城近郊灰水縣蘇家村的一名小村姑,她家裏還有娘親和弟弟,可沒想到,今天早上,他們一家三口竟被貪財的親奶奶給賣了。

小村姑和弟弟落在了人販子手裏,兩人本來就害怕,小村姑還親眼看見哭喊的弟弟被兩個濃妝豔抹的男人買了去,她護弟心切,張口咬了買家的手,大漢看見,一腳踹過去,卻不想,蘇含玉摔出去,腦袋撞到了石頭,一命呼呼了。

她弟弟蘇衛就在驚懼哭喊着“姐姐”時被帶走了。

然後沒多久,我就魂穿在蘇含玉身上,莫名其妙獲得了重生。

蘇含玉不知道,但我卻意識到,那兩個濃妝豔抹的男人,八成來自京城裏的某家小倌館,而蘇衛,八成要做娈童了!

他才七歲啊!一旦做了娈童,這輩子就毀了!

再說娘親,她被奶奶王氏賣給了裏正,只怕以她的性格,寧死不從,非一頭撞死不可。

想起便宜娘的那張臉,我心中一陣陣抽痛,悲憤交加時,舉起鋒利的匕首再次補刀,洩憤一般紮向大漢。

“啊——小姑奶奶饒命啊!我說我說!”

大漢臉白如紙,汗珠滾落,拼命地掙紮,那狼狽不堪的狗慫樣子,哪裏還是窮兇極惡的罪犯?

他哆嗦着嘴唇說,“是……是京城城南的春情館……春情館買了去。”

“賣了幾兩銀子?”匕首再次回到他頸間。

“二……二兩從你奶奶手上買來……十,十兩賣給春情館,你,你是我三兩買來的,還,還來不及賣出去……小姑奶奶啊!我們人牙行做的是合法生意,我們是良民啊!殺人……償命,你你你,你怎麽能殺害良民呢!”

“良民?哈!你欺負我年紀小嗎?竟敢自稱良民?你敢說你們做的是正經牙行?”

詭異一笑,我低頭湊近他的臉,冷聲道:“那個男孩兒,你敢說不是你們偷來拐來的?姑奶奶我剛剛才被你一腳給踢死!你敢說你以前沒害過人命?呵呵,你碰上本姑奶奶,活該倒黴!償命去吧!”

我一個做了八年的緝毒警,在不違反國家法律的前提下,不知親手了結了多少毒販,殺個把人,我根本就不需要眨眼,這人販子殺了也就殺了,省得他以後禍害別人。

匕首一壓一抹,大漢脖頸血噴三尺,終究難逃死亡的命運。

“呦!你這丫頭小小年紀竟這般心狠手辣,真令本座大開眼界!”

粗啞難聽的男音破空而來,驚得我一跳而起,緊握着匕首戒備四周,卻怎麽也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誰?出來說話!”

不知來人是敵是友,我不敢大意,示意那男孩兒,“你到他們那邊去。”

男孩兒聽話地跑去和其他孩子在一起,而我則不動聲色地将他們護在身後。

嘩啦啦,叮鈴鈴……

人影未見,卻聽到一陣悅耳的鈴聲,我詫異不已時,旦見幾道銀光閃過,眨眼間,便有一個白衣勝雪,面覆半張銀色面具的男子出現在不遠處。

他衣袍翻飛,姿态慵懶,斜靠在破敗院門的門框邊,其身後還有四個身穿白衣卻白巾遮面的人。

如果說鈴聲令我詫異,那眼前驚現的白衣人,其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銀面公子?”我竟然毫不遲疑地脫口而出。

“你這小村姑當真見識不淺!居然識得本座?”

男子的聲音粗嘎難聽,可他修長的身姿卻說不出的清雅飄逸,兩者相加,實在違和。

銀面公子,大名鼎鼎,鄰居李老頭沒少給我和弟弟講他的故事,江湖傳言說他亦正亦邪,說他狠毒起來猶如惡魔,說他發起善來,悲天憫人……

我微皺眉頭,一時半會兒也看不透這江湖魔頭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莫非……他是人販子的頭頭?那可就不好玩了!

003:錦王小公子

“小丫頭?你如此看着本座是何意?莫不是被本座絕世的風采給迷住了?”

他撩了撩梳成馬尾的墨發,半張銀面下的紅唇勾了勾,竟一副極為風騷的樣子。

聽着那粗噶的聲音,看着他風騷的動作,我抖了抖身體,惡寒一片,很想罵他:你哪只狗眼看見我被你迷住了?但心底又十分忌憚這個魔頭,只得冷靜地出口問:“廢話少說,你想如何?”

他沒接話,卻上上下下将我掃入眼中,眸光裏透出一股子嫌棄之色,“髒死了!渾身的血,難聞!呦呦,瞧瞧你那雙破鞋,腳趾頭都露出來了!”

神經病!

我暗罵一句,死死盯着他,不置可否。

“不過……本座覺得你身手不錯,丫頭,過來玩兒玩兒?”

銀面公子話鋒一落,慵懶地踏進院子,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他眸光清輝流動,雪袍翻飛,身姿肆意,可他渾身上下卻透着一股子陰冷氣息,莫名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我看不出他的喜怒及用意,卻如臨大敵,不敢松懈得戒備到全身緊繃。

随着他的靠近,無形的威壓越來越重,險些壓得我下跪,我不由驚駭,這是什麽啊?江湖魔頭的強大氣場?這就是電視小說裏演繹的“武林高手”?

身後再次傳來孩子們驚吓的哭聲,我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我絕不會坐以待斃,翻轉手中匕首,我正打算來一個先下手為強。

然而,我才一動,人家卻更早于我出手,只見他衣袖輕揮了一下,就帶起一股強悍的陰風。

陰風直撞而來,撞得我不住後退,撞得我眼冒金星,“噗”,口中一甜,我竟然噴出一口鮮血。

“大姐姐……”

那男孩兒從我身後奔出,托住我的胳膊,我看他豪不作假的擔憂之色,淡淡一笑,想說聲“沒事”,卻氣血翻騰,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而那銀面公子卻忽然開口了,還一副極為嫌棄的樣子,“好髒,差點被你的血噴到。”

他竟避我如蛇蠍,忙不疊地向後退去。

我忽然福至心靈,莫名就覺得他這是要放過我了。

果然,他粗噶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算了,你一點內力都沒有,欺負你不好玩兒!喏,給你,這是療傷藥,一天一顆,吃一顆就好了,其餘的,你就留着作紀念吧!”

一支精巧的白瓷藥瓶落在腳邊,我低頭看着有點發愣,他這是打一巴掌給顆棗?難道這銀面公子真有神經病?

不等我回神,腳邊忽然又多了一支寶藍色的精致荷包。

“拿去買些像樣的衣裙和鞋子,春情館贖你弟弟,二十兩足夠了。”

傷了我,又給一瓶藥和一袋子錢?我靠!這人當真是喜怒無常!

我驚疑地擡起頭,可破敗院子裏哪兒還有銀面公子的影子?

心下一松,一陣眩暈襲來,我再次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大姐姐,你把藥吃了吧!來,張嘴,我喂你。”

男孩兒打開瓷瓶,倒了一顆藥,邊說邊把黑色的藥丸塞進我嘴裏。

藥丸入口即化,我胸腔中的不适感立刻煙消雲散。

“謝謝你。”我笑了笑。

男孩兒有點腼腆,“大姐姐你無需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倒是我才應該感謝大姐姐,若不是你,我只怕……”男孩兒說着說着就低下了頭,“他們說,我不是買來的,是要被殺死的,我都聽到了。”

“好孩子,你別怕,以後……對人要有三分戒心,尤其是身邊的人,知道嗎?”

男孩長得好也穿得好,只怕那身份非富即貴,可落在人販子手裏卻是要丢命的!只怕是某些人背地裏實施的下作陰謀,真是可憐。

我幽幽嘆口氣,看着男孩兒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憐憫,但我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就想把這孩子抱在懷裏拍一拍,哄一哄,可看見自己滿身的血污,我一笑,最終放棄,只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以示安慰。

男孩兒眼圈紅了,正似因隐忍不住而流淚時,院門處忽然響起一道驚呼聲。

“小主子?老奴終于找到你了!”

随着呼聲落下,院外忽然湧進來一大批人,丫鬟、侍衛,捕快、官兵,甚至還有兩個身穿官服的官員。

這些人一進來就被院裏的場景驚住了,然後,便是一系列連鎖反應……

通過對話,我自然也知道了他們具體的身份。

身穿绛色官服,長相秀隽,目光犀利的年輕人,是京兆尹韓大人。

另一個微胖的,滿臉谄媚的是與京城比鄰的灰水縣的縣令趙大人,而那男孩兒的身份就更不一般了。

雖然我早猜他非富即貴,但也沒想到,他竟是皇親貴胄,竟是錦王府最小的公子爺,不用說,那些圍着他的丫鬟侍衛自然就是錦王府的下人。

原身對錦王沒有任何概念,但我卻知道“親王”代表着什麽,他們這樣的身份于我們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天一般的存在,看那年輕的京兆尹和灰水縣胖縣令的态度就知道,那小公子是何等的社會地位。

估計這些人就是為他而來的。

也不知小公子說了什麽,年輕的京兆尹就把渾身是血的我給“放了”,要不然,我免不了要被帶去衙門細細盤問,雖然錄口供是正常程序,但也太耽誤時間了,我還急着救人呢!再說我這一身的血,解釋起來可就麻煩了,總不能承認我殺了人販子吧!我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村姑好嗎!

但是這京兆尹似乎對我産生了疑義,直用深沉而犀利的目光盯了我好幾眼,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随便看吧!反正我對他的注視既不心虛也不畏懼,平平淡淡的,而且那小公子已将人販子的死嫁禍給銀面了,我正求之不得呢!

話說回來,這錦王府的小公子還真仗義,知道我有事要辦,不但說謊為我開脫了麻煩,還将荷包、藥瓶親手遞給我,我還真挺感激他的。

笑着與他道別後,我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然,那把匕首也被我收在身上,畢竟我還得用它去救便宜娘呢####新文,請大家多多關照!!

004:大鬧婚宴

弟弟被春情樓買去,按常理,他必然要經過一番調教才能見客,這一天兩天的,倒也不用擔心他的安全,可娘親就不一樣了,如果不及時救她,她要麽被迫和裏正洞房,要麽就一頭撞死了。

話說,我出了院子才打開荷包,見裏面不但有五十兩銀子,甚至還有百多枚銅幣,着實令我高興了一把。

要知道,我娘一個人辛辛苦苦一年也賺不到一兩銀子,那日子過得,三餐不繼啊!

總之,這寶藍色的荷包倒是真心取悅了我,反正沒人嫌錢燙手,不要白不要,至于那銀面公子,哼哼!算他做了件好事。

只是這種好心情沒一會兒就被眼前的難題給破壞了,好吧!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回家的路……

靠着嘴,靠着腿,晌午剛過的時候,我終于回到了灰水縣蘇家村,雖然路途真心不算遠,但一早上我既沒吃也沒喝,又受了傷還殺過人,體力早就透支了,可我到底還是回來了,而且時間剛剛好!

站在蘇家村的村口,我眯着眼,靜靜看着寂靜無聲的村莊,想了想裏正家的方向,擡腳走了過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時此刻,裏正家應該正在辦喜事,且全村人都過去慶賀了,而新嫁娘不是別人,正是我的便宜娘何月娘。

何月娘何氏,老蘇家的二兒媳婦,話說,自從她嫁給便宜爹蘇守坤之後,這日子就沒好過過,不但生兒育女孝順公婆,還得伺候十幾口子的吃喝拉撒,不因別的,只因婆婆王氏橫豎看她不順眼,故意拿她當下人使喚。

何月娘任勞任怨十多年,一張美貌的臉也磨成了黃臉婆,只是沒想到,四年前,蘇守坤突然失蹤,從此後,她在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一年的光景,王氏就将她們視為吃白食的累贅,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将她和兩個孩子趕出了蘇家大門。

如今都快四年了,蘇守坤依舊音信全無,而何月娘也一直寡居在家……

我一邊走,一邊回憶着這些陳年舊事。

蘇含玉的奶奶王氏,也就是何月娘的婆婆,為了讨好裏正,不但将何月娘賣了,還因不想養育蘇含玉姐弟,就找來了人販子。

呸!王氏簡直喪心病狂,自己的親孫女、親孫子啊!她不心疼就算了,居然還親手賣了?還是不是人啊!

眼看着拐個彎就是裏正家,我摸了摸藏好的荷包和藥瓶,又摸了摸腰帶上別着的匕首,冷笑着走過去。

裏正家門口十分熱鬧,時不時有村民三三兩兩地進出,他們看到我,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都投以詫異的目光,其中正走出來的兩個人正好我認識,一個是劉大嬸,一個是她兒媳婦楊氏。

“呦,這不是小玉嗎?你娘成親,你怎麽現在才來?”

“你衣服上是什麽?大醬嗎?你弟弟呢?”

我低頭看了看衣服,血漬幹透,深紅及褐的顏色還真和大醬差不多,也難怪楊氏會這麽問。

“呵呵,你們不知道我和我弟弟都被我奶奶給賣了嗎?”

我的話令劉大嬸和楊氏面面相觑,我勾唇笑笑,故意道:“我這衣服上啊!可不是什麽大醬,是血,是人血,哈哈!我把人販子給殺了!現在啊……我逃回來了!”

聞言,這兩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樣,死死釘在原地,震驚呆愣地看着我,傻了。

我才不管她們,扭頭,泰然自若地邁進裏正家大門。

果不其然,大門之內熱鬧非凡,偌大的院子擺滿了流水席,十多張席面滿滿當當,都是村裏的村民。

他們敞着腮幫子大快朵頤,打秋風吃白食的吃相就像餓鬼投胎,醜态百出。

我冷眼環視,竟然沒找到裏正家的人,就連老蘇家也只有大伯大嬸和他家一兒一女在大吃大喝,其他人,想必都在主屋裏?

一院子人都顧着吃,也沒人注意東張西望的我,當然,就算有人看見了,估計也會認為我的出現合情合理,畢竟,早上才發生的賣人事件,除了左鄰右舍可能會聽到動靜外,其他村民一概不知,就像剛才的劉大嬸和楊氏。

于是,我悠哉悠哉尋了個空位坐下,抽出筷筒裏的幹淨筷子,就和村民們一起打秋風吃白食。

大半天沒吃沒喝了,我吃飽喝足才更有氣力殺人不是?呵呵……

熱鬧的席面因我的加入而稍稍有些停頓,之後,便有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傳進耳裏。

“咦?這不是何氏的女兒嗎?”

“是啊!何氏今日成親,看她女兒髒的,怎麽也沒給她換件好衣服啊!”

“這還用說?我看那何氏八成急着洞房,根本就顧不上兒女了,哈哈!”

“就是就是!何氏守寡四年了,她如今指不定怎麽癢呢!”

“哈哈哈……”

“郝家的,留點口德吧你!”

“行了,別胡說八道,當着孩子面呢!你們也好意思?”

“亂嚼舌根,吃飯也堵不上你們的嘴!”

“我看這樣挺好,何氏嫁了裏正,以後她們娘兒三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

“可不!何氏真是走了狗屎運!也不知裏正怎麽就看上她了!”

“嘿,李寡婦,聽你這說話得酸,怎麽着?裏正娶了何氏,你心裏難受得狠吧!哈哈哈……”

“你個死瘸子,給老娘閉嘴!”

“哈哈哈……”

風涼話無聊又刺耳,但我卻充耳不聞,只一個勁兒地又吃又喝。

章宗亮,灰水縣蘇家村上任不足半年的裏正,四十歲不到,喪偶,育有兩個兒子,這人自私自利,慣會逢高踩低,仗着自己是官府任命的村官,很是自以為是,他雖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但在村裏,那也是橫着走的。

哼!橫的,那也得怕不要命的!

我吃飽喝足,放下筷子站起身,雙手分開扣着桌沿,冷冷掃視一圈。

“你們都吃飽了嗎?都說夠了沒有?”

風涼話戛然而止,衆人擡頭,紛紛不解地看着我。

我笑:“呵呵,沒吃飽也不用再吃了!”

說着話,我用力掀翻了桌子。

005:暴打章俊

“砰!”

“咣!”

“嘩啦啦!”

“啊!”

“啊啊……”

尖叫聲,驚吓聲,盤碗落地碎裂聲,聲聲振耳,引得滿院子村民都看過來,鴉雀無聲。

好!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抽出匕首,亮出泛着寒光的刀鋒,我踩着滿地狼藉,穿過人群,停在了主屋前,聲色俱厲道:“章宗亮你個賤人!給本姑奶奶滾出來!”

滿院子,一片嘩然。

當着衆村民的面,我不嫌事大,只要能見到章宗亮,我就找機會劫持了他,逼他放了何月娘。

本是義無反顧的決然,可誰能想到,當我看見從主屋走出的男人時,我竟然當場石化。

他就是章宗亮?!

震驚,迷茫,出乎意料!

痛苦,悲傷,又喜出望外!

各種複雜情緒充斥着胸腔,令我大腦嗡嗡而響,竟是混亂一片。

章宗亮?章建國?怎麽會這樣?這是什麽情況?小村姑記憶裏模糊不清的裏正大人居然長這樣?

握着匕首的手無意識地劇烈顫抖,我死死盯着主屋前的男人,一聲“老爸”險些激動脫口,可他暴怒的神色卻換回了我的理智。

“蘇含玉!怎麽是你!你想幹什麽?”

我傻傻看着他暴怒的臉,眨了眨眼,目光有些貪婪。

“啊?我沒想幹什麽……”

哦買嘎!我下意識說出的話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這是太想念父親了嗎?要不然我怎會憑他一張臉,就變了态度?

我複雜地看着他,語氣卻在不知不覺中軟成一片,“你先把我娘放了,嗯?咱們有事好商量?行不行?”

說好的毒辣呢?說好的劫持呢?怎麽變成了溫言軟語?沒想到啊沒想到,理智為上的我也有感情用事的一天!

我抽了抽嘴角,有些鄙視自己,他不就是和我老爸同姓又長得一模一樣嗎?所以我就被迷惑了?

正胡思亂想,章宗亮卻睜眼說瞎話。

“你說什麽呢?今日我和你娘成親,什麽叫把她放了?你當我堂堂裏正強搶民女嗎?一派胡言!”

我深深地看着他,回憶着最近才發生的事。

話說半個月前的一天,這裏正忽然找上門來,對何氏說看上她了,想娶她做續弦。

回憶何氏當時的樣子,她确實有些動容,可章宗亮卻十分強硬地告訴她,拖油瓶一個都不要,讓她把兩個孩子都送回老蘇家,讓王氏去養。

何氏聽了,當場就急了,二話不說,舉了掃把就把他趕出去了。

何氏得罪了裏正,一家三口擔驚受怕地過了好幾天,卻始終風平浪靜,所以她就以為這事兒就這樣過去了。

可誰知,今日一大早,蘇含玉的奶奶王氏就帶着人販子去了家裏,不但将睡夢中的兩個孩子拖起來賣了,還将何氏五花大綁,且不顧她的哭鬧與反抗,被強行按了賣孩子的手印。

想起早上才發生的事,我再看章宗亮的那張臉時,心裏就糅合了痛意,這人是章宗亮,是蘇家村自私自利的裏正!不是那無條件疼愛我的爸爸!就不信他沒參與這事!

握緊手裏的匕首,我回頭群視滿院子看熱鬧的村民,呵呵呵地笑出了聲。

“你當真想讓我說出來?當衆說出來?”

說他強搶民婦,說他強賣人子,當着這麽多村民的面?他敢嗎?他真不在乎裏正的名聲嗎?

這事要是鬧大了鬧開了,他一個小小裏正,要是沒有強硬的後臺,八成也就只有回家賣紅薯的份了。

“怎麽樣?裏正大人可否想清楚了?”我的話是什麽意思,就不信他會想不明白!

“蘇含玉!你不要胡說八道!”章宗亮臉色陰沉,沉得都能滴出水來。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裏清楚!”看着他,我也逐漸冷靜下來,再不會因他一張臉而失控。

“我心裏清楚?清楚什麽?你倒是說出來聽聽!”

便在此時,一個十六七的少年突然從屋裏蹿出,橫眉立目,态度嚣張:“爹!別跟她廢話,咱們還能怕個黃毛丫頭?她來搗亂!把她抓起來再說!”

我看到這少年,心裏又是一震,靠!能不能別搞這麽多亂我心智的家夥?這人怎麽和我死去的大哥一模一樣!真是日了狗了!

還不等我說什麽,又一少年從屋裏走出來,“大哥!你別亂出主意!咱爹一個裏正,豈能随意抓人?”

後出來的少年漲紅的臉略帶着怒色,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我慶幸着,還好他的臉是我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去去去!屋裏待着去!你出來搗什麽亂!懂個屁!”

“我不懂你懂?你總是這樣胡攪蠻纏,再不收斂,早晚給家裏惹出事端!”

兩兄弟起了內讧,我淡定地看着,好整以暇。

章宗亮有兩個兒子,大的叫章俊,小的叫章柯,想必就是這兩位了。

“說什麽!?你敢管我!找揍是不是?”

章俊暴怒,擡手就是一拳,正打在章柯肩口窩,打得他悶哼着退了兩步,而下一刻,這章俊卻對着我沖過來,滿臉的惡意。

“死丫頭!你奶奶拿了我爹五兩銀子的彩禮,你這會兒是想抵賴?沒門!看我怎麽收拾你!”

被打的章柯卻對着章宗亮急急喊道:“爹!你就由着大哥鬧?我還有什麽臉面下考場!”

也許是這話觸動了章宗亮,他立刻出言制止:“俊兒!你給老子回來!”

然而,他的吼聲并沒能制止章俊,因為已經晚了,章俊的一只鹹豬手已對着我肩頭抓過來了。

我身量沒他高,體魄沒他壯,甚至氣勢都沒他兇,但我近身格鬥的技能卻不是白瞎的,對付他就像對付一只弱雞。

說時遲那時快。

我眸光一厲,抓住他的手腕,一招側拐擒拿,直竄他身後,将他手臂反剪一提。

殺豬般的慘叫聲剛剛響起,我就一手扣住他肩軸,咔嚓一掰,卸了他胳膊。

章俊抱着胳膊連連慘叫,而我尤不解狠,收起匕首,直直一拳揍上他鼻梁。

“敢在姑奶奶面前耍橫?啊?姑奶奶一根手指頭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章俊慘叫,鼻子流出血,我跳起來又是一拳揍上他右眼,“叫你丫吸毒!叫你丫跳樓!我他媽的今天就打死你個王八蛋!”

006:解救娘親

越想越氣,越打越狠,我知道我遷怒了,打罵俱厲,根本停不下來。

村民們驚呼的議論聲,章宗亮氣急敗壞的怒叫聲,我都充耳不聞,眼裏只有這個酷似大哥的少年,新仇舊恨加一起,我是鐵了心也要暴打他一頓!

“小玉!快別打了!”

“哎呦喂,你這丫頭快停手!”

“別打了小玉!別落個不好收拾啊!”

“這丫頭太狠了!”

“悍婦啊!平時怎麽就沒看出來啊!”

“嘿,這孩子以後還嫁的出去嗎?”

“她是不是失心瘋了啊?”

“蘇含玉!住手!”

我估計我此時的樣子跟個瘋子差不多了,圍觀的村民竟沒一個敢上前拉架的,都站在一旁指指點點說着風涼話。

我才不理他們,只管揍人揍爽了再說。

一拳又一拳,我不管不顧都打在章俊身上,沒幾下就把他打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別打了!別打了!我求饒!我求饒!啊!救命啊!爹啊——”

“蘇含玉!你簡直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章俊被打,作為父親的章宗亮豈有只看不管的道理?他站在一旁,氣得牙呲欲裂,卻也遲遲沒動手,估計他是自持身份,不好明目張膽對個小小村姑出手。

我打爽了,收了手,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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