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哼!你跟我來!”

說完,他就走出牙行大門。

我來牙行本想買套房子,誰知竟鬼使神差進了人牙行,還莫名其妙買了一個人!我看着那叫我“小姐姐”的白淨少年,一陣無語,該如何安置他啊?總不能帶回村裏吧?唉!真是欲哭無淚!

搖了搖頭,我跟着林先生出去了。

牙行門口停着幾輛馬車,其中就有林先生的,他筆直站在馬車邊,冷着臉問:“你是想在車裏彈,還是想回屋彈?”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随意。”

“那就上車!”

林先生灰袍一撩,率先上馬車進了車廂,我挑了挑眉,無所顧忌地跟了進去。

車是普通的車,可那古琴卻着實讓我驚了一把,竟是十六弦,要知道從古筝的發展史來說,琴弦由少到多,直至清朝才出現十六弦,而我身處的大燕北冥又是哪朝哪代?不但有明朝才出現的銀票,竟還有十六弦琴?可看國民的服裝服飾又明顯是漢風,那為什麽連豆腐都沒有呢?真是混亂的時空!

我撫摸琴弦陷入沉思,一旁就坐的林先生嘲諷一笑:“傻了嗎?莫不是你見都沒見過十六弦琴?”

我擡眼看他,譏笑出聲:“收起你那無知的嘲笑,本姑娘彈的琴都是二十一弦。”

他一愣,随口道:“一派胡言。”

“哼!你沒見過,可不代表不存在,只能說明你見識淺罷了。”我不待他接話,話鋒一轉又道:“《平沙落雁》、《高山流水》,這些曲子你可曾聽過或是會彈?”

若他會彈,我就換幾首流行歌曲,可他卻眯眼看着我,搖了搖頭。

我一笑,“好,那本姑娘就先給你彈一曲《平沙落雁》。”

手指撥上琴弦,我聽了聽古琴的音質,微微笑着,輕聲念道:“蓋取其,秋高氣爽,風靜沙平,雲程萬裏,天際飛鳴,借鴻鸪之遠志,寫逸士之心胸……此曲初彈似鴻雁來賓,極雲霄之缥缈,序曲,雁行以和鳴,倏隐倏顯,若往若來……你聽好,我要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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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琴鳴後,《平沙落雁》這首被我彈過無數次的名曲,便在我十指指尖翻飛中傾斜而出,琴音铮铮,悠揚綿長……

我彈着琴,忘我投入,一時之間,仿佛又回到了校園,那段令人難忘的青蔥歲月……

大燕,也許我現在就是一只大燕,一只掉了隊的大燕,穿來這時空錯亂的古代,孤零零一個人,找不到歸屬感……

《平沙落雁》後,我旁若無人地壓下一腔的思鄉之情,之後才開始彈《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知音難求亦難尋……

這曲子又讓我想起了發小閨蜜,自從我當了緝毒警後,為了安全及隐秘,便不再與她聯系,整整八年了,也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經結婚生子了?有沒有偶爾想念我?

人都說,音樂最能帶動人的情緒,這話當真不假,兩首曲子彈下來,我竟然有些惆悵,有些悲傷……

坐在馬車裏,我愣愣出神,似乎不受外界幹擾,又似乎外界安靜的出奇,直到我擡起頭,才發現,馬車裏的林先生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像,一尊靜靜地看着我的雕像。

“噗嗤”一聲,我笑了出來,“不好意思,還差你一首曲子,我馬上就彈。”

林先生卻站起身,對我深深作了一個揖,真誠道:“在下林招音,給姑娘賠罪,林某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姑娘琴技了得,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姑娘海涵。”

他突然客氣起來,反倒令我有些尴尬,“琴技了得說不上,我也只是勝在曲譜新奇而已,不過,這曲譜要等我寫好了才能給你。”

“無妨,姑娘盡量快些便是。”林招音笑了,笑容裏再無嘲諷之色。

“好,我盡量快些,那現在就彈第三首子吧!《滄海一聲笑》。”

我本來是想彈《梁祝》的,但怕太過悲傷的曲調會再次影響心情,便換成情緒高亢,蕩氣回腸的江湖神曲。

033:無可奈何

這首曲的彈奏,我依然很投入,彈着彈着,就被義薄雲天的江湖豪氣所感染,不知不覺便唱了起來。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随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一襟晚照

啦啦啦……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随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扔在,癡癡笑笑……

我的音樂造詣雖比不上繪畫,但這首《滄海一聲笑》卻曾被我彈唱于警校的新年晚會上,帶得全場師生情緒激昂,雖然蘇含玉原身的嗓音有些稚嫩,但唱起這首歌倒也別樣風格,只是不知這古人林招音是否能聽得進去?

一擡眼,便見他的眼眸裏全是激動之色,我知道,他是喜歡這首歌的。

林招音站起,再次拱手道,“姑娘,請恕林某直言,姑娘的曲子林某從未聽過,尤其這第三首,曲調特異,豪情萬丈,聽起來實是激奮人心,可是姑娘自己填詞填曲?”

話音一落,我立刻就有抽嘴角的沖動,這問題叫我怎麽回答?我既不是作曲家,也沒臉說是自己做的,只好笑着轉移話題。

“不知林先生對這三首曲子可還滿意?交易是否成立?”

“成立,自然成立!”

他見我不想多說,倒也沒追問,伸手從袖中掏出少年的身份文書和賣身契,一并遞給我。

我随意看了看便收進随身的挎包,微笑說:“我叫蘇含玉,就住在灰水縣蘇家村,明日……後日吧!我會把曲譜給你送過去。”

怕他不放心,我主動自報家門,他聽了,點頭笑道:“好,蘇姑娘,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那,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眼看天色就要晚了,耽誤太多時間,我還打算去看看房子呢!我說完,就撩開馬車車簾走了出去,卻沒想到,馬車外竟是這般令我意外的景象。

離車不遠處,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不但有牙行的買家和牙人,甚至還有很多路過南大街而停下聽琴的路人,他們一見我從車裏出來,竟不約而同“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姑娘,你的琴聲太美啦!”

“小姑娘,你是誰家的小姐嗎?琴技驚人啊……”

“姑娘,你那第三首曲,實在神作啊!聽得我等情緒激昂……”

面對衆人的贊美和掌聲,我不但沒有嘚瑟的感覺,反而有些慌亂!為什麽?因為我看見一輛極為顯眼的馬車,被多名冷面黑衣人圍護着,正靜靜地停留在人群外。

站在車架上看得遠,我甚至還能看到馬車窗簾被掀起了一角,有個人正在馬車裏向這邊望看。

我一驚,差點就從車架上摔下來,那馬車我雖然不認得,但我卻見過那群黑衣人裏的其中一個,一個叫龍一的侍衛!天啊!那一定是宣王的馬車!

上午才騙了他,下午就讓他看見我一個小小農女在南大街彈琴?我能不心慌嘛!

收回目光,迅速跳下車架,我只想飛一般地逃離現場,可從牙行出來的少年卻挂着一臉崇拜,“噗通”一聲又跪了。

“蘇小姐,你們在馬車裏的話我都聽見了,小人君子祿感謝蘇小姐大恩大德,從此便認小姐為主,一世忠耿!請小姐賜名!”

我去!他都聽見了!聽見了?還有多少人聽見了?聽見我說我叫蘇含玉,家住灰水縣蘇家村?哦買嘎!那宣王北冥煜有沒有聽見?

“你趕緊給我起來!認什麽主,賜什麽名!我是幫了你,可我沒說要你給我當下人啊!”我一把拉起少年,拿出挎包裏的身份文書和賣身契,一并塞到他手上,“把賣身契撕了,從此你就是良民,走吧!該幹嘛幹嘛去!”

我再不顧其他,小身板避着“偷窺”的馬車,穿梭于人群中,故作淡定前行,我還是那句話,能躲就躲,絕不與階級地位高的貴族打交道!

走遠了,卻感覺有人跟蹤,直到我停在一家地産行門口才猛然回頭,竟看見君子祿正鬼鬼祟祟地跟着,不遠不近。

他見我回頭,立刻跑過來,讨好地笑:“主子,你要去哪兒呀?”

哦!天啊!

我不禁扶額,難道我惹了一塊牛皮糖,甩都甩不掉了?

“你跟着我做什麽?”我沒好氣地問。

“你是小人的主子呦,小人自然要跟着了。”

他白白淨淨的臉上挂着笑,雙眼彎彎,星光直冒,哪裏還是牙行裏悲凄絕望的落魄少年!

我就奇怪了,這人好歹也曾經是縣令家的公子啊!他就算家族犯事落魄了,也該有三分骨氣吧?怎麽說為奴就為奴?還自稱小人?誇張得連原名都不想要了,他就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你別跟着我!我沒打算帶你回家!”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可,可小人沒地方去啊!”

他年齡看起來沒我大,但身高卻比我猛,站在我面前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我也是無語得很,感覺自己就像欺負小孩兒似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我無可奈何,暗嘆一聲,舉步進了牙行。

“小姑娘,你是要看房嗎?”有熱情的牙人迎過來打招呼。

“對,我要看房,合适的話就買了。”

……

綜合地理位置,周邊環境,房屋面積及售價的評估,半個時辰後,我選了一套八間房的兩進院子,跟着牙人一起坐馬車去相看。

至于馬車後面那只跟屁蟲,忽略不提。

房子離南大街不遠,屬于東半城,但離我們出入的北城門卻有些距離,位置還行,環境看起來也很好,因為這裏住的都是些比較富裕的百姓,所以街道幹淨,也沒那些亂七八糟的吵鬧聲,一路從馬車窗子往外看,我越看越滿意,然而,當我從馬車上下來,看見院門外正坐了一個年輕書生時,我愣了一下。

這人……不就是向我問過路的寒門書生嗎?他怎麽在這兒?

書生看見我也愣了一下,然後他站起身走過來,對我拱手鞠躬,“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我還沒說話,牙人就詫異地問,“你是什麽人?在此作甚?”

034:田梅求助

通過細說才得知,原來這房子的前主人竟是這書生的舅父,書生千裏迢迢來投奔,到了家門口竟見院門落着鎖,他不明所以,就在門口等,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我們來了才知道,原來他舅父把房子賣了,舉家牽往江南,已經走了半個多月,這下他可傻眼了。

他說他姓姚,單名一個汐字,是背着家裏逃出來的,一方面是想趕考秋闱搏個功名,另一方面是想尋找自己逃家已兩年的姐姐,這下好了,舅父全家都走了,就他帶的那點盤纏,如果找客棧的話,根本不夠堅持到秋闱!

于是,他千求萬求地求着我收留,我就納悶了,雖然我長得有點傻白甜,但我就這麽像一個好說話的人?還有那跟進院子的跟屁蟲,一直都用憂傷愁苦的目光盯着我,我也是醉了!

好吧!好吧!說來說去,我到底還是妥協了,就當做慈善吧!

“一個月兩吊錢的房租,你能接受嗎?”

我買房,本來也是打算先出租,與牙人也打聽好了,這房子一月可收三兩租金,而現在,我只收書生兩百文,可謂是大虧本。

“能接受能接受,蘇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姚汐忙不疊得拱手彎腰,連連作揖。

“別謝太早,我還有條件呢!”

“姑娘請說。”

我伸手一指,指着君子祿說,“你看見他了嗎?他叫君子祿,與你同住,你要負責他的夥食,還有,那些被褥鍋盆等物,都得你自己準備,可有意見?”

“沒意見。”姚汐爽快答應,并保證說,“只要在下還有一口吃食,就一定會分半口給這位小兄弟。”

我随口問:“你會做飯?”

“不會,不過在下有一奶娘在半路生了病,估摸不出兩日便能趕來京城,由她照顧便是。”

奶娘?

一提起這個傳說中的神秘職業人,我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副畫面,一個大男人吃奶的畫面……

呃!太龌龊了,趕緊打住,我擺擺手道:“行了,那就這樣吧!”

招手将君子祿叫過來,“你以後就跟姚公子住在這裏,負責看房子和整理院子,如果你做不好,我也不會與你客氣。”

“主子請放心,小人一定能做好。”君子祿多雲轉晴,很是高興,又将賣身契遞還給我,“主子請收好。”

這人……到底哪來這麽大的奴性?上趕着要給別人當下人!服了!

當場安頓好兩人,我便和牙人一起返回牙行,付了四百多兩的房款,又到官府交稅辦了手續,一切都妥妥當當辦齊之後,我懷揣着房産地契和九百多兩的銀票,雇了馬車回村。

我家的位置比較偏,除了左鄰右舍,和其他村民離得都比較遠,看我上次教訓董春花和蘇啓時就知,憑他們大吼大叫,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輕易有人聽見。

回到村裏,剛走過田梅家門口,就聽見幾聲微弱的呼救。

“救命……來人……救救我……”

毫無意外,那是田梅的聲音!出什麽事了?

停下腳步,我只猶豫片刻,便轉腳去拍她家大門:“田梅姐?是你嗎?怎麽了?”

“小玉嗎?我,我摔了……可能,可能要滑胎,嗚嗚嗚……我肚子疼……”

滑胎?不就是流産?天啊!這可不是鬧着玩了!我一驚,連忙去推大門,可大門挂着門闩根本推不開,便連聲問道:“你在什麽位置?站不起來了嗎?現在是什麽情況?有沒有出血?我若撞門的話,會不會撞到你?”

“不會……我,好像沒出血……就是疼……”

聽她如此說,我再不耽誤,退開幾步,直接用身子去撞門,可撞了兩下都沒撞開,田梅就帶着哭音說:“小玉,別撞了……你幫我把董秀才找來吧!他曾經是個郎中……與我家相公認得……”

“好,那你堅持住,千萬別暈過去,我現在就去找他。”田梅的聲音越來越小,就算我現在撞開門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去找醫生,蘇家村沒有郎中,最近的也在下河村,真要去找,遠水解不了近渴,還好董秀才會醫。

我急急忙忙就去找董秀才,路上還想着,要是遇到什麽人就先找人家去幫忙,可這一路下來,我遇見誰不好,偏就遇到夏大嘴巴,她這種人願意幫忙嗎?

跑得近了,她正好看見我,我愣了愣,也管不了那麽多,開口喊了起來,“嬸子,田梅摔在院子裏站不起來了,可能要流産,你幫忙找倆人把她家門撞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嬸子!”

田梅、方冰和村裏人都不熟,但大家同住一個村,平時也沒個仇怨,夏大嘴巴應該不至于見死不救……

我顧不得看她臉色,邊喊邊跑就越過她了,一路上再沒遇到別人。

董秀才家基本不用找,磚瓦房很顯眼,我跑到門口“啪啪啪”地拍門:“秀才老爺,在家嗎?快開門啊!”

不多時,門裏出來一個少女,十五六歲,長得嬌俏可愛,她叫董青青,是董秀才的女兒,我和她雖然沒什麽交情,但也互相認識,她看到我,不禁詫異。

“小玉?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青青,你爹呢?我找你爹救命啊!”

把事情大致一說,董青青也沒敢耽誤,回身就去找她爹,許是這董秀才還真和方冰有些交情,否則一向自傲的他,怎麽這麽痛快就答應了!

董秀才四十出頭的年紀,長得人高馬大,若只看外表,他還真不像個讀書人,反而更像個面朝黃土的勞動人民。

我看着他,想着,如果夏大嘴巴沒找人幫忙的話,撞門這事就交給這人了……

還好還好,當我們到了田梅家門口時,不但看見夏大嘴巴領來她老公和兒子撞開了門,還看見何月娘、章珂和蘇衛坐着一輛嶄新的牛車回來了,這下我可踏實了,說實話,對于女人懷孕流産生孩子這種事,我莫名有種恐懼,而我娘,就是我現在的主心骨。

“玉兒,田梅怎麽了?”

于是,我又将事情說了一遍,何月娘望了望院裏,見田梅臉色蒼白的半卧在地上,正被董大夫嚴肅地把脈,便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就別摻和了,先回家去,娘留下來看看。”

035:小偷變态

能幫的都幫了,我留下來也沒什麽用,看見章珂正把牛車往家裏趕,我忍不住打趣道,“娘親,你終于開竅了,連牛車都舍得買了,嘻嘻……”

“做生意總要下個本錢。”何月娘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開心。

夏大嘴巴看着牛車,微微有些發愣,也不知在想着什麽,但對于她給予的幫助,我還真有點意外,暗道,也許這人并沒有我想得那般壞心。

“夏嬸子,我替田梅姐姐謝謝你們了。”

夏大嘴巴的年紀和我娘差不多,卻是個典型的農婦,她聽見我說話,轉回頭,忽地冷了臉,撇着嘴角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我聳聳肩,不以為意,誰讓我摔過她還卸過人家的下巴呢!呵呵……她若一點都不記仇,除非情商奇高。

何月娘留在田梅家幫忙,我回家和正在卸車架的章珂聊天,牛兒得了自由,在一旁哞哞叫,蘇衛的小臉紅撲撲的挂着興奮的笑,嚷嚷着喝口水就去給牛兒割草。

誰知,這小家夥剛剛跑進屋就是一聲大叫,“姐!你快來啊!”

他驚慌的聲音吓我一跳,連忙跑過去,一看屋裏情景,氣得我差點沒暈過去。

屋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不管是櫃裏的衣物,還是破桌的抽屜,都沒幸免于難,尤其可恨的是,你翻東西就翻吧!偏把被子褥子和衣服都扔到地上,這不是故意是什麽?這賊肯定和我家有仇!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家人!

“小衛,去把嬸子叫回來,讓她看看丢了什麽東西。”章珂進屋,使了蘇衛去找人,邊收拾滿地被褥,邊對我說:“玉兒,你要不要狗?要的話,我去找。”

“狗?狗算什麽!要找就找兩條狼!我咬死他們!”

我氣得呼呼直喘粗氣,剛要跟章珂一起收拾,突然就想到小屋,不禁大吼一聲,“靠!不會我房間也被翻了吧!”

果不其然啊!當我跑進小屋,簡直要被眼前場景氣得爆炸了!衣服被子扔了一地就算了,可憐我那唯一的桌子喂,竟被砸了,紙墨筆硯啊,散落一地。

“你快看看失了什麽?若是銀兩,我爹也好幫着查。”章珂跟進屋,毫無顧忌地幫忙收拾被褥。

我随口道:“我屋裏根本沒銀子,最值錢的也就文房四寶……”

突然看向房中一角,我頭發根都立了。

章珂見我話說半截,不解地擡頭看我,疑惑道:“怎麽了?”

我瞬間暴跳如雷,跳腳大罵,“我靠他全家的缺德玩意兒!死變态!惡心死了!我挂在屋角的兜肚和亵褲不見了!”

我一面嚷嚷,一面到處翻找,卻連個影兒都沒找到,內衣褲不是被偷了,難不成還自己長腳跑了!一想到自己的內衣褲被變态偷走,我他媽這渾身上下就止不住的寒顫,當真快被氣瘋了。

“內個……也許……”

再看章珂那張臉,竟爆紅得像顆大柿子!而我根本顧不得他,只跳腳大罵,便在此時,何月娘進屋了。

“玉兒,你丢什麽了?這麽大火氣!”

“娘!你快回屋看看吧!看看你肚兜和亵褲是不是都丢了!我靠!這是誰偷的啊!?死變态!被我抓到不打死他!唔……”

何月娘一把捂住我的嘴,尴尬地對章珂說:“好孩子,這事兒,有辱名節……你別聲張,先回家吧!”

“嗯,嬸子你放心……我,我不會說出去,我先走了。”

想必章珂比何月娘還尬尴,他羞紅着一張臉,眼皮都不敢擡一下,那聲音比蚊子也沒大多少,說完,他就風一般地跑了。

經過查找與證實,何月娘的內衣褲果然也丢了,而且還丢了幾枚銅板,只是藏在房梁上銀子沒被發現,不然肯定也沒了。

雖然一開始我懷疑是蘇家人幹的,但這小偷如此變态,就說不好是誰了,何月娘說,這事兒只能啞巴吃黃連!除了自認倒黴,總不能鬧得天下皆知!

我們收拾着東西聊着天,她說田梅的胎兒保住了,說她回來時,田梅讓她帶話說謝謝,娘還興奮地說起了牛車,但我卻沒敢和她說京城買房和買人的事,那太誇張了,還是先瞞着吧!

吃完飯,洗過澡,我将自己關進小屋,燃一盞油燈,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工具,開始研制雲南白藥,沒錯,這就是我另一項賺錢計劃。

雲南白藥,初始名為“萬應百寶丹”,于一九零二年由雲南名醫“曲煥章”創制,此藥說起來也不過一百多年的歷史,但卻是國家級聖藥,配方自是絕密,尤其有幾味成分并未公開,直到二零一四年,才公開了其中一味,那就是劇毒斷腸草。

而我是一名緝毒警,經常出任務于雲貴一帶,有一次出警緝毒,在撤退時被毒販射傷了腿,幸好得當地一藥農的救治,于是在養傷期間,他教我制作雲南白藥……

不過,我并不打算用這個藥名,就改名為“煥章白藥”好了,以此來表示我對名醫曲煥章的致敬。

當白藥以粉末狀态大功告成後,東方已露魚肚白,何月娘起床開始磨豆腐,我困得不行,滅了油燈,上床倒頭便睡。

也不知睡了幾個時辰,再起來,家裏就已經沒人了。

何月娘不在家,沒人幫我梳頭,我嫌雙頭髻麻煩,洗漱過後,就梳了一個簡單的馬尾。

背上挎包,裝好一瓶白藥,我打算去找章俊,拿他當一只試藥的小白鼠,哈哈!

出了家門,看了看低矮的土院牆,又看了看破門鐵鎖,我禁不住一陣嘆息,唉,就我家這爛到不行的保全系統,都擋不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房産地契銀票一類的,我還是自己背着更安全!

一路來到裏正家,我伸手推開大門直接走進去,來到主屋才看見,章宗亮坐在廳裏貌似正在待客?兩個男人,一個中年一個少年。

我本想着,等他們說完話再去打擾,誰知,那三人發現我,全都看了過來。

章宗亮很驚訝,也很高興,笑呵呵地問,“小玉,你怎麽來了?找我嗎?快進來。”#####為感謝【第一美色】的五分好評,為感謝【愫暮】的評論,特此多加兩更!請親們笑納/捂嘴笑

036:下河村人

當着外人面,我總要給裏正面子的,站在門外,我笑眯眯地回答:“我就不進去了,裏正伯伯,我找章大哥,他在家嗎?”

章宗亮還沒回答,那中年男人就疑惑開口:“咦……老章啊!這是誰家女娃兒?我怎麽覺得好面善啊……”

這話剛落,旁邊那少年忽然就從椅中站起來,驚訝地說:“我想起來了!爹!她就是昨天南大街彈琴的那位小姐!雖然換了衣服,但我絕不會認錯!”

你丫才小姐!你全家都小姐!不帶姓地叫我小姐,姑奶奶我聽着難受!

沒想到在村子裏都能被人認出來,這也太巧了,但我絕不會承認會彈琴,畢竟我只是一個村姑……算了,不說這些。

我擺出一副懵懂迷茫又忸怩的模樣,懦弱道:“彈琴?是什麽?彈棉花一樣嗎?這位小哥,你可能認錯人了!”

否決一切與村姑身份不相符的行為,基本已成為我避禍的本能,我也不看這少年,轉眼便對若有所思的章宗亮說:“裏正伯伯,既然章大哥不在家,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扭頭就走,不料,那少年竟追出屋,快幾步攔在我面前,若不是我“剎車”剎得快,鐵定會撞上他胸口。

“我不會認錯的!”他死盯着我的臉,十分不禮貌。

雖然不禮貌,但也沒有唐突之色,應該只是他性格魯莽罷了!這要是放現代,他的行為倒也不算什麽!看着他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我緩了緩臉色,低聲道:“認錯怎樣?沒認錯又怎樣?攔着我要做什麽?你登徒子嗎?”

“我……”

許是他沒想到我會問得這麽直接,一時之間,他竟然愣怔無言。

忽然一陣“風”刮來,一把将他推開,這“風”還怒吼着,“你幹什麽!欺負我妹妹嗎?滾!”

沖過來的章俊令我十分意外,他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維護我了,但我很高興,本能叫了他一聲:“哥!”

章俊斜着眼睛看我,嘴一撇,不屑道:“長得不咋地!倒會招蜂引蝶!”

嘿?這人……性格真是找抽型的!我雙手叉腰,毫不示弱地瞪眼:“去你大爺的!你才招蜂引蝶!”

他愣了愣,眨了眨眼,有點呆,卻很是平靜地接口道:“我沒有大爺。”

“噗,哈哈哈……”

才發現,一向野蠻暴力的章俊,不但偶爾有些傲嬌,竟還是個二貨!我笑着,伸手挽上他的胳膊,“好了好了,不管你有沒有大爺,我找你都有事,咱們外面說……哦不,還是去你屋裏說吧!”

章俊邊走邊抽出自己胳膊,一本正經道:“你個丫頭片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靠!大哥啊!你還是蠻橫一點兒好!你這個樣子很搞笑的!哈哈哈……”

将少年抛在身後,我随着章俊來到他房間。

“對了,剛才攔我那人是誰啊?不是咱村的吧!”

“不是,他們是下河村來的,老的那個是村長,攔你那個是他兒子,叫沈道。”章俊坐到椅上,翹起二郎腿,納悶地看着我,“喂,我說你随便進入男人的房間,就一點兒都不覺得別扭?”

男人房間算什麽?想當初,我哥在浴室洗澡的時候,我還不是一腳踹開門就闖進去了,把他吓得……

想起前世跳樓的哥哥,我看着章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少廢話,把衣服脫了。”

“啥?”章俊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一臉的驚吓及不可置信,“你要幹嘛?”

“神經!你說我能幹嘛啊?”我翻個白眼,從挎包裏拿出小藥瓶,“你有傷,我有藥!這還不懂嗎?趕緊脫衣服吧!”

章俊受了鞭傷,萬一沒處理好感染了破傷風,那可是必死無疑的!我好不容易得了個滿血複活的哥哥,可不想稀裏糊塗又失去了!

“昨天的事……謝謝你了。”

忽然說起鞭傷,章俊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動手脫了上衣,露出排骨型少年的胸膛,以及後背、胳膊處尚未結痂的傷口。

“你白癡啊!沒去醫館看看嗎?你是不是都沒敢和你爹說啊?”我走近幾步,看着那傷,惱怒着卻是鼻子一酸:這章俊,怎麽連身形都和我哥一模一樣啊!我哥死的時候,我才十六歲,嗚嗚,真的好想他啊……

“蘇含玉,我覺得你跟以前有太多不一樣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嗯?你怎麽了?受傷的又不是你!你哭什麽啊?哈哈!到底是個丫頭片子,看見血就哭,果然沒用!”

本來差點掉眼淚,聽他這麽一說,悲傷難過的心情立刻被破壞,“呸!你個白癡!懂個屁!告訴我你家烈酒放哪兒了?你這傷得先消毒才好包紮!”

從裏正家出來,我确定了煥章白藥的藥效,總體來說,算是非常成功的,那接下來,就是去和養善堂談談合作了。

我原定的計劃是在養善堂購買原料,之後研制成煥章白藥,再寄放于養善堂進行代賣,售價就随藥堂自己定,只要給我一個保底價格就成,畢竟以我當前的實力來說并不合适單幹,因為我既沒有人力資源也沒有物力資源,所以,只能依附大藥店,當然,我定下的這份合約也只是一年而已,至于一年後會如何,到時再論,還有煥章白藥的配方……我希望懷璧其罪這種事不要發生,如果真的發生了……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然而,當我懷揣拟好的合約書,搭“順風車”來到京城養善堂時,我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視。

“小丫頭,你哪兒來的啊?身邊連個大人都沒有就敢說你的藥是祖傳聖藥?”

養善堂很大,人氣也很旺,集坐診看病,出診抓藥為一身,頗有點小型醫院的意思,只是他們今日的态度與我上次買白藥配料時的态度相比,大相徑庭。

醫館裏人很多,病患們排長隊,郎中們忙得腳朝天,這個和我說話的人就是醫館的掌櫃,姓季,五十多歲,身形幹練精瘦,留一撮三寸長的山羊胡子,眼神十分精明,卻也透着傲慢及鄙夷,說話的語氣也非常不客氣。

“你知道我們養善堂每日有多少像你這樣上門賣藥的嗎?我們店裏金瘡藥十數種,那可都是有口皆碑的名藥,就你這白乎乎的粉末是想渾水摸魚的吧!”#####希望親們能喜歡我的文!謝謝擡愛!~~

037:醫館遭遇

店大,難免會有各種推銷的跑上門,自古如此,我對他們冷言冷語的不耐态度也能理解,能理解就不會生氣,于是我笑眯眯地說:“季掌櫃先別急,我知道養善堂的藥都是有口皆碑的好藥,但是掌櫃,我祖傳的這款白藥,可不單單只做金瘡藥用,它的功效不容小觑,連糖尿病、尿道炎、肝硬化、尿毒症、胃病、痔瘡、甚至婦科等等疾病都有輔助療效,而且外用與口服皆可,十分難得!”

我說着話,拿出藥瓶,将藥粉倒在手心,就是想讓季掌櫃觀摩相看,誰知,他不但沒看,還一把揮開我的手,令白藥飛揚散落,怒道:“去去去!什麽糖尿病尿毒症,老夫這輩子就沒聽說過!還痔瘡婦科?你當你這是大羅金仙的神丹嗎?哪來的野丫頭!以為老夫好騙?!滾!不知天高地厚!滾出去!”

這一刻,我臉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啪啪啪,拍落手中殘留的藥粉,我冷笑道:“我的藥,你看也不看,試都不試,就憑主觀臆斷就否定了藥品的價值?你這掌櫃怎麽當的?!有眼無珠不思進取!只怕這養善堂也快做到頭兒了!”

之所以選擇養善堂,無非是因為它店大患者多,藥品的銷路廣而已,只是沒想到,這麽大一個藥堂竟有個不識貨的掌櫃,既如此,我又何必上趕着?藥堂多了去了,我才不會一棵樹上吊死,随便再找一家,哪怕快要倒閉的也無妨,沒準憑着我的白藥,人家還能起死回生呢!不過是多費點兒心思做營銷罷了!賺錢那也是早晚的事!

我毫不留戀,挺直脊背提起腳,轉身就走。

“姑娘請留步!”

還沒走出藥堂,忽然聽見有人挽留,我轉頭,見一農夫打扮的青年,笑呵呵地從病患隊伍中走出來,他一張白皙無垢,不似日曬的臉皮,和身上農夫的穿着實在違和,令我一時半刻竟看不出此人身份。

“你有事?”我問。

“你的藥真的這麽好嗎?”他笑呵呵地看着我,目光很友好,“我家的病人正好和你的藥對症,能給我看一看嗎?”

“那是自然,不是吹牛!我的煥章白藥就是最好的!”掌櫃不識貨,不代表別人也不識貨,看看,這一會兒工夫不就有個識貨的?所以我故意當衆說出藥名,也算是一種廣告營銷的手段。

于是,衆目睽睽下,我拿出藥瓶遞給了他。

他接過藥瓶,倒出些粉末,碾上手指,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然後他笑得更為燦爛,“看起來不錯,也許真的就是聖藥,這藥,我要了!”

一個“好”字尚未出口,但覺一陣風起,剎那間帶起裙擺翻飛,我一愣,再一看,身邊哪兒還有什麽“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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