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挂着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好似一點兒都不意外。
我擡頭看她一眼,便站起身,暗夜下,星光裏,沒有任何照明的蘇家村一片樹影重重,我四處搜尋了一圈都沒發現任何異常,心裏,莫名其妙闖入一抹失落感。
許環說了銀面公子的壞話,所以他被人弄暈了?這個隔空出手教訓他的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就是銀面本人,可他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見我?我是他的徒弟啊!難道是因為有秀玲在,所以不方便?
将菜刀遞給兩步之外的秀玲,我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不需要一個不聽命令的護衛,秀玲,你別跟着我!等我回來再跟我說護衛的事!”
112:咬他肩膀
說完,我提起內力縱身躍去,身後傳來秀玲無可奈何的聲音:“蘇姑娘,你多想想世子爺……”
村裏村外,無邊無際的黑暗,我找了半個時辰,內力都快枯竭了,也沒能找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想必,他只是出現了一下下就走了,想必,他心裏根本就沒我!
“真是狠心!”
“這是怕我會出賣他嗎?”
“也不說關心徒兒一下!”
“不配做我師父!”
“神煩!”
“……好難過啊!”
“……嗚嗚嗚!”
我累了,乏了,找不動了,在蘇家村村口外,我爬上一棵不高不矮的歪脖子樹,坐在樹幹上,一片一片揪着樹葉子解恨,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自己難過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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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麽要難過?我也說不清楚,好像感覺……被人忽視了,遺棄了。
想起與銀面公子的第一次見面,那是我剛穿來時,殺了三個人販子,之後,他出現,用內力震傷了我,可他卻給了我治傷的藥,還突發善心,扔給我五十兩銀子,讓我拿着銀子去贖弟弟。
再之後呢?
就在我贖蘇衛的時候,遇到了美豔的惡魔世子,可惡的是,他竟然找我麻煩……
“哼!狗屁師父!最好一輩子都別出現了,我才不稀罕呢!”
嘴上說着氣話,眼中卻有刺痛,那種痛感說不清,道不明。
他都答應做我師父了,可他為什麽總是不來指導我練武功?他沒将我放在心上,我是不是該難過?
可他只是為了敷衍合作的誠意才答應做我師父,又何必傳我內力?又何必在我跳崖的時候舍身而下?又何必責罵我不知天高地厚!
我到底對他……有沒有投入感情,其他的,類似于男女之間的感情?
我真的是個感情白癡嗎?
按我的認知,所謂愛情,就該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就該是早也想念,晚也想念……
可我沒有想念他是真的啊!
所以我否決了惡魔的猜測,我說我沒有喜歡銀面。
惡魔,那個美豔的惡魔,秀玲說讓我多想想他,什麽意思?我也沒有想念他啊!
是的,我很肯定,雖然我被這個種馬親過好幾次,但我同樣也沒有喜歡他!
相思呢?什麽感覺?
好吧!我從來就不知相思為何物!既沒想過銀面,也沒想過世子!
但是這一刻,我意識到,銀面對我的避而不見的确傷害了我。
可我到底是傷心多一些,還是氣憤多一些?!
我坐在歪脖樹上,絞盡腦汁分析着自己的情緒,眼睛刺痛時,似有水霧彌漫其中。
銀面公子,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殺人魔頭,他神秘,睿智,成熟,深沉,穿一身白衣,戴半張面具,他身姿飄逸卻遺世孤傲,性情無常卻潔身自好,他還有一雙如浩瀚蒼穹般銳利的眼眸,一眼望進,深無邊際……
又想起曾被妖僧潛入的那個夢,夢中,細雨紛飛,銀面練劍雨不沾身,身似游龍,劍氣如虹。
他腳步輕緩,踏雨而來,勾起紅唇,溫柔地換了一聲:“玉兒……”
一滴淚滑過腮邊,我一驚,忙伸手拂去,愣怔間,諷刺地笑。
原來,我也是會動情的人!原來我根本就不是什麽感情白癡,只是有些遲鈍罷了!哈哈……
難道我真的喜歡銀面嗎?我喜歡他什麽?
太過神秘,所以才向往之?因為他沒有女人,甚至沒碰過女人,所以才讓我喜歡?
或者,只是喜歡他沒有禮教束縛的江湖身份?
忽然想起北冥臻曾經淡然說過的話:“你不能喜歡銀面,他是不真實的,是虛幻的,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他是朝廷通緝犯,他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虛幻的,假的……
是啊!也許當他摘下面具,露出真實容顏後,神秘感也就消失了,那個時候,也許我就不喜歡他了!說白了,我喜歡的不過是心中一個“神”般的幻影!
哈哈……呵呵……嗚嗚嗚……
那就用我許久不曾流過的眼淚來祭奠我即将逝去的……心動吧!
暗夜,我像個神經病一樣坐在樹上又哭又笑。
突然,下腹一陣劇烈抽痛,痛得我猛然倒抽一口冷氣。
便在此時,一陣眩暈襲來,我身子一軟,倒仰着,從樹上摔下去……
沒有預期的疼痛,我直直落進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
我愣愣地望着眼前這雙極為熟悉的眼眸,妖冶邪氣,潋滟無雙!
這一刻,再見北冥臻,我是什麽情緒?意外,驚疑,怒氣斐然?
“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覺,跑蘇家村來做什麽?什麽時候來的?該不會一直都在跟蹤我吧?哈!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他怎麽來的?騎馬還是坐馬車?只怕是輕功吧!大半夜的,他除了專程跑來,總不會是路過吧!總不會在路過時,湊巧地正好遇見我從樹上掉下來,正好湊巧地接住我吧?
哈哈哈……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明明在找銀面,他卻出現,這麽長時間才出現,若不是我要摔了,他定然會一直躲在暗處!
哈哈哈,錦王世子北冥臻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江湖魔頭銀面公子!
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兇狠轉頭,我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矯情到底!
傻!
自以為是!
我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北冥臻,大燕國一顆毒瘤,臭名昭著,我從未将他與江湖魔頭聯系在一起!難道是因為我骨子裏壓根看不上種馬一般的他?
是我太笨,還是他隐藏得太深?
一個是乖張邪惡,胡作非為的蠻橫纨绔,有一雙狐精般的邪氣鳳目。
另一個卻是成熟沉穩,心思缜密的狠辣魔頭,有一雙蒼穹般的深沉眼眸。
這兩人氣質不同,眼眸不同,甚至是性格不同!若真是同一人,他隐藏得該有多深?迷惑了衆人,迷惑了我?
可他堂堂錦王世子,何等尊貴,為何還要變身成江湖魔頭?
……不要猜測來由,不要分析用意,這裏面的水,也許深不見底,一個不小心,便是滅頂之災!
“呃!”
被我咬得很了,北冥臻吃痛地悶哼一聲,身子僵時,肩上肌肉本能地緊繃,但他卻沒有松開我,依舊穩穩地抱着,沉默着,任我發洩心中的不快。
113:嫁給師父
我氣憤、痛恨、失望、驚疑,想罵人,想打人,各種情緒起起落落得極不穩定,唯有下腹的疼痛在加劇,唯有齒間的力道在加劇。
咬了他,解氣了!
離開他的肩膀,我平淡地看着他,“你就是銀面,對吧!放我下來!”
“發洩完了?可舒服了?不解氣便繼續咬,我還承受得住。”他沒有放下我,反而抱着我緩緩盤膝坐到地上。
“你不是躲着嗎?管我摔不摔!還出來幹嘛!”我身子一僵,賭氣地想從他懷裏離開。
“不放心,又能躲到哪裏去?”他霸道地睨我一眼,并沒放開我。
“放我下來!”我捂着肚子,沒好氣地瞪他,“肚子疼,可能來癸水了!會弄髒你的衣袍。”
“無妨,也該到日子了……難怪你又哭又笑地情緒不穩定。”
無妨?
他不是潔癖嗎?連女子癸水都不在乎嗎?古代男子不都視女子癸水為污物嗎?
他這話說得竟是如此平常,倒讓我有一絲愣怔,不禁又想,難道大姨媽真的這麽厲害?會影響一個女人的心情?可我在前世,好像并沒受過生理期的影響啊!
正愣怔,他卻拉起我的手,指尖診上我脈搏,昏暗星光下,他一張妖顏,認真而專注。
毫無顧忌地診脈行為,是在暗示他承認了銀面的身份嗎?我該繼續裝傻嗎?我迷茫了,心情極為複雜。
“你洗了冷水浴?”他放開我手腕,轉而拉住我的手,責怪地看着我。
我沒說話,只将手從他手中抽回。
他輕輕一聲嘆息,收回手,笑問:“還在生氣?”
他的語氣很輕,帶一絲無奈,帶一絲溫柔。
我聽了,不置可否,掠過他的臉,眼望夜空,只見夜空中星光燦爛,與我那日跳崖時所看到的,并無分別。
“小野貓,你真矯情。”
他的語氣裏沒有責怪,只有無奈,我轉眸看他,心裏頗有一絲怨恨,冷冰冰地說:“我心中男神都被你毀了!我還不能矯情?”
“男神?”他挑眉,笑容裏邪戾依舊,淡淡地說:“你承認了,你心悅他,你喜歡他。”
“承認了怎樣?”我瞪眼,惱羞成怒地低吼道:“和你一比,誰讓他給我的印象太好!”
“……”
他沉默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片刻後,才有些酸溜溜地說,“所以,你看他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不同,所以,我不會允許他再出現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自己吃自己的醋?看到北冥臻滿臉酸的表情,我的心情終于好了一些。
“什麽眼神?哪裏不同?”我問。
他笑了,一雙妖眸潋滟生輝,笑得邪氣而蕩漾,我看見,不禁又想起那盛開在地獄的彼岸花,愧麗美豔,卻又妖冶危險。
北冥臻紅唇開啓,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輕輕問道:“那你又是為何,一直沒将本世子與銀面聯系在一起?”
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說道:“他是一把鋒利的劍,你是一只狐精般的妖,你們氣質不同,性格不同,一個潔身自好,另一個……”
我沉默了,沒有再說下去。
他瞥我一眼,無奈嘆息道,“所以你看他的眼神,充滿崇拜與迷戀,眸光明亮,比天上星星更為璀璨,但你看我的眼神,敷衍,隐忍,嘲諷,甚至還有厭棄與不屑,由此,我便能斷定,你心悅他……”
真的這麽明顯?
“可是你們真的太不同了。”我深深望進他充滿邪氣的雙眸,皺了皺眉,不禁懷疑道:“你真的是銀面嗎?不是故意冒充?”
北冥臻挑了挑眉,輕輕說道:“你與銀面第一次相遇,他是為了救自己弟弟,你去春情館,我以世子身份找麻煩,全是出于好奇……我唐突地出現在你家,是因為你說要給他做糕點……我帶你回別院,也是因為我聽說了‘潛夢’,聽說你因夢見他而惹了麻煩,因而,我便以世子身份出一份做師父的力,定要護你周全……”
他一邊說,一邊笑,一會兒是“我”,一會兒是“他”,聽得我一愣一愣的,但見他紅唇笑容擴大到極致,便聽他道:“你曾經威脅他說,若他不願收你為徒,你便要嫁他,讓他做你相公……咳咳!他說,他說你真惡毒!哈哈哈……”
提起舊事,我臉色一黑,丫的北冥臻倒是好了心情,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讨厭!別提那個,我當時是開玩笑的!”看他笑,我還真是囧,不禁也微彎了嘴角。
“可我現在願意了……”大笑變淺笑,他輕輕說着,像呢喃的細語,但他卻沒看我,而是擡頭仰望星空。
“願意什麽?”我下意識地問。
他低頭,眸光閃動,“願意後者。”
“晚了,你已經選擇當我師父了!”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掙紮着從他懷裏坐起。
他眸光一頓,又道:“你可以嫁給師父。”
……嫁?這丫的,莫非是在求婚?
我嘴角一抽,而後靜靜地看着他,不得不問一聲,“你喜歡我?”
我曾經問過他同樣的話,他當時雖沒正面否認,卻陰涼地反問我:“你覺得爺會喜歡你?”
他語氣傲嬌,眼神嘲弄,這樣的反問代表什麽?不就是否認嘛!切!現在想反悔?
我靜靜地看着他,他卻将臉轉到一邊,傲嬌地回避着我的注視,然後輕點頭,吐出一個單音:“嗯。”
呵呵……
我心中暗暗發笑,終于覺得自己爽了,但我白眼一翻,怼他一句:“可你是我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怎能不顧人倫……”
他突然伸手一把捂住我的嘴,妖眸中閃出一道邪戾而跋扈的光,哪裏還有傲嬌之色。
“連正經的拜師儀式都沒有,我算你哪門子師父,再說,你見過動不動便親吻徒兒的師父嗎?”
我拉下他的手,不以為然道:“你可是堂堂的錦王世子啊!皇室中人,婚姻能自主嗎?想娶個農女做世子妃,簡直異想天開!”
“你不信我!?”他冷笑一聲,而後,絕色妖顏上布滿狂戾乖張之色,狠聲道:“誰敢反對,本世子便掀了那皇宮!”
114:吻別離去
我覺得他這樣的想法有點兒幼稚,便嘲諷道:“你以為反對的只是皇室嗎?是階級制度,是社會,是全天下,你還能掀了制度,掀了全天下?”
北冥臻不以為然地笑,一把拉過我,圈入懷中,在我不及驚呼時,他“啪嗒”一口,親上我額頭,之後将我的頭按到他胸口,幽幽說道:“本世子或許沒聽懂你全部的意思,但若不能成事,掀了自己還是可以的!”
可能是他的動作過猛了,帶得我下腹一陣猛烈抽痛,痛得我額頭直冒汗,但我還是忍痛問出了心中疑問,“什麽叫掀了你自己?什麽意思?”
“你怎麽了,是不是肚子疼?”他很敏感,一下子便聽出我聲音裏的異樣。
我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認:“是,很疼,回家吧!”再不回家,只怕真的要弄髒衣裙了……
北冥臻伸手,将內力注入我的小腹,溫熱的感覺緩解了我的腹痛,他再不多言,将我公主抱起,紅袍飛旋時,縱身而起,一路施展輕功。
原本以為他不過一個浪蕩子,卻不想他竟是江湖魔頭。
原本以為他吃喝嫖賭不學無術,卻發現他輕功了得,武力值爆表。
我靠在他胸口,手臂勾着他脖子,注視着他墨發飛揚,妖顏惑衆的側臉,我微彎了嘴角,記得上一次他摟着我的腰送我回來時,我問他有沒有師娘,問他有沒有侍妾,竟還打趣他是不是一個處男?
如此說來,他與花櫻之間的斷袖之戀是假的?還有他男女通吃,逼良為娼的傳聞也是假的嗎?還有他亵玩致死數百男女的傳聞也是假的嗎?
雖然北冥臻與銀面同為一人,但不同的妝扮和身份,帶給我的感受也不同,我看着他,出神,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回到家,院裏許環和秀玲已不知去向。
北冥臻抱着我回到小屋,我迫不及待地将他趕出去,“你走吧!快回去吧!”
他看着我,“你和我走吧!到別院去。”
“嗯?”我愣了愣,随即搖了搖頭,“不了,我要給我娘準備嫁妝,就不去了。”
“那好,我這就回去了。”
見我拒絕去別院,他也沒勉強,嘴上說着回去,卻沒急着走,舉步來到桌前,打開桌上茶壺蓋,見裏面有水,便伸手捂住茶壺,沒片刻功夫,他竟将茶壺裏的冷水,用內力烘得直冒熱氣。
我愣然地看着他倒了一杯水,走過來,遞給我,囑咐說:“不要再喝冷水,更不可再洗冷水浴。”
這一刻,我驚奇不已,心情真的很複雜。
這人還是惡魔世子嗎?他竟如此細心?他還是那每次遇見我都要找我麻煩的纨绔權貴嗎?竟對我如此體貼?
我沉默着接過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熱水入口,很暖,一直暖到我心頭……
喝完水,我默默将茶杯遞還他,他接過,放去桌上,輕聲道:“我走了。”
“嗯!”我下意識點頭。
他轉身走了,可還沒走出屋門,忽又回身,我詫異望過去,便見他走回來,一把将我拉進懷裏,熱吻而下……
吻別,離去。
北冥臻走了,我将自己收拾好,躺在土炕上,睜着眼睛,翻來覆去,想了很多。
他說要我嫁他。
我一個小小農女,身份地位何其低微,真的可以嫁給錦王世子?錦王沒有意見嗎?皇室會同意嗎?
他說,若皇室不同意,他便掀了那皇宮。
先不說皇室會怎樣,就說他本人,一個世襲罔替的錦王府繼承人,他能做到只有我一個女人嗎?
寧為寒門妻,不做豪門妾,說的不就是獨寵嗎?
真的,如果他做不到對婚姻的忠誠,做不到只有我一人,我就算再愛他,也無法妥協,這是我的原則,也是底線。
他還說他喜歡我。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為什麽會喜歡我?又喜歡我哪裏呢?
想着想着,眼皮止不住地沉重,我打了一個哈欠,便沉沉睡去……
感覺還沒睡多長時間,天就亮了,蘇衛在屋外敲門。
“姐啊!你又賴床了,快起來去跑步了。”
我着實沒睡醒,翻了一個身,對屋外喊了一句:“小衛啊,你們去吧!我病了……不想跑步。”
生理期肚子不舒服,真不想跑了,正好借此機會好好睡覺。
“病了?哦!”
蘇衛的聲音消失了一會兒,又響了起來,“娘,我姐說她病了。”
于是,何月娘也過來敲門,“玉兒,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肚子疼,你懂的……別吵!”
何月娘的聲音消失了,我又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又過來敲門,說話的語氣還帶了一絲興奮。
“玉兒玉兒,快起來快起來!”
我睜開眼,頗有一絲起床氣:“娘诶,你又有什麽事?”
“世子來了!玉兒,別睡了,快起來!”
一句世子來了,喚醒我八成的神智,誰?北冥臻?我靠!昨晚上他才走吧!怎麽今天大張旗鼓就過來了?幹什麽?又蹭飯?
我無奈,只好穿衣下床,打開屋門,望出去,門口除了何月娘,再無一人。
“不是說世子來了嗎,人呢?”我疑惑地問。
何月娘笑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滿臉興奮,“他在外面馬車裏等你呢!說要帶你出去玩,你快點,對了,打扮打扮啊!”
生理期啊!他又不是不知道,還出去玩兒?昨晚還覺得他體貼呢!怎麽今天就任性了?我興趣缺缺地正想發幾句牢騷,便見他已從院外走進來,一身黑袍,一張妖顏,笑得瑰麗而美豔。
“小野貓,還沒睡醒嗎?”他挑起眉,戲谑地看着我。
我睨他一眼,不置可否,轉身回了屋。
北冥臻跟進來,輕車熟路地坐去書桌。
我們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何月娘也不知怎麽想的,非但沒顧忌阻止,反而自以為很識趣地退開了。
打水洗漱,上廁所,我忙着收拾自己。
北冥臻坐在書桌旁,一直靜靜地,不聲不響,也不知在想着什麽。
我得空看他一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我,像只狐貍精。
妖孽!我一愣,忍不住翻白眼。
他倏地一笑,笑容燦爛,比狐貍精還要妖嬈。
115:腹黑妖孽
“肚子還疼嗎?”他輕輕地問。
我拿着梳子,正準備梳頭,聽見他說話,便下意識手撫小腹,淡淡地回道,“還行,好多了。”
他擡手,“過來。”
淡看他一眼,我走去書桌。
北冥臻坐在桌邊,側過身子,伸手抱住我的腰,竟然将頭貼在我心口,低低地問:“想我嗎?”
我去!
丫的,這還是大惡魔嗎?昨夜才見過,今天就問想不想?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
我僵硬着身子随他抱着,無語看房梁。
說實話,除了昨晚臨睡前想了幾個問題外,我還真沒想過他這個人!
“我日日都想你……”
我呆住,抽了抽嘴角,低頭卻看不到他表情。
他的胳膊收緊了些,又低低地說:“想你了,便過來……任何門都阻不住我。”
“嗯?”
一種不好預感閃進大腦,卻不等我細想時,又聽他道:“所以,除了最後一步,你基本上已是我的人。”
靠!前天夜裏……
我突然想起那日做過的春夢,天!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夢境,難道是真實發生的?
丫的!該不會半夜爬了我的床吧?
我臉色一黑,正想與他理論一翻,他忽然一聲輕喚。
“玉兒……”
這一聲喚,不但瞬間洩了我的氣,還讓我産生一種無所适從感,竟然有些慌,有些亂。
他從我心口處離開,擡起頭,妖顏微紅,挂着調侃的笑意:“你心跳好快!”
廢話!沒心跳就死了!我瞪眼,賞他一個大白眼。
他無奈輕嘆,拉我坐上他的腿,一手攬着我腰,一手來到小腹,運功,将溫熱的內力緩緩注入。
“你怎麽不說話呢?”他低低地說着,語氣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玉兒……夢裏,他是這般叫你嗎?你好似,很少對他瞪眼。”
我愕然地看着北冥臻,不明白他為何總要自己吃自己的飛醋?
都說女人戀愛會變傻,難道男人動情時,智商也會降低?還是他沒自信的患得患失?
北冥臻一代絕色妖孽,兇狠跋扈,竟然患得患失?這怎麽可能?
“我母妃……”他忽然開口,話說一半,妖眸裏便閃過一抹不自在。
“我母妃,愛的是別人,我父王求了她一年,求而不得……成親四年,獨寵四年,換來的,不過是一夜恩情,我母妃……依舊不愛他,只在臨亡前,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什麽!?他母妃,納蘭傾容?愛的是別人?一夜恩情?
天啊!這是不為人道的秘密吧?他居然這麽輕松地說給我聽,什麽用意?莫非是在解釋他患得患失的由來?
我大吃一驚,愣然地看着他平靜的眼睛,忽然想起他在懸崖邊說過的話。
五歲上山學藝,生不如死,跳崖,或者結束自己幼小的生命,或者從此練就絕世輕功……四歲,他死了母親,姨母變繼母。
“你心裏不能有別人,幻影也不行,也不要像母妃待我父王那樣待我。”
他說得鄭重其事,我聽得哭笑不得。
感受到小腹溫熱的撫慰,感受到心口微微的刺痛,我心軟了。
“北冥臻,不要自己吃自己的醋,別想多了。”
他愣了一下,之後,勾起紅唇,弧度擴大,妖眸輕眯,充滿魅惑之色。
“何不叫我‘臻哥’?”
你個心機男,故意說這些博我同情的吧?我瞪他一眼,但還是妥協了,“行!臻哥就臻哥!”
他笑了,抱着我,埋首在我肩頭,低低地笑出聲,聲音歡喜而愉悅。
對于他的反應,我再一次感到詫異,再一次感到懷疑,他真的是北冥臻嗎?竟也有這般耍心機的孩子氣模樣!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口氣不善地問:“喂!北冥臻,我問你,前天夜裏,你是不是……”
他笑聲一頓,下巴抵在我肩頭,身子一僵,片刻又放松下來,笑道:“是,差不多……一絲不挂吧!”
“什麽!你!我靠!”
他這是說我差不多被他脫到一絲不挂了?!真是氣死了,我一把推開他,瞪着眼睛,氣呼呼地問:“那我怎麽沒醒呢?你用了什麽手段?”
他笑,笑得邪惡,笑得很欠抽,語氣愉悅地調侃道:“冤枉呀!本世子可什麽手段都沒用,八成是你怕我在夢裏消失,因此不願意醒來。”
你大爺!龌龊!我咬牙切齒地罵他一句,“大流氓!”
“你臉都紅了?”他挑眉,伸手摸我的臉,很流氓地問,“可喜歡?可喜歡我那樣做?”
“喜歡你個頭!”
丫的,苦肉計不用演了是吧!不用再博同情了是吧!心機大惡魔!腹黑大妖孽!
我一把撫開臉上的手,便見北冥臻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深沉,他靜靜地看着我:“玉兒,你可以吻我嗎?主動的。”
“……”
哦買噶!狐貍精發起騷來好可怕的感覺,我渾身一哆嗦,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說:“可以啊!等着吧!”
“等?等多久?”
他怨婦一樣的神情,我見了,不禁黑了臉,叫我主動獻吻,他還真得等等,等我不定哪天抽風,沒準就主動吻他了!
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我認真的問,“請問惡魔世子爺,你變銀面公子時,需要易容的吧?眼睛是怎麽變的?”
北冥臻眉一挑,似笑非笑,“你主動吻過來,爺就告訴你!”
真會順杆爬!
我瞟他一眼,冷哼道:“稀罕?愛說不說!”
掙紮着想從他腿上下來,他眉頭微皺,不撒手地說道:“做什麽?生氣了?我還沒抱夠。”
真是服了他,好意思怪我白眼多,還不是他自己惹來的。
“大哥,不是要出去約會嘛!看天色都快午時了,別再耽誤了。”
“約會?何解?”他從我手裏拿過梳子,一邊輕輕地為我梳頭,一邊感慨地說,“你的新鮮詞真不少,我有時能聽懂,有時又聽不懂。”
“約會,就是和喜歡的人出去玩兒的意思,不是你說要出去玩兒的嗎?”
梳頭的手一頓,他忽然問:“那……你喜歡我嗎?”
116:……臻哥
這好像是個問題!
我眯着眼睛,望着房梁,認真地想了想,片刻後,才點頭道:“一開始,有點兒讨厭,現在,應該是喜歡的。”
明顯感覺他身子一震,接着,他将木梳扔在書桌,直接将我打橫抱起。
我吓一跳,忙勾住他的脖子,驚問,“你幹什麽?”
幾步來到土炕,北冥臻一張妖顏,一片深沉的欲色,沙啞着聲音說:“既然你不願吻我,便讓我來吻你!”
說完,便抱着我滾在炕上,将我抗拒的言語全部吞入口中……
“你個流氓!屋門都沒關,白日宣淫,唔唔唔……”
剛得到一點空隙,剛說了一句話,又被他吞沒。
大流氓卻越來越放肆,吻着還不老實,手伸進衣服,腰部以上,亂摸一通……
丫的身份暴露,再不用隐藏武功,內力爆出,壓制得我連手都無法擡起,更別說反抗了。
……嗚嗚嗚!被他占盡了便宜,真是就差最後一步了!
當我從炕上下來,拿起銅鏡照時,我臉色黑了,竟見嘴唇又紅又腫。
北冥臻坐在炕沿,看着我哈哈大笑,邪戾而愉悅。
賞他無數白眼後,我拿梳子梳頭,他走過來,從袖裏抽出一條滾金邊的黑緞帶,竟與他綁在腦後的發帶為同一款式。
“別梳了,随意綁上便好,我幫你。”
他接過梳子輕柔地為我梳發,我頭發不長,尚未及腰,所以很快就梳好了。
“我們一會兒去哪兒?”我問。
“自然先去吃飯。”
我聽了,眸光一動,卻沒說什麽,只道了一聲好。
臨出門,北冥臻忽然停下,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對了,我記得你桌上有支白玉筆,如何不見了?”
咦?怎麽都對那支白玉筆有興趣?
我詫異擡眸,随口回道:“送給蘇衛了,怎麽了?”
他笑,眸光閃動,笑得很蕩漾,“呵……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
我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嘲笑與幸災樂禍,便驚疑問道:“那筆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說實話。”
“沒有問題。”
他挑眉回答,心情極好地拉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溫柔道一句:“走吧!”
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甚至不該摸的都被他摸過了,怎麽拉個手,就讓我感覺難為情了。
尤其出了屋門,當我看到站在主屋門前的何月娘與不知何時過來的章柯時,這種難為情的感覺直接升級為羞赧,瞬間便覺手心滾燙,下意識便從他手裏抽回。
囧!
想我堂堂一代緝毒霸王花,從不知害羞為何物,如今,竟然也有小女人的一面?哼!都是北冥臻害的!
我抽回手,北冥臻沒說什麽,但他的做法更絕,居然不聲不響地玩兒了一個公主抱。
離地瞬間,我輕呼一聲,本能勾上他的脖子,又羞又窘地埋怨道:“你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天啊!我這是埋怨嗎?音色嬌憨,語似呢喃,分明是撒嬌啊!
完蛋!
大庭廣衆之下被何月娘看到了,等着瞧吧!她不是唠叨我個三天三夜,便是急着把我趕去逍遙莊,更不靠譜的是,她沒準還得追着問我:你們滾床單了沒有?要是滾了,可得抓住了,別讓世子爺跑了……
就在我羞窘得無臉面對“江東父老”時,北冥臻不言不語,一路将我抱出院門,一路抱進馬車。
馬車裏,舒服的軟榻上,我氣呼呼地責問他:“北冥臻,你讨厭,這樣很丢人的!”
他挑眉,妖眸睨來,好整以暇,慵懶而肆意。
“叫臻哥。”
呃?
我一呆,瞬間翻他一個白眼,轉過頭去,“不叫!”
哪知,這丫的竟然用內力制住我,輕捏我下巴,迫我轉頭看他,看他滿臉妖冶的笑靥。
“車簾未挂,外面都能看見,你想讓爺當衆吻你?”
丫的妖孽!竟敢威脅我?
眸光一轉,通過沒有遮擋的車窗,我果然看到已經跟出院門,正打算目送我們離開的何月娘與章柯,還有馬車周圍一衆狗腿随從們。
當衆被吻?丢臉丢到姥姥家!
我瞬間洩了氣,回眸,咬牙切齒叫他一聲:“……臻哥。”
北冥臻剎那間笑開,笑靥如花姣豔,如妖魅惑,看進我眼裏,一下被他勾走了靈魂,迷失深陷……
車輪滾動,馬車緩緩而行,透過車窗,我對何月娘與章柯揮了揮手,頗有些不好意思。
“還困嗎?肚子還疼嗎?”
北冥臻攬過我的腰,馬車裏,他将我抱坐在腿上,伸手捋了捋我額前碎發,聲音如他動作一般的輕柔,“要不要睡會兒?”
當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感到害羞或難為情的時候,這個女人多半是愛上他了。
也許當着別人的面,我會不好意思,但單獨面對他的撩撥時,我可有害羞?沒有吧?只有惱羞成怒?
“不困,也不疼。”我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忽然煞有介事地說:“我想蹂躏你。”
北冥臻聽了一愣,挑眉,笑得極為暧昧,點頭道:“好啊!歡迎你随時嫖我!”
噗,就說丫的發起騷來太可怕,這種話他都說得出口。
我哈哈一笑,啐他道:“呸,你想得美!”
說着,我伸手捏住他的臉蛋,橫向一扯,他的臉立刻變了形,然後又捧住他兩腮,使勁兒往他眉心中間擠,他的嘴唇立刻噘起來。
哈哈,在我又扯又擠下,北冥臻一張惑衆的妖顏被我蹂躏得變了形,和妖邪美豔再也挂不上鈎。
“這才叫蹂躏,懂嗎?哈哈哈……”
北冥臻黑透的臉色,令我開懷大笑,可惜好景不長,他居然也伸出手“蹂躏”我的臉,哈哈大笑。
“你以為本世子會放過你?小野貓!咱們互相蹂躏吧!哈哈哈……”
馬車內,我與他像兩個幼稚的孩子,相互嬉笑打鬧,自在逍遙,毫無忌諱……
笑鬧一翻後,馬車從蘇家不遠處,緩緩駛過。
隔着窗子望出去,便見蘇家大門四敞大開,門前插着白番,偶爾還有一兩人進進出出,便知他家正在為蘇守康夫妻辦喪事。
我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
北冥臻雙手交叉于腦後,慵懶地靠在軟榻背上,漫不經心地問我:“對于此事,你還滿意嗎?”
“嗯?”我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麽,便開口詫異地問,“什麽事?”
117:豔到極致
“蘇守康的事!”
他說得平淡,我聽了卻大吃一驚,“我天!蘇守康和趙芝不會是你殺的吧?”
“你覺得本世子會親自動手?他們配嗎?”北冥臻傲慢地睨我一眼,随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