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笑罵道:“臭小孩兒!兩月不見膽子肥了,連本世子都敢埋汰了!”

三人正笑鬧,便見一隊人從王府深處走來,為首之人是名女子,三十三四的年紀,一身玫紅色廣袖華服,氣質雍容,相貌妩媚,滿臉含蓄的慈愛笑意,想必她就是錦王側妃納蘭清雅吧?她居然親自迎了出來。

“臻兒,你可回來了!”

“姨母!”

沒想到,北冥臻看見她,距離尚遠時便放開我的手撩袍而跪,我看着詫異,但也跟着行下跪禮,北冥臻敬重的長輩,我自然也會敬重。

我們一跪,月嬷嬷等人接連而跪。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納蘭清雅快步走進,彎身虛托一把,“孩子們,快起來。”

衆人起身後,她笑意盈盈看向我,溫柔說道:“你便是蘇姑娘吧?不錯,是個可人,早些時便聽嬈兒提起過你,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被她如此一說,我不禁“老臉一紅”,頗有些害羞之感,連忙俯身道:“姨母嚴重了,玉兒愧不敢當。”

不好稱其為王妃,更不能稱之為王側妃,與北冥臻商議後,便決定和他一樣稱納蘭清雅為姨母。

“都別在院子裏說話了,快進屋吧!我父王肯定等急了。”

北冥嬈小大人一樣地說着話,目光卻看向秀玲手裏提着的大盒子。

知子莫若母,納蘭清雅一眼看穿,打趣道:“嬈兒渾說,哪裏是你父王等急了,以母妃看,是你又饞了吧!”

“嘿嘿……”

北冥嬈撓頭傻笑的樣子,令現場氣氛歡樂而和諧。

而這一刻,我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納蘭清雅待人友善,看我的眼神也絲毫沒有輕視之色,她的大方得體與良好的教養,都不由令我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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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王在之前就已見過面,溫潤儒雅的他自不會為難我們,而父子相争的畫面也沒在這一刻出現,可以說,今日錦王府之行,順利得令我意外。

禮物分別送出,發釵華貴而典雅,戴在納蘭清雅的發間,她表示非常喜歡。

錦王收到仙谷道人的四副畫,驚喜地瞪大了眼眸,而當北冥臻說他未來兒媳婦就是仙谷道人時,錦王不可置信的眸光中摻雜着驚喜、欣慰、器重等多種情緒,看起來極為複雜。

北冥嬈就不用說了,那就是個小吃貨,蛋糕分給兩位長輩一人一塊,剩下的全被他獨吞了。

當然,王側妃也送了我見面禮,那是一對紅色的血玉镯子,據說這镯子是正妃納蘭傾容臨死前交給她的,說讓她代替自己,将來親手傳給自己的兒媳婦。

這對镯子先不說貴重不貴重,就憑這是北冥臻生身母親送的,也值得我珍惜對待,何況那女子還是我無緣一見的同鄉,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香消玉損了還是穿回去了。

錦王府之行順利和諧,已近尾聲。

吃過晚飯,天色已黑,我們也該回去了。

王府大門內,錦王與納蘭清雅親自相送,臨出府前,我聽到錦王父子之間的對話。

“他不同意吧?”錦王問。

北冥臻微皺眉,妖眸裏一道幽光閃過,“本世子不會放棄,哪怕逼迫,也定然要他點頭同意,不然……”

“臻兒,他也是關心則亂。”錦王一笑,溫潤儒雅,“放下吧!莫急,為父有辦法說服他。”

北冥臻笑了,低頭抱拳道:“好,那就多謝父王了。”

“呵,父子之間,何必言謝。”錦王慈愛地拍了拍北冥臻的肩頭,北冥臻一張妖顏滿是孺慕之情,“孩兒明白,父王,請回吧!”

158:毀之青青

聽着他們的對話,看着他們的互動,我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想,坊間有傳言,說錦王與其子頗有不合,每每打架總會鬧僵,當真是誰也不服誰,而且這種情況我親眼見過一次。

可如今這是什麽情況?父子倆不但相處融洽,還溫情不斷,莫非之前的不合也是故意演給別人看的?

當然,這些事我就不摻和了,告別錦王府衆人,和北冥臻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回程馬車上,我将打算告訴北冥臻,“臻哥,我打算明日回蘇家村,再過兩日,等酒樓開業,我就不去別院住了。”

他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既然酒樓開業,也該将旁邊房子收拾出來,還有明日,我會很忙,就不送你回去了。”

我聽了,沒說什麽,知道我開始忙時,他也會忙得像陀螺,大家都忙倒也充實,只要他不再出京就好……

第二天起床的時辰并未很晚,北冥臻卻已不見蹤影,別院裏幾日的逍遙快活終于要結束了,我心底惆悵着當前的同時又期待着未來。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和許環、秀玲駕車回了蘇家村。

生病時被北冥臻“劫”走,病好後才回來,何月娘蘇衛等人見我回家,免不了紅着眼圈噓寒問暖,弄得我都感覺自己像個無惡不赦的大罪人,哭笑不得。

章宗亮章俊都在家,唯獨章柯不在家,我猜他肯定是一大早就進城去了酒樓,我想了想,若是搬到京城房子裏,章柯最好也能同住,不然這來回跑也不是個事。

回到家就是自在,又吃又喝又安逸,不過許環和秀玲卻自動消失了,也不知做什麽去了。

我和娘親在前院一邊查看研制成功的醬豆腐,一邊閑話唠着家常。

她聽我說起章柯,便道:“那孩子根本就沒回家,三天了,都住在京城的酒樓裏,自你被帶走的第二天起,他就帶着被子走了,誰勸都不聽。”

我聽了吃了一驚,詫異道:“啊?為什麽呀?我前日才見過他,他沒跟我說啊!”

何月娘拉着我,低低地在我耳邊說,“董青青纏他纏得緊,天天都找上門,估計你那二哥是被她纏怕了……”

聽到這一八卦,我不由嘴角抽搐,鬧了半天章柯是為了躲女人才去住的酒樓,也夠難為他了,有家都住不安穩,不過這董青青幾個意思?她可不像是個糾纏不清的人啊!

随口就想問何月娘,偏巧這時,院外傳來董青青的聲音。

“嬸子,章柯回來了嗎?”

回頭一望,董青青的樣子吓了我好大一跳,這才幾日不見啊!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不是吧!就算她想章柯想瘋了,也不該想成這樣啊?明明是一個美貌大姑娘,如今竟活脫脫走了型,相思的苦有這麽可怕嗎?

董青青看到我,臉色瞬間白了,而後,她表情一變,竟眼淚如雨,直接從院外沖進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玉,你真的回來了?小玉,你快告訴我章柯在哪兒?我求你了,你告訴我吧!嗚嗚嗚……”

面對董青青的苦苦哀求,我嘴角狂抽,愕然不已,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不該插手管這事。

“青青……你,你這是何必呢!”

何月娘看不下去了,她哀嘆一聲,伸手拉過董青青,居然十分溫柔地哄她,“其實我家玉兒也不知她二哥在什麽地方……你還是先回去吧!”

何月娘表情複雜,語氣溫柔,卻是睜眼說瞎話,我一旁看着,吃驚不小,怎麽感覺幾日沒回家,大家都變了個樣兒似的。

許是她看出了我的為難,所以才不得不哄騙董青青為我解圍,我自然不會拆她的臺。

“嬸子,我知道你們……我只是……嗚嗚嗚……”

淚水狂下,止不住得河流一樣,董青青哭得語無倫次,哭得我不明所以,她擡着淚眼對我說:“小玉,你的命真好,嗚嗚嗚……不像我……我好羨慕你……”

她一副生無可戀的絕望樣子,說實話,我看着都心軟了。

“青青……也許有機會,我能見到二哥,你是否有話要我帶?”雖說強扭的瓜不甜,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幫她傳個話。

卻不想,她只是哭着搖頭,“沒有話要帶,其實我就是想看看他,和他說說話而已,嗚嗚嗚……”

我站在原地,一時無語,想勸勸她,覺得關系沒那麽熟,不理會又覺得于心不忍。

何月娘卻比我好點,她伸手将董青青抱在懷裏,輕哄着,嘆息着:“孩子,你和章柯沒有緣分,這都是命。”

不懂何月娘為何說得如此感性,我搖了搖頭,打算進屋給董青青倒杯水。

哪知,蘇含英竟然也來了。

“董青青,你怎麽又跑他家來了?都告訴你了章柯被小賤人……”

蘇含英看見我猛然住了嘴,她眸光閃動,進來就拉董青青。

“走了,回去了。”

董青青忽然之間就歇斯底裏了,大叫着對蘇含英連打帶踢。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你才不是好人!你才是賤人!我怎會拿你當好朋友!是我瞎了眼啊!嗚嗚嗚……”

蘇含英被董青青打,她豈會不還手,尖叫着回擊董青青。

“我才是瞎了眼啊!你倒貼章柯,人家根本都不搭理你,我是看你可憐才成全你,我都是為你好!”

董青青被蘇含英打了幾下,頭發亂了,衣服也散了,她卻突然狂笑不止,“哈哈哈……都是為我好?哈哈哈……居然都是為我好?哈哈哈……”

狂笑着淚流滿面,董青青一扭頭,如來時一樣狂奔而去。

她走了,蘇含英再沒留下的道理,她看我了一眼,目光裏帶着深深的妒忌,扭頭也走了。

我皺了眉頭,看不懂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一旁的何月娘幽幽一聲嘆,我轉頭,随口一問:“她兩這是怎麽回事兒啊?反目成仇了?”

何月娘抿了抿嘴,半晌才道:“董青青也是個命苦的孩子,唉!她被蘇啓給強暴了!”

“什麽?!”

我瞠目結舌,大吃一驚,下意識便問:“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是娘成親的那天晚上,青青一個人走夜路回家,蘇啓看見就偷偷跟上了。”

159:手中大鳥

“我靠!蘇啓這個王八蛋簡直禽獸不如。”

想起那天來了,董青青讓章柯送她回家,可章柯沒送,他送的是我,沒想到居然發生這種事?難怪何月娘會對董青青那樣,原來是感同身受的同情與憐憫。

董青青和章柯,恐怕永遠都不可能了,以前不可能,以後更不可能!難怪何月娘會睜眼說瞎話,兩人見了能怎樣?徒傷悲罷了,還不如不見。

“可這種事怎麽傳出來了呀?董秀才什麽反應?他沒找蘇啓拼命嗎?”

何月娘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還不是蘇含英說出來的,聽說她當時都看見了,沒管,扭頭走了,現在全村都知道這事兒了,要說青青這孩子也是命苦,董秀才知道後怒不可遏,但他沒找蘇啓算賬,反而覺得青青丢了他的臉,逼着自己閨女嫁給蘇啓,唉……這都是命啊!”

何月娘說着說着,忽然話鋒一轉,“玉兒,你跟世子怎樣了?你們有沒有……你這樣沒名沒份的跟着他可不是個事兒啊!”

我一笑,決定給她吃個定心丸,“我和世子決定先訂婚,等到及笄之後再大婚,對了,我昨天剛去的錦王府見了他長輩。”

“那他什麽時候來咱家提親?玉兒,你可要催着點兒,以防夜長夢多。”

一說起我的事,何月娘哀嘆的神色終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歡喜。

至于北冥臻什麽時候來提親,随他喽!

母女兩人說着話,從前院回到後院,我幫着何月娘做家務時,又提出要買丫鬟、婆子的事,和她說因為酒樓開張缺人,我明天會去人牙行買一些奴仆,問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挑個丫鬟或婆子。

何月娘點頭同意,她說買不買人不要緊,就是好奇想去人牙行看看。

“小玉說得對,一個婆子也就二兩銀,依我看還是買一個吧!明日我和你們一起進京,順便帶你逛逛京城,你說好嗎月娘?”

章宗亮從屋裏出來,對何月娘笑眯眯地說着。

我聽了,忙點頭:“對啊!明天都去吧!還有大哥一起,順便看看酒樓,認認地方,以後你們過去吃飯,全免單。”

章俊也從屋裏出來,瞪着眼嚷嚷:“免單不收錢?吹牛吧你?我天天過去吃!”

我不厚道地笑了,挑眉道:“好啊!我歡迎你天天都去吃,而且每天都給你準備八斤的羊肉,你吃不完可不許走哦!不然顯得我這個做妹妹的太小氣了,連點兒羊肉都不舍得給你吃。”

章俊被我怼了一句,氣得跳腳,“你個臭丫頭,實在太壞,我看你是想撐死我!”

“章俊!你怎麽老跟你妹妹過不去!上山砍柴去!”

“哈哈哈……”

還是老樣子,只要章俊一對我開炮,他爹就會替我出頭,我忍不住就是一陣大笑,笑得是暢快淋漓。

“你們一家在說什麽?這麽高興?呵呵……”

正笑得歡快,便有聲音傳來,我回頭一望,竟見下河村的村長和他的兒子沈道。

這兩人手上都拿着東西,看起來應該是禮物,只是沈村長手裏拿着的大鳥讓我很奇怪。

送禮送最多的是雞和鴨,可這只怪鳥是什麽,鴨子嗎?又不像,我竟然不認識。

章宗亮看到他們“诶呦”一聲,高興地笑了,“沈老哥,你怎麽來了?快快快,屋裏坐。”

“呵呵……我們來串串門,順便找你商量商量章俊和嬌嬌的婚事。”沈村長黑黝黝的臉上笑開了花。

沈嬌嬌?唉,婚宴上見的那個丫頭?我還真不喜歡她。

看到有客人上門,我就打算回屋了。

卻不想,大眼睛沈道忽然和我打招呼,“小玉姑娘,你好啊!”

我回眸,禮貌地笑了笑,“沈大哥,你也好。”

章俊如果娶了沈嬌嬌,沈道便是章俊的大舅哥,而我自然也要叫他一聲大哥。

何月娘忽然走過來扯了扯我的衣袖說:“玉兒,該繡花了,和娘進屋繡花去。”

繡花?那勞什子玩意兒,我從來沒動過,何月娘在打什麽啞謎?雖然疑惑,但我還是乖乖随她進了屋。

“娘,怎麽了?”我進屋就問她。

“你沒看見沈村長手裏的大雁嗎?”何月娘說。

大雁?那怪鳥是大雁?我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你別出去了,那村長肯定是為他兒子提親來的。”

“什麽?提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驚訝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給我提親嗎?不可能吧!我還沒及笄。”

“娘也希望不是,可大雁都是提親采納時用的,他沒事拿什麽大雁?肯定是提親!”何月娘伸頭往外看了看,又說,“不過也不用擔心,就算是提親,你章伯伯也會拒絕,只怕是要駁了沈村長的面子了。”

聽何月娘如此說,我倒也不急,反而有種看好戲的感覺。

駁了面子算什麽,這要是讓北冥臻知道了,只怕沈村長一家子就不會有好果子吃了,哈哈。

見他們和章宗亮章俊都進主屋了,我打算出去,何月娘一把拉住我,“你小姑娘家家的,幹什麽去?”

“我好奇,去聽聽怎麽提親,哎,娘你別管了。”

撫開她的手,我出去了,找了一個比較隐晦的角落,提氣縱躍,上了主屋屋頂,秋風陣陣中,我托着腮,坐在屋脊上,光明正大地用內力偷聽屋裏的談話。

聽了一會兒,他們說的都是章俊的婚事。

正覺無聊時左邊多了一個人,正是許環,嘿,這熊孩子也不出點兒聲,吓了我一跳。

“主子,你坐在這裏幹什麽呢?”

“噓,別說話,我在偷聽。”

一會兒我右邊又多了一個人,竟是冷冰冰的秀玲。

這兩個神出鬼沒的人,真是自由自在,我正想和他們說點什麽,屋裏便傳來我感興趣的話題。

“章老弟啊,老哥我今日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哦?什麽事?沈老哥有話直說吧!”

“聽說你家小玉娃子尚未及笄,那啥,我想先給我兒子把她定下來,這樣的話我兒子娶了女家閨女,我家閨女又嫁了你家兒子,親上加親吶。”

沈村長說完話,章宗亮半天沒出聲,過了好半晌才說道。

“這個……不瞞老哥說,我那孩子是個有主見的,我們做父母的也左右不了她,我看這樣吧!等會兒你們走了,我讓孩子她娘問問她自己願不願意。”

160:打臉沈家

章宗亮這麽說倒也沒毛病,起碼避免了生硬的直接拒絕,也算是給沈村長留了面子,等過個一兩天,在将拒絕的話婉轉告之,沈家有了緩沖期,接受起來也容易,不像章柯拒絕董秀才那次,當場就把董秀才氣得拂袖而去。

“這怎麽行?女子出嫁從夫,在家就得從父!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咋還有父母問娃子願意不願意的?”

“唉,老哥啊,你也知道,小玉那丫頭并非我親生,我這個當後爹的……不好替她做主。”

章宗亮的聲音透着為難,想必是為了博同情,誰想那沈村長也不是好糊弄的,語氣都硬了起來。

“她娘嫁了你,你就是她爹,不管親爹後爹都是爹!你還不好做主?你可是一村裏正嘞,自家一個女娃子的婚事你都管不了,出說去不怕人笑話咋地?”

章宗亮無奈一嘆,“老哥啊!你,這不是為難我嘛!”

聽到這裏,許環點兒郎當地啧了啧嘴,露出一抹極為鄙夷的神色,“主子,我看你那後爹也是個傻的,他怎麽不直接報上世子威名?啧啧啧,世子威名一出,不把那兩土鼈吓得屁滾尿流?”

“許環,我看你才是個傻的吧!”秀玲聽不下去了,冷着臉諷刺道,“主子繼父之所以沒提世子是為了主子的閨譽!世子和主子尚未成親,豈可亂說話!?你自己笨,好意思說別人傻?”

許環一下子怒了,“小爺我問你了嗎?小爺我和你說話了?老女人多什麽嘴!”

“你……”

本來正細聽着屋裏的聲音,許環和秀玲又掐起來了,一句老女人把秀玲氣得眼都紅了,我夾在他們中間真是難受,不由冷下臉。

“你們光吵架多沒意思啊!最好飛出去一裏以外,雙方都拔劍大幹一場!殺個你死我活算了!省得吵得我連屋裏的話都聽不見。”

“主子,你是不是太狠了?就這麽忍心……”

眯眼看過去,用從未有過的陰冷目光,許環一愣,看着我,再也說不出話來。

就這麽一打岔,我還真沒聽見屋裏說的是什麽。

過了大概十秒的時間,沈道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章伯伯,您看您能不能将小玉姑娘叫出來,讓我當面問問她?”

“賢侄!你這話說得唐突了,我家小玉雖不是豪門裏的小姐,那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個外男說見就能見的!你們來提親,豈有逼着我家姑娘出來見面的道理!”

章宗亮的聲音高了,強硬了,想必被這對父子氣得不輕。

我暗想,莫非這沈家求親不成要和章家鬧僵了?什麽外男不外男的我倒不太介意,要不然我現身把話說清楚,也好斷了沈家的念頭。

正考慮要不要下去時,許環突然怒了,“嗖”一下躍下屋脊。

“許環!你要幹什麽!不可胡鬧!”

我大驚,剛喊完,便聽見主屋房門“砰”地一聲巨響,接着,便是許環跋扈又嚣張的聲音。

“哪個殺千刀的要見我家主子?站出來和小爺比個高低,打不過小爺的窩囊廢,沒資格見她!”

“嗖!噗!”

我靠!那是飛刀的聲音,媽呀!這熊孩子又要搞事情?

我剛要站起身,秀玲一把抓住我胳膊,搖了搖頭,勸道:“主子,許環有分寸,你沒說殺人,他絕對不動,別擔心!”

我無奈一嘆,“秀玲,那孩子真是……桀骜不馴得讓我頭疼!”

秀玲阻了我,我倒也安心,不過我真怕許環一個激動就用飛刀把沈道給殺了!那我們還怎麽和沈家做親家啊!章俊的婚事還不得泡湯?

“主子稍後,奴婢下去看看。”

秀玲也飛下去了,不多時便傳來聲音,拔劍的聲音和她冷冰冰的說話聲。

“我家主子說了,主子所嫁之人必須出類拔萃,文武雙全,容貌也要天下第一,誰若想娶她,第一關就得打得過她兩個侍衛,沈道!你有沒有膽?咱們出去練練!”

一聽秀玲的話,我再次無語,暗嘆,這兩個孩子呦,男的十六,女的十八,年齡都不大,可這裝逼吓唬人的本領倒是爐火純青,一個飛刀,一個利劍,還不把沈家父子吓白了臉?聽聽,屋裏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落針可聞啊!

剛如此想,便有聲音響起,卻是那沈村長顫抖的,故作強勢的嘲笑聲:“哈哈哈……你家主子?一個沒及笄的黃毛小丫頭,一個小村姑?不要臉!她也敢……也敢要出類拔萃,文武雙全的丈夫?哈哈!章老弟啊!你家那閨女怕是病得不輕,俺家可消受不起,你還是留着她給她養老吧!”

倏然間,一道冷冽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許環!掌嘴!”

我一聽這聲音就驚了,趕忙從屋脊上站起來,紅綢狗腿三德啊!那可是北冥臻的貼身保镖之一,他來了,是不是北冥臻也來了?

三德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極為恭敬,“蘇姑娘,我家世子帶了媒婆親自上門提親,已過了村口!”

這是用內力傳出的聲音,這麽遠的距離,估計整個蘇家村都聽見了。

天!

北冥臻擺這麽大的提親陣勢,是要弄一個天下皆知嗎?靠!真是符合他大惡魔的名聲,高調跋扈又嚣張!

不過他不是說今天很忙嗎?怎麽來提親也不跟我說?搞什麽?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嗎?

不得不說,我特別驚喜,驚喜得差點沒從房上掉下去。

正高興,忽聽到屋裏“啪啪啪”響起了抽打聲和幾人的驚呼聲,我立刻回神,用內力将聲音推出去。

“許環,夠了,看在沈家是章家親戚份上,饒他們這一次出言不遜!以後,他們還是我們章家和平相處的好親家!”

許環果然停了手,但他不放心,惡狠狠威脅一句:“看在你家是我家主子親戚份上才饒過你們,若你們以後不願和平相處,小爺我也不會對你們客氣,抽筋扒皮,挫骨揚灰,讓你們死了都見不到閻王!”

買噶的這許環啊!又可氣又好笑,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何月娘早在院子裏偷聽着屋裏的談話,到此時才好像看見我一樣,她擡頭笑着嗔怪我說,“玉兒,你怎麽飛到房頂上去了,飛來飛去得多不好,快下來,錦王世子來提親了呢!”

三百六十度優美的前輕翻,我輕而易舉便翻下屋脊,好巧不巧,正對上屋裏沈道父子的眼睛。

勾唇一笑,我冷淡而客氣地點了點頭,裝逼裝到此也就夠了,沈家父子被連翻幾次被打臉,對他們這種毫不起眼的村長之家來說,足夠他們怄三天的了!

161:就親一下

北冥臻上門提親,那陣勢拉得可真不小!

他一身大紅袍,墨發飄散,妖顏美豔,騎一匹純黑色高頭大馬,行于二德三德之間,風姿卓絕,氣質出衆,端的是乖張邪戾,天下無雙。

他身後八輛馬車,八媒婆,百來個随從與護衛,竟然人手一只大雁,還有一隊吹奏手,從京城到此一路吹吹打打,高調又張揚,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如此陣勢,別說驚動整個蘇家村,怕是連京城都要炸了,堂堂大燕國第一毒瘤,向來狠辣無情又男女通吃的大惡魔錦王世子,居然想成親,居然想娶一個沒權勢沒地位的小農女?這消息一但傳開,恐怕整個京城都要瞪掉眼珠子!

百米長的求親隊伍,百來只活蹦亂跳的大雁,令全村村民震驚不已,一時之間,竟連惡魔世子都不怕了,數十大人、小孩兒紛紛跟在隊伍後面,吵吵嚷嚷的起哄架秧子。

帶着章宗亮、何月娘等人站在大門外,我看着馬上那意氣風發的美豔男子,只覺愛他愛到骨子裏,當真笑得合不攏嘴。

這樣的驚喜實在令我欣喜若狂,丫的大妖孽,真是會煽情,差點害我激動到落淚!

提起裙擺狂奔而去,我哪兒有半點兒古代女子的矜持,恨不能撲進他懷裏,然後将他狠狠蹂躏!

北冥臻手一揚,隊伍立刻止停,紅袍飛旋,他翻身下馬,對着我迎過來。

沒有任何語言,衆目睽睽之下,我撲進他懷裏不管不顧。

他的名聲何其爛?他女人的名聲也無需有多好!有他寵着慣着,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管它是不是驚世駭俗!

北冥臻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将我摟在懷裏,任墨發翻飛與我耳鬓厮磨。

這一刻,天地都無聲了,整個蘇家村也仿佛靜悄悄的,村民們看着,驚訝着,羨慕着,甚至是嫉妒着,但在我心裏,天地何其大,卻只有我和他……

“你怎麽提親來了?”依偎在他懷裏,我軟聲輕喃。

拂過我的長發,他輕聲低語,“恨不能今日便娶你回家。”

我蕩起幸福的笑,沒再說話,臉頰貼着他胸口,含笑聽着他熱烈的心跳。

章宗亮拉着何月娘走過來,笑眯眯地道一句:“世子,還是先進屋去吧!”

北冥臻放開我,四目相對,我們彼此眼中盈滿笑意。

他揚手一示意,三德立刻用內力推出一句:“撒財。”

百來随從聞風而動,漫天撒出碎銀與銅幣,跟過來的大批村民瞬間驚了眼,紛紛仰頭,狂喜着,驚呼着,争搶着天降之財。

靠!你個大惡魔,城會玩兒!有這麽發紅包的嗎?

我嗔怪他一眼,他挑起眉不以為意,笑着拉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紅袍獵動間腳步沉穩,與我并肩一起回家。

我突然便想起那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一刻,我深深體會到話中含義,竟是這般的美妙。

高調而張揚的納采提親儀式,在“紅包雨”之後,一切歸于平靜。

沈家父子不知何時已離去,八輛馬車駛不進院,只得搬箱而入。

箱子裏绫羅綢緞,首飾珠寶,外帶精美日用品,全是送給何月娘和章家的禮物,至于大雁,弄來這麽多,自是北冥臻故意為之,他說他要的就是轟動,要的就是天下皆知。

和他商議後決定,留下其中一對“大雁夫妻”,其他都要放歸藍天,當然,我也是在此時才明白,婚嫁六禮中的大雁代表的含義。

“大雁終身一侶,天涯共飛,是世間對伴侶最忠貞的動物之一,就好比本世子對你的愛,情比金堅,忠貞不二!”

大妖孽風騷起來舉世無雙,我聽着他的話,哭笑不得的同時卻也跟着一起煽情。

“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怎麽有那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原就是說大雁的,卻不知大雁竟是六禮吉祥物。”

“玉兒,不管大雁是什麽,你就是本世子的吉祥物,來,親一個。”

說着說着他又開始不正經,紅唇壓來我趕緊阻止,再次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快別鬧了,我再是厚臉皮,在家人面前我也是難為情的。”

何月娘與章宗亮代表父母之命,允了媒婆們的提親,收過納采禮,交換了庚帖,又過了問名,大大方方賞了媒婆每人十兩銀子,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了北冥臻進了我閨房。

好吧!我承認我親娘也是奇葩,她才不管什麽合不合禮數,恨不得我明天就嫁了呢!用她的話說便是:“玉兒啊!人家可是堂堂世子爺!願意娶你為妻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為防夜長夢多,該辦的趕緊辦了吧!省得到嘴的肉跑了!”

于是北冥臻堂而皇之進了我的房間,可是,不能太肆無忌憚了,窗口過個人就全都看見了。

“早時才與你分開,半日而已,竟覺十分相思。”他輕聲吐出一句,側身支頭往床上一躺,墨發鋪散,随手撩了撩,一張妖顏,媚眼如絲,笑得風騷而勾魂,“來,就親一下,親完本世子便回去了。”

呃,大狐貍這是想引我犯罪的節奏,我眨了眨眼,壞笑一聲,當真餓狼般撲過去,學着流氓的口吻調笑道:“好吧!既然美人如此投懷送抱,那本流氓就勉為其難賞你一吻吧!”

在北冥臻驚喜而意外的注視下,我伏在他身上,吻了下去……

北冥臻離開了,距進門來時不過半個時辰,留下一句話:“明日早晨,等着我,我來接你。”

于是,我隐約覺得,他的忙碌全是為了我!也許真如何月娘所說,遇到北冥臻,并與他相知相愛相守一生,确實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日落前,蘇衛從學堂回來,看見許環,立刻纏着他學武功。

何月娘忙着洗菜,而我和秀玲則收拾着八箱子東西。

我們幾人在後院院子裏或坐或站,邊忙碌邊看許環和蘇衛耍寶,歡聲笑語不斷。

前院轉出一道青竹色的身影,我們大家都背對着沒看見,只有小蘇衛看見了,他高興地叫了一聲:“二哥,你回來了!”

162:特別狠!

幾人這才同時轉頭,便見前院連接後院的門廊處,章柯呆呆地,傻傻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眉頭一皺,不知何故便覺那道青色身影透着一抹落寂與孤單的色彩,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我這傻二哥啊!也該找個女人了!

婚姻大事自古長幼有序,我這個做妹妹的都訂婚了,卻讓自己二哥還單着,實在不該,董青青和他無緣,現在他又進了城,幹脆在京城給他找個合适的媳婦吧!

想了想,我放下手裏的活兒,笑着迎了過去,“二哥,你住了三天酒樓怎麽都不跟我一聲啊?”

他手裏提着東西,看起來像是從京城買回的酒菜之類。我剛迎過去,身後便傳來章宗亮威嚴的聲音,卻是對章柯說的。

“章柯,你還知道回來!給老子滾進來!”

我愕然停步,轉頭一望,便見章宗亮出了屋,一臉鐵青之色。

怎麽了?這父子兩人何時鬧了別扭嗎?章柯剛剛回來,當爹的就吼他,什麽情況啊?

章柯沒說話,輕飄飄地走了過來。

怎麽會是輕飄飄?因為我感覺他腳步虛浮,就像是生病了随時都可能摔倒的一樣。

“玉兒,剛到村口便聽說……你當真訂婚了嗎?”他走到我身邊,将手裏東西遞給我。

“是啊!”我笑着接過東西,情不自禁将滿心的幸福感覺笑了出來,“二哥,是不是很意外,哈哈,你還不恭喜我?”

章柯嘴唇動了動,蒼白臉上挂出一抹勉強的笑意,我感覺他說話都說得極為艱難,“二哥……在這裏,恭喜你了。”

我一愣,微皺眉,擡手便想觸摸他額頭,“怎麽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

他向後一躲,竟然避開我的手,然後“輕飄飄”地往主屋走去,十分地機械性。

我疑惑不已,卻又不以為意,擡腳去了廚房,把手裏東西放下,剛一轉身,吓一跳,正見一身白衣的許環站在身前。

“我去!你白衣男鬼啊!不要吓唬人好不好!”我沒好氣地吼他一句。

別看這熊孩子不過十六,可他自小練武,長得挺拔不說,還比我高出不少,就這樣無聲無息往我眼前一站,真把我吓一跳。

白眼翻他時,他卻難得用嚴肅的臉色看着我,反倒令我頗為意外,“怎麽了?幹什麽?”

“主子,我發現你對章柯特別好……又特別狠。”

“嗯?”

我當然對章柯好,我對蘇衛也好啊,對章俊也好啊!對章宗亮和娘親更好啊!可是“狠”?這是什麽意思?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許環,“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笑,還是那種點兒郎當的笑,“我就想知道為什麽?你對他好,可是對我就一點兒都不好!”

嘴角抽了抽,鬧了半天,這熊孩子是跑我面前争寵來了?

不過經他一提,我自己也挺納悶,我對章柯和章俊兄弟兩人,好像在态度上真有區別,這種現象我沒仔細想過,忍不住眯了眼,開始細細分析。

因為前世大哥的關系,章俊在我的潛意識裏就是大哥,我從沒懷疑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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