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回頭,哪裏還有秀玲的影子? (9)
說得是,臣弟相信犬子與清雅的識人之能,他們認下的人,臣弟自然認下。”
錦王提起溫在小爐上的青花茶壺,也自斟了一杯,優雅喝一口,心滿意足地笑,“嗯,這茶好喝啊!呵呵……還是皇上帶來的貢茶香啊!”
北冥玦染看着他,嗤笑一聲,“哼!你少貧嘴,這茶你府裏沒有?朕可沒少給你!”
說完,他的眸光再次望過來,對納蘭清雅溫潤道:“弟妹過來坐吧!帶上你的兒媳婦。”
“謝皇上賜坐。”
話落,納蘭清雅對我微微一笑,領着我的手,非但沒上前,反而跪了下來,開口道:“皇上,臣婦有一事相求,還望皇上成全。”
我一看她跪了,立刻跟着跪下,奴仆們一看主子跪了,也随着跪下。
“哦?弟妹有話,但說無妨!”
“皇上,臣婦極為喜愛蘇含玉,所以想請皇上為我兒下道賜婚的旨意。”
我低着頭,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只能通過說話聲判斷情緒,可納蘭清雅說完話,半天也沒聽見皇帝的聲音,我心下雖失望,但也不以為然。
因為他無論同意還是不同意,對我來說都是好的結果。
他同意,我自然歡喜之極,說明我和北冥臻的婚約得到了他的祝福。
若他不同意,呵呵!既然他都不同意我與他“侄子”在一起,就更別提北冥煜了,只怕他請旨賜婚的成功率連零都沒有,搞不好還會讓皇帝勃然大怒,誰讓北冥煜是皇子呢!堂堂皇子竟然娶個農女為妃?不被天下人笑話死。
當然了,皇帝若是因此而大怒,被遷怒的對象肯定還是我,就像他之前說的,說我禍水勾引了他兒子!瑪德!這種直男思想,真是令人抓狂。
況且北冥臻可不在乎皇室同意不同意,只要他自己願意,誰也管不着。
反觀北冥煜就不一樣了,他可不敢忤逆皇上,除非他想放棄皇位的繼承候選,但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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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北冥煜會不會這麽沒出息,只怕這想法一有,皇帝非被活活氣死不可。
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麽好怕的!至于王側妃小妾姨娘什麽的,沒聽說有請旨賜婚的,拿聖旨當什麽?笑話嗎?
哈哈!所以不管皇上同意還是不同意,與我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你們都起來吧!”
半天了,皇帝北冥玦染才迸出這句話,聽起來雲淡風輕,卻也不辨喜怒。
皇上讓起來,誰也不敢不從,納蘭清雅領着我站起,北冥玦染又說話了,口氣有點硬。
“蘇含玉,你說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點名道姓的問話令我剛剛挺直的雙膝再次跪了下去,雖心裏心疼着膝蓋,面上卻不敢有所表現。
我平靜回道:“皇上,請恕小女直言,既然皇上已承認了小女的身份,賜婚聖旨下與不下便也無關緊要,下了,是錦上添花,是小女子天般的榮耀,不下,我與臻哥同樣執手相守,恩愛一世。”
“哦?朕什麽時候承認了你的身份?”
“皇上剛剛讓婆婆亭裏坐,還讓婆婆帶着自己兒媳婦,皇上金口玉言,豈不是承認了小女就是婆婆的兒媳婦。”
“哼!你倒是會鑽朕的空子,起來吧!”
“謝皇上。”
北冥玦染一句話解放了我的膝蓋,從地上站起來,便聽他又道:“賜婚之事還待臻兒回來再議才好!”
轉頭看向錦王,他笑得溫潤:“皇弟以為如何?”
錦王呵呵一笑,悠哉悠哉喝着茶,随口道:“臻兒的事,皇兄做主便好。”
知道賜婚之事已是十之八九,只待北冥臻回京。
我心一定,感激地望向納蘭清雅,不禁頗為感嘆:我蘇含玉何德何能啊!不但收獲了臻哥的愛,竟連公婆待我也如此恩寵,真是三生有幸。
“行了,都別站着了,過來坐。”
北冥玦染再一次發話,納蘭清雅也不扭捏,拉着我的手步上涼亭。
她坐在錦王身邊,我坐在她身邊,便有丫鬟上前,為我們擺杯斟茶。
随後,她招手讓秀玲上來,拿過她手中畫軸,側頭,故意避開北冥玦染的目光,笑意盈盈地對錦王眨了眨眼睛。
“平哥,小玉送你的禮物,兩幅仙谷道人的畫。”
此話一出,錦王還沒來及說話,北冥玦染便驚訝道:“誰?仙谷道人的畫?不是說他已經絕筆了嗎?如何還有畫作?快拿來給朕看看。”
錦王挑了挑眉,拿過畫軸抱在懷裏,頗有些嘚瑟地笑道,“這可是本王兒媳孝敬給本王的,皇上可不好明搶。”
“誰說朕要搶?朕只看看。”北冥玦染臉色一僵,轉頭責怪我:“你這丫頭門路倒是寬,連仙谷道人的畫都能弄來?可是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如何沒有朕的禮物?”
我聽了哭笑不得,無奈說道:“這不是不知道皇上也在王府嘛!要是早知皇上在,小女一定拿他個十幅八幅來讨好皇上。”
北冥玦染聽了一愣,“什麽意思?”
錦王哈哈一陣大笑,“皇兄,仙谷道人的畫如何啊?她如今可是本王的兒媳婦!哈哈哈……”
聽聞此言,北冥玦染不可思議地看着我,驚訝道:“難道你就是仙谷道人?”
“不錯,正是小女。”微微一點頭,我承認了。
然而他卻站起身,一臉的笑意:“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別賞什麽菊花了,去書房,小丫頭,你今日不給朕畫出十幅八幅畫來,就別回家了。”
221:老鼠太大
本以為來一趟錦王府,最多坐一個時辰談談事也就回去了,誰知這一下子待到晚飯都吃完了,我竟然還沒回去!
時間倒也不是都用在畫畫上,而是和兩個美大叔坐在書房裏喝茶說話,竟然越說越投機,不為別的,只因他們共同深愛着一個女子納蘭傾容。
因為我與她同為穿越者,她雖已過世,但留下了太多令他們回憶的東西,所以他們就讓我說異世給他們聽,結果話匣子一打開,那真是沒完沒了。
起初我特別顧忌,尤其在皇帝面前,我可不敢随便說這些,搞不好會被扣上危言聳聽的大帽子,那是殺身之禍啊!
不過北冥玦染再三保證,他不過就是想聽聽,絕不會拿此事為難我。
最後在錦王的鼓勵下,我勉為其難地帶着兩人來了一場語言式穿越之旅。
從飛機大炮火箭說到電腦手機互聯網,從疫苗癌症禽流感說到資本主義國家聯邦總統制,直說了好幾個時辰都無法停下來,直說得我口幹舌燥,連連拒絕,都不顧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不想再說話了。
然而他們求學若渴,震驚喟嘆,雖聽進耳裏像天書,卻又聽得津津有味,還像好奇寶寶一樣纏着我問東問西。
“皇上,我真的不想再說了,嘴唇都快磨破了,放過我好不好。”
“丫頭,別的不說了,朕看天色也晚了,你就說最後一個,告訴朕,來自異世的你們為何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哦,這是因環境造就了思想,所以我們的三觀與這裏的人不同罷了。”舔了舔嘴唇,我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我們國家講究男女平等,講究婚姻自由,而社會所認可的婚姻制度,就是一夫一妻制……”
又是一通現代婚姻制度的講解,竟講得他倆都不自覺露出遺憾又惋惜的神情。
“朕給不出她一生一世的承諾,是朕無能!”
北冥玦染失落地感嘆一句,引來錦王同樣的感嘆。
“皇上,這事并不能全怪你,是傾容異世的身份引來了太多的忌憚,所以才……”
納蘭傾容過世已十七年,如今還能讓兩個男人因想起她而傷感,實屬難得。
錦王嘆了口氣,轉頭看着我,長輩一般慈愛地笑:“丫頭啊!你記住了,今日咱們說的這些事,萬不可再與別人講。”
聽了這話,我從椅上站起,對他福身一禮,由衷感激道:“多謝王爺關心,玉兒明白的。”
講完異世,時間差不多已過十點,皇帝陛下也該回宮了。
而我卻在和納蘭清雅道別時才知,許環帶着一隊護衛來接我回家,已經在王府等了三個多小時了,不過因為他與缥缈和北冥臻的特殊關系,在王府裏,他享受的可是皇親貴胄般的待遇。
然而一看到他,我就想起北冥煜半夜爬床的事,媽呀!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吧!弄得我對大宅都有心理障礙了。
秀玲,許環和我,三人同坐一輛馬車回去。
走着走着,我突然冒出一句:“我說,咱們別回家了,咱們住客棧去吧!”
我的話,令兩人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秀玲沒說什麽,許環卻吊兒郎當一笑:“主子有家不回住客棧?你有錢花不完嗎?那也別這麽糟蹋呀?”
唉,他說得對,我也覺得我這想法太幼稚,于是又換了一個。
“秀玲,咱們玩個游戲,你今晚跟我換房間睡吧!诶,不行,還是許環換吧!诶呦,也不行……”
讓秀玲睡我的床,不如讓許環去睡,起碼他是男人啊!安全系數比較高,可又一想,萬一北冥煜變态得又跑到許環房裏爬床呢!?
唉……反正不管他是不是變态采花賊,這種事還是防着點好,舔了舔嘴唇,我又出了一個馊主意。
擡眼看着表情怪異的兩個人,我嘿嘿讪笑。
“內個……要不咱仨睡一床吧!”
“什麽!诶呦……”
許環被我驚得下意識站起來,結果一頭撞上車頂,他吃痛地一聲叫,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不滿地盯着我,“主子,你這是病了還是怎麽了?三人睡一床?想讓小爺我睡中間嗎?靠!左擁右抱?小爺我不犯錯才怪呢!”
被他一通說,我頓時洩氣,看來晚上只能抱着槍睡了,對了,我放在枕下的槍有沒有被他發現?
“主子,你不是想換房就是想同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啊?哦,沒什麽,只是我房裏……有老鼠而已。”
許環問話,我不好意思說有人半夜爬床,只好推到無辜的老鼠身上,哪知許環聽了卻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一個女漢紙,居然怕老鼠?騙鬼吧!”
丫的熊孩子跟我久了,真是學了不少現代詞,我臉色一黑,沒好氣地說:“老鼠太大,好大一只,還往床上爬,我害怕不行嗎?”
許環一愣,幽幽看我,忽然一眯眼,問道:“莫非……那老鼠姓北冥?”
這……
被猜到了嗎?
我臉頰一熱,頓時尴尬不已,也不知該如何說了。
回到大宅,寵玉小築,燭火通明。
洗過澡爬上床,時間差不多已是深夜十一點多了,拿出枕頭下的手槍,我一邊把玩,一邊暗想:蠟燭不滅,門闩挂死,晚上他不來還好,萬一真來了,萬一他還……難道我真要對他開槍嗎?謀殺皇子啊!我的天!我全家跟着陪葬啊!
“篤篤篤”。
敲門聲一響,我驚得一哆嗦,忙問:“誰?”
秀玲的聲音門外響起,“主子,奴婢過來陪你睡。”
雖然秀玲武功尚未恢複,但有她在旁,聊勝于無。
穿上中衣,收好槍,我下床去開門,便見秀玲抱着被子正站在門外。
“你睡床外,我睡床裏,以後咱倆就這麽睡了。”
讓她進來,剛把被子打開放好,又有敲門聲傳來,回頭一看,門沒關,許環穿戴整整齊齊,抱着被褥直接進來了,吊兒郎當一笑。
“兩個女人同睡,小爺我還是不放心,一起睡吧!不過我睡地上就行了,呵呵……內個,我睡覺安靜,不打呼嚕,你們放心。”
我聽了哈哈一樂,忍不住打趣道:“好!熊孩子說話要算數,你要敢打呼,我就把你足衣塞你嘴裏堵上,哈哈哈……”
女主人床上睡個丫鬟,還有個侍衛打地鋪,這事怎麽想怎麽怪。
但我還是笑了,很高興,這樣不是挺好嘛!像宿舍一樣,睡不着還能和室友聊聊天,哈哈!真好!
222:三人寝室
“打呼嚕用足衣堵嘴?主子,你不會這麽缺德吧!”
離床五米左右的距離,許環将鋪蓋放在地上,一邊收拾,一邊抗議。
“我當然不缺德,好歹用的是你自己的足衣!”
爬上床,盤膝而坐,我看着許環不懷好意地笑,“嘿嘿,如果我真缺德的話,就用秀玲的足衣塞你嘴了,哈哈哈……”
說完,我笑得前仰後合,秀玲噗嗤一聲樂出來,許是知道我不過是開玩笑,所以她一句話沒說。
“你可真是……太壞了!”
許環的臉色可不是一般的黑,他磨牙瞪了我一眼,脫鞋踏上自己的地鋪,盤膝一坐,轉而望一眼秀玲,冷哼道:“她的足衣,那得塞龍一的嘴!”
秀玲坐在床頭,難得紅了臉,啐他一句:“呸!主子埋汰你,我可沒招你!”
這兩人一碰上,向來喜歡吵架,開玩笑可不好真的吵起來,我趕緊當和事老,笑道:“好了好了,不過是睡前一個玩笑,大家笑笑別當真,我說着玩兒的,肯定不會真的塞足衣,哈哈……”
我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許環瞪我一眼,合衣往地鋪上一躺,鄙視地冷哼一聲,“哼!還好意思笑,就你最壞!”
“好好好,我最壞,許環最乖乖,去,乖寶寶,把門闩挂上,吹燈燈,睡覺覺!哈哈哈。”
他剛躺下,我就指使他起來,氣得他将被子蒙在腦袋上,竟然假裝沒聽見。
可是……這被子好眼熟?
抽了抽嘴角,我撓了撓頭。
“許環,你睡地上涼不涼?這都深秋了,要不要再鋪床褥子給你啊!……還有,你身上蓋的被子是不是我的啊?”
“什麽你的!這是小爺的被子!”
他掀開被子,一骨碌翻身坐起,穿鞋去挂門闩,再回來時,沒好氣地說,“趕緊都躺好了,小爺我要吹燈了。”
燭燈一吹,一室黑暗,得,啥也看不見了,許環吹燈的速度倒是快,可黑燈瞎火并不影響說話,于是,我說起了正事。
“你們兩個知道我的聖藥分紅誰負責嗎?如今臻哥不在,這個月的銀子可有人送過來?”
前兩次的分紅都是北冥臻直接拿給我,如今他不在,我第三月的分紅還沒着落呢!
黑暗中,許環的聲音響起。
“應該會有人送來吧!不過這事也說不好,要看宣王的意思。”
“宣王?”
我嘴角一抽,提起這個人我就皺眉,看來之前猜得沒錯,聖藥的利潤大頭都進了宣王的口袋。
許環繼續解釋說:“主子有分紅的事天下沒幾人知道,而且師叔主要負責藥品的制造與販售,真正掌握財權的卻是宣王自己,如果他沒忘記的話,有可能會派人把分紅送過來,如果他忘了,那就不好說了。”
我一聽,頓時洩氣,分紅的事還是再等等吧!管他有沒有忘記,我現在都不想和他打交道,算了,睡覺!
剛打算睡覺,許環卻問:“怎麽主子,你很缺錢嗎?”
黑暗中,我翻了一個白眼,“你主子我像缺錢的人嗎?”
但我還是說出了心中想法,“如今東來涮已進入正軌,根本用不着我操心,可我又做不來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人,所以我是想盡快把工廠建起來。”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我想用忙碌來逃避現實,這樣既能分散對北冥臻的思念,又能避開北冥煜,豈不是兩全其美!
“主子,我這裏有兩萬多私房!你若不嫌棄便拿去,若是還不夠,我可以再幫你想辦法。”
許環有這樣的心,我一點兒都不意外,人家連命都給過我,又怎會在乎區區身外之物?
但他的好意,我又豈能随便接受?于是輕聲說道,“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一步一步腳踏實地才是王道,許環,謝謝你的心意,建工廠的事急不來,等我真的缺錢時,再找你想辦法不遲。”
許是我們的話讓秀玲疑惑了,她不解地問:“主子,奴婢身份低微,沒有銀子可以幫你,不過奴婢不太明白,主子為何不用世子爺的錢?或者像之前一樣找個權貴合作不是也行嗎!”
“權貴?”
黑燈瞎火的屋裏,我平躺在床,勾唇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我當初的合作者可不是什麽權貴,而是大名鼎鼎的銀面公子,況且合作的事還是他先提出來的!說白了,什麽權貴啊!到目前為止,除了你們的世子爺,還沒任何一個權貴能得到我完全的信任,包括宣王在內,至于臻哥的錢,這個很好解釋,因為我高傲啊!哈哈,我不想依附男人。”
說完這些話,那兩人半天沒出聲。
“好了,不說了,都睡覺吧!也許從明天開始就該忙起來了。”
今晚三人同屋而眠,大老鼠來沒來我不知道,只道這一宿睡得很安穩,很踏實。
第二天起來,我當真開始籌備紡織工廠的事,第一步便是窩在書房将企劃細則寫好。
“主子,別寫了,過來吃飯。”
晌午時分,許環敲門,帶着丫鬟們進屋擺飯。
我放下筆,伸了伸懶腰,走過去坐下,詫異擡頭問:“今天怎麽是你擺飯呢?秀玲呢?”
許環盛好兩碗米飯,将筷子遞給我,“月嬷嬷生病了,秀玲過去看看。”
我接過筷子,皺眉問,“這事怎麽沒人和我說?什麽病?請郎中了嗎?”
他坐下來,将我愛吃的菜往我面前推了推,才道:“沒事,風寒而已,主子別操心這些,吃飯吧!”
“是啊!這都深秋了,天氣越來越涼,感冒的人會很多……”
拿着筷子,我愣愣看着面前愛吃的菜,又想起北冥臻,他此時也該吃飯了吧?他冷不冷?江南那邊應該還很熱吧?
“想什麽呢?”
許環的筷子打在我的碗邊,叮一聲,拉回我飄飛的思緒。
“哦,沒想什麽……”默默嘆口氣,我開始吃飯。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每次吃飯我都要與秀玲、許環同桌而食,否則就會食不知味,甚至會覺得孤獨寂寞冷,也許是因為北冥臻不在身邊。
唉……不想了,還是趕緊吃飯吧!吃完飯還有好多事等着我做呢!
223:進宮見駕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在古代,若想做一家大型像樣的“企業”,實際上也需到官府辦理各種手續。
我不願再依靠其他權貴,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我本身就是權貴!
一個惡魔世子妃的頭銜足夠唬人了,我還找什麽合夥人,根本沒必要。
再說,到官府辦事,我不求事半功倍,只求無人敢拖延,無人敢為難就夠了,試問,誰敢為難北冥臻的女人?不是找死呢嗎?!
呵呵……說白了,我還是托了我家臻哥的福。
吃過午飯,我寫了一封信給章柯,讓許環跑一趟蘇家村,順便到東來涮把陸掌櫃找來。
書房裏,我和陸掌櫃說起了制造廠的事。
一個時辰後,陸掌櫃成了我的特約代表,他年歲大,閱歷豐富,做事老練,不但能屈能伸,還與官府打過交道,所以,他将代表我處理一切和官府相關的所有事務。
另外,我将店小二陳六升職做了副掌櫃,并讓陸掌櫃在半月內将他扶起來獨當一面。
至于章柯是走是留,我尚不知他最後的決定,不過我還是将購買後山及建廠的事交給他和章宗亮了。
工廠的位置我已選好,在信件裏也附了示意圖,包括廠房面積,廠房要求,以及建築工人人工費等都做了詳細說明。
因為建廠的事以前就和他們說過,所以現在實施起來我也就不管了,由章宗亮他們自己去全權負責,我只管掏銀子和最後的驗收。
而我負責的卻是最為重中之重的工作,那就是現代化的紡織機械。
古代所有産品都是人力手工制造,所以無形中就提高了産品的成本,以姚家那樣的織造大戶來講,少說也得養着兩三百名繡娘,這是什麽?這是銀子,是成本。
所以,想要降低産品的成本,就務必要提高生産力,而提高生産力最有效的方法是什麽,就是機械。
機械替代人工,不但提高效率,還降低了人工成本,那麽機械又是從哪兒來的?是從我的大腦裏,前世的記憶裏獲取的!
章建國,我前世的父親,理工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經營着家族紡織企業,他廠裏用的機械基本都是經過自己改良的。
我雖然不擅長機械這一塊兒,但我相信,只要經過反複的研究和實踐,我一定能成功制造出紡織機。
陸掌櫃走後,我仔細看着畫好的機械制造圖,打算讓秀玲将造槍的工匠請到大宅,好好與他們做一番研究。
然而秀玲還沒從月嬷嬷那裏回來,便見門房有人匆匆來傳話。
“主子,錦王府陳嬷嬷過來了,說請您立刻去一趟錦王府!現在正在大門口等着呢!”
我一聽,連忙站起來,下意識驚問:“陳嬷嬷?可是王側妃身邊的奶娘?”
“正是。”
“她說找我什麽事了嗎?”
“沒說,只說讓主子您快些。”
聽了門房的話,我心下一咯噔,昨天才從錦王府回來,怎麽今天王側妃就派陳嬷嬷親自過來請,莫非臻哥傳回了什麽不好的消息?
我心一慌,也不等秀玲回來了,立刻出了屋子,一邊往大門口方向走,一邊吩咐門房。
“你現在去找秀玲,告訴她我去錦王府了,讓她等許環回來後去王府接我。”
出了大門,便見錦王府的馬車,陳嬷嬷站在車旁等着,表情不嗔不怒,看不出情緒。
她一見我出來,臉上一笑,就要請安。
還請什麽安?我都急死了。
忙問她:“嬷嬷,這麽着急讓我去,是不是臻哥出什麽事了?”
陳嬷嬷聞言一愣,連忙解釋道:“不是,姑娘別急,不是世子爺的事,哎呀!是王爺讓老奴來的,姑娘先上車,咱們車上說吧!”
天下的事再大也沒有北冥臻的事大。
陳嬷嬷一說不是他的事,我頓時踏實了,什麽都沒問,直接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急行,直奔錦王府,在車上,她才把事情緣由說清楚。
據說是宮裏來了人,傳旨讓錦王和我一起進宮見駕,聽說皇上不知為何發了好大的脾氣,正在禦書房等着我們過去問話呢!所以王爺說進宮之事很急,耽誤不得。
我一聽,懵了,進宮見駕?哇塞,不是吧!我只是一個小小農女,讓我進宮幹嘛?
靈光一現,我突然想到了北冥煜賜婚的事,天吶!不會是他惹的禍吧!若皇上正是因此事而宣我進宮,只怕這禍水的帽子就給我扣定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我也躲不過!還不知道有什麽禍事在等着我呢!心下一沉,我立刻嚴肅起來。
到了錦王府,陳嬷嬷帶我直接去了側妃的院落。
剛一進門,四五個丫鬟圍過來,驚得我直往後退,“你們幹什麽?”
納蘭清雅從室內走出,溫雅地笑,“好孩子,讓丫鬟們給你換衣服梳妝,你這樣進宮很失禮。”
被拉到內室的梳妝臺坐下,我詫異問她:“姨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具體為何事,本妃也不太清楚,只聽王爺說皇上發怒,在禦書房正等着你們問話呢!”
納蘭清雅說着話,丫鬟們也沒閑着,不是給我換衣服,就是給我梳頭發,我乖乖地任由她們擺布,就像個傀儡木偶。
“孩子,你別擔心,王爺說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會護你周全。”
納蘭清雅的笑還是那般溫柔,令我的心稍微平靜了些,“嗯,謝謝姨母。”
好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管他發怒還是問話,進宮就進宮,不管出了什麽事,随機應變就好!
換了一身櫻紫色既沉重又奢華的錦服,梳了一個繁瑣的少女垂絲妝,插上叮叮當當的流蘇釵,挂上小巧的紅玉垂額墜,最後峨眉輕掃點朱唇,朱唇紅潤而飽滿。
當我站在納蘭清雅面前時,她眼睛一亮,很滿意地笑了。
“咱家小玉甜美而明豔,非常漂亮,一點不輸大家閨秀,走吧孩子!姨母送你去前院。”
納蘭清雅示意我挽上她的手臂,我乖巧點頭,伸手照做,挽着她一起走出房門。
緩步走在路上,沉重的穿戴令我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唉……該來的終究會來,此次進宮,不知皇上會如何為難我,只怕是禍而不是福啊!
224:禦書房前
宮裏來的是個太監,四十多歲的樣子,白白胖胖的臉上挂着老神在在的神情。
他和錦王兩人坐在前院花廳裏,我們到時,他側目随意看了我一眼,眼神平淡,不卑不亢。
“給王爺請安。”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我進門,屈膝給主位上的錦王請安,他溫潤笑了笑,伸手示意我起身,站起後,我又向那太監微笑着點頭招呼一聲,“您好,勞您久等。”
太監聞言挑了挑眉,沒回話只是點了點頭,我便知道,能在錦王面前托大的太監,只怕這身份也不會太低。
“劉公公,我們走吧!”
錦王站起,招呼着太監走出去,我跟在他們身後,回眸對納蘭清雅無聲地揮了揮手。
前院停着宮裏駕來的馬車,寶藍色的,四匹馬拉着,車廂超大,坐上錦王,劉公公和我,還有大半個車廂空着。
我與錦王相對而坐,而劉公公畢竟是個奴才,就算身份再高也高不過主子去,因此他坐在最外側靠近車門的位置,座椅軟位也比我們的稍稍低了半寸。
因為有他在場,我有心想和錦王說話,卻又不知有沒有顧忌,所以沒敢輕易開口。
當然,未來公公的态度一直都很儒雅,許是他看出了我的糾結,擡眸淡笑,安撫般說了一句:“小玉,別怕。”
“嗯。”
我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暗道,怕嗎?我好像不害怕,只是有些緊張罷了,那是一種對未知的緊張……
一路上,誰都沒再出聲。
皇宮距離錦王府并不算遠,馬車雖平穩,但速度卻不慢,半柱香的功夫,車窗外出現了紅牆高大的宮門。
這就是大燕國的皇宮嗎?莊嚴、巍峨,倒也十足的皇家氣派,不過和故宮比起來,還是稍稍差了一些,也許差的就是那千百年的厚重歷史。
從窗口收回目光,發現那劉公公正在看着我,我一愣,随即微笑點了點頭,便把目光岔開了。
穿過黑黝黝的門洞,馬車駛進皇宮,停到不知名的一處,三人下車後,另有年輕太監擡着三頂墨藍色小轎過來,于是我們又開始坐轎子。
轎子比較小,兩個太監擡着,轎內只容得下一人乘坐,轎窗也比較小,只比臉稍大一些,還挂着小窗簾。
我伸手掀簾往外看,便見宮門內紅牆綠瓦,偌大的廣場,三三兩兩的美貌宮娥,和一隊隊穿梭巡邏的皇家侍衛。
一盞茶的功夫,轎子停下,小太監撩開轎簾,我提着沉重的裙擺從轎裏出來,擡頭直望,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極為高大巍峨的一座宮殿。
宮殿殿門高三丈,懸挂着巨型牌匾,紅底金框邊,上書“禦書房”三個燙金的大字,我仰頭看着,不得不說,皇宮就是皇宮,站在這樣一座殿門前,我當真被震撼到了,真的很氣派,其實和故宮也差不了太多。
“請王爺稍後,咱家進去先通報一聲。”
劉公公作揖一禮,轉身擡腳走了,然而卻在走出幾步時,下意識向右側看了一眼,再轉回時,他竟然搖了搖頭,那樣子看起來很無奈似的。
我下意識也向右側看了一眼,這一眼望去,直直撞進那雙古井無波般的眼眸裏,卻瞬間令我石化。
此刻,這雙眼眸布滿紅血絲,癡色、痛色、驚色、喜色、多種情緒交織,令他眼神再不見淡漠與清冷,而是異常的複雜,竟令我一顆心狂跳不已,“咚咚咚”得猶如擂鼓。
我驚愕在當場,買噶的!果然是宣王惹的禍!
宣王北冥煜孤零零一個人跪在禦書房門前右側,他白衣染了塵,額前一縷碎發落下,頭上白玉冠都歪了,俊美的臉頰也有些蒼白,眼底更是透着淡淡的黑青。
我的天!他竟是如此狼狽,這還是那朵高冷金貴的雪蓮花嗎?這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邊男神嗎?怎麽,他食了人間煙火,犯了天規,這是被打落了凡塵嗎?
一時之間,與他的目光交織在一起竟無法分開,我內心深處一股深深的複雜,同情,憐憫,亦或是感動,他這是在跪求聖旨嗎?
突然,左側的錦王說話了,聽不出喜怒。
“小玉,皇宮之內,目不斜視。”
一句話成功打破了對視的魔咒,我轉回頭,直視前方殿門,屈膝一禮,認錯道:“是,王爺所言極是,是小玉逾越了。”
錦王一聲嘆息,并沒說什麽。
轉眼便見殿門開啓,劉公公從門裏出來,客氣地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錦王先行一步,我再不敢看右側一眼,暗暗呼出一口氣,擡腳跟上錦王的腳步。
禦書房如何寬敞,如何莊嚴,如何高大上無需多表,只說那銅鶴香籠,明黃禦案,以及禦案後坐着的皇帝北冥玦染。
進得殿門,一路低頭,看前面錦王沒走多久就跪了,我也跟着跪下。
“臣弟給皇上請安。”
“民女給皇上請安。”
禦書房內靜悄悄,沒一會兒,北冥玦染憤怒的聲音響起,一本黃帛奏折同時摔在我面前。
“蘇含玉!你看看!你看看奏折!你可知罪!”
面對帝王的怒吼,我一聲沒吭,跪在地上伸手夠到奏折,打開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宣王寫的賜婚奏折。
微彎嘴角,嘲諷一笑,奏折合起,放在面前地上,我垂下眼簾,輕緩地問:“民女何罪之有,還請皇上示下。”
承認有罪?笑話,我有什麽罪?我是給你兒子下了春藥,還是把他強奸了?你兒子請旨賜婚惹你做老子的不高興,憑什麽讓姑奶奶我認罪!沒門!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身旁錦王拿起奏折相看,而我餘光中,禦案後面的帝王憤而起身,砰地一拍禦案,怒不可遏地咆哮道:“蘇含玉!你敢說你沒罪?!看看外面!宣王跪在外面一晝一夜,不賜婚不起身!你卻在這裏大言不慚地質問朕何罪之有?!”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說得便是此時此刻吧!呵呵,昨天還和我溫潤的聊天,今天就為了他兒子翻臉無情?我承認有罪怎樣?不承認又怎樣?他砍了我的腦袋?
225:皇上息怒
将雙手伏在地上,一個頭磕下去,再擡起,偌大禦書房裏響起我諷刺的聲音,同樣一個問題,我堅持問出第二遍。
“請問皇上,民女到底犯了大燕國何罪?還請陛下示下。”
我是殺人了還是搶劫了?想給我扣個禍水的帽子?對不起!大燕王法裏沒有這條!
“好!好!你接連兩次質問朕,當真是膽大包天!”
“皇上,我為我自己辯解,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北冥玦染的暴怒并沒讓我害怕,反而令我擡起眼眸,無所畏懼地直視他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皇上只是因為宣王請旨賜婚而遷怒于我,行!民女認了,但是,皇上若想給民女按個罪名,民女表示不服!”
“蘇含玉,你昨日才請旨賜婚說要高嫁北冥臻,朕并未表示反對,但如今為何又有北冥煜請旨賜婚,還在禦書房外長跪不起,你同時和朕兩個兒子糾纏不清,不是禍水是什麽?還敢不服?!你非要把朕的兩個兒子禍害得走向反目嗎?”
我禍害誰了?我冤不冤啊!我又該找誰說理去!
“呵呵……皇上,還有一個瑞王爺呢!他不是也請過旨意嗎?他不是想納我為妾嗎?!他怎麽可以不算呢!呵呵……我禍害的是皇上三個兒子,不是兩個!”
我無比嘲諷地提起瑞王,無比嘲諷地提醒北冥玦染,你的三個兒子都與我有牽扯,難道你還想說我同時腳踏三條船嗎?
越想越氣,于是我生硬說道:“可那又怎麽樣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