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回頭，哪裏還有秀玲的影子？ (23)
，狠狠摔向北冥煜，怒吼一聲。
“放肆！”
茶杯摔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爆裂的聲音令殿內衆人噤若寒蟬，細瓷碎片飛濺，堪堪擦過北冥煜的發絲，可他竟無一絲驚惶之色。
“還敢說你無罪！！為了一個女人，你就該不擇手段？為了一個女人，就該假公濟私？！就該殘害手足？！逆子！你可知……你可知北冥臻的身份！”
北冥玦染氣急，站起身，怒指北冥煜，氣得臉紅脖子粗。
可他的怒火并未震懾住北冥煜，反而令後者勾起一抹清冷的笑，不怕死地說道：“身份？呵呵……倘若當初，不是父皇的優柔寡斷，倘若當初，不是父皇的不作為，他也不會成為錦王府的世子！呵呵，手足？”
北冥煜的目光透着一股怨，周身都散發着破罐子破摔的味道，竟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他是兒臣的手足，難道瑞王北冥澤不是嗎！他是父皇的兒子，難道兒臣和瑞王不是嗎？父皇才剛剛辦了一個兒子，此時卻來質問兒臣手足相殘？呵呵，若非父皇當初的不果斷，也不會讓他變成皇叔的兒子，所以父皇，世子臻永遠都是父皇的侄子、我的堂兄！！”
“北冥煜！你大膽！！放肆！！！”
北冥玦染連續被兒子揭開傷疤一樣的反問，憤怒之色已到極致，他打斷北冥煜的話，沖動地抓起桌上硯臺，狠狠砸了過去。
砰一聲，硯臺砸上北冥煜的額頭，瞬間血流如注。
鮮紅的血沿着他俊美而清冷的臉頰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一滴一滴落下，染紅了胸前衣襟。
然而他卻十分硬氣地跪在原地，挺胸擡頭一動不動，任由鮮血流下，表情無悲無嗔，甚至連目光都沒閃一下。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啊！”
禦書房衆人跪倒一片，顫着聲音勸着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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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玦染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意，他看着跪得筆直的愛子，目光頗為複雜。
而偷窺的我，也在這一刻，暗暗嘆了一口氣。
唉，造化弄人，便是如此吧！
正自感慨，另一道嘆息聲卻在禦書房內響起，我擡頭再窺，便見北冥玦染已經頹廢地坐回了書桌，臉色歸于平靜後，他似乎一下就老了十歲。
“你們都起來吧！”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紛紛起身，多多少少都露出一絲松口氣的神情。
“煜兒。”
皇上一聲無奈的輕喚，讓北冥煜的臉色也有些松動，他看着皇上，不言不語。
“你的立場與當初朕與傾容的情況大相徑庭，而你……實不該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禍水殘害忠良，煜兒，奪臣妻，實不是明君所為。”
不再糾結于北冥臻的身份，北冥玦染點明了兩個兒子的君臣關系，他是當真想勸北冥煜放下心中魔障般的執着，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北冥煜聽了這話，依舊不言不語，只是古井般的眸光開始飄遠，他竟然愣怔地魂游起來，也不知在想什麽。
禦書房內所有人都看着他，靜靜地，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打斷他的魂游。
“是啊……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她不愛我。”
片刻之後，北冥煜說話了，他先是幽幽呼出一口氣，接着，便是一通低沉而輕緩的訴說，既像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父皇與傾容相愛，何奈有緣無分，蹉跎了許多年也沒能走到一起……我與玉兒……我愛她，可她心裏沒我，甚至連一個愛我的機會都不曾給，是我單相思，是我獨自承受着相思之苦，可明明是我先心動……不過一絲猶豫，便讓世子臻得了先機，也許，我也不夠果決，呵呵……竟然是同樣的有緣無分。”
北冥煜笑了一下，俊美容顏，笑容慘烈。
他繼續旁若無人般說着。
“他既然向我坦白了心思，我想着成人之美，便試着放手，暗道，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就算我再怎麽喜歡，感情也高不過我與他的兄弟情義……可是，我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與她接觸，我發現我竟是越陷越深，我看着他們雨中擁吻，看着他們相親相愛，我生氣，我痛苦，痛苦到只想親手毀了他們，拆散他們……”
北冥煜停頓了一下，再次深吸一口氣，接着又是一翻語無倫次。
“我內心深處，不屑奪人妻，更不想因為一個女人而與世子臻反目……一切令我痛苦的根源，都是因為她，蘇含玉！！所以，只要根源沒了，我就不會痛苦，于是我假公濟私，将世子臻打發去南下，只要他們兩人不在一起，我就有的是機會下手，呵呵……”
北冥煜幽幽一笑，笑卻比哭還難看。
“只要我把她殺了……我就不會再痛苦了，世子臻不知內情，他也不會與我反目，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呵，于是我在她回蘇家村的路上設下埋伏，并下了死令将其誅殺，順便構陷瑞王……而我，只要坐鎮于王府，耐心等待結果就好了。”
聽到這裏，我大吃一驚，怎麽也沒想到，那次的追殺竟是北冥煜的作為，可我竟愚蠢地将他當成救命恩人？
一時之間，我雙拳緊握，憤怒得渾身顫抖。
北冥臻一把扯過我，二話不說，擁在懷裏就是一陣狂風暴雨的吻。
唇舌相融，天雷地火，肆無忌憚的糾纏擁吻中，我的身體在他手中慢慢被點燃，胸口激蕩間，莫名奇妙就消失了心頭憤怒……
直到北冥煜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才放開喘息不休的我，緊緊抱在懷中。
“在王府，我坐立難安，煩躁異常，我只要一想到她渾身是血的躺倒在地，我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那滋味比相思苦更加噬魂攝骨，更加難以忍受，所以我不想忍了，我後悔了，我焦急萬分地趕到現場……為了掩飾陰謀，我裝成路過的樣子，裝作毫不在意……”
他又頓了一下，繼續說，“我親手殺了自己派去的人，我施展輕功，讓她險險落入我懷裏……那一刻，我慶幸，我激動，我再也不想殺她了，于是改變策略，我希望她能愛上我，希望她可以屬于我，只要她和我多多接觸，我相信她一定會移情別戀，呵呵……我将情緒藏得很好，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看出來，他們都以為是我救了他們。”
別說了別說了！我實在不想聽北冥煜訴說我的愚蠢，可禦書房內沒人阻止他，北冥臻也沒有帶我離開的意思。
我不想聽了，我要回去！
拉着北冥臻的手，我往來時的窗口退去，他卻紋絲不動，不但不想離開，還壞心眼兒的伸出手，從我衣襟領口處探了進去……
略帶微涼的手令我渾身一抖，想抗議卻不能出聲，唯恐禦書房內的高手們聽見動靜。
這流氓想幹嘛！
我有口卻難抗議，只能僵着身體，用又羞又惱的目光瞪着他。
丫的自從開戒之後，也不知是食髓知味，還是為了證明體力好，他天天晚上都折騰人，不把我老腰弄殘，他似乎不會罷休似的！
可現在是在禦書房啊！皇上的地盤啊！他膽子也太大了！
288：完結篇017（完美幸福7）
丫的，真是流氓，随時随地都能發春，什麽大妖孽大惡魔大狐貍，我看他簡直就是個大淫棍！
身子聚熱時，胸前一片酥麻，腦中想要離開的念頭也跟着土崩瓦解。
然而北冥煜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計劃改變之後，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除了費盡心機地勾引她外，還在為她治肩傷的時候……下了藥。”
聽見這話，北冥臻停了手中動作，而我又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我幾天幾夜的昏迷也是他算計的，真是過分！
“我希望趁着她生病時照顧她，那樣，她就會對我産生感情，呵呵……可事與願反，任憑我如何努力，她都未曾對我産生一絲一毫的感情，我不甘心，開始攔截她與世子臻的書信，并處心積慮地造假，只為挑撥離間……我為了得到她的心，謹小慎微，有好幾次，我完全有機會将她占為己有，只要她成了我的人，世子臻還會要她嗎？可是……呵呵……可是我怕啊，我怕她恨我，所以我終究沒敢下手。”
“她不是深愛世子臻嗎！好！我假扮他可以吧！只要她多看我一眼，只要她多給我一個笑容，讓我變成另外一個人又如何……可我還是失敗了，非但沒讓她歡喜，我還在她的眼睛裏看見了厭惡，呵呵……我心好疼！”
聽着北冥煜的訴說，我心頭閃過了莫名的複雜，雖覺他心機重，行為不擇手段，但也沒料到，他對我用情竟會如此之深。
“那一日見師父，從別院回來，我的馬車跟在他們後面，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他們的三十之約……本以為時間足夠，足夠讓她對我産生感情，可眼看約期就快到了，任憑我處心積慮，費盡心機地對她好都毫無進展，于是我破釜沉舟喪心病狂，只要我把世子臻殺了，一年兩年三年，她終究會成為我的人。”
北冥煜說到這裏，禦書房內忽然傳來砰地一聲響。
北冥臻眸光一閃，放開我，迅速從細縫看過去。
我因為沒去窺視，所以并不知發生了什麽，聽聲音，只當是北冥煜用拳頭錘了大理石地面。
然而此時的北冥煜不但将指關節錘出了血痕，就是那俊美的臉上也挂滿了淚水。
也許是悔恨的眼淚，也許是求而不得的傷心，總之，他哭了，而我并不知道。
可就算我知道了又如何，此時此刻，我滿心都在感慨，感慨着因為我的緣故給大妖孽惹來了殺身之禍。
不想當禍水，卻還是變成了禍水！
歉意愧對的目光看向北冥臻，北冥臻回過頭，妖笑連連，他再次伸手襲胸，同時嘴唇欺近，在我耳邊輕語呢喃。
“他都哭了，看來他對你，實在一往情深。”
情深不情深的，他根本不給我任何思考與感慨的機會，竟撩起我的裙擺，欺身貼來。
我靠！這個大淫棍！丫的想把我就地正法嗎？混賬！
悚然一驚，我一把抓住他行兇的手，憤而怒瞪着他，無聲控訴。
哈哈哈！
北冥臻無聲大笑着，笑得一張妖顏禍亂魅人，笑得胸膛起伏“花枝亂顫”。
丫的大妖孽！好吧！他就是故意的，目的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們走吧！”
沒好氣地翻起白眼，我拉着他，說話聲極低，生怕驚動禦書房衆人。
然而他卻搖了搖頭，竟是一副好戲沒看夠的模樣，反拉着我重新去偷窺。
北冥煜傷了手，殿內衆人或多或少都投以同情的目光，而皇帝北冥玦染卻臉沉如水，也不知在想什麽。
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北冥煜苦笑一下，繼續訴說，仿佛只要說出來，他才能走出執着的魔障。
“距離約定不剩幾日了，我越來越慌張，很怕她會義無反顧地南下，所以我利用姚三株對我的癡情，誘惑她将毒藥染在書裏送去小築，造成玉兒慢性中毒，從而限制她南下，我還聯合府醫一起隐瞞欺騙，只是沒想到……聰明如她，竟被發現，藥效慢慢失效時，我還沒想出更好的挽留辦法。”
北冥煜堪長無比的訴說，就好似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這期間，他沒有看過任何人，仿佛這就是一場自言自語的獨角戲。
然而這一刻，他終于擡眼看向北冥玦染，清冽的笑容如蓮，高山流水般的聲音悅耳動聽。
“父皇，你知道嗎！就在兒臣猶如熱鍋螞蟻般煎熬時，機會來了，玉兒娘親失蹤了，所以她被迫放棄了南下，呵，多好的機會，這是上天對我的厚愛！于是兒臣想，兒臣應該要比玉兒更早地找到何月娘，如此的話，她也許就會對兒臣有所改觀，而我，也終于找到了何月娘……”
“可你并沒将此事告訴她，因為你已經從姚三株那裏獲取了瑞王的陰謀，你将計就計靜觀其變，想着要在玉兒身中媚藥走投無路時，以北冥臻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幫她解毒！你！朕的好兒子，你真是好算計！！！”
北冥玦染忍無可忍，憤怒地拍桌站起，臉色鐵青。
北冥煜面對帝王之怒，并未顯出一絲一毫的惶恐，他反而笑了。
“兒臣再是好算計，也沒能算計過父皇，更不知道這一切早在父皇的監視之中！”
北冥煜止住笑，古井般的眼眸裏布滿了不甘與決然，他用那只本已錘出鮮血的手再一次錘向地面。
臉色瞬間慘白後，他跪在地上，瘋狂怒吼。
“為什麽！難道我不是你兒子嗎！你為什麽幫他不幫我？你為什麽要告訴他玉兒的下落！你為什麽不能成全我！為什麽！！！”
北冥煜失了理智，北冥玦染也暴怒到極限。
“為什麽！？就因為你是一國儲君，就因為天下輿論！就因為人倫綱常！北冥煜！朕告訴你！就算臻兒沒回來，朕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事态發展！朕絕不允許你奪臣妻、奪兄嫂，背上一世的污名！！！”
父子兩人憤怒對視，互不相讓，令殿內衆人，噤若寒蟬。
哈！原來這一切，當真都是北冥煜的陰謀！我真是小看了他的不擇手段！
“污名？呵呵，父皇，那不是污名，那是兒臣的幸福！兒臣願意為她……”
“住口！”北冥煜想說什麽不得而知，因為北冥玦染已經怒吼着打斷他的話，“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好！很好！你真是朕的好兒子！！！”
皇帝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他渾身輕顫着，顯然已失了往日的冷靜。
“來人！将北冥煜拿下，給朕拿下！”
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北冥煜，北冥玦染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話音一落，缥缈和妖僧奮起內力，竟然同時打向北冥煜，而後者突見驚變，只來得及露出驚呆之色，便被合擊而來的內力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瞬間便暈了過去。
诶？這是幹嘛？
我在細縫裏看着，對缥缈和妖僧的聯手極為納悶。
難道這就是對北冥煜的懲罰？只是打一頓？打一頓管用嗎？能保證他以後不再找我們麻煩？
北冥煜被缥缈和妖僧擡下去，我轉頭看着北冥臻，眼神詢問。
他一笑，神秘說道：“巫蠱之術。”
“什麽巫蠱之術？”我大吃一驚，不解地問着。
他并沒回答，只拉起我的手，一臉的輕松，“走吧！我們回家再說。”
好吧！此時此地，說話确實不方便，回去也好。
從細縫裏，我最後看了一眼章柯，哀嘆一聲，和北冥臻一起原路返回。
不得不說，北冥玦染對于北冥煜的懲罰，并非如我想得那般簡單，更沒想到，這裏竟還涉及巫蠱術。
回去小築之後，北冥臻給我講了很多巫蠱。
缥缈和妖僧受巫蠱牽制數十年，自是對巫蠱十分了解。
在北冥玦染的授意下，他們聯手給北冥煜下了一種名為忘情盅的蠱毒，此蠱不傷人，也沒有毒副作用，更不會讓受蠱者有所察覺，不過是在他體內下了一只忘情蟲而已。
此蟲的最大作用，便是讓受蠱者絕情絕愛，甚至能讓其将所有與情愛相關的記憶全部忘記。
簡單來說，就是蠱蟲在，北冥煜一生都會忘情絕愛，想破蠱，唯有讓他死。
媽呀！傳說中的巫蠱之術竟然還有這種技藝，簡直刷新了我的認知。
可是，如此就能保險了嗎？我還是不放心啊！
“北冥煜中了巫蠱就能忘了和我們的恩怨？真的假的？”
小築卧室的床上，北冥臻一臉放蕩的笑，他笑得好不妖嬈。
“是真是假，玉兒以後就知道了，來，騎上來……”
騎你個頭！丫的！說着說着就不正經了，又開始動手動腳。
“妖孽！你夠了沒？”丫的精力也太旺盛了吧？我瞪着他，沒好氣地低聲吼道，“天天晚上都那啥，會懷孕的，靠！我還小，還小啊！”
十五就想讓我當母親？真是作死！！
可惜我抗議無效，丫的不愧是大淫棍！食髓知味欲求無度，折騰我到大半夜啊！
媽的！他是不是和我有仇？
289：完結篇018（完美幸福8）
時光匆匆，如水流逝，四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過。
冬天悄悄地走了，早春氣息與我的及笄同時來到。
四個月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自禦書房偷窺後的第二天，皇宮裏頒出兩道诏書。
第一道，冊封太子昭告書，北冥煜順利成為大燕國名副其實的儲君。
第二道，太子罪己書。
這道罪己書就比較有意思了，是以瑞王販毒為中心，羅列出北冥煜所犯的失職不查之罪，此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北冥煜之口吻罪己，言辭間充滿了愧疚和自責，着實令我覺得搞笑之極。
最後，我們這位新任的太子殿下為了贖罪，竟然自己罰自己去守皇陵，吃齋勞作，沐浴誦經，為期三個月。
我啓初聽時，完全不以為然，覺得這樣的懲罰太輕了，不就是去皇陵閉門思過？不痛不癢的，這叫懲罰嗎？氣得我直想送他一句呵呵噠！
不過我并不信诏書是他親手寫的，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來後，整整一個月都沒再出現。
哈！我總算是放了半顆心，覺得他可能真的忘了一些事。
北冥煜去了皇陵沒多久，其他人和事也都落下了帷幕。
華瑩郡主北冥捷純因為瑞王的牽連，在老王爺痛哭流涕地跪求下，皇帝最終網開一面，免除其死罪，只給了一個青燈古佛伴一生的下場。
姚三株就比較慘了，因為姚家制毒販毒，大罪禍及九族，她直接進了教坊司，從此千人騎萬人枕。
說起姚家，還有另外兩人也不得不說，一個是姚七妹，另一個自然是姚汐姚公子。
這兩人能脫離姚氏大禍的牽連，除去北冥臻的運作之外，姚汐自己也是功不可沒，因為他考中了探花。
新任的探花郎本有大好的前程，只是不知他是怎麽想的，放着好好的翰林院不去，竟然要去我的無極縣當個小小的七品縣令。
好吧，只要他不嫌官職小，我倒是非常願意拉攏他，畢竟趙德連同其全家都關進了大牢，縣令的職位正好空着。
姚七妹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方冰給他取的名字叫方正直，希望他長大後能當個正直的人。
姚七妹出了月子，進了無極縣新建的孤兒院當了一名老師，方冰也投靠過來，憑着一身武功，做了縣衙的總捕頭，這兩人對我感恩戴德，我也算苦心沒白費。
雖然趙德全家被關，但真正獲罪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趙奇，另一個就是蘇秀娥。
這兩人都是春藥事件的參與者，所以北冥臻就沒想過要放了他們，于是在他的授意下，京兆尹直接判了他們絞刑，也算是留了全屍。
唯一的兒子死了，趙德心灰意冷，出了大牢後，帶着老妻及姨娘們遷出了京城。
老蘇家除了蘇秀娥，判了死刑的還有蘇啓、董春花、以及蘇啓的老丈人董秀才，雖然他們罪名各不相同，但結局都一樣，斬立決，死無全屍。
蘇守康也受了牽連，死罪雖然沒判，卻落了個邊關流放，從此消失無蹤。
倒是王金蓮運氣不錯，因為她既沒參與販毒為惡，也沒參與綁架何月娘，所以官府把她放了。
王金蓮在大牢裏受了酷刑，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當她從牢裏出來時，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戰戰兢兢的樣子，猶如驚弓之鳥。
後來我聽說，她被蘇守坤接回去了，又聽說沒多久，他們重新搬回了老宅。
還有就是無極縣治理以及我事業的發展。
因為惡魔世子的威名建在，又加上姚汐做事努力認真，所以無極縣在兩人一唱白臉一唱紅臉的聯手下，規劃實施得越來越順利。
縣裏的鄉紳土豪們本是塊兒難啃的骨頭，趙德久攻不下，誰知北冥臻只是把他們招在一起說了幾句話，這些人就慫了，捐起款來竟然毫不吝啬，不但建立了養老院、孤兒院等福利機構，還建起了大燕國第一所全民制學堂。
哈哈，總之，現在的無極縣根本不用我操心了，有北冥臻和姚汐的執行力，現在的發展簡直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當然，北冥臻忙着治理無極縣，我這個當縣主的也不能閑着。
章宗亮建好廠房交付使用，繡娘及紡織原料陸續到位，之後各種紡織機械也運了過去。
我整日泡在廠裏，不是忙着開發新布料就是忙着給繡娘們做培訓，雖然有些辛苦，卻也樂在其中。
只是事業剛剛起步，離我日進鬥金，壟斷大燕織造市場的目标尚遠，不過，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只要我們萬衆一心，肯吃苦肯努力，理想這東西早晚能實現！
四個月的時間，變化很大的。
蘇家村所有村民都過上了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待我也是更加的恭敬。
而我呢！不過四個月，竟然又長高了兩厘米，哈哈，真是意外之喜。
“玉兒，玉兒？你好了沒啊？”
何月娘催促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我飄遠的思緒被成功拉回，往門口看了一眼，一邊由着秀玲給我梳頭，一邊回道：“快了快了，娘，你別催了。”
自北冥臻遠離朝堂之後，我們從京城搬到了無極縣的縣主府，一來是為了方便縣政的治理，二來也是為了自由，畢竟無極縣是我的封地，遠離京城就等于遠離了是非，日子過起來更加自由，更加惬意，何樂而不為。
至于寵玉小築，北冥臻和我商量後，就把它送給了錦王小公子北冥嬈。
哦不，北冥嬈現在已經不只是錦王小公子了，北冥臻把世子之位都讓給他了，所以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錦王世子。
北冥臻當時還和我開玩笑。
“我如今既不是銀面公子，也不是堂堂的世子爺，不過就是一個離不開媳婦的普通男人，玉兒，我這一輩子都交給你了，你可要養着我呀，可不能始亂終棄啊！”
我見他說得煞有介事，倒也願意配合，于是笑嘻嘻地回道：
“你放心吧！只要你老老實實在家帶孩子，并保證絕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我就養你一輩子……哈哈哈，讨厭啊，你又哈我癢，哈哈哈……我求饒，求饒……”
其實不用他解釋，我也能明白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卸了世子之位，無非是想報答錦王和姨母對他的養育之恩，所以讓位之事我并沒反對，只要他高興就好。
日子就這樣在甜甜蜜蜜中，一天一天過去了，而今天，正是我及笄的日子。
一大早起來，淨身沐浴，更衣梳頭，就等着吉時到、賓客齊時，由家裏女性長輩進行绾發插簪的儀式。
說起這個，又不得不說說所謂的女性長輩。
唉，我是真把“姑姑”淑妃給忘了，當她聽說我及笄沒請她插簪時，竟然眼淚汪汪地控訴我，說我為什麽不讓她給我绾發插簪？
說實話，她對我真不錯，雖然我們不能常見面，但她總是惦記我，隔三差五就給我送些禮物，穿的用的玩兒的樂的，應有盡有，所以我心一軟，就答應她了。
這下好了，何月娘那叫一個委屈啊！她也眼淚汪汪地看着我，說我明明是她親閨女，莫名變成收養關系也就算了，憑啥連及笄插簪的人都不是她？
好吧！我投降了，左右一衡量，幹脆我插兩支發簪得了……
正因為插簪的事而走神，院外的何月娘直接推門進來了。
“唉，不是娘愛催你，是你大哥二哥回來了，正在二門花廳等着見你呢！”
“什麽？他們真回來了？”
章俊為戒毒，和章柯一起去了缥缈山，如今回來，可是解了毒瘾？
還有章柯，自那日禦書房看見他之後，我才知道，他不但入了道，還成了妖僧唯一的徒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改變命格？
也不管頭發有沒有梳好，我從梳妝臺前站起，一把拐上何月娘的胳膊就往門外走。
“走走走，咱們現在就過去，對了娘，大妖孽……哦不，北冥臻到了嗎？”
“還沒到呢！”
“主子，天還冷呢！披個披風再出去。”剛剛邁出門檻，秀玲追出來給我披了一件披風。
呵呵……這丫頭也是好事将近，也不知怎的，她和四德看對眼了，前些日子，這兩人齊齊跪在我和北冥臻面前，求着要我們給他們做主，我能說什麽，自然樂見其成……
經過兜兜轉轉的回廊，當我和何月娘來到二門花廳時，果然看見了章俊和章柯。
章柯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豎着一個道士發髻，正坐在廳中椅上，面容沉靜，一派淡然。
章俊的變化很大，他穿着一身藍衣，臉頰白了不少，也胖了不少，此時，他正站在章柯旁邊，笑着和他說話，而那淡笑的容顏上，再無一絲被毒品殘害的痕跡。
“大哥！二哥！”
兩聲呼喚，章柯聞聲站起身，眼神晶亮，笑容溫潤，“小玉妹妹，好久不見。”
“小玉，我有事和你說。”
章俊更直接，他三兩步迎過來，說的既不是離別情，也不是見面後的感慨，而是——“我要娶李寡婦！”
我聽了一愣，接着就是一股怒氣。
“啊呸！你個沒良心的哥哥！我們多長時間沒見了，你一回來不說問我好不好，竟然只想着娶媳婦？靠！你真是……真是氣死個人！”
本來還想煽情一把，結果硬生生被章俊破壞了情緒，我噼裏啪啦把他罵了一頓後，又把火氣燒到了章柯身上。
“還有你！好端端地怎麽當道士了？還有，四個月前你回京城了吧？待了兩天就跑了？怎麽都沒說去看看我？哼！你這個二哥也夠不稱職。”
“哈哈哈，我就說她知道你入道定然會罵你一頓，怎麽樣，我說對了吧！哈哈哈……”
我罵章柯，章俊撿樂似的一陣大笑。
章柯有些囧，臉色微紅着目光閃躲，他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笑什麽笑！再笑我就不同意你娶李寡婦！”
嗝地一聲。
我的怒吼讓笑到一半的章俊再也笑不出聲了，他憋紅着臉，目露兇光，跳腳嚷嚷着。
“小玉！你也太壞了吧！”
然而，“啪”地一下，章宗亮帶着蘇衛從後面出來，一巴掌就拍在章俊腦袋上，怒吼道：“說過多少次了！不準欺負你妹妹！”
“嗷！”章俊一聲怪叫，“爹！我剛回來你就打我，是不是親生的啊？！”
“哈哈哈……”
看見老戲重演，看見章俊被打，看見他橫着脖子一臉憋屈的樣子，我們幾個人禁不住哄堂大笑。
只是我笑着笑着，竟覺鼻子發酸，眼睛發漲。
大家好久不見，見面後都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與親人交流，雖說少了一分煽情，但感受更多的卻是熟稔與無所顧忌。
笑鬧了一翻，沒多久，縣主府府門外開始有馬車停下，接着門房過來報告。
“縣主，蘇家村的人過來了。”
咦？這場及笄，我沒想大辦啊！只是小規模家庭宴請而已，怎麽村民都過來了。
正詫異的功夫，二門外忽然湧進來一批人。
李爺爺李奶奶君子祿，蘇守坤武秀和王金蓮，還有夏大嘴巴一家和李寡婦等等等等，竟然來了好大一群人。
“你們怎麽過來了？”何月娘、章宗亮親自出去迎接，笑容滿面。
“哈哈，縣主及笄，我們自發過來送份禮，也算是蹭蹭喜氣。”夏大嘴巴說着話，臉上樂開花了一樣，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快人快語。
“小玉，快讓我看看，哎呦，好像又長高了啊！果然大姑娘了！”李奶奶笑眯眯的樣子，比以前更加慈祥。
“小玉姐姐，你好啊！”
君子祿拔高了身體，竟比我高了快一個頭，只是他太腼腆，一說話就臉紅。
“小玉……”
聽見蘇守坤遲疑的叫聲，我回頭，給了他一個笑臉，輕喚了一聲，“爹。”
“诶，诶！”
蘇守坤白白胖胖的臉因為聽見這個稱呼，差點沒激動得哭了。
唉，我暗暗一聲嘆，不管怎麽說，我這肉身到底是他親生的，估計他也會因我改姓北冥而不舒服，算了，前塵往事都不要去計較了，一切從頭開始吧！
正忙着和蘇家村的人寒暄，門房忽然又有來報，說這次上門的是姚汐姚縣令以及鄉紳土豪和其家眷們。
哇塞！他們怎麽也來了？
其實鄉紳土豪們我認得并不全，因為我是縣主，身份在那裏擺着，就算有事需要和他們接觸，也不會由我親自出面，所以他們可能認識我，而我對他們卻連臉熟都說不上。
好在有姚汐和陸簫的引薦，總算讓我避免了認人的尴尬。
姚汐和我說，這些人帶着禮物，也是自發而來，都想趁這個機會見見我，打好關系。
對此，我沒多說什麽，只是沒想到今天會來這麽多人，好歹縣主府夠大，丫鬟家丁們也夠多，做起接待工作倒也井井有條，不然可真是要人滿為患了。
“淑妃娘娘到，錦王、錦王妃、錦王小世子到！”
土豪們的接待尚未安排妥當，院外突然響起一聲高昂的唱喝，随後，滿院子人聞之一驚，紛紛停下動作，齊刷刷地望向二門處。
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啊！普通百姓終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見到。
他們瞪大眼睛看着，臉上表情各異，有好奇有驚喜也有敬畏，卻不約而同的噤了聲，竟沒一人敢議論。
媽呀！淑妃和錦王都到了，怎麽北冥臻還沒到？丫的幹嘛去了，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我趕緊帶着何月娘章宗亮以及姚汐等人親自迎出二門外。
當我看見被大批宮女內侍簇擁而來的幾人時，瞬間就踏實了，因為穿着一身妖嬈大紅袍的北冥臻正牽着北冥嬈的手，與他們一起舉步而來。
“玉兒給淑妃娘娘，錦王、錦王妃請安。”
笑容滿面地迎過去，我帶頭行了一個福身禮。
“玉兒！”錦王等人皆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唯有淑妃北冥韻嗔怪地喚了我一聲。
就好像福至心靈一般，我莫名就知道她為何會不樂意，忙又揚起燦爛的笑，重新福身道：“玉兒給姑姑請安，半個多月未見，姑姑好像又變漂亮了。”
稱呼一改，馬屁一拍，北冥韻臉上的笑猶如芙蓉花開，她伸出手，笑道：“就你嘴甜會說話，過來，和姑姑一起進去。”
“诶，來了。”
我屁颠屁颠地蹦過去，笑嘻嘻地拐上她的手臂，領着他們進去內院。
淑妃娘娘剛進二道門，院內衆人立刻跪倒一片，齊聲呼道：“給淑妃娘娘，錦王、錦王妃請安。”
“免禮，大家不必拘謹。”
清潤的嗓音透着一絲平易近人，然而娘娘雍容華貴的皇族氣場卻不減分毫，衆人紛紛起身後，只偷瞄了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
我領着重量級大人物直接跨進三道門，來到縣主府的主院，至于二進院裏的一切事物，則全權交給月嬷嬷和陸簫陸管家去處理。
“姑姑，這是我娘親何月娘，這是我爹爹章宗亮，這是我大哥二哥、弟弟……”
領着大人物走進堂屋坐上主位，我将最親的人一一介紹給北冥韻。
沒想到北冥韻還挺激動，她竟然走下主位，來到何月娘面前，頗為激動地拉着她的手說：“你就是何月娘，玉兒的養母嗎？辛苦你了，本宮十分感激你将玉兒撫養成人。”
何月娘瞪大眼，一臉懵逼地看着北冥韻，她嘴唇動了動，又抽了兩下，才蹦出一聲讪笑。
“呵呵……淑妃娘娘說得哪裏話……這，這是民婦應該做的……”
噗！哈哈哈！
我在旁邊看着，差點就沒笑噴了，別看何月娘表面上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其實她心裏肯定正在咒罵：“玉兒是老娘的親閨女，不是什麽養女！老娘将她撫養成人，用得着你感激？便宜姑姑了不起啊？娘娘就了不起啊！”
為了化解尴尬，我正想找借口打圓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