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哪了?”

“怎麽這麽晚回來?”

孟媽在後面步步逼問,孟炎一腳踹開自己的門,回過頭對著她就是吼,“有完沒完!”

孟媽退後一步,嘴巴上下張合了幾下,又怯懦地問,“你吃飯了沒有?”

“不是給你打了電話,說我吃了嗎,你聾了啊!”孟炎把從別人那裏無處發洩的氣發洩到了自己媽媽身上。

看她一秒間就紅了眼,他心裏也不好受得很,但他又不會道歉,只能惱怒地又踹了下門,回了房間裏,重重地把門甩下,留下難受的孟媽摸著眼睛,攔了眼裏的快要流出來的淚。

自老公死後,她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對這個她虧欠良多的孩子,只能日複一日地對面他的暴躁,擔擾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

孟炎一大早起來自己做了兩碗面,六點半孟媽準時起,看到他做好的面條,見兒子冷著一張臉端著他那碗面條動了筷,她看了看浴室的門,小心地說了句,“媽先去刷個牙?”

“誰攔著你了。”孟炎冷冰冰地說。

“就去一下,馬上回來。”孟媽生怕兒子把她的那碗面倒了,趕緊撲到了浴室,牙還沒刷兩下就急匆匆地回來了,坐下之後還讨好地叫孟炎一聲,“兒子。”

孟炎根本沒搭理她。

孟媽不以為忤,吃了幾筷面之後,又掏出零錢包,拿出一張整五十塊的,“諾,這是你今天的零花錢。”

孟炎哼了一聲,伸手拿過。

“還要嗎?”孟媽見他收得那麽快,猶豫了一下,沒收回錢包。

“夠了。”孟炎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吃你的,少啰嗦。”

如果不是急著還錢,他都懶得要她的這幾十塊。

“哦,那你今晚還要去同學家嗎?”孟媽吃了兩筷子面,又小心地問。

“關你什麽事。”孟炎三下五除二迅速把面湯一喝,回頭就回了自己房間,根本沒給他媽再問的餘地。

孟媽嘆了口氣,把面條吃完,又把面湯都喝了幹淨,這才拿過兒子的碗去洗了。

聽到他出門的聲音,她看了看牆上的挂锺,打開了窗戶,等了一會,就看到兒子從街道走到公共汽車站,見到公車來了,他坐上了去學校的那趟車,她安心地舒了口氣。

不到七點,兒子去這麽早,應該是去溫習功課去了。

還好,他成績一直不錯,她早前擔心因為他爸爸逝去的原因連書都不願意念了,現在看起來,他對上學還是用心的。

孟炎坐著公交車轉了一圈,踩著上課的點進了教室。

學習委員坐在他前頭,一看到他就回過頭警告地跟他說,“你早自習沒來,班主任會記你的過。”

“是嗎?”孟炎拿著圓珠筆挂到耳朵上,冷眼看著他,“你打的小報告?”

“是,是我,怎麽樣?”學生委員不屑地看著他。

“不怎麽樣。”孟炎冷冷一笑,對著身邊坐著的女孩子探過頭,向那個學生委員老刻意讨好的女孩說,“我課本沒帶,你借我?”

那女生臉一紅,頭一點,把剛擺上桌的書給了他。

“謝了。”孟炎拿過書,誰都沒看,直接把書扔到了桌子上。

這時,女生臉更紅,學習委員的耳朵這時都氣紅了。

他還想說什麽,可惜這時候第一節 課上課的老師已經進了教室。

“孟炎,你現在要回家嗎?”孟炎快步往前走,後面跟著的那女孩子一直小跑步跟在他身後,問著他話。

同學一年,孟炎都不知道她是姓張還是賈,今天借她的書,不過是治治前面那人而已,見她一路跟著他也懶得說話,一路悶著頭叉著褲袋頭也不回地往公共車牌走。

“孟炎,你坐6路車是吧?”女孩子的聲音越說越小,如果不是她離得太近,孟炎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麽鬼東西。

他還得懶得搭理,到了公共車牌下站下,這時車牌下站滿了放學的學生,有些看到一班的班花來了,有幾個男生還吹了幾聲口哨,吹得女孩子滿臉通紅,小心地朝孟炎看去,卻只看到了他無動于衷的側臉。

就在這時,突然有輛車還沒到點無公車來的車牌下停了下來,車門打開,裏面有聲音在叫,“孟炎,上車。”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孟炎。

沒有多少私家車的縣城裏,就算這所學校不少人家裏都算富裕,但他們家中也是沒幾個人會開車來接他們回家的……

孟炎被這麽多眼睛盯著,想也沒想,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坐下了車子。

等車一開,他僵硬地回過頭,看著又掐中了他軟肋的男人。

自他家落敗後,他就下意識地不想承認沒了他爸他家一落千丈。

這人在這麽多的眼睛下打開車門,明顯就是逼著他上車。

可他上當了,他知道不能怪這人,是他自己虛榮,但還是忍不住怒了。

他又憤怒又害怕,他看著這個有司機給他開車的人,忍無可忍地問他,“你他媽的到底想幹嘛,啊,你說,你到底要幹什麽!”

那男人沒說話,轉頭溫和地看著他,過了一會才靠近了他一點,又用那種他無法控制他心跳的聲音低低地說,“要你。”

只兩字,卻讓孟炎瞪大了眼。

他看著說著這兩個字的男人,一時之間根本不清楚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瞪著他,那男人不說話,就一直低著頭溫柔地看著他。

那眼神,就好像他說什麽,哪怕是罵他神經病,他都無所謂的樣子,那裏面,有著無窮無盡的包容。

這種眼神,孟炎只從以前的他爸爸身上看到過類似的。

那時候,哪怕他把他爸剛給他買的小單車摔壞了,他爸爸也是這種壞了又怎樣,兒子你怎麽樣都好的眼神。

而現在面前的這個男人,現在就是用那種跟他爸爸有一丁點相似內容的眼睛看著他,哪怕他剛剛說的話,完全可以讓他打爆這個男人的頭。

“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最後,孟炎按捺住了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聲,刻意用一種大人似的冷靜聲線冷冰冰地說。

“男的,和男的,也可以在一起。”那男人笑了,随著他的笑聲,他慢慢靠近了他,他的嘴角碰上了他的嘴角,這一刻,孟炎的嘴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孟炎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這男人還是做昨天那樣的事,他知道他無法抗拒。

哪怕他說的男的和男的也可以在一起的這句話聽起來是多麽的荒謬。

孟炎把頭掩在枕頭裏,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哼哼出聲音來。

男人的嘴唇從腳尖直到腰間,一個一個吻落在他的皮膚上,他帶著一種讓孟炎全身發軟的耐心吸吮著他的每一處皮膚,讓他顫粟不堪。

“炎炎。”當男人的吻落到他的臉龐,他帶笑的聲音讓孟炎的喘息更加凝重,他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帶笑的眼睛,心中又急又氣。

“誰讓你這麽叫的。”他低吼,說出來的聲音嘎啞無比。

“炎炎。”這人笑嘆了一口氣,雙手挽緊了他的腰,與他肌膚貼著肌膚,那一處貼著那一處。

孟炎非常清楚地感覺到了他那裏的博動,也感覺到了這個人那裏與他那裏明顯的差距。

同樣硬起來的地方,一大一小,差距太大了。

孟炎瞪圓了眼,任由臉邊的人不斷地啄吻他。

“想要嗎?”在他以為他要吻他的嘴唇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帶著笑問他。

“滾。”

“真滾?”他的手在這時包裹住了他的那裏,貼得緊緊的。

一串電流在他的背後流過,孟炎覺得只差一點,他就可以像上次那樣達到高潮了。

可他不動了。

孟炎等了一會,也沒見他動,他惱羞成怒地看著眼前的人,“你他媽的動不動?”

“那,滾?”

孟炎喘著氣看著眼前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直接躁了,什麽也沒再說,狠狠地嘴了他的嘴。

男人低低地笑了,大手一縮,身體一動,就把他壓在了他的身下,深深地吻進了他的嘴裏。

不過只一下,他火熱探進來的舌頭讓孟炎很快喪失了神志,連自己的身體何時舒展成臣服的樣子躺在他身下都不知情,只知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男人的那根東西已經探了一個頭到他的後面。

“滾!”孟炎疼得猛抽氣,一下子就從深吻中回過了神。

“乖。”那男人這時的聲音也啞得不成形。

“疼……”孟炎的聲音已經帶了一點不自控的泣音,抖得就像在哭。

佟威海見他眨著的眼睛裏滿是紅意,只一下,剛剛那不可控制要霸占他的欲望就消失了一半,他輕呼了口氣,輕輕地把那裏抽了出來。

他太小了,現在進去太勉強了。

他是如此地想占有了,可還是舍不得他疼。

佟威海知道他現在的心志如孟類罵他的一樣,太變态了。

變态到明知道孟炎無論從哪方面都沒長成,就想在他的寶貝身上烙下他歸他所有的痕跡,讓所有人都侵占不了分毫。

孟炎是他的,全身上下,所有的一切,身體乃至靈魂都是他的——佟威海控制不住這想法,這念頭無時無刻不充斥在他的腦海裏,快把他逼瘋了。

“不讓你疼。”佟威海吻著孟炎的眼角,低語着,他把孟炎珍重萬分地抱到懷裏,不斷地輕吻著孟炎的嘴唇。

他太愛孟炎了,在失去那麽久以後,他太想把這個活生生的孟炎擁在懷裏,給他所有。

“你放開我,死變态。”莫名的,面對著這個男人的這種口氣,孟炎覺得全身所有的血都在往臉上沖。

“好,等會兒放,乖。”佟威海伸出手,摸著他那處抖得不行的小東西。孟炎這時立馬乖得不行,紅著眼睛喘息看著他,又恢複了剛才乖巧讓他吻的模樣,佟威海心中剎那間又柔情不斷,不禁在他嘴角珍重地落下了個吻後潛伏下了身體,抱住了他的腰,吻了他的那處。

佟威海的嘴唇落到那裏,孟炎的呻吟聲重了,他緊緊抓著他的頭發往他的嘴裏中蹭,躁動不已地動著他的身體……

當他最終洩在了他的口裏,他嗚咽了一聲,不斷地喘着氣,手指僵硬地松開了佟威海的頭發。

就在此時,佟威海擡起了頭,看到了孟炎閉目滿足的模樣。

就一眼,孟炎那細細喘息着的樣子迷亂了佟威海的眼,他心中的欲望終還是在這個時候迸發了出來,他起身把人一翻撲到他身上,把那根硬得發疼的性器插在了孟炎的雙股間又快又狠地動著。

他速度太快,那占據絕對優勢的身體與力道完全快不給身下的人絲毫反駁之力,他強勢地壓制著孟炎,在他雙股間猛烈地抽動著。

直到發洩的那刻,無法思考的大腦才從狂熱中回過神來。

他低頭去看他,看到了身下的少年回過頭眼睛紅紅地看著他。他以為他哭了,正要說話,卻看到他不屑地撇了下嘴,說了句,“髒死了。”

佟威海撐起身子低頭一看,看到自己那東西流滿了他股間的大腿處,可再多一眼,他看到了血絲。

“擦破了皮。”佟威海皺眉,伸手猛拍了下額頭。

他還是孟浪了。

“疼嗎?”

孟炎看神經病一樣地看他,媽的,有本事他試試看疼不疼,他忍著沒罵人是因為他剛在這男人嘴裏高潮過,不想過了河就拆橋而已。

佟威海見他一臉“你有病”,只一眼他悶著聲音差點笑岔了氣,把寶貝疙瘩抱在了手裏,往浴室走去。

“我有腳。”發洩過後又被人壓得差點昏倒的孟炎心中五味雜陳,但又不想表現得像沒見過世面的人,故意冷著聲音淡定地說道。

“就幾步。”

“就幾步我也有腳。”

佟威海停了腳步,好笑地往懷中的人看去,低著聲音輕聲地說,“我只是想抱抱你。”

如他所料,懷中的人馬上就安靜了下來,在故意橫了他一眼之後,繃著著臉就不說話了。

佟威海在暗中看著他的時候,幻想過無數次他們見面的時候,懷中的人會是什麽表現,但真面對了,他才知道,他以前以為的那些喜歡原來還可以漫延到更深處,原來不必他想著喜歡,懷中的人就可以完全讓他移不開眼睛。

面對他,喜愛比他認為的還要簡單。

“炎炎。”佟威海又低著聲音低沈叫地叫了他一聲,想看他故意繃著的臉再度脹紅。

“別叫了,你他媽沒長耳朵,我沒讓你這麽叫,懂不人話啊你!”見他用親密得讓他無法忍受的聲音親昵地叫他,孟炎從他的懷中跳出來,一瘸一拐地跳進了浴室,“砰”地一聲大力關上了門。

這時,他也看到了巨大的玻璃中渾身赤裸的自己,全身都是紅通通的吻痕,混著紅色的白色濁液沾滿了他的大腿處……

“死,變,态。”孟炎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發出了聲音。

他對這樣的自己陌生極了。

他怎麽可以就讓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樣對他,他媽的他是傻了,蠢了才這麽……

“我可以進來嗎?”門外,響起了敲門了聲,他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一種讓孟炎想說厭惡都厭惡不起來的柔和。

孟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面,只有輕微的疼,只有一丁點的輕微的疼,他擡起頭,看著自己的脖子,發現那裏一個吻痕都沒有,與他身上滿是痕跡的皮膚完全不同。

他無比該死地知道,這個人就算是個真變态,他也沒有真的傷害他。

他現在就站在沒鎖門的門外,孟炎轉過頭看著門,緊緊地皺著眉……

快到車子前,那男人快邁了半步,把車門打開,孟炎都懶得看他,把書包洩憤般大力扔到了車裏,板著臉進了車裏。

姓佟的也上了車。

“你幹嘛?”孟炎想也不想就吼他。

“送你。”

“你當前面開車的是死人!”孟炎厲眼瞪他。

“就一點路。”佟威海微笑,坐在了他身邊,離他有點距離。

孟炎還想說話,但車這時已經開動了。

兩家離得不遠,一會就到了,車還沒停穩,孟炎就拉了車門,拿著書包飛也似的沖了下去,看得佟威海微微皺了眉。

跑得太快,摔著了怎麽辦?

佟威海憂心忡忡,沒想到,把人重擁入懷,擔心有增無減。

前面司機偷偷瞄老板,見他面露擔憂,見鬼般抖着雙肩收回了眼神。

他給小爺開了這麽多年的車,如果不是天天見的這個主子跟以往什麽差別都沒有,他真當他們小爺是鬼上身了。

“回來了?”兒子再次晚歸,孟媽還是不敢大聲質問,小聲問了一句,見兒子跟吃了炸藥一樣進了他的房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她吓得肩一抖,更是什麽都不敢說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去敲了門,連敲了數聲才得了房間內一句跟要吃人一樣的吼聲,“幹什麽!”

孟媽假裝不在意,“炎炎,吃飯了。”

“吃了。”房間內的孟炎把書包砸到了牆壁上,深吸了好幾口氣,走到門邊,拉開門對著他媽語氣正常答了一句。

他不耐煩,但也沒必要把從別人身上受到的氣洩到她身上,“我要做作業了,少來煩我。”

“要水果不?”

“不要。”孟炎再次關上了門,只是這次不再是用撞的,而是用甩的,态度比剛才稍微好了一點。

孟媽不放心他,對著門又說了一句,“飯菜熱在鍋裏,餓的時候出來吃就好。”

說完她等了一會兒,見裏面什麽動靜都沒有,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她拿兒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萬事都順著他,希望這樣他能稍稍開心一點。

孟炎從小性格不好,但他爸說這沒什麽關系,他兒子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他把他生下來就是享受生命的,不是讓他來受委屈來的,然後他爸走了,他覺得自己是什麽樣還是什麽樣就好。

他是他爸的孩子,他爸生出來他是什麽樣,就算他爸死了,他還是什麽樣。

他是孟志的兒子,生來是什麽樣,死也是什麽樣,以前沒想改過,以後也不願意變。

他就是孟志的兒子,他爸都不說他,其餘的人更沒資格說他什麽。

哪怕生活過得不能再像從前了,他不能想有什麽就有什麽,但這僅是物質上的,事實上他不想理人就是不理人,該火爆的時候他就火爆,他不會為誰為難自己,也不想為誰約束自己。

就像他爸所說的,他是他的兒子,他就該為所欲為。

所以哪怕那姓佟吓得他魂都散了,見著這個人又出現在他面前時,孟炎還是一句話就火爆地扔了過去,

“媽的,滾。”

放學的時候,學校周圍全是人,他惡狠狠地罵話,自然有人關注,可那人看他一眼,不在意地一笑就上了車。

他的車開在他坐的公車後慢慢地跟著,轉了幾個彎,那輛外表說不出什麽出色之處,中規中矩的車基本上沒人注意。

一公車大多都是學生,都是同學校的學生,但也不是誰認識誰的。而孟炎很帥,但那種帥只惹女生關注,而男生嫉妒不屑得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可高中生的女生還在腼腆狀态,哪怕想多看他幾眼也只是偷摸,他們自然也就不知道,公車後面有一輛車在追著這個板著臉,拽得連玉皇大帝都不放在眼裏的男生。

孟炎下了車就大步往自己家走,不想再被人拖住。

他走得很急,後面的車跟得不緊。

他一進家就甩了書包,把窗簾全拉開,抱著手臂看著外面,然後看到那輛車在他看下去之後就調了個頭,慢慢地開走了。

那速度非常悠閑,不急不慢。

就好像那個人一樣。

孟炎瞪著車子離開,好一會那輛車也沒再出現在他的眼睛裏,他才确定那個人真的走了。

這樣接連續一個星期,那人在他上學的時候來跟一趟,下午的時候跟了一趟,也不再出面見孟炎,只是用誰也不發覺的方式跟著他出進,耐性好得超乎尋常。

人不上前,孟炎也不會自找麻煩,但在這天他放學回家,半路公車抛錨,他下車被車裏的人招呼的時候,他連猶豫一秒锺的時候也沒有就上了人家的車。

這時,公車一起下來的同校的人自然看他,而孟炎上車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地盯著車外那些不斷看著他的眼神。

他小時候騎在他爸的頭頂上,那些被家長牽著的小孩就是這樣看他的——羨慕又貪婪。

孟炎心裏好受了一些,應該說,這是自他爸死去後,他心裏比較好過一點的時候。

但就算失去的好像回來了一點,他還是沒有多高興,他不會忘了,他爸是真的死了。

車開了一段,誰的眼神都看不到了,孟炎轉過頭,看著那也在看著他的男人。

他臉上有著淺笑,眼神也是溫柔的。

他長得不難看,但長得确實平凡。

他不是他爸,他爸相當的英俊,要不然,也生不出他這樣子的兒子。

他爸跟眼前的這個人一丁點都不像。

孟炎很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那個任他為所欲為的老爸,但可能因為這個人給了一點他爸給他一樣的東西,還有,也許與他爸一樣看他的相似眼神讓他不想說那些廢話,所以他開口跟這個人說,“你想跟我在一塊?”

他說男人可以跟男人在一起,那麽就是說,他想跟他在一塊?

那姓佟的男人聽了他的話笑了起來,沒兩秒就點了頭,速度很快。

孟炎知道自己長得非常出色,他也被很多人喜歡,所以他也不奇怪這個男人點頭的速度。

但他還是想了好久,在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才對眼前的這個人說,“你讓我試試。”

“試試?”這男人挑起了眉,眼中有著一種孟炎覺得舒服的神采。

“嗯,試試,”孟炎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發現這個人的整張臉,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人的眼睛了。

“你不要天天來接我。”離公交車站牌有了一段路,孟炎上了車之後挺不高興地說,“我媽知道了會啰嗦。”

“吃早飯了?”佟威海微笑。

“沒長耳朵啊?”孟炎很不滿他的話不對意,口氣非常不耐煩。

“嗯,那不接送,放學後去我那?”

孟炎瞪他,見他口氣再怎麽壞,脾氣再怎麽差這人也應對得了,一下子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去他媽的,這人怎麽這難對付。

“好不好?”他又問,語氣溫柔還帶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孟炎只能懊惱自己,然後只能默默地點了頭。

算了,去就去吧,總比這男人每天早晚蹲點等自己的強。

次數多了肯定被人懷疑,他媽知道肯定會刨根問底。

“好,那下午不接你了。”男人說著話,隐約含著嘆氣聲。

孟炎覺得奇怪,撇頭半看了他一眼。

這人怎麽這麽怪,好像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的樣子,這樣子真的不是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嗎?

沒有公車到開遠路,就只有到他家永勝路那邊的,那人給他的那個手機裏有著詳細去開遠路的方法。像知道他不耐煩啰嗦一樣,那人說讓他坐公車直接到永勝路最後那條街,然後步行到街頭的那個轉角處,他來接他。

這還不是接?孟炎不屑,但也沒有多大反感,因為永勝路最後那條街其實沒住什麽人了,離開遠那邊又有點距離,所以來往的人不多,他站那也看不到幾個人。

孟炎放學後沒用那人給的手機,找了個公共電話打電話給他媽,說他要去補習班做功課。

“補習班,哪個時候報的?”孟媽奇怪。

“一個星期前,這兩日才上。”孟炎冷冰冰的,就算說謊也說得高高在上。

“那錢呢,你沒跟媽要啊。”孟媽在這頭糾著辦公室電話的電話線條,心裏難受得很。

兒子上補習班都不跟她要錢了,他到底是有多讨厭她。

“手裏還有,用完了,這兩天你給我。”孟炎皺了眉,盡量讓自己口氣稍微好點。

他不是讨厭她,他就是不耐煩。

“那是多少?”孟媽破啼為笑。

“不到1千,你給1千。”孟炎多要了點。

“好,好,好。”孟媽連應了三個好,還沒笑出聲,兒子那邊說了句“挂了”,就傳來了一連串的嘟嘟聲,孟媽不知道怎麽的想哭,拉開抽屜看了老公兒子和她的合照,哭了一會,拿紙巾把臉擦幹淨了,才打起精神繼續處理工作。

“我8點要回家。”剛到轉角,那車門就打開了,就好像知道他什麽時候來,孟炎掩下心中的詭異之感,一上車就跟佟威海說了他的意思。

佟威海靠近他,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吻,在稍有點僵住的孟炎耳邊道,“好。”

他的氣息吹進了他的耳朵裏,但卻像是燙在了他的心裏,孟炎這刻完全沉默了下來。

身邊的人也不說話,他開了車,開得很專心。

車子在車庫裏停下,孟炎自己先下了車,正打算先走出去,又聽下車的那人說,“等等。”

孟炎轉頭。

“等等。”那男人關了車門,走到了他面前,牽起了他的手。

孟炎皺眉,卻看了這人看過來的眼神。

“炎炎。”

孟炎不答話。

佟威海沒再叫他,牽了他進了屋子裏,把他按在了餐桌前,就挽起了袖子做飯去了。

孟炎這時已經聞到了雞湯的香味,他看著那男人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的樣子,還有低頭切菜的模樣,有那麽一秒鐘,他覺得這個人完全不像是一個會喜歡他的人。

除了他爸,沒人真的對他這麽縱容。

他其實知道他除了臉長得別人好,別的什麽也不讨喜。

這人真的是有毛病,孟炎暗暗這麽想。

男人在廚房的那頭炒菜,他那邊有巨大的玻璃窗,能看到樹林,還有無邊無際的天,孟炎時不時往他那邊瞧一眼,倒不是看人,而是看天空。

他喜歡那種空曠的感覺,那能讓他感覺平靜,放松。

他平時其實不怎麽做功課了,不是真的不懂,就是沒心情做。他什麽也無所謂,他不覺得有什麽是值得在意的。但今天可能是外面的景象恰恰好,廚房彌漫的香味也是他正好最喜歡的,他慢慢安下了心,作業中不懂的他也去翻了書,翻了幾遍也就懂了,一筆一劃寫正确答案,而不是像平時那樣潦草應付。

“炎炎。”在他做完一道數學題歇筆的間歇,那人叫了他。

孟炎冷冷地朝他過去。

“去拿飯碗,把飯盛上。”他溫和地道。

孟炎看他,見他說完就轉過了頭去,他瞪著他高大的背影好一會,最後不屑地撇了嘴,站起了身。

“碗在哪?”孟炎故意惡聲惡氣。

“在消毒機裏,靠冰箱旁邊。”那人回頭溫和答了一句,就又轉了頭,端了菜過來。

孟炎看著冒著熱氣的菜沈默了一秒,默默地離了桌子去拿碗筷。

別人請他吃飯,手上還端著菜,他這時候再無理取鬧那就是真不應該了。

他可以不聽話,也可以誰都不喜歡,但不能無禮,因為那不叫性格,而叫沒教養。

他爸爸教他的,他都還記著。

送他走的時候,這男人吻了他,孟炎好一會才喘上氣,把頭趴在男人的肩上,方便他撫摸他。

他堅持了一會,還是洩了出來,一會他就變得懶懶的了,任由這個人不斷地吻著他的嘴唇還有脖子,根本沒力氣生氣,也不想發火。

一會佟威海就停止了動作,抱住了他。

孟炎這時擡起了頭,他們的下半身這時沒有靠得太緊,但他知道這個男人下面已經起來了,而且全身繃得緊緊的。

他不敢讓我摸,孟炎先是不屑地這麽想;我沒說話,他不會讓我摸他的。過了一會,孟炎又有點得意起來了。

他無比篤定只要他不開口,這個人就不會讓他去幹那種事。

“喂……”孟炎撇過頭側過去看他,因著笑意,他的眼睛就像閃著光的星海,“到點了,我要回家了。”

他笑得惡劣,但卻讓佟威海迷了眼,好半晌就那麽怔怔地看著他。

他曾想過不管他小時是什麽樣,他總歸會好好愛他,但真的是沒有料到,他愛的那個人在年少的時候曾是這麽耀眼無比,身上的那些陰霾根本掩蓋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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