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德翼這輩子重活過來,他在去找司骁之前,找了孟炎一段時間。找到人後,他在佟威海察覺之前就收了手。
這輩子,他就見過孟炎幾眼,第一眼是孟炎在學校裏懶懶散散,一個哈欠接一個暗欠打着拿着書走的樣子。後來的幾眼是在國外見的,孟炎輪流在幾所高校裏進修,他知道情況,按捺不住也就會去看一眼。不過無聲無息,讓誰也沒察覺。
孟炎很少出現在公衆場合裏,哪怕是在學校念書的那段時間他也是上課就到,下課就走,要看上他一眼并不容易。
時間地點,哪怕人物都是問題,孟炎身邊長年都跟着佟威海的人,孟炎去國外進修的那一段時間,佟威海那邊的人是提前了一年過去安樁,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是徹查,不過一眼,秦德翼卻來來回回要策劃很久。
他不想在沒把握之前,被佟威海發現,被無聲無息地解決掉。秦德翼很明白佟或海這種人的能力,現在他的主要資産都在國外,雖然國內也有不少投資,但國內的這些投資就是都沒了也無傷大雅。
可能人的喜好真是刻在骨子裏頭的,秦德翼在沒見到孟炎之前,過是想知道孟炎現在如何,他還是想在看過人兩輩子的司骁。
可惜,就是想了卻前緣的一眼,他想要要的重新來過又變成了對孟炎
的念念不忘。
不能得到,連見眼都需謀劃,又拖了十幾年,拖得越久,卻造制
骨銘心。
于是,這朗明燈光下的相見,秦德翼看着如他想象,比想象中理要拔動他心弦的人,他情不自禁地朝孟炎笑一他內心此時睛潮推湧。那掩藏了十多年的感情一剎那澎湃得差點讓他失态。
“孟炎?”孟炎旁邊,戶秣又叫了他一聲。
孟炎回過頭來,一臉若有所思: “太子,你過去。”他就不過去了。
“能不能好好說話?”自認謙虛低調的戶太子對太子這個叫法很不滿。
這時候不少人朝着秦德翼的視線朝他們看了過來,有人也發現了戶太子,這時候好幾個人臉上帶着熱情洋溢的笑朝他們走了過來。
“嗯?”孟炎卻在想着事,随即他從褲袋裏掏出手機放在了耳邊,沒兩秒,他跟手機那頭的人說:“威海,有個人跟我笑得像只發情的狗,你要不要過來把人眼睛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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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秣正揚起笑跟過來的人應酬,聽這話,笑容僵了僵。
孟炎還在說:“是長得挺英俊的,嗯,比你……
電話那頭佟威海不知道說了什麽,孟炎又答:“好,我先打個招呼。”
人都近了,應酬開始,商務部主要負責人和今天的工作人員都認識戶太子,但對孟炎這個只在小圈裏走動的人卻只聽聞過傳說。因佟家不允許孟炎的照片出現在任何公衆場合,沒親眼見過孟炎都不認識他,所以跟戶秣一打招呼,聽戶秣介紹孟炎說這是他的朋友孟三,也沒人聯想到這個孟三就是佟威海家的孟炎。
佟威海在佟家三兄弟當中排名第三,孟炎在外偶爾也用孟三的名字。
“你好,秦,秦德翼,天際投資負責人。”臨到秦德翼,秦德翼伸過來了手來,朝孟炎微微笑着。
孟炎看了他的手一眼,沒握。
之前朝他伸的手他也沒握,後來見他的也就沒伸手了。秦德翼是來跟他打招呼的第五、六個人了,他這手一伸, 在孟炎眼裏挺蠢的
但他還要從這人身上撈錢,所以人蠢,看在錢的份上他還是就好強開了口:“幸會。”
“幸會。”孟炎的聲音落在秦德翼的耳裏,秦德翼控制不住給得他越發緊了,他毫不尴尬地收回手,笑得越發的英俊迷人,因孟炎分那句幸會他整張臉都在發光,引得會場不同方向的女土頻頻朝他注目,
“小戶先生,這邊請。”
戶秣朝孟炎看去,孟炎擡步,跟他并肩而行。商務部的工作人員帶着他們進了一間休息室,很快,剛不在會場的戶秣好友,商務部的副長趙剛快步進了門來:“對不起,剛在忙工作的事。”
“孟少。”趙剛是京都人,沒怎麽來過濱海,這次帶部門過來主要是為了工作,他也是只聽過孟炎其名沒見過其人。
“孟炎,或者叫我孟三。”孟炎站起,回握了一下。
“小剛,坐。”戶秣給他拿了一杯酒,“ 麻煩你點……
他話沒完,孟炎的手機響了,孟炎接起,聽佟威海在那頭說過一會兒他就過來,孟炎沒說話,但笑了起來。
趙剛看着孟炎聽着電話笑的樣子,朝戶秣遞了個果然名不虛傳的眼神。
戶秣撇了下嘴。
要不是能禍國殃民,佟小叔那樣英明低調的人怎麽會栽在他手裏。
戶秣對佟威海是很尊重的,當年戶家有他出面鼎力支持才上的位。更何況當年決定他們戶家上位勝負的那一戰當中,佟小叔教了他跟他常弟的命。
他們戶家這一代就他跟堂弟兩個人。
所以就是他看上孟炎手裏的東西他也不過是據理力争,而不是施壓,最後被孟炎激得出手那也是他親自動手,保镖跟槍都是沒動的。
要不,孟炎敢對他下手也活不成。
現在孟炎有求于他,還給了他想要的,戶秣面上沒當回事,但還是要給他解決的。
孟炎說電話的時候他就跟趙剛說了由他出面辦公司,讓秦德翼注資的事。
趙剛有些猶豫,“你出面?”
讓他介紹秦德翼這事很簡單,但由戶秣出面?
“嗯。”
“你要是辦公司,多的是人給啊。”
“秦德翼的是外資。”
“外資?”趙剛心裏有了點譜,“也是啊,你是打算要個什麽數?”
“5。”
“億?”
“嗯。”
“dollar ?”
戶秣點頭。
趙剛沉吟了一下,又問,“到底是什麽事啊?要不要我們随個份子?”
戶秣可不想坑兄弟,拍拍他的背,“不是你們能摻 和的事,這事我是給他辦的。”
戶秣看了挂了電話的孟炎一眼。
孟炎正懶懶坐着看手機,看了幾眼,打了個電話給助理安排明天工作的事。
趙剛還當剩下的都是孟炎獨吞,便笑笑不說話了。
半個小時後佟威海來了.戶秣先前出去應酬出去了,孟炎一直沒出士他也不是專門等佟威海,是直在電話裏處理工作的事,佟威海進了來就聽孟炎在冷冷地訓屬下。
“聽您這麽一說,我明天早飯不用吃了,先喝點西北風習慣習慣。”孟炎在電話這頭冷冷道。
電話那頭,他的總監苦笑連連,“我明早就把新的策劃交到您手上,“沒空。”
“那後天?”
“呵。”孟炎冷笑了一聲。
總監在那頭無聲地深吸了口氣,力持鎮定,猜道:“那明天我把文件交到老先生手裏,讓他轉交給你。”
孟炎這才沒說話,挂了手機,随即他轉過頭對坐在了身邊的人淡淡遞“你看到天際的負責人了?”
佟威海挑眉看他。
“我覺得他有點眼熟,”孟炎若有所思,“看照片倒沒有這感覺。”
佟威海微微笑,手搭到了他身後的沙發上,随意地說:“是嗎”
孟炎點點頭,“他喜歡我? ”
他的暗戀者向來多,都是被佟威海解決的,孟炎看他來得這麽快,還當秦德翼是解決了又死而複生的。
佟威海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輕描淡寫地應了聲,“算是。”
孟炎站了起來,拉他,“那去看看。 ”
“還想看啊? ”佟威海好笑。
“我就沒見過幾個活口, 不過這個活口長得不錯,”不知為何,秦德翼那樣看他,要是換個人那樣看他,孟炎不會當回事,根本不會放在眼裏,但秦德翼那一刻朝他看來的樣子讓孟炎想也不想就知道這個人很迷戀他,“你也去看 看他的樣子去。”
在房裏佟威海還不太明白孟炎的話,等進入了會場,等秦德翼轉身回頭就一眼看到了孟炎,他就大概明白了他家孟炎為什麽要跟他說這話了。
那種轉身就一眼望來的專注.加上那種無懈可擊的臉,确實攝人奪魂。“你居然沒斬草除根?”孟炎看了秦德翼一眼就收回了眼,在佟威海耳邊輕輕說,随後他又看了秦德翼一眼,淡道:“說實話, 他還長得挺順我的眼的。”
佟威海因此嘴邊的溫笑都頓住了。
孟炎看着他頓住的嘴角,在上面親了親。
他覺得這事還挺有意思的,這麽多年他跟佟威海平常無奇地生活着,他還以為老男人已經不會吃醋了。
“小……佟威海一出來,場面就靜了不少,在跟人說話的戶秣大步走了過來,還有今天出席了的一些跟佟威海曾經見過面的人都拿着酒杯匆步過來了。
佟威海剛才走的是內部人員的通道,沒有人知道他來了。
“小爺,好久沒見了。”
“好久不見。”
“您好,您好。”
“你好。”
“您好,您跟上次我見您一樣,氣色很好。”佟威海回諸以微笑。
他向來是個溫和之人,見面的人沒人敢忽視他,但這時候他也不會讓人害怕得跟他說不出話來,大家言語了幾句場面就熱鬧了起來,大家都是場面高手,順帶也把孟炎帶入了問候的話中,也算是讨佟威海的喜。
“今天您是來接孟總回家的吧?”一位某地聯合主席笑着跟說,又看着孟炎笑道:“以前我見過你來接小爺,今天又看到小爺來接你你們這一來一回我算是看全了, 也是有緣。”
“有緣,有緣。”旁邊的人附和。
孟炎嘴角一勾,鋒芒畢露,“既然這麽有緣,我過幾天要在船上辦一個小宴會,到時候讓人給鮑主席送帖子。”
這人一聽,狀似驚喜,“當真? 我一定來,一定備厚禮前來。 ”
“厚禮不必,人來就好。”孟炎淡淡道,朝站在人群外的秦德翼看去, “秦會長,有什麽要說的?”
秦德翼一直無視佟威海地看着孟炎,終于聽到孟炎先開口朝他說了話,他未語先笑,眼睛微眯,笑得性感迷人,“我跟大家 一樣,想知道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像鮑主席一樣能 入你的青……
“您好,”在他話一出,衆人皆往後看向他之時,秦德翼突然往前兩步擠了進來站到了佟威海前面,“幸會, 請問這位長……
他伸出了手。
衆人靜默。
“我愛人。”孟炎突然出聲,瞥了他無人去握的手眼。
秦德翼呆住,随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
他收回手,朝佟威海耿意一笑,彎腰朝,“抱歉,是我誤會了。”
他恭教有禮,孟炎看着嘴角又是勾,倒過頭聲音不大不小地道了一句:“膽子不錯。”
佟威海笑了起來,溫和地朝秦德翼說 “我愛人說你膽子不錯,年輕人,那天你也來。”
說過佟威海別過頭,與人說話去了。這裏頭的人都位
高權重,哪個都要比秦德翼的身份重要,秦德翼也就很快被他們抛到了腦後。
有那心裏有數的,也是笑等着這位秦姓青年才俊,能在祖國讨得了什麽好。
也有與佟家交好的,心裏算着跟秦德翼的來往了,他們畢竟是佟家的人,佟小爺身份在那,不可能随便哪個宵小得罪他了他都得收拾,總有些事是要他們這種要好處的人去幹的,
也有哪方都搭不上關系,置身事外純粹看熱鬧的。這種熱鬧看一出是一出,難得上演,更難得目睹,事後找人随便說說,都是能擡高自己身價的事。
佟威海過來也不是專門來吃醋的,他走這一圈,帶着戶秣和孟炎認識了不少人,商務部的這次聚會确實也請來了不少實業家,佟威海談不上威名在外,但在上了地位的人耳裏,他就是被人提點要注意的人。
有他坐下來跟人說話,他說話看着随意,但句句都是接下來的宏觀走勢,做實業的人哪個能不懂,跟他說話也不敢假模假式,雙方談話便進行得挺深入的。
戶秣跟孟炎混在三四個各行龍頭老大當中說來年輕得過份,而戶秣身為戶總虎父無犬子的兒子,态度專注得很,從頭至尾就一直在認真地參與談話,相比下來孟炎坐在那無所事事一言不發的樣子像個陪襯,被戶秣瞪了好幾眼。
佟威海沒久呆,過了一個小時就要走,衆人相送,被保镖攔在了樓梯口。
“小秣,上來。”進了停車場,見戶秣往另一輛車走,佟威海招呼了他一聲。
戶秣沒客氣,笑着道:“好, 小叔。”
佟威海今天坐的車是國标車,國産兩排車,前面要坐司機跟保镖,三人坐在了後面一排。
戶秣是最後一個進的,挨着孟炎坐,他上去後保镖就在門外關了門.
戶秣整整身上的西裝就朝孟炎說:“你又怎麽了? ”
一句話都不說。
孟炎都沒搭理他,往佟威海身上靠,閉上了眼睛。
佟威海笑着低頭,在孟炎額頭上吻了吻。“小叔。”戶秣嘆氣。
“他懶得說話,你也別理他。”佟威海勸他。
戶秣真覺得他是個好牌氣的人,他從小就是個講道理的人,但真遇到了孟炎這種任性,一方面還肯真腳路實地做事情,一方面又把給他的線權當天經地義的人真一肚子火。
說他傲,他走起後門來操起電話就敢往他家裏轟,一出手就是搬大佛:說他不傲,他擡起頭來誰都看不見,戶秣敢打賭就是他親爸來了,這人沒心情理人,他還真敢愛理不理。
“不是,小叔,”戶秣跟孟炎上次打架,其實兩家家長這還沒真見面吃過飯,這事還不算擺平了,所以他仗着上次沒散的氣就往佟威海面前撒:“你說說他這德性到哪誰能看得順眼?我都不想跟他計較,可你看看,我這麽大個活人在他面前,他連句客氣話都沒有,他眼睛還閉着,你看看,你看看,氣死我了。
佟威海笑了起來,笑話他道:“他不客氣, 你也不客氣了?”
戶秣也是氣樂了:“我一碰到他,心裏就堵。”
“不說點什麽?”戶秣在一旁都氣樂了,佟威海抱着人輕搖了一下。
孟炎勉為其難睜開半只眼瞥了戶秣一眼,道了一字:“傻。”
“你說什麽?”戶秣氣得要打人了。
“傻!”孟炎換了一只眼鄙視人。
“孟炎!”
戶秣正要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佟威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以後你啊多跟我家炎炎來往,他把你當自家人才沒跟你客。
“哼。”
戶秣正想冷哼,卻被孟炎冷哼在了前面,他被氣得張着嘴都發不出聲來,撫着頭,頭疼不已。
“叫孟少。”孟炎突然伸腳踹腳踢了他下。
“什麽?”戶秣還沒回過神來,等到回應過來孟炎是不許他叫炎炎,他沒好氣地道:“你當我願意叫,我還………”
他本來還想說嫌惡心,但話到嘴邊就強自咽下了。得,身邊還有個佟家小爺佟小叔呢。
“哼,孟少就孟少。”戶秣還是哼了一聲。
話到這步,他是明白佟小爺話裏的意思的,戶家還有一年多一點這十年掌臺就要過了,下一界就是佟家大爺的天下了。佟家大爺那自有他爸爸那邊對付,但小爺這邊,如果小爺還要是帶着他一塊走的話,戶秣覺得這事比兩家散了的好,尤其是對他而言,有佟家帶着,很多事還是要方便很多的。
戶秣這哼完,想了一會兒事,再轉頭,孟炎卻睡了,看樣子睡得還挺好的,他鼻息之間的呼吸讓戶秣這種受過這方面專業訓練的人看得出他是陷入深睡了。
這時候佟威海兩只手都抱住了人,戶秣看了一眼,覺得不好意思,趕緊挪開了眼,但一擡頭,對上了佟威海溫和的雙眼。
戶秣下意識有點慌,朝佟威海笑了笑,一笑之間他也鎮定了下來,“小叔。 ”
佟威海朝他溫和地笑了一下。
“睡得還挺快。”戶秣以不驚擾人的音量道。
“以前不是這樣的,”佟威海低頭看了眼人,也是放低了聲音跟戶秣說:“他十七八歲 的時候脾氣比現在壞,覺也睡得淺,那個時候我要是驚了他的睡眠,他總能找着辦法把火發出來。”
“比現在還壞?”戶秣都驚了,“那得壞成什麽樣? ”
佟威海悶笑了起來。
戶秣這反應,還是讨好了他,這晚佟威海确實也挺想跟外人說說孟炎的這些年的。
這一世,他太愛孟炎了,從孟炎少年到現在,孟炎每一年的變化都記在心裏。
他太愛這個人了,愛他少年時天真無畏的男敢,愛他青年時的果敢,更愛他現在想明白了後的與他日夜相對,佟威海知道,他現懷裏的這個人,甚至已經在計劃他們老了之後應該要怎麽過,要怎麽對負責。
孟炎從不對他說什麽愛,但卻把他一生之間所有最好的感情,最好的行動都給了他。佟威海從不懷疑孟炎對他的深情,但就是因為孟炎太好,所以就算知道孟炎上上世曾愛過的人再出現也對他無礙,但就是因司個人是孟炎曾經愛過的,他還是會情不自禁地吃醋。
“是壞,”佟威海點頭,又笑着道:“不過生完氣發完火,他又覺得愧疚得不行,那個時候就是我最喜歡他的時候了,因為他倒是能乖幾無不過過不了幾天,我就又覺得他太乖也不太好,還是會引他發發火。”
戶秣聽前面還挺同情這個找了年輕小愛人伺候的佟小叔的,聽到最後他就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結果他輕咳了一聲,道:“那孟炎還挺可憐的。”
這是發火還是不發火,完全不是他自個兒說了算的嘛。
佟威海聽到這也是輕笑了好幾聲,笑罷他又低頭看人,輕嘆了一聲“他聰明,我做的每一件他哪樣心裏沒數?就是這樣,我這個老家心他玩弄于股掌,他也沒抛棄我,真是我的乖小孩。”
他輕輕說着,言語間盡是憐愛着人的柔情蜜意,這明明不是說給戶秣聽的,卻把戶秣的耳朵都聽熱了。
戶秣心裏也是無奈,他不過是順順長輩的心,跟人聊兒句,萬萬沒想到在他心中積威頗深的人跟他說起了兒女情長的話,這佟小叔說得再自然不過,他一個外人卻聽得尴尬得說不出話來。
“咳。 ”戶秣定力還沒練到完全處變不驚,他紅着臉別過頭看着窗外,沒膽跟人繼續說了,怕聽到更消化不了的。
還好佟威海接下來也沒再說什麽了,車子行駛了一段,戶秣聽沒什麽動靜了,不動聲色地偏了偏頭。
偏過頭,戶秣看到了一對相依相偎的人。
下車時孟炎醒了,佟威海先下的車,孟炎下車後就過去拉他的手,邊打哈吹邊拉着佟威海往裏走。
戶秣跟着佟威海走,聽佟威海跟他道:“明早炎炎要去沖浪,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不過早上的海水有些涼。”
“行,我跟着去看看。”戶秣知道孟炎熱愛一切海上海下運動,他倒是沒孟炎這麽野,不過看看也不錯,他也難得住在佟家一次。
“回來了,”老管家在門口等他們,看到孟炎他們,他眉開眼笑,“回來得正好,我剛還跟廚師說煮鍋冬瓜湯涼着。”
冬瓜湯消腫清熱,煮好撒點蔥花拿冰涼一涼,入口清涼微甜。
商務部辦的是下午的宴,他們回來的早還不到晚飯的點,孟炎這睡意朦胧的也沒說話,跟老管家點點頭就上樓睡去了。
佟威海也跟了上去,沒一會兒就下來了,看到戶秣正在大廳裏跟老管家說話。
“睡了?”老管家一看到他就問。
老管家之前的管家是保伯,保伯後來心髒有點問題,佟威海給他換了心髒,就讓老人家回家人身邊去頤養天年了。
老管家本來也不是個一般的管家,他以前是某部處理內部事務的主後來出了點事就退了下來,轉而當了把他撈出來的那個人的管家,那位和其夫人都沒了之後也沒身後人,那他一起生活的老故友也走了,一家搭夥過日子的人就剩了他一個。
他在這個圈子裏風風雨幾十年, 哪怕是個管家的,地位也不比誰低,他的老同事,老戰友們大部份佟威海見了也得奇腰恭敬叫聲叔伯,所以盡管是佟威海請了他來當管家,佟威海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反倒是孟炎在溺愛他的老人家面前沒個正形。
“睡了。”
“那你喝碗湯,他的他醒了我給他送去。”
佟威海點頭,跟戶秣道:“你不去睡會?”
“不了。”戶秣笑笑,他沒白天睡覺的習慣。
“那你等會跟我進書房,我正好要打電話給你爸爸。”
“嗯。”戶秣應了一聲。
戶總跟佟威海開了視頻聊天,戶秣也在其中插了幾句嘴,戶總那邊有事先要走,挂斷通訊之前朝他兒子笑着點了點頭。
戶秣因此喜形于色,高興得嘴邊一直挂着笑。
他們這種家庭的人,得長輩一個肯定,比得到什麽都好,都強。
戶秣确實能幹,穩重,他被戶家的人教得很好,世故又不失赤子之心,見戶秣因父輩的一個肯定高興得就差手舞足蹈了,佟威海也大概明白孟炎為什麽樂意跟戶秣親近了。
他那小孩從來就知道跟什麽樣的人交往才能長久,他一直都有這種近乎在從林裏生活的野獸才有的直覺。
第二天早上佟威海剛從健身房出來,外面孟炎也背着戶秣回來了,戶秣在孟炎的背上奄奄息,要死不活。
他掉海裏被嗆了好幾口水。
孟炎一進來就把戶秣扔地上,當着戶秣的面跟老管家嫌棄地說:“還不如我一半呢,我昨晚還是半夜睡的呢。”
“他是小孩,嬌氣。”老管家哄他。
“嗯。”老管家随便說兩句就能把孟炎哄高興,他認同地點點頭,回頭看到佟威海一身的汗,他眼睛頓時亮,快步朝他走去,“我也要洗澡。”
因為戶秣跌進了海,孟炎救了人就回來了,都沒沖幾個來回,正一身的力氣無處可宣洩。
孟炎說是洗澡,但語氣裏的興奮可不僅僅是洗澡那麽簡單,戶秣本來仰着臉,不幸看到了就穿了一條沖浪褲的孟炎脖子和胸前的痕跡,聞言他幹脆把頭埋到了地毯。
老管家給戶秣找來了醫生,戶秣也沒什麽事,就是嗆了口水受了點驚,休息了半個小時就好了很多。
孟炎再出現是一個多小時後了,戶秣在陽臺看文件,見到他來,把桌上的電腦推到了孟炎那一邊,“我剛收到的,你看看。”
孟炎本來只是瞄了一眼,看了幾眼,他坐直了身,滑動起了鼠标。“艾小龍?”孟炎看了看寄信一端的署名。
“嗯,你可能沒聽說過,但他爺爺你可能聽說過,海城的艾嚴國。”
孟炎搖了搖頭,他沒聽說過。
“是你們家大爺的人,小叔沒跟你說過?”
“說過吧,沒仔細聽。”佟威海的事孟炎不太摻和,只要沒涉及到他本人,他根本不想知道,知道得多了,麻煩也多,“他跟秦德翼有仇?”
艾小龍寄來的資料夠秦德翼喝一壺了,尤其在孟炎想宰他一頓的時候,這資料更是讓秦德翼現在想脫身都脫不了,就是花錢消災都不行。
“算吧,”戶秣覺得算,“艾嚴國跟秦世光是政敵,艾嚴國好幾次都是踩着秦世光上去的,兩家都成世仇了。”
見孟炎聽到名字沒反應,戶秣解釋,“秦世光就是秦德翼的父親。 ”
“這個我知道,”孟炎看他一眼,“你當我腦子一熱,誰的主意都打,他打人主意還不查人底細不成?
戶秣差點翻白眼,“你就是誰的主意都打,秦世光好歹也是省級市市長好不好?”
兩個人都不知道,上一世秦世光這時候已經是省部的二把手了,這世因着佟威海運作,秦家一直沒上來,秦家在海城也不再支手遮天,海城被好幾個陣營瓜分把占着,其中最重要的幾個經濟市都在佟家的跟随者手裏。
但這時候的秦世光在戶秣和孟炎眼裏僅僅是市級的人,所以戶秣說歸是這樣說,他才是真正那個沒把秦世光放在心上的,而且艾小龍的這一封舉報信足以讓秦世光下臺了,“你打算怎麽辦? ”
“他想見我,”孟炎又掃了一眼電腦,“那見吧。”
“見? ”
“嗯,見了後再說。”艾小龍在信裏直接說如果見了他,他有讓他一定 感興趣的事情跟他說,話說得這麽白,孟炎還真想聽聽這讓他“一定感興趣”的事是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