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憂
王元輝聞言倒吸了一口氣,他痛心疾首道:“張大人此舉真是……哎,痛失胞妹的确可悲,卻也不該因此自甘堕落啊。”
他偷偷看一眼楚懷珝,又重重嘆了口氣:“如此結局,實在令人喟嘆。”
沐雲将頭扭至一旁,不願再看王元輝那誇張的表情,沈枚擡頭望天,心想着王大人的演技着實是有待提高。
楚懷珝望着丁香出神片刻,他合了折扇,問宋喬道:“張思是什麽時候回鄉探親的?”
宋喬想了想,道:“三年前的四月中旬。”
“你把近三年有關沐春閣案件的卷宗都找出來,送到雲水澗。”他說罷,轉頭又指着那前面的那間客房對王才道:“你說這是張思的房間,從未收拾過,對麽?”
王才點點頭:“是。”
“進去看看。”
楚懷珝擡步走至門口,剛一推門,便有一陣灰塵撲落下來,嗆得沐雲連連咳嗽,楚懷珝搖扇扇去面前灰土,這才走進屋中。
張思的屋子本來是個偏廳客卧,地方不大,突然進了五六個人,頓時顯得擁擠不堪。屋內僅有一張床,一方梨木桌與一架梳洗臺。
床上挂着淡青色的薄紗帷幔,薄被和枕頭整齊的擺放在床頭。距離床尾不遠處便是那方梨木桌,木桌上擺着一個藍色的廣口玉瓶,玉瓶中插着幾株枯黃的雜草,仔細辨認才發現,那其實是幹枯的丁香花。木桌上方是一青色竹窗,楚懷珝将竹窗向外推開,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簇簇嬌豔的翠菊與丁香。
楚懷珝望着窗外的美景沉思了片刻,轉身向着梳洗臺走去。那梳洗臺乃是黑色雕花檀木制成,臺中擺放着一塊精致的銅鏡,銅鏡上鑲着三顆珍珠,十分華美。銅鏡的左邊放着一個圓形妝匣,楚懷珝将匣打開,只見裏面僅有幾條簡單的青色束發帶,發帶上繡着的幾朵藍色小花很是小巧可愛,他眼眸閃了閃,淡淡道:“看來這位張大人是真的很喜歡合歡花。”
沐雲從楚懷珝手中接過妝匣,沈枚伸手想要從中拿出一根,卻在手指抓到發帶的瞬間發出一聲驚呼。他迅速将手指縮回,只見右手食指的指肚上似乎被什麽東西紮出一個小孔,微一使力,便有血珠從傷口裏滲出。
以拇指将手上血珠拭去,沈枚将那根染上紅色血漬的發帶拿出,端詳的片刻,從裏面取出一根約莫三分長的銀針。
“這是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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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檀回到沐春閣,發現閣內冷清了不少。他強壓下心中濃烈的不安,擡步走上樓梯,正巧在樓梯口與白雪撞在一起。
“哎呦,走路怎得不長……”
白雪揉揉胳膊,剛抱怨了一聲,卻在餘光瞥見那抹紅色時,擡頭道:“顧檀?你這幾日去哪了?”
顧檀并未轉身,他邊走便道:“出去玩了幾日。”
見他無心理會自己,白雪努了努嘴,沖他嘀咕道:“你們這一個個的,出去也不說一聲,這幾日樓裏來了好些奇怪的客人,還不得由我一一招呼着。”
顧檀停下腳步,皺眉道:“你剛剛說什麽?”
白雪哼了一聲,他心裏本就不滿,聞言立刻大聲道:“我說,這幾天樓裏來了些奇怪的客人,還得我一一招呼着。”
說到這兒,白雪向顧檀走進幾步,低聲道:“你說咱們陸爺最近是不是惹上什麽麻煩了?我看那些人,好像都是找他的。”
顧檀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反問道:“那些客人呢?”
“昨日就離開了。”白雪回答。
顧檀又問:“陸瓯呢?”
“陸爺啊,”白雪聳了聳肩:“自你走後便沒在見過了,算起來,應該有七日了吧。”
顧檀聞言臉色微變:“七日?”
白雪點頭,“我剛開始還以為你與陸爺一同出去了呢。”
似是想到了什麽,白雪從懷裏拿出一張紙,疑惑道:“對了,還有你兩天前寄來的信。”
“你說的什麽‘凝魄寒玉’,什麽‘暫避風頭’,都什麽意思啊。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說的什麽玉啊。”
顧檀抿了抿唇,袖中手指慢慢攥緊,突如其來的疼痛使他手腕一顫,那道自不問行被□□劃出的傷口又裂開了。他擡起那只受傷的手,目光卻在手腕上的那方手帕上頓了一頓,随後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快步向外走去。
…………
從雲州府出來已是未時,楚懷珝看了看微微陰沉的天,神色微微有些放松。
宋喬跟在楚懷珝身後,将他送至門口,突然道:“之前二爺讓我查沐春閣的那位顧檀琴師,如今也有些眉目了。”
“哦?”楚懷珝回身看向他:“查到了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宋喬抓了抓頭:“這位顧琴師來雲州的時間并不長,大概是沐春閣易主陸瓯後,他才以琴師之名進入閣中。而且這位琴師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平時就上臺彈彈曲助助興,多為豔俗靡靡之音。”
楚懷珝含笑道:“還有呢?”
宋喬頓了頓,苦笑一聲:“沒有了,只查到這些。”
楚懷珝道:“陸瓯是什麽時候接管的沐春閣?他與陸瓯關系如何?”
“大約兩年前吧。”宋喬回憶道:“至于關系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兩人之間倒是沒傳出過什麽不和的消息。”
楚懷珝聞言點點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本分而已,二爺客氣了。”宋喬嘆了口氣:“我現下只願二爺能早日找出沐春閣養蠱的鐵證,把那幫害人的狐貍精一鍋端了才痛快!”
是夜。
屋外狂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烏雲大片壓下,不一會兒響起了陣陣雷聲。
楚懷珝坐在桌前,手裏拿着的是一本厚厚的卷宗。那是宋喬三個時辰前送來的案集,楚懷珝知曉他對沐春閣的事即為上心,卻沒想到他真的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東送過來了。
沐雲走至一邊将窗戶關上,将嘈雜的風聲隔開。沈枚打了個哈欠,見燈火暗了,又重新撥了撥燭芯。
火光跳動中,楚懷珝随手翻完最後幾頁,這才擡起頭來,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他嘆了口氣,問道:“何時了?”
“亥時了。”
原來這麽久了。
楚懷珝合上卷宗,這麽無聊的東西,也不知晉逸是怎麽做到可以面不改色連看三天的。
沈枚見他合了書,輕聲問道:“二爺看完了?可有什麽發現?”
楚懷珝點點頭:“圍繞沐春閣的案子無非就那幾種,唯一的疑點大概就是案發頻率與時間線了。”
他起身動了動手腕,道:“我讓宋喬整理出三年沐春閣近三年的案宗,第一年大約有案件三十餘件,第二年十餘件。”
“而今年,從一月到今年八月,單單雲州府接到的訟狀,已有二十五件。”
說到這,楚懷珝皺眉道:“四月當月便出了八件案子,這也太不正常了。”
沐雲聞言不解道:“查這些到底有什麽用?既是沐春閣有蠱,二爺立刻将他們封閣查辦,都抓了便是,随後在一一審問,那還用得着這麽麻煩。”
楚懷珝聞言笑了,“你啊你,若真給你一個官做,這天盛恐怕就要出不少冤案了。”
“凡事都是講究證據的,更何況我們現下連那蠱蟲的影子都沒瞧見。”楚懷珝淡淡道:“想要找到更多的證據,就要查他的動機。”
“沐春閣有蠱不假,可你有沒有想過,天盛養蠱乃是誅三族的事情,他陸瓯究竟為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風險來做這件事呢?再者說,他一個小小楚館的掌櫃,又如何會了解蠱蟲這種東西。”
楚懷珝嘆了口氣:“這蠱究竟是怎麽來的呢?”
沐雲聞言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不再說話;沈枚也是一愣,半晌開口道:“那二爺找到證據了麽?”
楚懷珝輕笑:“我有一個猜想,已經印證了七分,剩下的現在還不能确定。”
他話音剛落,便聽着屋外傳來一聲嘹亮的鷹鳴響起,只見那烏雲下正盤旋着一只黑鷹,樹葉砂礫随風而來,它振翅滑翔了一陣,不一會兒便停在了窗前。
“是貪狼。”
楚懷珝眼眸微閃,吩咐沐雲道:“開窗看看。”
沐雲剛把窗戶打開,貪狼便立馬撲進來,它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似乎很是不滿那人開窗的速度。
沐雲被它抖了一身灰,冷下臉來,“你這只鷹怎麽矯情的跟四爺家的鹦鹉似的。”
他自貪狼的腳上解下一根木管,只見那木管中塞着一張紙條,紙條上包着一層薄薄的油紙,到也不用擔心遇水損壞。
沐雲将紙條打開,紙條內的字跡瘦勁清峻,落款處寫着一個蒼勁的‘逸’字。
“二爺,左相的信。”
楚懷珝從沐雲手裏接過紙條,仔細得看了一遍,半晌,幽幽嘆了一口氣:“事情果然沒那麽簡單。”
沈枚和沐雲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左相找到了南诏王的親信,并問出了金玉蟾的秘密。”楚懷珝淡淡道:“金玉蟾裏有一顆無憂丹,乃是南诏王獻與先皇的壽禮。”
沈枚不解:“無憂丹是什麽?”
“南诏的聖藥,生無憂,樂無憂。” 沐雲冷聲道。
“可解百毒,避萬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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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活躍在淩晨的手殘作家QAQ
又沒趕上昨天,哭唧唧。
但是我愛你們的心是不變的!!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