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劉全

顧檀醒來時,發現自己正依偎在楚懷珝懷裏。頭頂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顧檀一怔, 心跳措不及防的快了幾分。

右臂上的傷口有些癢, 顧檀知道這是愈合的征兆。他屏住呼吸,盡量小心的微微一動, 還沒夠到傷口,就聽着頭頂的人輕輕嘆了口氣。

“醒了?”

沙啞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顧檀眨了眨眼,剛想不動聲色的從他懷裏退去,卻發現自己的一只手腕還被楚懷珝緊緊握着。

試圖抽回自己的手無果,顧檀輕輕推了推楚懷珝:“二爺?”

楚懷珝緩緩睜開眼,顧檀這才發現, 那雙總是帶着風流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卻夾雜着些許倦意。

“二……”

“噓。”

楚懷珝将食指在他唇上點了點, 輕聲道:“再睡會兒。”

唇上冰涼的觸感使顧檀怔愣片刻, 腦海裏浮現的卻是那雙滿是倦意的眸。

見楚懷珝重新閉上眼, 顧檀慢慢将頭埋入胸前, 安安靜靜的縮入他的懷裏,再沒有亂動。

楚懷珝收臂擁緊懷裏的人,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笑意。

辰時三刻,陽光從窗外映入屋內,正照在兩人身上。

顧檀伸手推推楚懷珝,“二爺, 該起了。”

松開懷裏的人, 楚懷珝翻身坐起, 手指輕輕按了按睛明穴,道:“什麽時辰了?”

顧檀看看窗外,輕聲道:“約莫辰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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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将地上的流雲銀紋靴穿上,楚懷珝突然開口道:“你昨晚夢到什麽了?”

昨晚?

顧檀思索了片刻,腦海裏依舊是一片空白,“我不記得了。”

楚懷珝聞言輕嘆道:“不記得了也好,從你昨晚的神色來看,應當不是什麽好夢。”

“我昨晚……”顧檀說了一半,見他眼底還泛着淡淡的青色,忍不住蹙眉道:“二爺難道是因為我才沒休息好麽?”

“是啊,”楚懷珝輕笑一聲,回頭望向他:“但是今早睡得不錯,就算是補償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楚兄弟,起了麽?該用早食了。”

“有勞,我們這就來。”

農家的朝飯十分簡單,米粥,白面饅頭還有一碟自家親手腌制的黃豆小菜。

兩人在桌前落座,劉夫人為他們一人盛上一碗米粥,柔聲道:“小地方實在沒什麽拿的出手的東西,各位貴客不要嫌棄才好。”

楚懷珝笑道:“夫人言重了,白粥稀飯最是養胃,朝食本就不易油膩,吃這個再好不過。”

劉實将蒸屜裏的饅頭拿出擺好,撓了撓頭道:“楚兄弟不介意就好,等我今個兒賣瓜回來,一定從集市那裏帶些肉食,晚上讓我媳婦給咱們包餃子。”

顧檀聞言推辭道:“怎好如此麻煩姐姐……”

劉夫人為他舀了一勺黃豆,咯咯笑道:“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用罷了餐,劉實換了件衣服,推着車便出去賣瓜去了。

劉夫人重新盛了一碗粥,裝了半個饅頭和半碟黃豆,柔聲道:“記得昨天還有一位醉酒的小公子,早上不吃東西總是不行的,我給他送去吧。”

楚懷珝伸手接過白粥,笑道:“不勞煩夫人了,我為他送去便可。”

沈枚在榻上悠悠轉醒,宿醉的脫力感讓他頭暈不已,輕輕拍拍腦袋,入眼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環境。

“我這是……在哪啊。”

他揉揉額角,眼前的景象依舊有些模糊。

見他醒來,顧檀撐着下巴調侃道: “小英雄終于醒了?喝了那麽多,有沒有夢到小公子啊?”

沈枚眯了眯眼,桌前的兩個身影逐漸清晰。

“二爺,顧大哥。”

他心裏咯噔一聲,随即快速下了床,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成狗啃泥。

趕忙換好衣服與鞋子,沈枚低頭慢慢來到楚懷珝身前,輕聲道:“我……沈枚知錯了。”

楚懷珝眼底閃過一絲不解:“知錯?你錯在哪了?”

沈枚低着頭道:“我不該喝酒,不該給二爺添麻煩。”

楚懷珝聞言摸了摸下巴,輕笑一聲:“喝醉确實有些麻煩,所以你下次喝酒可要注意,灌醉別人無所謂,可莫要先把自己灌醉了。”

沈枚聞言紅了臉,喏喏稱是,話音剛落,便聽着肚子裏傳來一陣‘咕咕’的叫聲。

顧檀笑出聲來,他指了指桌上的白粥,挑眉道:“先把粥喝了吧,吃飽了才好幹活,一會兒說不定還有什麽‘将功贖罪’的機會等着你呢。”

沈枚從桌上捧起白粥,眼角餘光卻是落在楚懷珝手邊擺着的幾塊碎石上。

“這些石頭是?”

楚懷珝存了考他的心思,聞言直接将那其中一塊石頭過去,道 “這是我從許如柏遇害的田地裏發現的石頭,你仔細看看,可有發現什麽奇怪之處?”

沈枚将放下白粥,随手拿起一塊石頭仔細端詳道:“這是什麽石頭,用來做什麽的?”

顧檀抱臂道:“這是青雲山上開采礦石時掉下來的碎石,沒什麽用途。”

“沒什麽用途?”

沈枚面露不解:“沒什麽用途為何會割的如此平整?”

楚懷珝眼底閃過一絲贊嘆:“那你覺得它為何會如此平整?”

沈枚将石頭重新放回桌上,緊接着做了一個開鑿的動作,喃喃道:“鑿頭無刃,是尖的,肯定不會鑿出這樣的切面。”

“這個……應該是利器直接砍開的結果。”

顧檀聞言眨了眨眼,輕笑一聲:“孺子可教也,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不是砍開,而是劈開。”

他站起身,将那塊石頭抛起複又接住:“砍這個動作,手持長刀,刃沖着斜下方,所以它的着力點應該是在刀的後部;劈不同,劈的着力點在刃的前部。”

楚懷珝點頭道:“沒錯,也就是說,有人在許如柏倒地時,用刀劈過他的身體,還正巧劈在了這些石頭上。”

沈枚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還未來及說話,便突然瞥見一個黑影在窗外的不遠處徘徊。

他皺起眉,伸手指向那個黑影:“那是什麽?”

楚懷珝向窗外看去,只見一個人影正鬼鬼祟祟的向前方摸去。而那個方向,正好是劉四喜的家中。

“他是誰?”

那人懷裏抱着一個牛崽,一邊向前走一邊環顧四周,嘴裏還念念有詞:“大花不是俺殺的,劉四喜的事也跟俺沒有關系。”

推開劉四喜的家們,劉全輕輕将牛崽子放回牛棚,又絮叨道:“俺現在把你送回來,咱們可就沒什麽關系了,以後不管什麽事,可都千萬別再扯上俺了。”

安置好牛崽,劉全松了口氣,他擦擦頭上的冷汗,剛一回頭,就見一個紅色的身影映入眼簾。劉全本就沒聽到身後有什麽動靜,此刻突然出現一個人,吓得他立刻從地上跳起,一屁股便坐在了身後的臺階上。

“你你你你……你是誰。”

顧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又是誰?來這兒做什麽?”

“俺,俺……”他結結巴巴道:“俺來,俺來幹什麽關你什麽事!”

顧檀眯了眯眼:“劉四喜身上牽扯這一起命案,你現在突然跑來這裏,難不成是他的幫兇?”

“你,你可不要胡說,這個事和俺一點關系都沒有,”劉全飛快向後移了幾步,他起身要跑,眼前又閃過一個藍色身影,直接擋住了他的去路。

楚懷珝輕笑道:“既是與你無關,你跑什麽?”

“俺……俺……”

劉全雙腿開始打顫,他猛地轉頭看向另一方向,只見那邊站着一位素衣少年,手裏還握着一把閃亮的銀劍。

“哎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刷的一下湧出來:“俺就是來把牛還給四喜!”

還牛?

楚懷珝與顧檀對視一眼,又重新看向劉全。

只見他擦了擦淚:“俺知道俺騙人不對,俺就是貪他的牛崽子,俺當初找許如柏其實也是為了吓吓他,誰知道,誰知道他居然就把許如柏給殺了啊!”

劉全顫聲道:“自從出了那個案子,俺這兩天都睡不好,閉上眼就是四喜拿着刀追着俺跑,俺害怕,就想把牛還回來了。”

楚懷珝聞言皺眉道:“你怎麽如此确定,許如柏就是劉四喜殺的呢?”

劉全一愣:“不是鄭大人說的麽?劉四思現在都被抓了,除了他還能有誰?”

顧檀挑眉:“那劉四喜的牛是不是你與許如柏殺的?”

劉全猶豫了片刻,道:“俺沒有殺他的牛,他的牛是讓石頭砸死的。”

“他家的地離山腳近,那天正趕上礦上炸山,這事俺知道,他不知道……”

“俺就是,”劉全低聲道,“俺就是……沒有提醒他。”

楚懷珝聽到這兒馬上明白了,“所以他的牛是你間接害死的,你現在害怕劉四喜是真的殺了人,也害怕劉四喜從牢裏出來再來殺你,所以才想來把牛還給他,是麽?”

劉全低着頭不吭聲了。

楚懷珝見狀嘆了口氣,又問道:“你昨天夜裏可曾來過這裏?”

“昨天?”劉全一愣,随即瘋狂的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沒有,俺昨天一直在家裏,根本沒上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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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趕上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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