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內情
五人聞言皆是一怔, 鳳果果似是明白了什麽, 輕聲安慰她道:“沒事沒事,她們不是那些壞人。”
“不, 不是的……”
只當她昏迷不知,翠翠一把捉住鳳果果的手,猛烈地搖頭道:“她們一直在追我們, 一直在追, 還有那只鳥……”
楚懷珝在一旁靜靜聽着, 心想這吳翠翠鐵定是把鳳家堡的人當做是那些濫殺的兇手了。
也是,如此重的戾氣, 常人雖感知不到殺意,但本能的危險還是有所察覺。
難怪人家姑娘要誤會。
鳳果果微微笑了笑, 她輕拍翠翠的背, 解釋道:“她們那是在尋我, 她們是我的家人。”
翠翠明顯一震,随即轉了半個身子,不可置信道:“你說……她們是你的家人?”
果果點點頭,指着五人一一介紹道:“這是我家的五個姐姐, 她們只是來找我們的,沒有惡意。”
“我, 我還以為……”
翠翠垂下了頭,眼底的恐懼已褪去大半。
不知所措的絞着手指, 她以為五人便是出手傷人的罪魁禍首, 這才拼命帶着昏迷的鳳果果一路躲避。
好在現在無事。
車內一時陷入寂靜, 鳳宮為鳳果果整理好衣衫,轉身跳下馬車,她對着一旁沉思的楚懷珝道:“方才我姐妹誤會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楚懷珝聞言回過神來,輕笑道:“鳳姑娘言重了。”
其他四人陸續下了馬車,鳳羽攙着鳳果果,亦是向兩人欠了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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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他日若有需要,我鳳家堡一定傾力相助。”
楚懷珝聞言回了一禮,“鳳姑娘好意楚某心領了,若真說到需要,楚某心底還有些疑慮,還望鳳少堡主解惑。”
楚……
鳳宮眼底閃過一絲明了,果然是相府的人。
“我?”鳳果果指指自己,眼底盡是迷茫。
“正是。”楚懷珝合上墨扇,笑了笑道:“少堡主不必擔憂,若是不知或不願回答,搖搖頭便是。”
鳳果果轉頭看向鳳宮,見她點了點頭,便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公子想問什麽?”
“在這之前,你與吳翠翠究竟發生了什麽?”
“之前的事……”吳翠翠坐在角落裏,神色略顯不安。
顧檀靠在車內的軟墊上,手指劃過案幾上的白玉茶壺,緩緩為少女斟上一杯熱茶,柔聲道:“你不必害怕,我只想知道你遇見我們之前發生的事。”
翠翠捧過熱茶,低頭回憶片刻,喃喃道:“我,我家在馬尾縣,我爹在城裏欠了賭債,然後就把我賣給了債主。”
“債主……你見過他麽?什麽模樣?”顧檀循循善誘。
“他很黑,很壯,五大三粗的,身上有種奇怪的味道……”鳳果果描繪道:“像是什麽東西烤糊了味道。”
“那你是怎麽被他帶走的呢?”楚懷珝好奇道。
“我……我其實……他在街上偷了我的錢袋,”鳳果果面色有些窘迫,随即快速道:“他被我發現後便跑入了一個巷口,等我追過去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當是本想背着行李直接回家,轉身時突然覺得後腦一疼,接近着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聽到着,楚懷珝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錢袋?行李?
擡頭見她神色有異,楚懷珝摸摸下巴,知曉她一定少說了些什麽。
鳳果果小心翼翼的看向鳳宮,含糊道:“等我再醒過來,就已經被關在籠子裏了。”
“籠子?”顧檀手指一頓,“鐵籠子?”
“嗯……”吳翠翠咽了咽口水,“那個鐵籠子特別結實,上面蓋了一層黑布,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景象。”
“你能聽到外面的動靜麽?”顧檀問道。
吳翠翠點點頭:“外面很亂,隐約可以聽到他們說什麽大生意……什麽貴客之類的,當時籠子裏關了好多好多的人,每頓只有一個硬邦邦的饅頭,再喊餓他們也只給喂水。我很害怕,但是全身都沒有力氣,只能和大家一起窩在裏面。”
沒有力氣?除了饑餓,想來那水裏還加了藥。
顧檀思索片刻,又問:“你和鳳少堡主是在籠子裏認識的?”
“我們是在河邊認識的。”
鳳果果定了定神,回憶道:“大概兩天吧,我們被送到了河邊,為首的男人想讓我們上船,翠翠害怕,就從船上掉了下去。”她頓了頓,接着道:“我把她拉了上來,後來因為人太多,小船承不下,我們便在河邊過了一宿。當天晚上,我和翠翠待在一起定了一個計劃……”
“逃跑的計劃?”楚懷珝猜測道。
“對,”鳳果果吸了口氣:“那天夜裏我們沒有吃飯,趁他們換班,我與翠翠偷偷溜到了草叢邊,本來一切都很順利,誰知突然碰到了一個人……”
“是看守的人麽?”楚懷珝問道。
“嗯,”鳳果果點點頭:“他應該是去方便,沒想到正巧碰上了。”
說到這兒,鳳果果突然道:“那個人給我的印象很深,他很矮,嘴角有一顆痣,右臂是空的,那只胳膊似乎被人砍斷……”鳳果果回憶道:“對了,他的功夫跟奇怪,左手總帶着一個黑漆漆的娃娃,那娃娃身上盡是機關,一靠近便自動射出銀針來,他應該是在針上淬了麻沸散。我之前從未見過那玩意兒,中針之後才知着了他的道。”
娃娃,銀針……
楚懷珝心裏大概有了底,只是……斷臂?
少女的描述十分詳盡,楚懷珝目光閃了閃,低聲問道:“你确定他是斷臂?”
不等答話鳳果果答話,鳳宮先一步開了口:“的确是斷臂。”
楚懷珝聞言看向鳳宮,只聽她接着道:“我們在路上看見過這人的屍體,他身邊帶着一個巴掌大的娃娃,上面布滿了暗器。”
“斷臂……”顧檀喃喃道,随即皺起眉來:“還有其他特征麽?”
“其他的,我沒注意……” 吳翠翠沉默了一會兒,道:“果果受了傷,我們被他帶回河邊,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群人。”
翠翠急促的喘了幾口氣,道:“他們很殘暴,他們幾乎把所有的人都殺了……我趁亂拼命帶着果果跑出來,這才幸免于難。”
捧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顫抖,翠翠低頭喝了口茶:“當時天邊盤旋着一只白色的鳥,我清楚的看見那鳥俯沖在那沾滿鮮血的鐵籠上……我帶着受傷的果果跑了很遠,可總也甩不開那只鳥,無論我躲在哪裏,那只鳥總會出現在我們頭頂,我還以為那些人要趕盡殺絕。”
“這麽說來,那些人并沒有去追你們。”顧檀低聲沉吟道,“之後呢?你們還回去過麽?”
吳翠翠搖了搖頭:“沒有,那裏太可怕了,那裏遍地都是屍體……都是七零八落的屍體。”
“屍體?”楚懷珝揉揉眉心,輕嘆道:“他們都死了?”
“是,沒有一個活口。”鳳徵補充道:“我們尋找少堡主時,曾路過了那條河,當時鸾鳥在空中嘶鳴,我們只得拼命趕過去。等到了地方,才發覺那裏已經是屍體遍地。”
鳳羽眼底閃過一絲悲戚,輕聲道:“一共三十五具,均為一擊斃命,死狀極其可怕。”
想到了那日所見之景,鳳宮皺起了眉:“那些屍體的傷口不是我們常用的刀槍棍棒造成的,仔細看得話,倒像是被野獸生生撕開的,當時內髒與鮮血散了一地,我猜想兇手使用的應該會是鐵掌鐵爪一類的武器。”
楚懷珝聞言垂眸不語,他輕輕搖着墨扇,突然問鳳宮道:“楚某冒昧問一句,方才在與姑娘對話時,鳳商姑娘曾屢次提到了陸峰,這是為何?”
短暫的沉默後,鳳商突然高聲道:“哪有什麽為何,我就是随口一提……”
“随口一提?”楚懷珝笑道,“若我沒聽錯,鳳姑娘那些話的意思是,你們曾派人殺過陸峰吧,而這次鳳少堡主被人綁架,你們第一個懷疑的,也是陸家。”
“我……”鳳商語塞。
鳳果果苦笑一聲,澀澀道:“其實我與陸峰,有婚約在身。”
她垂下了頭,“我這次本就是為了逃婚才離家,沒想到半路遇到這事。”
鳳家與陸家的婚事是很早之前定下的,那時兩家交好,陸家又在鳳家危難時出了手,鳳家感激之餘,便于陸家商議,為兩人定下娃娃親。
鳳果果不願嫁到陸家,可親事已經定下,鳳堡主嘴上沒說,那便是認定了這門親事,鳳果果不敢違背娘親的意思,便私下派人去找陸家商議,沒想到連陸峰的面也沒見到。
鳳果果心下不甘,一怒之下便派了鳳一鳳二前去刺殺陸峰,鳳商後來知曉了此事,知道勸說無用,便直接混入畫舫,本想趁機傷了陸峰,拖延婚期也好,卻沒想到陸峰手段如此狠辣,生生将她鳳家堡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斬于劍下。
鳳堡主得知此事後大怒,她将鳳果果禁足在閨房中,親自到陸家賠禮道歉。
畢竟是鳳家動手在先,即使死了人,也只能是自作自受。
“這事被陸峰知道後,還特地派人來對我說,說我不願嫁,他偏偏還就要娶了。”鳳果果憤憤道:“我沒辦法,只得背了行李,帶了些金銀,這便想着靠離家來逃避婚約。”
“糊塗!”鳳宮突然道:“你若去找堡主說明情況,她豈能不管?”
“她就是不管!”鳳果果攥緊了拳頭,“她根本不聽我解釋就禁了我的足。”
“鳳堡主禁少堡主的足是因為生氣啊,”鳳角無奈道:“少堡主派人到陸峰船上送死,她怎麽能不氣,堡主已經在和陸莊主商議婚約的問題,陸峰的話實際上不過是在激少堡主罷了,哪成想你居然不聞不問便離家了。”
聽到這裏,楚懷珝已經完全明白了,他嘆了口氣,道:“所以……鳳商姑娘便懷疑是我與陸峰串通一氣,故意綁了你們少堡主,好逼你鳳家乖乖就範?”
“是……”鳳商一咬牙,索性不再客氣:“不過這已經是鳳家與陸家的私事了。”
楚懷珝聞言摸摸下巴,輕笑道:“抱歉,是楚某問的多了。”
他開了墨扇,目光閃動道:“最後一個問題,少堡主一直說的河是什麽河,那條河的位置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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