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背叛
劉開封猛地坐起身子, 手掌拍地借勁站了起來。他歪頭看着楚懷珝, 眸色有一瞬間的掙紮,随即很快沉了下去。
“你……”
剛一開口, 劉開封便出掌向楚懷珝打來,因其本身沒有內力, 掌勁不足,所以沒什麽威力。
楚懷珝輕輕松松制住了他的手臂,劉開封下意識提氣一震, 雖并未将人震開, 卻讓楚懷珝心下一驚。
這是和那個鐵臂人一模一樣的招式。
心底的迷霧被吹開少許, 楚懷珝故意松了他的手臂,合扇去擊劉開封前胸, 果然見他直接擡起手臂去擋。
楚懷珝微微蹙眉,手上攻勢突然放緩,心中将之前遇到的鐵臂人與劉開封做了對比, 一個大膽想法赫然出現在腦海裏。
也許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人。
或者說, 他們本來就不止一個人。
組織麽?
培養殺手還是其他?
趁機點上劉開封臂上大穴, 楚懷珝微微皺起眉來,他輕輕敲擊手心,低聲嘆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劉開封被楚懷珝制住, 腳下一軟便跌坐在地上,他輕輕喘着氣, 身上一方形絹物從袖口掉至楚懷珝腳邊。
這是什麽?
帕子?
楚懷珝彎腰拾起那方玄帕, 剛一抖開, 便見那帕子正中間以朱砂繪着一條似蛇非蛇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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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仔細去看,只聽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呼,雙臂盡斷的神婆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她怔怔地看着楚懷珝手裏的帕子,突然開始激烈的顫抖。
“是他們回來了……是他們回來了……”
拼命的向後縮着身子,神婆瞪大了眼,聲音嘶啞道:“他們回來複仇了,回來複仇了……”
楚懷珝一怔,轉身來到神婆身邊,蹙眉道:“你在說什麽。”
“他們……他們回來了。”
“他們是誰?”
神婆呆呆地看着楚懷珝手中的帕子,喃喃道:“梁家……梁家的鬼魂回來索命了,他們回來索命了。”
似是受了很大的驚吓,神婆說完這句話便暈了過去,楚懷珝攥着那玄色帕子,半晌,終于嘆息道:“果然還是于那個有關麽。”
梁家。
見自家大哥倒地,劉開石趕忙跑過去,他伸手扶起劉開封,正要起身,便看到劉開封的左臂突然有什麽東西竄了過去。
以為自己眼花了,劉開石揉揉眼皮,伸手向劉開封手臂上凸起的部分按去,只見那蟲狀物突然一下竄進了自家大哥的脖子中,驚得他立刻坐倒在地。
“啊!”劉開石驚叫一聲,“有……有東西在他的身體裏爬……”
晉逸聞言快步來到劉開封身邊,果然見有一蟲影在劉開封皮下流竄。
“這……這是什麽!”劉開石坐在地上,嘴角微微顫動:“是水蛭麽?”
“不是,”晉逸果斷的回答道,他轉頭望向楚懷珝:“把它取出來。”
“我?”楚懷珝随手收了玄帕,無奈笑道,“我可不是沐小四,沒有這人體取蟲的本事。”
“想辦法,”晉逸掃他一眼,淡淡道:“你一定有辦法。”
“我本來是有辦法,”楚懷珝輕笑一聲,他以墨扇敲敲手心,“現在那個辦法回京都去了……”
“你說沐小四的那個侍衛?”
“對,就是他。”楚懷珝笑笑:“神醫家的侍衛,取蟲的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晉逸沉默了半晌,平靜的開口道:“那便重新想。”
楚懷珝聞言無奈道:“晉相爺,你這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我一向喜歡強人所難。”晉逸淡然道。
得,這倒是實話。
楚懷珝搖搖墨扇,正要開口,便聽着身後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那我來試試吧。”
握着墨扇的手一頓,楚懷珝輕輕笑出聲來:“你就算不說,這事也只能你來辦。”
顧檀勾唇笑道:“二爺這麽信我?”
楚懷珝回頭看向他,眼底滿是溫和:“當然。”
細長的銀絲探入劉開封體內,顧檀凝神操縱着銀絲,自皮下向裏慢慢試探。在不問行開九龍穿心鎖時,因着是死物,所以操作起來并不困難,可現在換成人體捉蟲,還真要耗費一陣氣力。
一來那蟲子是活的,活物本就有自保的本能,想要捉住着實不易;二來劉開石的行為已經刺激到了那蟲子,它現在開始在劉開封體內瘋狂亂竄,根本無法準确捕捉。
顧檀定下心神,銀絲随指尖的顫動慢慢深入。他并不打算直接捉住那狡猾的小蟲,只是先操縱銀絲大幅度在劉開封體內驅趕,将蟲子逼至掌心附近,待它走投無路時猛地纏上蟲身,猛的将它帶出劉開封體內。
黑色的蟲子在銀絲上劇烈掙紮,顧檀壓下心頭的惡心感,銀絲逐漸收緊,直接将那蟲子絞成數段,扔至一邊的土堆中。劉開封抽搐了片刻,口中吐出一口黑血,随後立刻暈了過去。
劉開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咽了咽唾沫,心悸道:“這,這到底是什麽……”
“是蠱蟲。”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顧檀擡頭一看,果然見闫佩羽從樹上躍下,冷冷道:“蠱蟲伏于人體,輕則心悸,頭暈,重則笑罵無常,離魂失智。”
…………
暗室內,鵝蛋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個屋子。
有白衣男子閉目靠在椅背上,面色如玉,睫似蒲扇。皎潔的珠光映在他的臉上,于眼下投出一抹精致的扇影。
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人還未至,那不成調的戲文先入了耳。
來人似乎心情不錯,他哼着戲文,一步一步來到屋內,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男子對面。
“你怎麽還在睡?”來人不滿道,“你都睡一天了。”
白衣男子眼皮都未睜開:“你今天心情不錯?”
“實驗成功,我們可以準備最後一步計劃了,我心情自然不錯。”
白衣男子聞言嘆了口氣,睜開眼道:“我收到了京都的消息,左相晉逸已經出京了。”
“哦?”來人似乎并不驚訝,“這下可有趣了。”
“有趣?”白衣男子搖了搖頭:“一點也沒趣,我在他身邊看到了我的老朋友。”
來人聳聳肩,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由皺眉道:“你怎麽這麽沒有精神?”
白衣男子掃他一眼,慵懶道:“操控傀儡本就耗費精力,我身上母螫還未徹底壓制,自然提不起精神。”
“是麽?可我聽它說,你今天似乎要出門?”來人微微皺眉,“你去做什麽?”
“自然是去見老朋友,”白衣男子漫不經心道,“正巧他似乎也在四處找我。”
“你不怕他殺了你?”來人微微挑眉道:“畢竟他三更殿的事,也有你一份。”
“他破魂針在手都未必殺的了我,”男子笑笑,從檀木黑匣裏取出一張精致的白色面具:“何況他現在還只是個重傷的廢物呢?”
“別告訴我你只是單純的去敘舊,”男人頓了頓,突然道:“你若真想除了他,可以直接派它們去,我怕你會手軟。”
“手軟?為什麽?”
“因為你和他,曾經可是最好的朋友。”
握着面具的手頓了頓,白衣男子突然笑開:“你都說了是曾經。況且我若真把他當朋友,五方鬼剎的事,我便不會參與。”
他說着帶上面具,右手無名指上的銀戒映着珠光,與牆壁上反射出半個骷髅頭:“什麽朋友,我這樣的人,需要朋友麽?連我們不也只是合作關系麽?”
“我助你造兵,你助我複仇,各取所需罷了。”
來人聞言沉默了半晌,吃吃笑道:“也是。”
伸了一個懶腰,來人撐着下巴望着他道:“你要殺闫佩羽,若是碰上晉逸,如果方便就連他們一起除了吧。”
說到這,來人似是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這個晉逸,你總是可以殺的吧。”
“可以,”白衣男子回答道:“我這裏的規矩,只有兩個人不殺。”
“真是奇怪的規矩。”來人笑道,“若是不殺,可以活捉麽?”
話音剛落,一枚棋子便從來人耳側劃過,他側頭避過,聽到男子冰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你若敢碰他們,我便要你的命。”
來人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陰郁,随即又恢複至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呢?”
“你說的玩笑并不好笑,下次還是少開的好。”
白衣男子丢下這句話,并沒有去喚平日裏寸步不離的‘它’,只見他自己一人出了暗室,似乎真的只是單純的去見老朋友。
聽着暗室的門慢慢合上,來人微微眯了眯眼。
“蘇止,”他向着暗處吩咐道,“我有任務要給你。”
“在,”一個玉面朱唇的少年從暗處走出,恭恭敬敬的對他行禮道:“主子有何吩咐?”
一把将少年帶入懷裏,他以指尖輕輕勾勒着少年的眉眼,輕嘆一聲道:“相比起來,除了那個顧檀,還是妙影要更像些。”
少年面色微紅,屏着氣息不敢出聲,他別扭的扭了幾下身子,輕輕伏在男人胸前,呵氣如蘭道:“主子……”
“怎麽,這就情//動了?”男人低笑一聲,伸手拍在他的大腿上,俯首在他耳邊輕聲道:“上次的事,你和妙影似乎沒有處理幹淨,現在他死了,輪到你去收拾這個攤子。”
男人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咬上他的耳朵:“記得下手幹脆點,可不要讓我失望。”
少年被那酥麻的感覺激得一陣輕顫,他猶豫着靠上男人前胸,低聲道:“是,蘇止必然不辜負主子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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