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營救

這句話太過石破驚天,衆人當場一片嘩然。

“這可從何說起?”

“兄臺,話可不能亂說啊。”

有人剛拿了傅卿雲的好處,這時難免嘴軟替他說兩句好話:“我看兄臺是煙霞派人士,這興許只是個誤會,萬一冤枉了好人可是親者痛仇者快吶。”

“是啊是啊,逍遙樓作惡多端,在座恐怕沒一個沒吃過他們苦頭的。要是閣下有別的想法,還請拿出證據說話!”

這秦若欺在江湖上毫無聲名,衆人說話間也是看在他一身煙霞服色的面上才留了三分情面。但秦若欺何等脾氣,恐怕在座所有人還沒他瞧得上眼的,非但毫不領情,還冷笑一聲:“傅莊主的确好手段!可他這麽大費周章為的究竟是他自己還是在場各位,大家有沒有想過?這逍遙樓倒了,下一個起來的又會是誰,難道大家心中沒數麽?”

有人挺身而出:“要是江湖非要有人統領,那選個心服口服的,也比橫行霸道的好!”

秦若欺瞥了說話人一眼:“是麽?那要是這心服口服的與那橫行霸道的沆瀣一氣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

“呵呵,我不過是提醒諸位別光顧着撈好處,連賤賣了自己性命都毫不知情!”秦若欺扯起蘇晉之的胳膊,将他用力一搡,“吶,前不久家破人亡的蕭堡主就是一個好例子。”

衆人立刻交頭接耳起來。這些人裏頭除了秦若欺與裴霄到過蕭家堡,沒一個曾親眼目睹過此案。關于蕭亭柳的死江湖上知道的本就在少數,而知道其中緣由的就更少了。大部分人都只是聽了個頭尾,至于蕭亭柳為何而死,是不是罪有應得,背後有沒有黑手操縱,所有人都一樣摸不着頭腦。

于是人們立刻議論起來:“聽說逍遙樓早就盯上了謝蕭兩家的家傳匕首,這些年來兩家一再回避,看來最終還是沒能逃過他們的毒手啊。”

“聽說蕭家全家都死了,就連他六歲的小外甥都沒能逃過呢!”

“啧啧,真是喪心病狂!”

秦若欺道:“看來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蕭亭柳其實是死有餘辜,他表面上一派清高,其實早就對逍遙樓暗中投誠了。只是他這人太愛賣弄小聰明,一面許諾獻寶,一面卻耍手段想偷謝家的寶物上交,最後東窗事發,被逍遙樓的人親自出面收拾,這才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境地。”

他這話七分真三分假,先前聽說過一言半語的人這時一下就被他唬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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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欺見大家慢慢噤聲,又道:“這姓蘇的就是逍遙樓派到蕭家堡的人,別看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連蕭家堡這樣大的基業都一樣毀在他手裏呢!”

蘇晉之看他一眼:“你這信口開河也太……”

“我若說謊,叫老天當場下個滾雷劈死我!”秦若欺當場賭咒發誓,竟然眼也不眨,飛快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亮于衆人眼前,“各位請看,這就是我從他身上搜出的東西!蕭家堡一心想護的七星日月匕!大家瞧瞧,他要不是逍遙樓的人,怎麽可能将這東西帶在身邊,蕭亭柳之死誰從中得利,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蘇晉之的臉瞬間更白了,縱然他舌燦蓮花,可證據勝于雄辯,就算他有一百張嘴巴現在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他。

秦若欺一臉得意:“小師公,我勸你還是別裝了。當年你可是連煙霞派都敢大鬧,區區一個蕭家堡在你眼裏又何足挂齒呢?”

這一聲“師公”叫出,衆人又是一陣大奇。

秦若欺道:“不瞞各位,這人就是十多年前被反出我煙霞派的叛徒!此人違反門規欺師滅祖,認他也是辱沒了我煙霞的名聲!衆所周知煙霞派與鑄劍山莊數代交好,所以他自小便與這位傅莊主認識,真沒想到兩位現在也情誼依舊,這叛徒竟在會偷偷摸摸藏身于此。傅莊主,你難道沒什麽要解釋的麽?”

傅卿雲始終冷眼旁觀,不動聲色,此時被秦若欺诘問,啪地一下收攏紙扇:“近逍遙樓者,與我不共戴天。”

秦若欺笑:“說得倒漂亮,聽閣下的意思,莫非是想說你不知道這叛徒的身份?”

傅卿雲微微蹙眉:“他倉皇而至,我念在舊情勉強收留,不曾懷疑更不曾搜身,所以一時失察,不知他背後竟然還有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直在旁窺伺的裴霄這時站了出來:“傅莊主也是有情有義這才會被小人利用,我看這只是一場誤會。蕭家堡之事我也曾親歷,秦少俠說得不錯,這姓蘇的手段陰毒,恐怕也是有意蠱惑傅莊主,想來毀了大家對莊主的信任。我看既然他是煙霞舊人,不如交由秦少俠帶回去處置,也好斷絕後患,還貴派一個清靜。”

秦若欺待要說話,旁人已經紛紛附和,表示他們相信傅卿雲所言,要他不要再為私怨分裂衆人。秦若欺似有不甘,又被勸了幾輪,方才讓步:“好吧,既然大家堅持,我只能不再追究。希望傅莊主說到做到,對付逍遙樓一事要有一丁點兒言而無信,我煙霞派第一個饒不了你!”

傅卿雲正色:“若有虛言,五雷轟頂!”

裴霄見場面尴尬,忙笑道:“秦少俠,那柄匕首……”

秦若欺擡頭看了傅卿雲一眼。

傅卿雲道:“這柄七星日月匕還請秦少俠帶回煙霞交由楚掌門保管,待日後根除逍遙樓,再由武林同道一齊定奪該如何處置。”

“這還差不多。”秦若欺把匕首塞回懷裏,拎着蘇晉之便出門去了。

他走後廳中旋即恢複了先前的議事氣氛,如此長談直至日暮,各人飲宴之後都回了自己的廂房,不久之後,一條黑影卻鬼鬼祟祟地鑽了出來,跳上屋頂,以輕功疾行。

這人武功不低,來回縱躍毫不停歇,直到出了鑄劍山莊,跑到山下,躍進一家客棧的客室裏。

“這時候才來?”秦若欺撐着臉坐在桌邊,打了個呵欠,“都困死我了。”

來人正是裴霄:“那小子磨磨蹭蹭,我有什麽辦法?”

秦若欺嘿嘿一笑:“來了?”

裴霄忽的側耳一聽,壓低聲音:“噓……”

下一刻,窗扇咔嚓碎成了八瓣,一條敏捷的身影提劍竄入屋內。

“把我師兄交出來!”

魏溪一腳踏在凳子上,臉上不知是氣還是累的,漲得通紅,劍鞘平指直抵秦若欺面門,又重複了一次:“臭小子,把我師兄交出來!”

“喲,臭小子你罵誰?”秦若欺歪頭一笑。

“罵你!”

“哈哈哈哈哈哈!”秦若欺與裴霄齊聲大笑。

“混蛋,看劍!”魏溪哪有心思跟他們打嘴仗,一言不合就長劍出鞘。

可惜這把早不是原來那把削鐵如泥的玄冰劍,劍鋒平平,無芒無光。裴霄出劍便擋住了他,秦若欺趁機後退一步,将屏風後被綁着的蘇晉之拉了出來,自己的佩劍同時架到後者脖子上。

“師兄!”魏溪聲嘶力竭地大喊。

“阿溪!”蘇晉之也同時叫道。

秦若欺得逞道:“臭小子,我們可是等了你很久啦。”

“你要怎樣才肯放了我師兄!”

“很簡單,你把另外一把匕首交出來,還有……再賠我兩根手指,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這樣你真肯放了他?”魏溪問。

“別亂來!”蘇晉之沖魏溪大喊。

“閉嘴!”秦若欺的劍不由地又抵近了幾分。

“師兄……”魏溪被蘇晉之一叫,焦灼混亂的心情終于稍稍鎮定下來,他對着秦若欺道,“匕首不在我身上!”

裴霄陰恻恻地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拖延時間?不在就給我回去拿!只不過要我們多等一刻鐘,我們就得斷你師兄一根手指頭。要是你有去無回,我就一根根砍他的指頭,指頭砍完了砍手,直到把他腦袋都砍斷,看你能拖延多久。”

“你!”

秦若欺道:“現在人在我們手裏,你想嘴硬,恐怕沒找對時候!哈哈哈哈哈!”

“要是你們傷我師兄一根汗毛,我就毀了那柄匕首!”

裴霄道:“哼,你大可以試試,匕首沒了不打緊,你師兄的命沒了可是再也拼不起來了。”

魏溪道:“是麽?要是知道你們把這匕首毀掉,你們的主子也不會追究麽?”

裴霄面色瞬時一變:“你說什麽,原來昨夜偷聽的真是你?”

“呵,一字不差,我可是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秦若欺道:“裴兄,我早就說過可能是這小子了吧,看背影就知道。”

魏溪道:“你們上蕭家堡也是受了逍遙樓指使,只不過那羅小鞍在明,你們在暗,可上次的任務失敗了,所以你們才來鑄劍山莊,為的就是破壞群雄大會将功補過。這我可全都聽見了!要是你們膽敢亂動,我就……”

“小心!”蘇晉之不顧頸上的利刃,大聲呼叫,任憑自己頸上被割出一道血痕。

可他話沒說完,一柄飛刀已然撲至魏溪面門。裴霄獰笑着露出本來面目:“你想去告密,也要想想自己有沒有命去!你這是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本來我只是想殺你倆,現在已是非殺不可!”

魏溪完全沒料到他有這一手,那柄飛刀上是淬了劇毒的。他一瞧見便就地一滾。孰料那秦若欺就像是與裴霄商量好的,竟然提劍在魏溪逃跑的一側候着他了。

蘇晉之不會武功,即便一時脫身也幫不上忙。魏溪左支右绌,眼看就要被長劍刺中。

一聲銳利的嘯聲破門而入,一柄玄色長劍竟然紮透了門板,直直穿透秦若欺的肩膀,将他整個人釘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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