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告白
“師兄你怎麽了?”魏溪連忙跑去扶起對方,一探之下發覺他內息簡直一團亂麻。
這匆忙間他也不及多想,手上使勁将人抱起,便往池中走去。
果然池水如蘇晉之所言,真有疏通經絡,暢通真氣的功效。魏溪将蘇晉之置于身前,一面為他輸送內力,一面覺得二人氣息貫通,格外順暢。過了不久,蘇晉之慢慢睜眼,感覺到四肢充滿真力,又覺得身後有溫暖的氣息不斷流入,意識到是魏溪,忙道:“快停下!”
魏溪收掌,忽然覺得內息一陣空茫。
但他還不明就裏:“怎麽了?”
“在這池中氣息流通快過地上數倍,你給我輸內力,很快就會耗幹自己!”
魏溪卻毫不在意這些,只問:“那你好些了嗎?”
蘇晉之點頭:“我好多了,你別再做傻事。”
魏溪一臉不樂意:“只會教訓我別做傻事,師兄你自己呢?為什麽又要吃那什麽回魂散?這東西有害無益,你難道沒想過後果嗎?”
蘇晉之一時語塞:“……情勢所逼。”
當時他只想着快些離開逍遙樓,快些回到魏溪身邊,就是要他再多耽擱一刻,恐怕蘇晉之都等不了,如何還能做什麽明智的選擇?
魏溪哪裏知道這些,口氣悶悶地:“你是不是覺得以我的本事,沒法殺了那姓洛的?”
“……”
“他與我有殺父之仇,又曾那樣害你,我不殺他,誓不為人!”
蘇晉之疑惑:“殺父之仇?”
魏溪點頭,将沈連風所說的一切扼要地與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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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晉之聽罷,怔了一怔。他早就懷疑過魏溪肩上那烙印的來歷,先前聽沈連風說起,還沒有聯想到這層,想不到魏溪的過去竟真的與洛風磊有關。
這時提及,他驀地回想起當年在山崖之上見到的一幕。那時他聽說洛風磊受應文昭指使,在多處暗殺朝廷人士。他屢勸不止,又因礙于情分不想翻臉,最後是見到了那慘死的禁軍探子才徹底心如死灰。現在想來,那天蘇晉之遲來一步見到的,應該正是魏溪之父沈玄的屍體。
蘇晉之撫着魏溪的臉,後悔道:“阿溪,當年我沒能攔住他,是我對不起你……”
“不,這與你哪有半分幹系。是那個人兇殘暴戾,草菅人命!”魏溪道,“欠我的是他,不是師兄你!”
話雖如此,蘇晉之終究是心中難安。池中水汽濃重,他捧起魏溪的臉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對方,然後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我知道,往事已矣,但這個仇,我一定會跟你一起報!”
魏溪靠在他肩頭,只覺得鼻尖是久違了的屬于師兄的氣息,他忍不住伸手環住對方的腰,閉上眼待了片刻。要是他們此刻不被強敵圍攻,要是大仇已經得報,那兩人能如此依偎簡直是他畢生所願,只可惜……
在魏溪心中,一直有個微小的聲音在鼓噪,在這靜谧的氣氛中,變得越來越喧嚣。
“師兄,你當初,也是跟他在這裏練功的是麽?”
魏溪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問出口來。
蘇晉之猛地推開了他。
魏溪既然問出口來,就并不想就此蒙混過去。這件事積壓在他心頭多時,已然成為一塊心結。之前在劍冢練功時,曾經幾度因此而岔入斜路,險些走火入魔。這幾次險象環生,更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親口問師兄一問。
“玄冰赤焰劍法需要二者各自修習內功,再反複交換內力,方可中和融通,不然一人強練很容易走火入魔。”魏溪說話的口氣聽來平靜,然而他的手卻在水下緊緊握拳,勉力維持着自己,語氣一字比一字低落,“師兄,你不必瞞我,我練劍時一想到此事,心裏、心裏就說不出的難過……我知道不該,可是……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去想,想你和他在這劍冢裏發生過什麽……”
不等魏溪說完,蘇晉之的臉忽地湊近過來。魏溪眼睛驀地睜大,嘴唇毫無防備地被對方雙唇覆住。
這吻如蜻蜓點水,蘇晉之才靠過來一碰便即離開。而魏溪腦中卻像有煙花炸開,一時雙耳嗡鳴,雙眼發花,簡直不知自己置身何地。
“不論以前怎樣,我現在的心意,你明白了嗎?”蘇晉之雙手捧起他的臉,又在他額上輕啄一下。
“什麽……”魏溪眨着眼睛,發呆似的看着他,像是吓傻了似的,什麽也反應不過來。
蘇晉之輕輕啄着他眉心、鼻尖、臉頰,柔軟的嘴唇重新落到他唇上,輕觸了一下,然後輕輕一咬,笑道:“我問你,明白了嗎?”
魏溪看着他,臉色早已紅得跟熟柿子一樣,眼圈卻驀地濕潤起來,像是很委屈似的:“師兄,你、你怎麽欺負我啊……”
蘇晉之挑一挑眉:“欺負?”
魏溪被他直白的眼神望得無地自容,連忙別開眼睛:“以前,以前山下的小翠妹子,還有,還有栖芳閣的紅紅姑娘,都管這叫,叫欺負……”
蘇晉之聽他說這些歪理,不由笑逐顏開:“哦?原來你早就關心這些了?”
他的手悄無聲息地環上對方腰間,腳下緩步移動,慢慢将兩人帶向池邊。
魏溪自從被他親過之後,整個人都像入水的面團,又酸又軟的,行動完全不能自已,只得扒着對方的手臂,任蘇晉之将自己推向水池壁上,身子緊接着壓來。
“我、我沒想,沒有……”他否認的聲音也是細若蚊蠅,整個人一個勁地下滑,臉幾乎要埋入水裏去。
蘇晉之撈了他一把,不他嗆着水,同時微低下頭,在他耳邊吹氣:“沒想什麽?”
魏溪知道他師兄的脾性,拿捏準了一個人的弱點便不肯輕易放過。可他就算再知道也沒有法子,從小便是如此,一面覺得對方這促狹的性子實在折騰人,一面卻又覺得自己甘之如饴。大概因為師兄雖然對他嚴厲,可是從沒有害過他,相反,處處都是為了他愛護他。
大概從很早開始,他就知道,眼前的人才是他這一生最應該珍惜愛護之人。
魏溪:“@#$#$%^@……”他好容易擠出一句話來,卻含含糊糊,像在嘴裏塞了個大棗似的,根本聽不清楚。
蘇晉之失笑:“你說什麽呀?”
“@#$#$%^@……”
魏溪也不知怎麽,越說臉越紅,發現自己越描越黑,終于閉上嘴巴,鼓着腮幫子,再也不願說下去。
“你不說,我可要欺負你了。”蘇晉之作勢靠近他。
魏溪眨着眼睛看見他過來,自己的左手緊張地扣住右手,還未待對方靠近,已緊張地閉起眼睛。
蘇晉之見他如此,輕笑了一聲,伸手摸到他交握住的拳頭,将他兩手分開,與自己十指相扣,壓到牆上。
“師兄說到做到,你是知道的。”說完,便當真吻了上去。
這個吻細密綿長,與先前那般淺嘗辄止不同。蘇晉之在魏溪唇上輕吮了一番,便趁他不備,叩開對方牙關。
魏溪未經人事,自然是青澀得很,初初碰到對方舌尖吓得瑟縮了一下。蘇晉之卻不願因此就放過了他,卷起魏溪舌尖吮了吮,不讓他有絲毫逃避的餘地。待對方稍稍習慣之後,再引着他回應自己,慢慢在他口腔中糾纏攪弄,這一溫存便是許久。
魏溪在面對強敵時從不退縮,卻不知怎麽在這種事上格外害羞。他不但一竅不通不懂得應對,甚至還有些僵硬,整個人都如同傀儡一般,任由蘇晉之的手觸碰自己,聽憑他擺布而絲毫不敢有反抗。
興許,他也壓根不想有什麽反抗。
先前在練功時,他常常會神飛天外産生绮思。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畫面如同街上放的畫片,一幕接一幕地連在一起。
有時是在從前的山上藥廬,師兄為自己療傷,好好包紮着卻忽的俯下頭來在他傷口上吮吸;有時是在濃香簇錦的青樓客房,兩人共蓋一被,睡着睡着便光裸着軀體糾纏在一起;還有時是在濃蔭密林之中,自己閉目躺在樹下,而師兄抱着自己長長地親吻……
這些情景荒唐離奇,以至于魏溪一醒來便全數忘記,這時重新回憶起來,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下流,早就夢到與對方纏綿。他大窘之下,禁不住扭過頭喊:“不要,不行啊啊啊……”
那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和旖旎,這麽樣喊出口來不像是拒絕,而更像是邀請。
“師兄,不要……”當時在藏劍臺上,他從夢魇中驚醒,說的正是此句。
難怪當時傅卿雲與沈連風面色古怪,難怪傅卿雲會說“你總有一天會知道”。
“怎麽?”蘇晉之見他喘息急促,關切道。
“我、我……”
蘇晉之安靜扶着他肩,等他說下去。
“我夢裏也……我……”魏溪開了個頭,卻不知該怎麽繼續下去。
蘇晉之了然一笑:“你夢到過這樣?”
魏溪點點頭,又忙搖搖頭。
“傻瓜。”蘇晉之扳起他臉,盯着他眼睛,“何止你夢到過,我也夢到過呢。”
他眼帶桃花,說的雖有一半是調笑之語,神情卻分外認真,像是在說誓言一般,叫人聽了莫名心跳如鼓。
“師兄……”魏溪的心騰地又被狠狠擊中,只覺得師兄眼波如水,唇色如花,讓人忍不住想再湊上去一親芳澤。
可未待他得逞,蘇晉之忽的眉頭一蹙,扶住胸口,就是一步踉跄。
“師兄你怎麽了!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