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顧媽媽非常謙和溫雅，不像是現代人，倒像是從民國走出來的大家閨秀。紀恽真想不通為何顧休硯的爸爸會抛棄這麽賢惠溫婉的女人。

“小恽，平時跟硯硯相處還好吧，他脾氣不太好，容易急，你多包容包容他。”

紀恽偷眼看他，心裏直樂——豔豔還是燕燕？

顧休硯挑眉——屁股不疼了？

紀恽連忙回答顧媽媽，要多乖有多乖。不過很納悶為何自己會懂他的意思，明明兩人沒說話呀。可能是那人流氓慣了，純屬條件反射。

顧媽媽又說：“硯硯一直是小孩子脾氣，跟他熟的人都知道，他是笑也快哭也快，還經常急眼鬧別扭，你別在意，哄哄就好了。”

顧媽媽眨眨眼，一臉“硯硯很好哄”的表情。

紀恽表現的非常認真在聽，心裏瘋狂吐槽顧休硯你到底幼稚到何種地步，讓你媽跟嫁閨女似的交代我。

顧休硯也聽不去了，這明明是在揭他的短！

“媽，別說這些了，你最近睡眠怎麽樣？”

顧媽媽笑：“好多了，多虧你送來的書，我看着很喜歡。”

紀恽豎起耳朵聽——書？什麽書？

顧媽媽看見紀恽的表情，笑了：“小恽不知道麽？硯硯他寫了幾本書，很好看的。”

顧休硯捏捏太陽穴，不該轉移話題的，還不如說他的窘事呢。顧休硯遮住半邊臉，沖顧媽媽擠眼色。顧媽媽笑的更加溫柔了，假裝沒看見。

“我去幫你拿，你們先坐着吃點東西。”

顧休硯急忙叫：“媽！”暗地裏遞眼色——媽，您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顧媽媽表示不能。

等顧媽媽消失在轉角，紀恽戳戳顧休硯的胳膊，小聲問：“什麽書？你還寫書呢？”

紀恽心想我倒是知道你寫小黃文，但那種東西能給媽媽看麽？聽顧媽媽的意思，好像還有實體書耶，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顧休硯無語望天花板——能讓他死一死嗎？

紀恽還想逼問一下，顧媽媽抱着幾本書從房間出來，封皮看着還有點熟悉。

顧媽媽書放到茶幾上，一共五本，個個都無比熟悉。紀恽瞪大了眼睛，看看那五本書，又看看一臉和氣笑容的顧媽媽，最後再看看尴尬腼腆的顧休硯。

“噢～”紀恽長噓一聲。

顧媽媽問：“小恽看過硯硯寫的書？”

紀恽笑的見牙不見眼：“是啊，沒想到硯硯是大名鼎鼎的恽南風呢，真的好意外，我買了很多版本呢，每天都要追更呢，這下好了，我可以做第一讀者。“

顧休硯聽完紀恽陰陽怪氣的一段話，臉突然爆紅：“其實寫的沒有那麽好。”

而顧媽媽很意外：“小恽在追更嗎？硯硯最近沒有新作品哦。”

怪不得您不知道，您兒子在和諧網站上寫小黃文呢，哪有時間寫那些正正經經的清水文？

紀恽沖顧休硯笑笑，然後對顧媽媽說：“我是說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要看更新，不看就睡不着。”

顧休硯頓時覺得後背一身冷汗，媳婦兒那目光仿佛有點不對勁，可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紀恽意外地和顧媽媽很談得來，看文的口味都一樣，如此一來，顧休硯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等他們跟顧媽媽告別離開後，顧休硯才跟紀恽搭上話。

“小恽？媳婦兒？怎麽不理我？”

紀恽抱着胳膊，扭過頭去。

“你在氣我沒告訴你寫小說的事吧？”

紀恽繼續看車外面的風景。

“我真不是故意瞞你的，就是那些東西都是我胡亂編的，有點拿不出手，怕你嘲笑我。”

紀恽炸毛了：“怎麽拿不出手了？恽南風可是我最喜歡的作者，他雖然寫的是同性戀，受衆面不大，但是我看過的小說裏寫的最好的，《南風》結局的時候我哭了好久呢！”

紀恽清楚的記得裏面的那段話——初見他的時候，空氣中飄蕩着花香，南風拂來，他轉過身對着我笑了，或許不是對着我笑，是對着空氣笑，對着我身後的某個人笑，但那都沒關系。我只知道所有的苦難在那一刻随風而逝，似乎花也更香了。

“初見他的時候，空氣中飄蕩着花香……”紀恽看着顧休硯的眼睛念出來，他很喜歡這段話，很樸實的一段話，也是很動人的一段話。

顧休硯眼中仿佛燃着瘋狂的小火苗，多年前的心情在多年後終于傳達到那個人心中。他沒想到傳達的方式竟然是通過那一篇磕磕絆絆寫完的處女作。那一天，他心中有着極大的沖動，他要寫下來，他要把紀恽寫下來，在離開祖國的第九天裏，他開始動筆寫那個破碎的故事。

他緊緊抱着紀恽，在他耳邊厮磨：“初見你的時候，刮起了一場南風，不是東風，不是西風，也不是北風。”

紀恽笑：“恭喜啊，顧休硯，你又刷新了我的認知。”